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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不會用自己的成就去戳人家的傷口,唐熹會主動說起他的事,這是很少見的。 虞雙只點點頭:“嗯,城都大學里燈多,晚上過去也挺亮的?!?/br> 還有一個原因。 唐熹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生活上、或者學業(yè)上的痕跡。 城都大學就在附近,校門大開,除了來往學生之外還有許多散步的一家三口、或者是拿著扇子的老爺爺老奶奶。 果真如虞雙所說,校內(nèi)不僅有明亮的路燈,連道路兩邊的樹上都掛著一會兒變一個色的彩燈,走過球場的時候還有籃球撞擊地面、網(wǎng)球擊打拍面的聲音。 他們經(jīng)過一排長長的公告欄,其中有優(yōu)秀學生與獎學金獲得者的展示,唐熹停下來細細打量——沒打量多久,一眼就看到了虞雙的照片。 虞雙的照片掛在最前頭。照片里的他笑得挺內(nèi)斂。說是笑,好像又不像是笑,更像是敷衍,隨便提了一下嘴角。 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學霸。 虞雙湊過來看了眼:“啊,這個……說起來這張照片還是剛剛上大學的時候拍的。本來他們讓我重新拍一張,我嫌麻煩沒去?!?/br> 唐熹看著那照片,“虞雙,你是怎么考上城都的?” 虞雙:“?” 意識到自己問的有點歧義,唐熹笑了聲:“不是,我的意思是,備戰(zhàn)高考的時候……你是不是很辛苦?” 是不是很辛苦? 虞雙愣在原地,心臟好像突然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一陣尖銳的疼痛之后,又是一陣綿長的酸楚。 是。 但那不是備戰(zhàn)高考的辛苦,那是日日夜夜一旦合眼就會被夢魘糾纏、明知往事不可追卻仍舊懊悔不已的痛苦。 睡不著就只能學的那段時間里,沒有人問過“你辛苦嗎”這樣的話。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他們的回答出奇的一致:“虞雙嗎?他很優(yōu)秀,是不用擔心的?!?/br> 一個足夠優(yōu)秀的人是不需要被擔心的。 實際上呢? 虞雙自己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足夠優(yōu)秀,也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被擔心。這些事情,沒有人能給他解答。 但唐熹這么問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可能還是要的。不是說這句話能起什么作用,只是至少能讓他覺得,他被人在意。 好像在黑暗中徘徊許久的人,突然發(fā)現(xiàn)面前落下一束光——那光是別人無意之間照的,卻還是給他帶來了足夠大的觸動。 “……有點,”虞雙喃喃回答,“有點累?!?/br> 唐熹想想也是:“你們村里的人是不是都覺得你是他們的希望?” 這話他很早就想問了,就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被唐熹剛才那些話問得仿佛飄在空中的虞雙,“哐”的一下墜地,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讓唐熹和小紀都產(chǎn)生了極大的誤解。 虞雙扯了一下唐熹的袖子,把他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和你說個事兒,其實我真的,真的沒有你們想象得那么——” “虞雙!” 虞雙下意識扭頭。 “啊啊啊啊——!” 他們身后不知何時站了好幾個女生,見虞雙回頭,馬上爆發(fā)出一陣狂叫。 “你看!你看,我就說是他們兩個!” “虞雙好帥??!” “天哪,我還以為我不會在都大見到他了!” “那旁邊那個是——唐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剛才只有兩個女生還算好對付,現(xiàn)在可是一群——加上這些女生一叫喚,旁邊的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眼看著拿出手機的人變多了,虞雙顧不上說完剩下的話,拉起唐熹—— “跑?。?!” 他倆一跑,后面的人嘩啦啦跟上來一串。好在虞雙對城都大學校內(nèi)很熟,他拉著唐熹左拐右拐,唐熹都被他拐得暈乎了,兩人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邁過花壇中間的小徑,又踏上一條塑膠小道。 唐熹抬頭一看,這里很多人拿著手機跑步,他們這樣猛地沖進來也不奇怪。 看他有些累,虞雙便停了下來,注意著身后:“好像沒跟上來?!?/br> “這里是我們學校鋪的校園跑專用一條道,”虞雙指指腳下,“很多人沿著這條路夜跑。過去就是cao場。這里沒剛剛那里那么亮,要走走嗎?” 唐熹勾著口罩,微喘著點點頭。 兩人一邊沿著小路走,虞雙偶爾會停下來給他介紹一下——喜歡違規(guī)放重金屬的廣播站、聽說祈求姻緣很靈的參天古樹、漂亮但是從不對校內(nèi)學生開放的花房…… 他介紹的時候還喜歡來兩句評價。唐熹靜靜聽著,好像聽他這么說,就能看到他在各個地方經(jīng)過的模樣。 唐熹問:“你都去過嗎?” “去過啊,一個人瞎逛的時候會經(jīng)過,經(jīng)過的時候就會看一眼。” 唐熹想了想:“下次我想白天的時候來。你能帶我一起經(jīng)過這些地方嗎?” 虞雙正想給唐熹指一指其他值得一提的地方,聞言停頓:“嗯……當然可以?!?/br> 他覺得奇怪。 一想到他和唐熹會并肩經(jīng)過這些地方,就沒來由的開心,還很期待。 這么一出神,他們就到了cao場。cao場上不像虞雙想的那樣空蕩,有學生來來往往,竟然還搭起了許多的小臺子,臺子上擺著什么閃閃發(fā)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