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徐璐淡淡掃了丫頭們一眼,幾個丫頭臉色也不怎么好,臉色憔悴,神色蠟黃,雙眼還帶著血絲,也多少知道戰(zhàn)況還是比較激烈的。 徐璐放軟聲音,“先前在我屋子里,你們一個個水靈靈的,怎么轉眼幾天,就成了這副模樣了?” 丫頭們跪了下來,“夫人,都是奴婢不中用,侍候不好表小姐。請夫人責罰?!?/br> 馮明月又摔了個枕頭出去,打中沉香的臉,她惡狠狠地道:“裝模作樣的下賤胚子,你還好意思說你侍候不好我?恐怕你們一個個還巴不得治死我,下三濫的東西,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奴才。哼,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攀了高枝就以為自己是鳳凰了。依我看,就算穿上鳳凰的外衣,也只是一只上不了臺面的土雞?!瘪T明月把“土雞”說得又重又長。 徐璐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后者一臉兇相,哪還有當初見到的嬌媚可人,完全是窮兇惡極了,現(xiàn)在連表面功夫都懶得裝了,看來這是要與她徹底決裂的征兆呀。 “表妹不是在病中么?說話還是如此的中氣十足,看來病已經(jīng)好了。” “既然表妹身子已經(jīng)好了,那還是趕緊去通知九姑母,請她老人家來接你回去,相信九姑母看到表妹精神如此好,肯定會很高興的?!?/br> “高興你過頭,徐氏,你這個惡婦,毒婦……”正要破口大罵的馮明月忽然像被噎住了般,面部表情極盡夸張地窒了下。 徐璐不明就里,還以為她被口水嗆著了,正要開口,馮明月卻生生擠出了淚水,嗚嗚地哭了起來,“表嫂,是不是明月哪里得罪了你,所以要這般整治我?我有時候是有些任性,說話也有些直,肯定在無意中得罪了表嫂。還請表嫂看在我是病人的份上,寬恕一二。表嫂若是不喜歡我呆在凌府,直說便是,我立即走人。表嫂又何必指使丫頭天天作賤我呢?” 詩情跪了下來,膝行到徐璐跟前,哭道:“少夫人,您就行么好,放過我們小姐吧,我們小姐都病成這樣了。您就放過小姐吧。小姐都快被折騰得只剩下一口氣了?!?/br> 緊接著,畫意也跪了下來,朝徐璐碰碰地磕著頭,“少夫人,奴婢給您磕頭了,求求您放過小姐吧。小姐都病成這樣了,真的經(jīng)不起折騰了?!?/br> 前一刻還盛氣凌人,眨眼間就成小可憐了,徐璐心知有變,她又不是那等性子單純的傻子,立刻就知道事情不對盡,也不回頭,沉穩(wěn)地揚聲道:“爺,你在外頭吧?怎么不進來?” 凌峰沉穩(wěn)地從外頭進來,臉色看不出任何神色,他身后又沖進一個身影,人還未到,聲音已傳到眾人耳里,“我苦命的兒呀,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你都病成這樣了,是誰還想折騰你?啊,快告訴娘,娘要撕了她?!?/br> 聲音剛落,凌九已撲向床前,又打量自己女兒無精打采,滿臉的蠟黃,氣息淹淹的模樣,不止模樣狼狽,甚至人也瘦了一大圈,頓時哭天搶地,“我把你交給峰兒的時候,你都還好好的,怎么短短幾日就成這副模樣了?”她望著凌峰,一把鼻涕一把淚,“峰兒你來看看,這才幾日功夫,你表妹就被折騰成什么了?!彼劻寺勎葑?,臉色大變,“這是什么味兒????” 詩情跪在地上哭道:“夫人,您總算來了,您再不來,小姐真要被作賤死了?!?/br> 畫意也垂淚道:“今兒早上,小姐要如廁,她們不但不服侍小姐如廁,居然強迫小姐就在床上小解手。小姐不肯,就撓了她們一把,她們就不依不饒,死活不讓小姐如廁,小姐強起下床,就又讓她們推到床上,我和詩情上前幫忙也被抓了起來,不讓我們近身服侍小姐。最后小姐憋不住……” 馮明月捂著帕子,“畫意,別說了?!彼麄€人鉆進被窩里,嗚嗚地哭著,“我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尿過床,這要是傳揚開去,我還要做不做人?