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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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竹已經(jīng)深深埋下了頭,自責(zé)不已。 宋儀卻沒有把這件事當(dāng)成是一回事,她垂眸思索了片刻,卻是低低笑了一聲,道:“來了個趙禮又算是什么?我倒是好奇,這一方繡帕是怎么到了他手里的。我一個聲名狼藉的,也不怕再壞一點,請他進(jìn)來見就是了。雪竹出去迎趙公子進(jìn)來,雪香泡茶去。” “是。” 雪竹雖欲言又止,可看了宋儀臉上那淡淡的表情,仿佛胸中已經(jīng)有了謀劃,便咽下了想要說的話,轉(zhuǎn)身做事去了。 外面的趙禮已經(jīng)等了一小會兒,不過現(xiàn)在還不算是很急。少年人身上多見的浮躁,在他這里竟然很是少見,他等在外頭的時候,看看天色,看看山色,看看水色,那叫一個悠閑自在。 不過趙禮也注意到,旁邊還有個小院落。 他正準(zhǔn)備一探究竟,雪竹便來開門了:“趙公子,我們家姑娘請您進(jìn)去說話。” 旁邊院落門邊,一個人影聽見聲音立刻縮了回去。 趙禮眼角余光瞥見這一幕,便知道是有人在旁邊偷看。不過道觀里住著姑娘家,如今還有個男人來看,想必的確惹人懷疑。 那一瞬,趙禮有一種荒謬的感覺。 想想宋儀昔日風(fēng)光,如今落到這般田地…… 要他來見人這件事傳出去,宋儀的名聲就真的沒救了。只是…… 宋儀的名聲與他有什么相關(guān)? 趙禮從來是個胳膊肘往里拐的人,怎么也不應(yīng)該朝著宋儀。相反,宋儀聲名越是狼藉,他就越高興。 所以,趙禮收拾好心情,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走進(jìn)了這一間清凈的院落。 已經(jīng)入了秋,院落之中也并不是蔥蘢茂密的一片,紅楓葉已經(jīng)被霜色點染上了幾分艷麗,秋海棠在廊檐下綻放,偶有一兩只小鳥兒站在枝頭,溪流淡淡,從院落花園之中穿過,湖石點綴在小溪邊,有一種潺潺之感。 叢菊已開,秋意漸濃。 趙禮看見宋儀的時候,忽然有些發(fā)怔。 窗臺上也排著兩盆龍爪菊,正開得好看,宋儀就站在窗下,臉上沒有所有人以為的那種憔悴和憂慮,甚至看不見半分的失意和苦痛,清清淡淡似一朵搖曳菡萏。 她伸出素白的手掌來,便有一只鳥兒銜了一瓣楓葉,放在她手中,然后搖了搖自己的小腦袋,撲棱撲棱翅膀,飛走了。 是一只漂亮的金絲雀,叫人看了喜歡。 趙禮走近,忌憚地皺緊了眉。 宋儀的情況,出乎他的意料,也讓他覺得趙淑要爭取到周兼,的確是萬分的困難。 不管從哪個方面說,宋儀都是一個應(yīng)該叫所有女子仰望的女子。 “趙公子,請進(jìn)?!?/br> 宋儀淡淡說了一句,便已經(jīng)坐到了桌前。 趙禮聞聲,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已經(jīng)停住了腳步,他眼底的乖戾再次浮了起來,捏緊自己手中的繡帕,一想起一會兒宋儀的表情,頓時又不生氣了。 趙禮慢條斯理地走進(jìn)去,背著手,像是個大人一樣。 真正心智成熟的宋儀坐在桌子后面,瞧見他這模樣,倒是有些愕然。趙禮這樣固然有一些滑稽的感覺,可他眼底那種精明的算計,掩藏不了。 宋儀看得一清二楚,卻沒說話。 趙禮也沒走到里間去,只在外間站住,對著宋儀一拱手:“見過宋五姑娘了?!?/br> “趙公子有禮了。都說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如今宋儀乃是落魄之身,不知趙公子有何指教?” 宋儀這話不過是看著客氣,實則半點也不客氣。 綿里藏針,話里都是刺,趙禮如何能聽不出來? 不過他不著急,只是將那一方繡帕捏在手中,中間隔了一道珠簾,讓宋儀看了個大概。 他既然已經(jīng)從雪竹的神情言語之中判斷出了什么,此刻就更不可能出錯。 于是他直接道:“宋五姑娘知道這繡帕是怎么到我手里的嗎?” 宋儀若是知道,就不會請他趙禮進(jìn)來說話了。 此刻茶也端上來了,宋儀請他喝茶,便道:“明人不說暗話,這繡帕既然能到你手里,想必與周兼有關(guān)系了?!?/br> 這名字,險些刻在了宋儀骨血之中。 她為數(shù)不多的信任,曾想過給周兼,但是最終沒能給出去。想起來也是嘲諷,所以如今提到“周兼”二字,本應(yīng)是切齒拊心之痛,可最終又變成了云淡風(fēng)輕。 她這態(tài)度,顯然又在趙禮意料之外。 女人們遇到這種事,不都該是要死要活嗎?怎么看宋儀…… 趙禮忽然意識到,那是一般女人。 他年紀(jì)還小,可也不是沒有嘗過男女情愛的滋味兒,只是不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愛罷了。之前想不通的事情,現(xiàn)在也不可能開竅想通了,所以趙禮不再去想,只是要弄明白這件事本身:“這繡帕,正是從周家哥哥那里來,還是家姐轉(zhuǎn)交給我的。” 后頭這半句話,才是真正的用心險惡。 周兼,趙淑—— 這兩個人,原本已經(jīng)在議親了…… 宋儀早聽說過了消息,卻沒想到周兼竟然連這些事情都告訴趙淑…… 她腦子里念頭一轉(zhuǎn),正想要接話,可一抬眼,便撞見了趙禮打量的眼神。