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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yīng)當(dāng)確實(shí)是瘋了,他當(dāng)時甚至連之后的麻煩都沒想到,他狠狠打了陳修平一拳,程印應(yīng)該會把他弄死。
但是被弄死之前,要先給九娘報仇。
丘園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在流著被他自己打出來的血,他卻面無表情地問:“是誰殺的?”
陳修平大概嚇了一跳:“我,我還不知道,長留山傳信的人沒說那么多。”
丘園卻輕聲反問:“長留山?”
不等回答,他便已經(jīng)沖出門去,架劍離開。
他第一次知道九娘的家鄉(xiāng)在哪,但是似乎已經(jīng)知道的太晚。
長留山有很多狐貍,他們或者是原型或者是人形,也都神采奕奕威風(fēng)堂堂,丘園卻覺得他們都不是他想象中的狐貍,他的腦海中仍是蘇九娘的樣子,想,原來就算是原型,九娘也是與眾不同的。
他的面孔上淌著血,修為又很高,長留山上的狐貍都不敢惹他,于是他很快殺到了族長面前,問他:“九娘是被誰殺的。”
族長是個須發(fā)皆白的老狐貍,他被丘園嚇得癱倒在椅子上瑟瑟發(fā)抖,說不出話來,丘園怒發(fā)沖冠,簡直想拔劍把這老頭的頭給砍下來。
終于倒是身邊侍奉的童子機(jī)靈些,尖聲道:“是佛前宗的一些和尚,他們在奪狐貍的內(nèi)丹,說要降妖伏魔。”
話音剛畢,丘園已收了劍,化作一道劍光飛去。
他并不知道佛前宗是什么佛前宗又在哪,尋仙宗所在的大世界近來的變化很大,總有些不知哪冒出來的外來修士,丘園卻第一次那么恨這種改變,原本修士和靈獸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很好,上千年都不曾有所謂以降妖伏魔為口號的人,近來卻又出現(xiàn)了很多。
他不斷地找,問到與佛前宗相關(guān)的便殺了搜魂,終于找齊了所有佛前宗的人,提著他們的腦袋回到了長留山。
他鮮血淋漓宛如惡鬼,長劍上還躺著鮮血,他提著三個腦袋,說:“我來給九娘上墳?!?/br>
長留山的狐貍都埋在一個地方,丘園一進(jìn)去便看見滿山遍野的墓碑,墓碑都用花崗石做成,整整齊齊地碼成一列一列,全是一個模樣。
丘園跟著他們,想自己先把九娘的墓碑認(rèn)了出來,可知道前面的人指給他看,他才看見了,寫著九娘名字的墓碑——
“蘇氏婉兒之墓?!?/br>
丘園茫然無措:“婉兒?”
旁邊的小童垂首道:“族中的女孩小時候向來已出生順序稱呼為小名,成人后才會有自己的名字,婉兒姐……老一輩的,會叫她九娘?!?/br>
丘園覺得自己的心臟縮成了一團(tuán),似乎馬上就要湮滅成灰燼。
怎么會這樣呢?九娘那么特別,她喜歡養(yǎng)花草植物,還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雖然她自己就是毛茸茸的小動物,她不喜歡別人盯著她看,看久了便會害羞,她說什么話都一本正經(jīng),做事也很認(rèn)真,因?yàn)椤氨緛砭椭皇遣徽y(tǒng)的野狐貍,也沒什么天賦,若不努力些,就無緣于大道哩?!?/br>
她追求大道,比自己心誠百倍,如果大道有眼,為什么不保佑這樣的人呢?
她明明那么特別,可是整整齊齊地碼在這兒,變成墓碑上的一行字的時候,自己卻再也認(rèn)不出來,因?yàn)樗F(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活物了,她變成了一塊石頭,或者是灰塵,總之她再也不能帶動自己的心臟——因?yàn)樗呀?jīng)死了。
丘園跪在墓碑前,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萬物已經(jīng)枯萎。
#
“所以呀,你就在我九姨的墓前,跪了七天七夜?”