娘,我不要活了。嗚嗚……” 凌九大慟,一邊扯著被子,被子扯不動,又忽然扯著對凌峰吼道:“峰兒,你過來,你來聞聞,這被子……”一副痛心疾首。 凌峰狐疑地看了徐璐一眼,后者面不改色,他忍下心頭的好奇,來到床前,輕輕一嗅,面色古怪,忍不住瞪了屋子里的丫頭,沉聲道:“你們怎么服侍表小姐的?嗯?” 沉香等八個丫頭跪了下來,一個個淚流滿面,“爺,您把奴婢打發(fā)去漿洗房吧,奴婢真的侍候不起表小姐了?!?/br> 蘭香痛哭流涕,“爺,您就算把奴婢賣給殘廢,麻子,甚至殺豬的都成,只求您不要再讓奴婢服侍表小姐了?!?/br> 依香也哭道:“爺,自從奴婢服侍表小姐以來,幾乎沒怎么合過眼?!?/br> 其他幾個丫頭也齊齊磕頭,哭聲震天,“求爺大發(fā)慈悲,把怒婢們換下吧,奴婢就是做牛做馬也不要服侍表小姐了?!?/br> 凌九大怒,氣極反笑,“好好好!不愧是侄媳婦調教出來的丫頭,果然厲害,總算讓我開了眼界了。身為奴才居然比主子還要嬌貴?!?/br> 她在屋子里四處轉了圈,“徐氏,今日不給我個說法,我與你沒完?!?/br> 面對凌峰的時候,又換了一副哀傷而憤怒的表情,語氣沉重,“峰兒,姑母知道你公務繁忙,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但你看看,明月不過在你家中住了幾天,就被作賤成這樣,你心里可還有明月這個表妹,可還有我這個長輩?”說著又捂了臉,哭道:“由仆即主,奴才都這般猖獗,主人就更不必提了。我知道,你娶了新媳婦,自然要聽媳婦的話,可也不能娶了媳婦就忘了親戚呀?你看看你媳婦,都對明月做了些什么?” 凌峰看著徐璐,面色沉峻,“璐兒,究竟怎么回事?” 凌九不滿凌峰的態(tài)度,怒道:“這都明擺著了,還需用問么?肯定是你這媳婦不歡迎我這個姑母,故意指使下人作賤明月了?!?/br> 凌峰一臉正色地道:“九姑母,是非曲直,自然要問個清楚才成。這樣才能公平合理,是不?” 凌九怒道:“什么公平合理?你表妹都被作賤成這樣了,你還要維護徐氏?” 明月哀傷地從被子里抬起頭來,一臉的痛不欲生,“表哥,原來在你眼里,我這個表妹就算被作賤死了,也比不得表嫂一句話?” 凌峰沉了臉色,“表妹這是什么話?虧得姑父還是錦衣衛(wèi)呢,自然知道證據(jù)的重要性。單憑單方一面之辭,如何作呈堂供證?徐氏自嫁給我一直克守本份,盡心盡力服侍我,我又豈能因著外人一句話就懷疑她?在事情還未弄清楚之前,我是絕不會偏幫任何人的。” 徐璐心里暗笑,果然,還是自己的男人靠得住,瞧這話,說得多漂亮,多官方。 馮明月越發(fā)傷心了,撲在被子里哭道:“原來在我表哥心目中,我這個嫡親的表妹還只是外人。怪不得表哥家的丫頭都敢可勁的作賤我。敢情在表哥眼里,表嫂才是最重要的?!?/br> 凌峰怒道:“你表嫂是我妻子,于我來說,自然是最重要的。你是我表妹不假,但親疏有別。你姓馮,不是姓凌?!?/br> 凌峰這話說得就不怎么客氣了,不止凌九面色大變,馮明月也是張口結舌,不可置信地圓瞪著雙眸,一雙大眼里全是對凌峰無言的控訴。 凌九母女的表情讓徐璐暗暗解氣,見凌峰把氣氛弄得僵住,她只好出聲道:“你們幾個丫頭,膽大包天,叫你們服侍表小姐,但你們是如何服侍的?真以為我好糊弄,罰不得你們?”然后揚聲道:“來人呀,把這幾個丫頭統(tǒng)統(tǒng)給我拉出去,亂棍打死。” 丫頭們把頭磕得震天作響,口中喊著求饒。 馮明月冷笑道:“表嫂這是要殺人滅口?” 凌九盯著徐璐,“不簡單呀,侄媳婦年紀輕輕,打殺起人來,還真是眼都不眨一下。十二個丫頭呀,就這樣全都打死,也不怕她們作厲鬼找你?” 徐璐怒道:“九姑母這是什么意思?她們服侍不好表妹,我處置她們,也是替表妹出氣。怎么九姑母還不滿意?” 馮明月弱弱地道,“表嫂當真有魄力,十二條人命呀……”她幽幽地盯著凌峰,語氣幽幽,“表哥可真有福氣,娶了這么個雷厲風行的表嫂?!?/br> 凌峰面不改色,背負著雙手,也不言語。 凌九冷笑一聲,“我看出氣是假,殺人滅口是真吧?” 