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齒緊咬顫抖聲咯咯地響在林夫人嘴里，她雙手發(fā)涼，臉上是絕望的青灰之色，“希，希望如此吧。”

    劉夫人等人也相互安慰著，說水軍很是厲害，以前倭寇那般猖狂時，都能打得落花流水，沒道理還拿這么點海盜沒法子。

    話雖如此，但隨著外頭的慘叫聲和轟轟聲帶著顫抖的煙硝味被吸進(jìn)鼻里耳里，恐懼彌漫了整間船艙，徐璐心里也七下八下的，暗自不安著，做戲做成這樣，未免也太逼真了吧？連她心頭都在懷疑，如果這些水軍不得力，她是否也會葬身魚腹。

    也虧得水軍勇猛，經(jīng)過大半個時辰的血戰(zhàn)，已方總算占據(jù)了上風(fēng)，外頭的打斗聲逐漸結(jié)束，已有一位全身浴血的將官進(jìn)來說海盜已被全殲，還活捉了幾個活口。

    “讓夫人受驚了，所幸在下幸不辱命，水軍勇猛無敵，力殲海盜，也是在下護(hù)衛(wèi)不力，讓夫人受驚，還請夫人恕罪。”

    警報陡然解除，在一片驚天動地的緩氣聲中，徐璐定了定神，說：“有勞張將軍了，海盜倭冠不是早被消滅了嗎？這些海盜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心里卻膩歪著，這些活口，該不會也是凌峰安排的吧？

    張少清拱手鏗鏘道：“這個也是下官正納悶的事兒，不過請夫人放心，只要落到我們手里，沒有咱們敲不出的秘密?！?/br>
    估計這些所謂的活口，就是張少清等人事先安排好的。徐璐也不再多問，言多必失，于是說了句：“張將軍辛苦了。這是個婦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就不在這兒礙著張將軍善后了。張將軍不必管我們，先去處理善后吧。”

    張少清說：“如今海上已太平，在下先護(hù)送諸位夫人上岸?！?/br>
    船隊啟舫后，夫人們猶自驚魂未定，徐璐同樣如此，從船艙伸出頭來，深藍(lán)色的海水咆哮著不淺的浪花，海水里飄浮著好些殘腳斷骸，以及一些被染得淺紅的顏色，徐璐眼力極好，很快就發(fā)現(xiàn)那些殘腳看起來分外像洗得白白凈凈的腿腳，她抬頭，剛好看到另一艘巨艦上那些所謂的活口，正坐在椅子上，任由一些水兵在臉上涂抹著什么，她趕緊放下簾子，擋住了其他有可能窺探的目光。

    徐璐杏眸微微掃了下，艙中坐著的幾位夫人，沒有一個臉色好看的，雖然危機已解除，但一個個仍是驚魂未定的模樣，甚至有人還化恐懼為憤怒，“官府也太無能了，花那么大的代價建立水軍，怎的還有那么多海盜？”

    說話的是趙東海的夫人，旁邊李夫人微微扯了她的袖子，趙太太連忙回過神來，趕緊打了自己的嘴巴，朝徐璐陪笑道：“夫人，我就是混說的，我大慶邊疆遼闊，水軍再是厲害，也有顧此失彼的時候?！?/br>
    徐璐微微一嘆，蹙著眉說：“以前因為沒有海上貿(mào)易，海盜們只能上岸掠奪。如今，海上貿(mào)易一開通，倒成了這些海盜的香饃饃了。唉，也都要怪我，不該這時候出海的。雖說海盜已被消滅干凈，海上看似風(fēng)平浪靜，可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會有爭斗，這是永遠(yuǎn)無法避免的?！?/br>
    林夫人附和著，“meimei說得有道理，大海是如此的遼闊，水軍再是厲害，也不可能真的消滅光的。他們或許躲了起來，躲在深海里專門劫取商船也未為不可?！?/br>
    徐璐一臉憂心忡忡，“唉，看來海盜誤把咱們當(dāng)成大肥魚的商船了。也不知那些真正的商船，在海上是否安全?！彼聪蜈w夫人，“趙家在海上不是也有專門的航線么？是否經(jīng)常遇上海盜？”

