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武夫人發(fā)怒

    官令辰吃了午飯就走了，凌蕓需在家安胎，沒能前去。不過把軒哥兒帶了去。按凌蕓的說法就是，男孩兒還是帶在父親身邊最好。

    官老太太舍不得兒子，但為了兒子的仕途，也只能忍痛放兒子離去，精神就有些厭厭的，武夫人就攜著凌蕓前去開導(dǎo)她。

    雖然武夫人巴不得老太婆早早死了好，但若是現(xiàn)在就死了，女婿就得解職丁憂。官令宸今年三十有五，官場上，這種年齡要資歷有資歷，要年齡有年齡，正是仕途上升的大好勢頭，正需一股作氣。若是讓丁憂給耽誤掉，絕對會悔青一肚子的腸子。

    凌蕓前去開導(dǎo)官老太太去了，自然沒功夫陪客人。而招呼客人的任務(wù)，又落到了徐璐和官令菲身上。

    今日的官令菲似乎想通了似的，招呼起客人來，比她更熱情，更周到。

    徐璐也落得輕松，自己退回廳堂享受服侍去了。

    官老太太那邊的親戚正對自己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著，這點徐璐還是清楚的，大概是聽說了自己生了個人首蛇身的孩子，心里好奇罷。不過也只是暗中議論下罷了，倒不至于當(dāng)面鼓地說將出來，

    當(dāng)然也有人笑問徐璐：“怎的沒有帶小公子出來？”

    徐璐說：“孩子太小，又頑皮，怕沖撞了客人，便沒有帶過來?！?/br>
    “聽說小公子還是圣上親自賜的名，請恕我孤漏寡聞，不知小公子賜的是什么名字。”

    “就一個澈字。”

    “唉呀，澈字好咧，清澈，澄澈，那可是個好名字的。小公子可真有福氣?！?/br>
    看這人似乎沒什么惡意，徐璐也就笑了起來：“是圣上抬愛罷了，當(dāng)不起您的廖贊?！?/br>
    不咸不淡地說了兩句，斌哥兒興沖沖地從外頭進(jìn)來，四處張望著，沒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母親，便撲到徐璐這兒來：“舅媽，娘親呢？”

    徐璐說：“你祖母病了，你娘正在照顧你祖母呢。”

    斌哥兒就說：“那我就去看看祖母。”

    徐璐趕緊拉著他：“回來，你祖母有娘親服侍就好了，你好生招待你的那些小伙伴便是?！?/br>
    “可是我有好消息要告訴娘親?！?/br>
    “什么好消息，可以與舅媽分享不？”

    斌哥兒猶豫了會，看徐璐一臉溫柔的笑意，就墊起腳，在徐璐耳邊輕聲道：“剛才爹爹起程之前，姑父把外祖父賞給軒哥的玉佩還給了軒哥?！?/br>
    果然是一件好事。

    “軒哥很想要，卻又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姑父鐵了心要給，軒哥就接下了?！毕雭砟驱R燁身為讀書人，起碼的臉面還是要的。只是，平白失去了名貴的珊瑚玉佩，又還讓妻子把大舅兄給得罪了，這筆買賣，著實rou痛。

    “軒哥兒臨走前，要我把這事兒告訴給祖母和姑姑。不過祖母年紀(jì)大了，還是算了，只告訴給姑姑得了?！?/br>
    徐璐愕然，看著斌哥兒秀氣的臉蛋兒，小家伙才幾歲呀，居然如此腹黑，日后長大了還了得？

    正想著，官令菲進(jìn)來了。

    斌哥兒立馬揚起大大的笑臉，顯擺似地把走過去，高聲笑道：“姑姑，這是外祖母給我親自做的衣服，姑姑瞧瞧，可好看？”

    官令菲剛才招呼了一群客人，還是頗有收獲的，也認(rèn)識了好些有身份地位的女眷，正步在云端，如今見什么都順眼，微掃了斌哥兒那身姜黃色繡雙喜直綴，像模像樣地配了嵌玉紅寶石的腰帶，腰間還垂著枚壓袍玉佩，和豆綠色宮絳，垂著個小小的玉葫蘆，及一枚鵝黃色的南瓜造型的荷包，好一副貴氣公子哥的打扮。

    官令菲雙眼一亮，斌哥兒皮膚白皙，人又生得秀氣，這副打扮下來，越發(fā)有世家公子的派頭，貴氣逼人。

    “好看，斌哥兒這身派頭，簡直快要趕上那些世家勛貴子弟了?！惫倭罘朴芍钥滟澲?，猶在心里想，自己回去后也給兒子這么打扮。

    斌哥兒理了理身上的袍子，又?jǐn)[弄了玉佩，說：“以前都是穿娘親做的褂子，如今這么穿，好看是好看，卻不怎么方便。生怕把衣裳弄臟了，稍稍彎下腰就要弄臟下擺呢，還有這玉佩，萬一系得不牢，掉了怎么辦？這可是軒哥臨走前親自交給我的，可不能弄丟了?！?/br>
    潔白的玉佩躺在斌哥兒微胖卻又白嫩的手心上。