丘園皺著眉頭,一臉苦大仇深,他把嘴緊緊抿著,看來不準(zhǔn)備說話。
少女輕輕地笑起來,將頰邊的碎發(fā)撥到耳后,露出了耳朵邊上的一顆小痣。
“大伙兒都在感謝你哩,說你替九姨報了仇,說來,妾身也該謝謝你?!?/br>
這樣說著,她屈膝盈盈彎下腰去,行了個禮,潔白的裙裾像是蓮花一般散開在地面上,纖長的脖頸漸漸直起來,少女維持著行禮的姿勢,仰頭看著丘園,笑道:“謝謝你,還記著,我哩。”
丘園終于把少女扶了起來,他開口說話,嗓音干澀,不知是什么情緒:“所以,其實(shí)你并不叫九娘。”
“九娘是我的排行,其實(shí)我的名字,叫做零露,蘇零露,你說好不好?!?/br>
丘園點(diǎn)了點(diǎn)頭,神色復(fù)雜。
蘇零露偏頭看著他,看著看著,臉上浮現(xiàn)出一朵紅云:“人家都說,這等大恩,要……要以身相許哩?!?/br>
丘園的眼神,卻漸漸恢復(fù)成了平靜無波,他突然想到自己的仇恨,想到自己的仇家,便一下子松開拉著蘇零露胳膊的手,轉(zhuǎn)身離去。
蘇零露修為不如他,追了幾步,就追丟了,站在原地茫然四顧,似是迷路在山間,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的孩童一般。
半晌,她撅起嘴來,轉(zhuǎn)過身子,回山去了。
#
丘園回到尋仙宗后,便想,程長老該來報仇了。
但是左等右等,也沒什么可怕的事發(fā)生在他頭上,便覺得,應(yīng)當(dāng)是陳修平替他隱瞞了過去,他有些后悔當(dāng)日的沖動,卻也不知道該怎么道歉,便仍只是日日在房間修煉。
直到某天,一個熟悉的笑聲,從房間外飄了進(jìn)來。
他想這應(yīng)當(dāng)是錯覺,大概是因?yàn)榍耙魂囎右娏颂K零露,所以這會兒才會因過于想念,聽到她的笑聲,可是還沒等他完善自己的自欺欺人,笑聲已越來越近,最后甚至打開房門,走了進(jìn)來。
但是被弄死之前,要先給九娘報仇。
丘園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在流著被他自己打出來的血,他卻面無表情地問:“是誰殺的?”
陳修平大概嚇了一跳:“我,我還不知道,長留山傳信的人沒說那么多。”
丘園卻輕聲反問:“長留山?”
不等回答,他便已經(jīng)沖出門去,架劍離開。
他第一次知道九娘的家鄉(xiāng)在哪,但是似乎已經(jīng)知道的太晚。
長留山有很多狐貍,他們或者是原型或者是人形,也都神采奕奕威風(fēng)堂堂,丘園卻覺得他們都不是他想象中的狐貍,他的腦海中仍是蘇九娘的樣子,想,原來就算是原型,九娘也是與眾不同的。
他的面孔上淌著血,修為又很高,長留山上的狐貍都不敢惹他,于是他很快殺到了族長面前,問他:“九娘是被誰殺的。”
族長是個須發(fā)皆白的老狐貍,他被丘園嚇得癱倒在椅子上瑟瑟發(fā)抖,說不出話來,丘園怒發(fā)沖冠,簡直想拔劍把這老頭的頭給砍下來。
終于倒是身邊侍奉的童子機(jī)靈些,尖聲道:“是佛前宗的一些和尚,他們在奪狐貍的內(nèi)丹,說要降妖伏魔。”
話音剛畢,丘園已收了劍,化作一道劍光飛去。
他并不知道佛前宗是什么佛前宗又在哪,尋仙宗所在的大世界近來的變化很大,總有些不知哪冒出來的外來修士,丘園卻第一次那么恨這種改變,原本修士和靈獸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很好,上千年都不曾有所謂以降妖伏魔為口號的人,近來卻又出現(xiàn)了很多。
他不斷地找,問到與佛前宗相關(guān)的便殺了搜魂,終于找齊了所有佛前宗的人,提著他們的腦袋回到了長留山。
他鮮血淋漓宛如惡鬼,長劍上還躺著鮮血,他提著三個腦袋,說:“我來給九娘上墳?!?/br>
長留山的狐貍都埋在一個地方,丘園一進(jìn)去便看見滿山遍野的墓碑,墓碑都用花崗石做成,整整齊齊地碼成一列一列,全是一個模樣。
丘園跟著他們,想自己先把九娘的墓碑認(rèn)了出來,可知道前面的人指給他看,他才看見了,寫著九娘名字的墓碑——
“蘇氏婉兒之墓?!?/br>
丘園茫然無措:“婉兒?”