    趙夫人笑了笑說：“以前確實是經(jīng)常遇到的，不過趙家雇了成千的打手，倒也沒怎么吃虧，但損失也是不少的。這兩年來，也虧得凌大人靖平海岸，肅清倭冠，也有近一年未能遇上了。如今趙家又加入官商敘列，每次出海都有水軍護(hù)衛(wèi)，倒也是安全的?！壁w家加入官商敘列，首先每年就得出十萬兩銀子至官府，算是水軍維護(hù)費。然后每出一趟海，視船只多寡，跟進(jìn)百十至數(shù)百水軍護(hù)航，又要單花不菲的銀子，趙家雖然財大氣粗，也挺心疼這筆錢的，但剛才看到了海盜的兇猛，反而慶幸起來，也虧得趙家早早加入了官商敘列，否則真要遇上海盜，全軍覆沒不說，其他損失更大。

    徐璐拍拍胸口，“那我放放心了?！彼D了下，一臉慶幸地說，“今早出門的時候，夫君在原來基礎(chǔ)上又撥了兩百水軍給我。我想著倭冠基本都已經(jīng)肅清，就算有海盜，也不過是些不成氣候的，福建水軍強大，攻無不克，余威直震三岸五地，哪那么容易碰上海盜的。爺卻與我說，雖說倭冠已然消滅，但西洋來的海盜卻總是神出鬼沒的，還與我說，西洋那邊好些商船都遇上過，要我小心駛得萬年船。剛開始我并不想帶那么多人出海的，主要是怕被人說公器私用。不過因是夫君一番好意，我也不好拒絕。現(xiàn)在想來，當(dāng)真是后怕不已?！?/br>
    ……

    岸邊早已有凌家的下人侯著，徐璐強撐著鎮(zhèn)定，上了凌家的軟轎，回了凌府。才剛進(jìn)入屋子，已有人端了nongnong一碗安神湯，徐璐擺擺手，“我可沒那么脆弱，端走吧?！彼抗鉁睾偷赝S著她一道出海的幾人，豆綠，夏荷，沁香，沉香，四人雖然已經(jīng)恢復(fù)鎮(zhèn)定，但驚懼的影子依然在她們身上浮出。

    “都要怪我，害得你們也跟著受了驚，都下去歇著吧，記著每人喝一碗安神湯?！?/br>
    “夫人，奴婢還好的?！倍咕G輕聲說，她是唯一一個能在衡蕪院過夜的丫頭，雖說凌峰與徐璐商議在事時，都不在身邊服侍，但只字片語應(yīng)該也聽進(jìn)了耳，再加上今天的事兒，多少也猜出不同尋常之處。是以她對海盜的懼怕，遠(yuǎn)不若夏荷等人來得深。

    徐璐意外地看了豆綠一眼，“我知道你是個傻大膽，但夏荷你們可嚇得不輕，都去歇著吧，喝是安神湯，再睡一覺，明天再放你們假，好生歇著，千萬別憋出毛病來。”

    等丫頭們出去后，徐璐捏了豆綠的鼻子，“你這丫頭，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豆綠嘻嘻地笑著，“剛開始還不那么確定，不過聽夫人這么一說，奴婢就更加確定了?！?/br>
    徐璐淡淡一笑，“當(dāng)時怕不怕？”

    “不怕?！?/br>
    “嗯？”

    豆綠理直氣壯地道，“爺是什么人？那可是福建督撫呢，當(dāng)年打得倭冠海盜落花流水，區(qū)區(qū)海盜又算得什么？再來，趙將軍那么神勇，所以奴婢還真不怕的?！?/br>
    徐璐愕然，不知該說這丫頭是傻大膽，還是對凌峰有種死心踏地的信任感。

    想想豆綠，她一向是懼怕凌峰的，平時能不出現(xiàn)在凌峰面前就不出現(xiàn)，可緊要緊頭，她卻一心信任著凌峰?？蓢@她自己，那時候居然還有其他的想法。

    ☆、第149章 離間之計

    在這微紫金燦的斜陽中，昂揚的腳步聲，帶著一抹白色呈亮的盔甲出現(xiàn)在眼前，“夫人夫人有何不是呀？說來聽聽?！?/br>
    主仆二人抬頭，徐璐起身，迎上前去，“爺……回來了？”這還是她頭一次瞧到著盔甲戴頭盔的凌峰，銀白的顏色，胸膛處用堅硬的鐵片連環(huán)而成，肩膀上各有一抹血紅，那是披風(fēng)的顏色。在這金燦的夕陽下，更是顯得威武壯觀，英挺不凡。