徐璐徹底怒了,“看在親戚情份上,我原本要保全九姑母和表妹的顏面,即然九姑母不領情,也罷,那九姑母,徐氏就得罪了?!?/br> 凌九眉毛高高揚起,“呵呵,到了這種時候,還嘴硬。峰兒,你可是娶了個好媳婦呢?!?/br> 凌峰面沉似水,看了徐璐一眼,又看了馮明月一眼,忽然有些舉棋不定了,馮明月心頭一喜,凌峰已經(jīng)開始懷疑這徐氏了,她得再添把柴才是,于是給詩情使了眼色。 詩情會意,大聲道:“夫人,表公子,奴婢位卑人輕,原本是沒奴婢說話的份。但事關我家小姐折冤屈,今日就算冒著被打死的份,也要一吐為快。表公子,少夫人表面上看起來慈眉善目,但暗地里卻指著底下人可勁的作賤小姐。小姐躺在床上久了,想出去透透氣,她們死活不肯;小姐惱了,就要打她們,她們居然強行把小姐按在床上;奴婢上前去幫忙,也被趕了出來。這還只是輕的,小姐想如廁,她們也不讓去,只讓小姐在床上解決;還有,小姐肚子餓了,想吃點心,她們也不肯去廚房端,只每日里給端些稀粥,連一塊rou末都沒有。一日三餐,頓頓如此,小姐本就病得嚴重,更加要添加營養(yǎng),可她們卻不肯給小姐多吃,每頓就半碗稀粥。小姐身子本來就弱,如何受得了?下不得床,又無法外出,如同軟禁。不對,簡直比軟禁還要可怕。小姐不但得不到自由,還成日里只能躺在床上,就算是個大活人,幾日里躺下來,人也躺軟了。這還不算,更可恨的是,屋里的炭火總是薰得人流淚咳嗽,讓她們?nèi)Q成銀絲炭,她們也只說沒有。小姐說,屋里沒有,少夫人那兒總有吧,她們卻說,少夫人那兒也沒有。奴婢就不信了,少夫人堂堂凌家主母,如何連銀絲炭都沒?她們分明就是不想服侍小姐。接連幾日,小姐被她們折騰得有氣出無氣進。一天天瘦下去,奴婢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天天與她們理論,她們也不理我,急了還要把我們趕出去。奴婢實在沒了法子,眼瞧著小姐日漸虛弱,只好抑著堵一把的心思去找少夫人,可少夫人總是外出,成日里連個人影都沒有。奴婢只好想了個笨法子,就天天守在衡蕪院,今晚總算守到了少夫人。少夫人威風可真大,奴婢話還沒說完,少夫人就讓婆子把我拉走了,還說要治我的罪??粗俜蛉松磉呇绢^的嘴臉,奴婢才恍然得知,原來這些丫頭就是少夫人指使的。奴婢這才真正急了起來,生怕表小姐非但沒有養(yǎng)好病,反而還送了命,只好趕緊去通知夫人了?!币豢跉庹f完后,還抱著凌九的腿哭道:“夫人,您總算及時來了,再晚一步,恐怕您就看到小姐了?!?/br> 凌九氣得臉口急劇起伏,雙頰通紅,顯然是氣極的表現(xiàn),沖徐璐怒吼一聲,“徐氏,你好毒。明月如何就礙著你了,你要這般作賤她?非要置她于死地。” 馮明月抽抽噎噎地道:“表嫂,明月自認沒有得罪過你,為何你要這般對我?表哥,你可要替我作主才是。”說著又咳起嗽來,咳得撕心裂肺,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凌九嚇得要命,趕緊又給她拍背,“明月,你怎么了?你可別嚇我呀?” 馮明月有氣無力,雙眸煥散,“娘,我,我好累,讓女兒睡一會兒吧。” 詩情撲上前去,聲音凄厲,“小姐,你千萬別睡,小姐真的不行了,大夫,快來人呀,快去請大夫……” 凌九嚇得六神無主,使勁地搖了搖女兒,哭道:“明月,你千萬別有事呀,你若是有事,我就是變成厲鬼,都不會放過害你的兇手。” 果然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人活于世,幾乎個個都是演戲高手。徐璐看得津津有味,驀地被凌峰瞪了下,她吐吐舌,暗自比了個手勢,表示她已有對策。 凌峰沒再說話,指揮著下人去請大夫,憤怒地踢了眼前的凳子,沖徐璐怒道:“徐氏,你若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我就休了你?!?/br> 徐璐誠惶誠恐地道:“爺請息怒,我是冤枉的。我可沒有指使丫頭作賤表妹的,真的,爺一定要相信我?!?