那一瞬間,宋儀忽然明白過來,趙禮這是在詐她呢! 若真知道是那一萬兩的事情,現(xiàn)在何必跟自己廢話?若是不知道,趙禮又到底是因為什么找上門來?說到底,趙禮找上門來,多半還是因為趙淑。 于是,宋儀唇邊的笑弧,一下就拉大了。她問了一句讓趙禮意想不到的話:“你真知道,這繡帕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嗎?” 原本來試探的人是趙禮,轉(zhuǎn)眼問問題的變成了宋儀,情勢一下倒轉(zhuǎn)! 因為,趙禮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也無從回答這個問題。 而他一旦不回答問題,就佐證了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而要回答,一旦猜錯,更是惹人笑話。 迎著宋儀那般帶著笑意的目光,趙禮忽然有些惱羞成怒。 宋儀雖是看著他,可明顯像是在看一個比自己小的人,在看一個后輩,而不是什么威脅。 趙禮最厭惡的便是這樣的目光。 他冷笑了一聲:“我的確是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才回來找你。要我說,宋五姑娘既然已經(jīng)被周兼給拋棄了,眼見著拜堂的時候沒嫁成,這輩子都是個老姑娘了,何必還要做這般的糾纏?干干凈凈地放手吧,我阿姐可不喜歡你呢?!?/br> 趙淑雖不是什么惡毒的人,可若她能喜歡宋儀,才真是見了鬼了。 當(dāng)初也不是沒鬼迷心竅告過宋儀的黑狀,只是被宋儀輕而易舉地化解了,仇怨是早就結(jié)下了,也不差這一樁。 宋儀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盞,腦海之中卻不知為什么忽然劃過了衛(wèi)起的那一張臉。 做什么事情,都不能跟以前一樣了。 只因為,昔日宋儀已死,而今日只宋儀正該涅槃。 于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想法,忽然出現(xiàn)。 惡念一起,便怎么也壓不住。 宋儀忽然意識到,自己在變壞。但是這并沒有什么不好的……因為所有的不好,都不是她造成的。 自始至終,她宋儀問心無愧,只是如今不需要這種東西了。 捫心自問,她恨周兼嗎? 不能說不恨的。 她宋儀,不是圣人。 她對趙淑也實在沒有任何的好感,對一個不友善的人,宋儀能回以的也不過是不友善罷了。 管他是非對錯,恨,就是恨。 她微微垂了眼,整個人看上去又溫婉又柔和,背后帶著幾分艷色的秋景,襯著她清淡的影子,恰恰是濃淡相宜。 “我知道趙姑娘不喜歡我,不過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曾對周兼好,所以才有落到你手里的這一方繡帕。說起來,都是很久之前的一件事了。我無意再與周兼有任何關(guān)系,所以還請你轉(zhuǎn)告一下你jiejie——” 趙禮忽然抬起了頭,他感覺得出,宋儀接下來要說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而宋儀,也的確沒有讓他失望。 她一笑,道:“這一方繡帕,并非什么定情信物,只是當(dāng)初周家落難,我看周夫人一個人流落在外,孤苦無依,所以遣了丫鬟去客棧施以援手。當(dāng)時用這一方繡帕裹了一沓銀票,統(tǒng)共萬兩,都給了周夫人。” ……萬、萬兩? 趙禮險些一下從椅子上蹦起來,這怎么可能?宋儀這出手也未免太“闊綽”了! 他一下說不出話來來,目光灼灼地盯著宋儀。 宋儀卻淺淡無比,她埋下頭,飲了一口茶,也沒管自己身邊的丫鬟到底是什么表情,只一句:“都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情了,我也懶得追究。真要論起來,我宋家也沒真的虧欠他們多少……” 萬兩銀票,宋儀能拿出來自然是可疑的,所以她才故意要這樣說。 周兼…… 這名字,如今想著還真是諷刺。 她便要做一回徹徹底底的惡人! 看著趙禮似乎有些回不過神來,宋儀嘆一口氣道:“我不欲破壞你jiejie與周公子的姻緣,所以此事還請你從頭到尾原原本本地告訴趙姑娘,若再無旁的事情,趙公子便請吧?!?/br> ☆、第六十二章 一念之差 宋儀趕客,實在是太快。 趙禮整個人都還沒回過神來,就已經(jīng)站在院落外面了,又一個影子在隔壁院落一晃,趙禮也沒心思理會了。 本以為來天水觀一場,應(yīng)該是滿腹的彎彎繞,可沒想到宋儀竟然這樣簡簡單單就說了出口。 雪竹是送趙禮出來的人,現(xiàn)如今知道姑娘已經(jīng)把這件事攤開說了,也覺得頭皮發(fā)麻。 她草草對著趙禮道:“趙公子,還請盡快離開吧?!?/br> 于人于己,都是方便。 說完,她就把門給關(guān)上了。 站在外面的趙禮,腦子里忽然閃現(xiàn)出了當(dāng)初在客棧外面的情形,當(dāng)時那穿著鵝黃色衣裳的丫鬟,可不就是雪竹嗎?難怪當(dāng)時在濟(jì)南見面的時候覺得面善…… 果真是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