    凌峰取下頭盔，露出一張英氣不凡的臉，他笑了笑說：“夫人在海上遇上海盜，消息傳至督撫衙門，我當(dāng)然得領(lǐng)兵救援。海盜兇猛，人數(shù)眾多，足有上千余人，水師兵分三路，呈包抄形式，痛擊海盜，然而仍然一小股海盜逃出深海。萬幸的是，水軍活捉了幾個海盜。仔細(xì)銬問之下，才知道，大洋彼岸，以及距本地三千海里深處一座無名島上，償有上萬海盜。”

    徐璐接過話來，“仔細(xì)打聽之下，才知道，那些海盜個個兇頑至極，武器精良，財力雄厚，航船先進(jìn)，人數(shù)眾多，又成為海上商船的巨大威脅。”

    凌峰哈哈大笑，“夫人所料不差，確實如此。本官大驚之下，已命人出海探聽虛實。為鄭重起見，仍令水師嚴(yán)命以待，加大訓(xùn)練，日夜靖守海岸，并發(fā)放官府文書與各商家，海盜出沒，需嚴(yán)加小心謹(jǐn)戒?！?/br>
    徐璐福了福身子，“爺一心為民，妾深感敬佩?！?/br>
    鼻子被揪了下，“口是心非，你直接說我卑鄙無恥不就得了？”

    徐璐掩唇輕笑，橫了凌峰一眼，主動接過他手上的頭盔，哪想這看似不大的頭盔卻異常沉重，差點就落到地上。還是凌峰眼明手快接了過來，“小心呀，這可不輕呢。你這小胳膊小身板的，怕也拿不起吧?！?/br>
    徐璐不服氣地?fù)屃诉^來，“爺未免太小看人了，剛才人家不過是沒有注意吧?！鳖^盔拿到手頭，沉沉的，但也重不到哪兒去，她拿著左右看了看，一時間找不著地方擱置。最后還是豆綠接過，放到寢屋里的衣架上。

    凌峰脫下盔甲，徐璐正要接過，他笑了笑說：“你別動，這可重達(dá)八十多斤呢。你拿不起的?！?/br>
    徐璐不信邪，“這么個盔甲哪有那么重……唉喲……”才剛接過手，那令人震撼的力量就讓她不得不彎下腰來，任由盔甲落到地上，發(fā)出嘩啦聲響。

    “老天，一副盔甲居然這么沉重，爺穿著怎生受得了？”

    凌峰呵呵一笑，“都習(xí)慣了?！彼p松拾起盔甲，也不讓豆綠服侍，自己進(jìn)屋去掛到衣架上。

    徐璐跟著進(jìn)了屋子，這時候太陽已下了山，屋子里有些昏黃，凌峰一身白色勁裝打扮，老牛皮制的黑色箭袖，白色腰帶，黑色靴子，看起來格外修長挺拔。

    豆綠端了兩杯熱茶進(jìn)來，徐璐端著其中一個，遞給凌峰，“這后續(xù)的事兒，爺都布置妥當(dāng)了？”

    “嗯，差不多了?！绷璺搴攘丝诓瑁诺綀A桌上，然后看著徐璐，目光晶亮，“你做得很好，得妻如此，今生已足矣?！?/br>
    徐璐不大好意思，“爺太抬舉我了，我不過是按著爺吩咐行事罷了。”

    凌峰淡淡一笑，語氣真誠而莊重，“不，我說的是實話。我的前妻，楊氏……”對于已死去多年的元配，凌峰語氣悵然。

    身為繼室，徐璐對凌身的元配不是沒有好奇心的，但因為凌峰很少提及，她也不好去問。如今凌峰主動提出來，她便說：“我聽文mama偶有提起過先夫人，是個很溫柔，很賢惠的女子。我是萬萬及不上的。”

    凌峰微扯唇角，“她很好，很賢惠，很溫柔，服侍我很是盡心。內(nèi)宅方面打理的也很是妥當(dāng)，她完全是個合格的妻子。在交際應(yīng)酬方面，也很有一套。那時候我年紀(jì)還輕，滿心想著光宗耀祖，一心撲在外頭?，F(xiàn)在想來，我也經(jīng)常冷落她，也從未有兒女情長的心思，可她在我面前卻從來都是面面俱到，從容不驚，很有大家主婦派頭，哪像你，驚驚乍乍，任性還愛使性子，一點都不肯吃虧。替我梳頭個都……唉喲，看吧看吧，才說你兩句呢，就翻臉了。比起楊氏來，你確實差得遠(yuǎn)了?！?/br>
    徐璐氣嘟嘟地眥牙道：“可惜了，爺已經(jīng)娶了我，這輩子爺也只能在夢里回憶先夫人的好了?！?/br>
    凌峰哈哈一笑，捏了她的鼻子，這已經(jīng)是他習(xí)慣性的動作了。