    官令菲也瞧到了玉佩，目光一縮，臉色大變：“這玉佩怎的在你手上？”

    斌哥兒說：“這是軒哥臨走前給我的。說是姑父還給他的，還對爹爹說，大表弟不懂事，看什么東西都眼熱，眼皮子忒淺，還要爹爹不要放心上。”

    徐璐好整以暇地欣賞官令菲大變的臉色，捂著唇，偷偷地樂著。

    難怪上有極品婆婆，下有極品小姑子，凌蕓依然不怎么放心上，敢情這些小家伙小小年紀(jì)，戰(zhàn)斗力就這么強(qiáng)，凌蕓著實可以高枕無憂了。

    官令菲飽受打擊，可又還要維持著面上的風(fēng)度，只可惜誠府又不夠深厚，看起來極外的扭曲。

    徐璐心情大好。

    到了下午，客人們都走得差不多了，畢竟官老太太病下，官令宸又起程離去，女主人又身懷六甲，再繼續(xù)呆著未免擾人。

    官老太太那群親戚也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徐璐按著凌蕓的吩咐，親切地送了他們出去。

    后來徐璐也去看望了官老太太。

    官老太太也不算病，只是長年與唯一的兒子聚少離多，一時間難以接受罷了。加上年紀(jì)又大，一時間悲從中來，就有些難過而引發(fā)的失落。經(jīng)過武夫人的安慰，人也緩了過來?？粗枋|懷著大肚子依然給自己張羅著，又想著這些年來，自兒子娶了凌氏后，家里家外，就再也沒有讓她cao心過了。這凌氏雖然曾嫁過一次，但出身顯赫，也不嫌棄兒子半張臉的疤痕，又還給官家留了后，如此一想，心也就軟了，對凌蕓也就和顏悅色起來。甚至還讓凌蕓去休息，千萬別累著自己。

    武夫人欣慰不已，覺得人心都還是rou長的。還私下里對凌蕓說：“對你婆母好一些吧，反正也沒幾年活頭了?！?/br>
    只是，很快，武夫人又收回了對官老太太的好感。

    官令菲趁客人走后，向官老太太訴苦去了，說斌哥兒小小年紀(jì)，居然搶兒子的東西。

    官老太太一聽，立馬坐起身來，把斌哥兒叫了去，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斌哥兒斥責(zé)了一通。

    斌哥兒“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正在這時，齊燁也來看望老太太了。就聽到斌哥兒驚天動地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哭聲，一番詢問，自然是勃然大怒。當(dāng)著岳母的面，就對妻子怒喝道：“胡鬧。究竟還要臉不要？身為姑姑居然搶侄兒的東西，末了還冤枉自己的侄子？你這樣的人，也配為人長輩？我都替你臊死了?！?/br>
    然后又蹲下身來安慰斌哥兒。

    只是斌哥兒受的委屈實在太大了，一直哭，哭得傷傷心心，一邊哭，還一邊說著前因后果，直把齊燁臊得無地自容。

    偏偏，得到消息的武夫人凌蕓也趕了過來。剛開始齊燁還想替妻子捂著，但架不住斌哥兒口齒伶俐地說起了前來，武夫人大怒道：“怪不得我和侯爺還有他舅舅送給外孫的禮物，總是沒過幾天就不見了。原來是這么回事，好好好，官家姑奶奶果然好本事。”

    凌蕓悲忿地呼道：“姑奶奶，自我嫁到官家，什么樣的好東西沒有留你一份。你，你如今連小孩子的東西都要搶，干脆你把官家的東西全搬到你們齊家得了。”然后就捂臉哭著出去了。

    斌哥兒左看右看，又嚎了起來，被楊嬤嬤哄走了。

    武夫人和徐璐也板著臉奔了出去。

    她們?nèi)顺隽藟郯蔡?，拐了個彎，沿著外邊墻角，摸到了老太太呆的地方，只見齊燁聲音冷厲：“……我的臉都讓你丟盡了。岳母，官氏這樣的稟性，不但丟齊家的臉，還丟官家的臉，您非但不管，反而助紂為孽。您這么做，又對得住大舅兄大舅母，對得住自己的親孫兒？”然后氣如斗牛地離去了。

    緊接著，屋子里傳來官令菲的哭聲。

    官老太太也委屈地哭道：“我這么做，還不是心疼菲兒。看你們夫妻倆日子過得艱難，這才想辦法幫你們，怎的就還成了我的錯了？”