旁邊的小童垂首道:“族中的女孩小時候向來已出生順序稱呼為小名,成人后才會有自己的名字,婉兒姐……老一輩的,會叫她九娘?!?/br>
丘園覺得自己的心臟縮成了一團(tuán),似乎馬上就要湮滅成灰燼。
怎么會這樣呢?九娘那么特別,她喜歡養(yǎng)花草植物,還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雖然她自己就是毛茸茸的小動物,她不喜歡別人盯著她看,看久了便會害羞,她說什么話都一本正經(jīng),做事也很認(rèn)真,因?yàn)椤氨緛砭椭皇遣徽y(tǒng)的野狐貍,也沒什么天賦,若不努力些,就無緣于大道哩?!?/br>
她追求大道,比自己心誠百倍,如果大道有眼,為什么不保佑這樣的人呢?
她明明那么特別,可是整整齊齊地碼在這兒,變成墓碑上的一行字的時候,自己卻再也認(rèn)不出來,因?yàn)樗F(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活物了,她變成了一塊石頭,或者是灰塵,總之她再也不能帶動自己的心臟——因?yàn)樗呀?jīng)死了。
丘園跪在墓碑前,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萬物已經(jīng)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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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呀,你就在我九姨的墓前,跪了七天七夜?”
丘園皺著眉頭,一臉苦大仇深,他把嘴緊緊抿著,看來不準(zhǔn)備說話。
少女輕輕地笑起來,將頰邊的碎發(fā)撥到耳后,露出了耳朵邊上的一顆小痣。
“大伙兒都在感謝你哩,說你替九姨報了仇,說來,妾身也該謝謝你?!?/br>
這樣說著,她屈膝盈盈彎下腰去,行了個禮,潔白的裙裾像是蓮花一般散開在地面上,纖長的脖頸漸漸直起來,少女維持著行禮的姿勢,仰頭看著丘園,笑道:“謝謝你,還記著,我哩。”
丘園終于把少女扶了起來,他開口說話,嗓音干澀,不知是什么情緒:“所以,其實(shí)你并不叫九娘。”
“九娘是我的排行,其實(shí)我的名字,叫做零露,蘇零露,你說好不好?!?/br>
丘園點(diǎn)了點(diǎn)頭,神色復(fù)雜。
蘇零露偏頭看著他,看著看著,臉上浮現(xiàn)出一朵紅云:“人家都說,這等大恩,要……要以身相許哩?!?/br>
丘園的眼神,卻漸漸恢復(fù)成了平靜無波,他突然想到自己的仇恨,想到自己的仇家,便一下子松開拉著蘇零露胳膊的手,轉(zhuǎn)身離去。
蘇零露修為不如他,追了幾步,就追丟了,站在原地茫然四顧,似是迷路在山間,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的孩童一般。
半晌,她撅起嘴來,轉(zhuǎn)過身子,回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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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園回到尋仙宗后,便想,程長老該來報仇了。
但是左等右等,也沒什么可怕的事發(fā)生在他頭上,便覺得,應(yīng)當(dāng)是陳修平替他隱瞞了過去,他有些后悔當(dāng)日的沖動,卻也不知道該怎么道歉,便仍只是日日在房間修煉。
直到某天,一個熟悉的笑聲,從房間外飄了進(jìn)來。
他想這應(yīng)當(dāng)是錯覺,大概是因?yàn)榍耙魂囎右娏颂K零露,所以這會兒才會因過于想念,聽到她的笑聲,可是還沒等他完善自己的自欺欺人,笑聲已越來越近,最后甚至打開房門,走了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