/br> “我女兒都這般模樣了,你還說你沒有?徐氏,做人要憑良心呀?明月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你怎的就如此狠毒?要這般作賤她?” 徐璐絞著帕子,一臉無措,然后又一臉兇狠地踹了就近的丫頭一腳,喝道:“狗奴才,敢背著我胡來,看我不收拾你們。我什么時候指使過你們了?嗯?” 被踢的丫頭捂著大腿,痛苦地道:“少夫人,奴婢們冤枉呀。請少夫人聽奴婢解釋幾句吧?!?/br> 其他丫頭也趕緊哭求著,徐璐惡狠狠地道:“好,你們就好生與我解釋吧。” “爺,少夫人,奴婢也知道表小姐身子弱……” 丫頭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解釋著,為何不讓表小姐下床,主要是表小姐染了風寒,受不得涼,所以一切只聽大夫的吩咐,不讓馮明月吹了風。但馮明月卻不肯聽勸,成天就想出去走。 沉香說:“奴婢們都是少夫人派過來服侍表小姐的,若表小姐病情沒有好轉,奴婢可就罪大了。但表小姐絲毫沒有病人的自覺,總嚷著要出去。奴婢只好以下犯下,不讓表小姐外出吹風。爺,奴婢這么做,應該沒錯吧?” 凌峰說:“染了風寒的人,是不該外出的,你這么做,倒也沒錯。” 凌九急了,正要說話,但沉香又接著道出了馮明月的種種令人不忍直視的行為,比如,半夜里要起床三五回,還有,身為病人卻一點都不記嘴,不是吃油炸的就要吃易上火的,甚至半夜里還起來偷偷喝冷水。她們半夜里都逮過她好幾回了,不得已,只好幾個丫頭輪流在屋子里值勤,不讓馮明月有機會喝冷水。但這樣一來,她們可就遭罪了。但也沒法子,因為馮明月壓根沒有病人的自覺,要么穿著薄薄的衣服在屋子里走來走去,要么去凈房里呆上半天,天氣已變冷,她這樣不著涼才是怪事。她們也沒了法子,只好把守在床前,十二個丫頭分為三拔,全天侯十二個時辰地守在床邊,不讓她光著腳在屋子轉,不讓她去凈房里呆半天??梢哉f,她們做的一切,全是為了馮明月的病情著想。 幾個丫頭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句地說著馮明月的難侍候,如何與她們對著干,如何不愛惜身子,如何囂張跋扈……徐璐也忍不住對她們刮目相看了,人才呀,果真是人才。說話行事滴水不漏,明明把人給整得幾乎瘋掉,但冠冕堂皇地說出來,反而她們是受害人了。 尤其幾個丫頭臉上,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血印,有的臉上甚至還紅腫著,不用說,肯定是被打的。幾個丫頭又不約而同地把袖子撩了起來,露出被掐得青紫的痕跡,其中,一個叫若梅的丫頭,更是攤開手掌,說:“這是表小姐拿剪刀,說要劃花奴婢的臉,奴婢伸手擋了下,就被刺了這么個血洞來?!?/br> 凌九卻是大喝道:“一派胡言,肯定是你們自己弄上去的,我家明月最是和氣不過了,如何會打罵你們?峰兒,這些丫頭實在可惡至極,明月被她們折騰成這樣,你可要替明月作主。” 凌峰看了幾個丫頭一眼,聲音威嚴,“九姑母說你們作賤表小姐,可是事實?” 丫頭們連連喊冤,又說了一大堆表小姐難侍候的話來,凌峰卻冷冷地道:“表小姐難侍候又怎樣,但你們沒有盡心服侍表小姐,就是你們的過錯,如今還把表小姐氣成這樣,我不罰你們,如何對得起九姑母和表妹?來人呀,統(tǒng)統(tǒng)拉出去,打死?!?/br> 丫頭們又大聲喊冤,并說著不服的話來,凌峰也不理她們,只是淡淡地道:“你們口口聲聲說表小姐無時無刻都要作賤你們?就表示你們做得不夠好,惹表小姐生氣。天下無不是的主子,只有不是的奴才。沒有服侍好主子,就是你們的不是。還敢喊冤?明月如今還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呢,你們也冤嗎?我看也未必。來人呀,給我拉出去,亂棍打死?!?/br> 丫頭們恐惶至極,死命地朝徐璐磕頭,“少夫人救救奴婢,奴婢不服呀……奴婢真的不服呀……”丫頭們的哭聲震天作響。 徐璐制止了外頭進來的人,對凌峰說:“爺,你時常在外頭,哪知道表妹的事兒?