    “雖然你缺點一大堆，不過爺也只能認(rèn)了。誰叫爺眼光不好，別的名門閨秀都瞧不上，偏偏就瞧中你了呢？”

    徐璐多少也知道他只是嘴上呈功夫罷了，也不吃味，依然昂起下巴道，“是呀，人都娶進(jìn)門了，再反悔也是無用了，爺就將就著吧。”說完自己也咯咯地笑了起來。

    凌峰目光溫暖，望著她因笑而變大的臉寵，那迷人的眸子，rou呼呼的雙頰，格外的手癢，忍不住把她攬到懷里來，感受著她的柔軟。

    “是呀，也只能將就了。”

    他無耐的語氣反而把徐璐逗笑了她，揪著他胸前衣襟，“先夫人出身大家，教養(yǎng)自然是好的。定然穩(wěn)重而溫柔，賢惠而端莊，哪像我……”她嘟起唇來，她也不是沒見識過大富之家夫妻的相處之道，從來都是相敬如賓，客氣周到，丈夫自稱為夫，妻子自稱妾身，恭謹(jǐn)有加，溫文恭儉，讓人挑不出錯處來。一舉一動，全然是《女戒》上印出來的，哪像自己，真要她端著《女戒》上頭的婦人典范，不喜不怒，造次必循禮，對上必卑弱、夫婦必敬慎，德行婦工，皆有尺有度，簡直要她半條命。

    她也實在難以置信，夫妻二人處在一塊，在丈夫面前要低眉順目，不知上了床后，行人倫大禮時，是否也是如此恭謹(jǐn)。

    “像個猴子似的?！绷璺褰舆^話來，目光柔和地望著她。他從來沒有想到，他還能夠身心放松地與自己的妻子拌嘴，并樂在其中，這要是放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像的。

    他也從來沒有想到，夫妻間的相處，并非都是以前那般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原來還有似他與徐璐這樣輕松拌嘴，嘻笑皆風(fēng)情的相處模式。

    徐璐見他心情甚好，膽子也大了起來，“問一句冒味的話，爺?shù)南确蛉耸欠褚惨娺^爺?shù)恼嫔?？?/br>
    凌峰臉色沉了下來。

    徐璐雖然敢老虎嘴里拔牙，前提是凌峰心情好的時候，但見他臉色垮了下來，就趕緊說，“爺若是不愿說，就當(dāng)我沒問。”

    凌峰日光陰睛不定，看了徐璐良久，這才出聲，“見過?！?/br>
    徐璐“哦”了聲，又問，“那先夫人也和我一樣，剛開始肯定是嚇得半死吧？”

    這時候天色已暗了下來，豆綠在門口探了腦袋后，不一會兒就燃了幾根蠟燭，分別悄聲放到嵌到墻上的蓮花燈臺里，再悄然退下。

    明亮的燭火下，凌峰臉色越發(fā)陰沉，徐璐心頭虛虛的，很是后悔，她真不應(yīng)該這么多嘴的。

    良久，凌峰恢復(fù)了正常神色，長長一嘆，“你知道楊氏是如何死的嗎？是被我的蛇身給嚇?biāo)赖?。?/br>
    淡紫色繡枝寶相花稠衣下的胳膊陡然冒起了陣陣雞皮，“啊……”徐璐驚呼出聲，心臟也緊緊縮了下。

    凌峰望著徐璐，也不知是后悔，還是慶幸，“我自知我的蛇身嚇人，所以楊氏進(jìn)門后，我一直沒有讓她發(fā)覺我的秘密。一直到……”他聲音停了下來。

    徐璐趕緊說：“想必那是一場非常不好的回憶，算了算了，爺不要再說了，”

    凌峰果然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但接下來一整個晚上，他的心情似乎都不怎么好，徐璐也暗自后悔，如此好的氣氛，讓她給弄成這樣，心下很不是滋味來。