表妹確實難侍候,那晚表妹住進來我便知道了。但想著表妹來者是客,再難侍候也得侍候。這陣子丫頭們天天都要跑來向我告狀,我雖心疼她們?nèi)硎莻?,卻也想著表妹來者是客,就算委屈自己,也不能委屈了客人,就一味的讓丫頭們?nèi)讨苤?,現(xiàn)在想來,我原是錯了?!?/br> 凌峰怒了,“天下無不是的主子,只有不是的奴才。她們沒法子討得表妹歡心,就是她們的過錯?!?/br> 徐璐反駁道:“表妹也不喜歡我,那是不是也是我的錯?” “你是她表嫂,表妹只會尊重你,哪會不喜歡你,你別想岔了?!?/br> “可表妹天天對我的丫頭任打任罵,這哪是尊重?分明就是挑釁,不把我放眼里?!毙扈春敛煌俗專瑩?jù)理力爭。 “有些話,我本來不想說的,但表妹做得太過份了,我實在是不吐不快?!毙扈春鋈荒樕蛔?,指著地上的丫頭,“爺瞧瞧她們,這才幾日功夫,就被折騰得沒個人樣,爺就不心疼?往小了說,她們是奴才,任打任罵都是她們的命??赏罅苏f,就是表妹不把我這個凌家女主人放眼里,當著我背著我也要打罵她們,她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表嫂,有沒有我這個凌家女主人,我看她壓根就沒把她當成凌家客人,而是凌家主人了?!?/br> 凌九怒氣沖沖地道:“峰兒,你聽聽,你聽聽,你這媳婦總算露出本來面目了?!?/br> 徐璐冷笑以對,“九姑母,你也別在這兒煸風點火,表妹為何會住到凌家,她有什么目的,我想您是最清楚不過了。需要我把這事兒也抖出來嗎?” 凌九臉上閃過一絲心虛,但很快就又怒道:“你太放肆了,胡言亂語,含血噴人,你眼里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長輩?” “有理不在聲高,九姑母?!?/br> “你是什么東西,敢教訓我?別以為四哥四嫂不在身邊,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改明兒我回了京,一定要在四哥四嫂面前美言幾句?!?/br> 徐璐從頭上取下一根點翠藍鳥赤金鳳釵,往馮明月的手背上狠狠戳了下去,馮明月一聲慘叫,幾乎從床上跳了起來。嚇了所有人一跳。 “徐氏,你太惡毒了,明月都這樣了,你還要下此狠手?!绷杈排叵鸵プバ扈吹哪槨?/br> 徐璐機伶地躲過,來到凌峰身后,“九姑母應該感謝我才是,瞧,表妹已經(jīng)醒了。” “表哥我……” 忽然有個丫頭叫道:“爺,有句話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br> 凌峰看她一眼,徐璐也認出了此人,是文mama拔過來的,叫淡菊的丫頭。 徐璐淡淡地道:“淡菊,這兒沒你的事,下去吧?!?/br> 淡菊倔強地揚起臉,“少夫人,您明明知道事情真相,為何還要奴婢隱瞞?表小姐可不會念及您的好?!?/br> 凌峰一臉狐疑地望著徐璐,“璐兒,是不是還有什么事兒瞞著我?” 徐璐說:“爺多心了,沒有的事?!?/br> 淡菊叫道:“少夫人,您就別再忍氣吞聲了,奴婢求求您了。” 徐璐怒道:“來人,把淡菊給我拉出去。” 淡菊卻叫了起來,“爺,今日就算讓九姑太太打死我,奴婢也要把事情真相說出來。表小姐她……” “還不把她拉出去!”徐璐大怒。 屋門口的婆子這才急忙沖進來,就要來拉淡菊,淡菊拼命掙扎著,邊哭邊道:“爺,表小姐是裝病的,她根本沒病,她還有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她的行李里還裝有毒藥,還還……唔唔……” 淡菊的嘴已被堵住,眼看就要被拉出去,地上跪著的丫頭齊齊叫道:“少夫人,您不能再忍著了,表小姐是想害您性命呀。”一個丫頭從懷中掏出一包藥來,“這是夾竹桃粉,是從詩情不小心從身上掉出來的,她一個大姑娘家,居然隨身契帶這種毒物,狼子野心,其心可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