    泉州宣德四年的春天來得格外早，才剛進(jìn)入四月，春天的氣氛已非常濃烈了。凌家的花園已上了層碧艷艷的綠意，那清新的綠意，在萬紫千紅之間，煞是美麗。

    凌府后花園里的桃樹，三角梅，開在彎繞的假山怪石之間，從樹下經(jīng)過，瞬間有股撲鼻的花香迎風(fēng)而來。寬大的池塘里，也冒出了嫩綠的荷葉，果然應(yīng)證了一句詩，接天連葉無窮碧。

    如果沒有屹立在桃花林盡頭的那幢朝陽軒，徐璐的心情會更好。

    豆綠見徐璐停下腳步，望了前方隱藏在一排排梧桐樹及碧竹后的屋宇一角，說：“夫人當(dāng)初真不該把這朝陽軒給新姨娘住的?！?/br>
    徐璐嘆口氣，“是呀，我現(xiàn)在已后悔了?！绷韪暮蠡▓@經(jīng)過匠人們的奚心打理，已能傲嘯趙家那數(shù)畝地寬的大花園，正想趁著大好的春光進(jìn)來逛逛，以往在花園里逛累了，就會在朝陽軒里歇歇腳，上樓去登高望遠(yuǎn)，詩情畫意一番的，可惜里頭已駐進(jìn)了兩個新姨娘，心情立馬變得不好了。

    “最近兩位姨娘可還安份？”回去的路上，徐璐問香草等人。

    香草笑著說，“那天文mama可沒手下留情，屁股都打爛了，能不安份么？現(xiàn)在都還躲在床上呢。”

    沁香也笑著說，“就算想使妖蛾子，也得把傷養(yǎng)好才成吧。”

    那倒也是，“那公主府帶來的下人呢，可還安份分？”

    “怨氣可大著呢，呵呵，不過不關(guān)咱們的事呢?！?/br>
    徐璐淡淡一笑，“是呀，這可不關(guān)咱們的事?！弊吡藥撞?，前邊一個月洞門，從這兒進(jìn)去，再直走兩百步，就是衡蕪院了。

    月洞門兩旁栽種著幾珠桃花樹，因被人工后天修飾過，桃樹并不高，枝丫彎曲而呈傘形鋪開，甚至有一枝丫還伸到門口，徐璐隨手把枝葉摘了下來，放在鼻間嗅了嗅，說：“還滿香的，再去摘幾枝來，送到洪姨娘屋里去。”

    豆綠不解，“夫人為什么要送洪姨娘？”

    香草卻淡淡地笑著，一臉沉穩(wěn)地吩咐著丫頭趕緊去摘花。豆綠雖然是衡蕪院的頭等大丫頭，在眾多丫頭中地位尤其超然，對香草也是無比尊敬的。她也知道香草無論資歷，還是本事，根本都不是自己可以比擬的，于是也就不再問了，趕緊去摘花。

    徐璐看了香草一眼，嘆息道，“大姐可真會調(diào)教人。”

    香草恭敬地福了個身子，“夫人太抬舉奴婢了。”

    看了她的肚子一眼，玫紅百合花夾棉比甲下已有了明顯的隆起，“你這肚子也有六個多月了吧？”

    “快七個月了。”

    “生受你了，這么大的肚子還跟著我?！?/br>
    “奴婢身子壯得很呢，夫人不必替奴婢擔(dān)心?！?/br>
    陽光漸至頭頂，在天地間撒下一大片金燦燦的光暈，射得頰邊的銜石點翠赤金偏鳳釵越發(fā)金燦輝亮?！叭粲胁贿m的地方可別呈強?！?/br>
    這時候丫頭已摘了一大束桃花來，徐璐笑了笑說：“拿去送給洪姨娘吧，記著，就說是爺送的?！?/br>
    接下來的半個月里，徐璐三番兩次讓人送花，送方巾，或送些常見卻又精巧的小物件給洪姨娘，全都借著凌峰的名義送去。專門負(fù)責(zé)送東西的蘭香忍著笑意回來對徐璐道：“夫人，那洪姨娘一見到奴婢，可高興了。奴婢不過是送了個不值錢的唇脂過去，洪姨娘就打賞了奴婢一個金鐲子呢?！闭f著把洪氏賞的金手鐲拿了出來。

    徐璐看了一眼，鐲身很細(xì)，與其說是金手鐲，還不如說是金手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