    徐璐撇唇，果然天下父母心，心疼過得不好的女兒，就對過得好的兒子孫子劫富濟(jì)貧。

    官令菲怨恨地道：“都是那凌氏，不過是一塊玉佩罷了，她娘家什么沒有，金山銀山都積得爛了，都不肯給玉哥兒一個。玉哥兒好歹還是她的侄兒呀。”

    官老太太說：“就是，這樣的媳婦娶回來又有什么意思？手指頭攏得那樣緊，半分好處都得不到。虧我剛才還夸她來著?！?/br>
    武夫人怒了，說：“不要臉的東西，當(dāng)我凌家沒人了？”

    武夫人是真的怒了，她拿官老太太沒辦法，但拿官令菲就沒法子么？

    武夫人走后，凌蕓也沒有去老太太房里，而官令菲在老太太屋里一直呆到天黑，這才離去。凌蕓也沒有出來相送，不由咬牙暗恨。

    武夫人沒有回凌家，而是殺去苑平齊家。

    徐璐不放心，也跟著去了。

    官老太太也是可笑，不愿讓女兒占官家的便宜，就可勁地占凌家的便宜。她以為凌家是好欺負(fù)的？

    還有官令菲那番話，凌蕓再是好脾氣的人都要發(fā)怒了。

    武夫人沒有以齊家姻親的身份去齊家，而是點齊人馬，擺上侯府夫人的儀仗，典鑼開道，八抬大轎隨行。

    苑平縣城近年來已少有見到如此陣仗，紛紛奔走相告。一時間，全苑平消息靈通些的公家人物，都知道了京城來了位侯府夫人去了齊家，對齊家又羨又妒的。

    齊夫人卻是滿面的發(fā)苦。

    望著神色冷冰冰的武夫人婆媳，齊夫人心頭一個咯噔，知道來者不善，小心又小心地陪著笑臉。

    “……不知凌侯夫人遠(yuǎn)道而來，不曾迎接，還望海涵?！饼R夫人小心翼翼地看著武夫人，邊走邊說：“我那五媳婦還是夫人千金的小姑子，今兒是官家舅老爺赴任啟程的大日子，今兒一大早，我就讓官氏回娘家去，親家舅太太有了身孕，她身為小姑子，正該回娘家?guī)蜕弦欢＝駜阂淮笤缇统鋈トチ斯偌?。不知侯夫人見過不曾？”

    武夫人冷著一張臉，只說往里頭走。并未回答齊夫人的話。

    徐璐扶著武夫人，也是冷著一張臉。

    齊夫人越發(fā)忐忑了，讓人快馬加鞭出去通知齊家的男兒，凌侯夫人駕到，并來者不善。

    這時候，齊家所有女眷都集齊在宴息處。

    因武夫人擺了侯府儀仗，所以齊家上下，就得全體出動，在宴息處，向武夫人婆媳下跪磕頭。

    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了茶水，徐璐接過，是上等的鐵觀音，不過并沒有喝，只是拿著茶蓋微微拔了下茶水。

    宴息處一片鴉雀無聲。齊家女眷起身后，偷偷看了武夫人婆媳，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紛紛在心里猜測著，侯夫人究竟為何而來。

    不過眾人還是有了些微的眉目。

    今日是官令宸赴任啟程的日子，凌家身為姻親，自然是要去的?？蛇@個時候卻來齊家，還來著不善，想來應(yīng)該是老五他們?nèi)橇肆杓摇?/br>
    老五媳婦官氏的為人德性，齊家妯娌都是清楚的，為了顯擺她在娘家的地位，時常從娘家?guī)┟F的物品回來。市面上難得一見的古玉或頭面，名貴的瓷器茶具，還有有錢都買不到的茶葉……雖然官氏一直稱是娘家嫂子送她的，但她們知道，茶葉或許可以送些，但那些名貴頭面及瓷器，再是大方富有的人估計也不會舍得的。尤其昨日官氏回來還向她們顯擺了凌氏賞給玉哥兒的羊指玉佩。

    今日凌侯夫人就氣勢洶洶地來……

    武夫人見大家嚇得不成樣了，這才冷冷地拿出那枚羊脂玉佩。

    “這枚玉佩是我家侯爺給外孫八歲的生日禮物。昨兒個讓齊家五太太瞧中了，就向我那外孫索要了去。今兒個，官家姑父又把這玉佩還給了我外孫。只是后來讓齊家五太太知道后，就攛掇著親家老太太大罵我外孫，還罵我閨女，說她手指頭攏得這樣緊，不配為官家婦。齊家諸位太太，難不成你們也像齊五太太那般，每回回娘家去，都要占嫂子娘家的便宜？”

    徐璐又補(bǔ)上一記刀子，左右打量了齊家的宴息處，布置得清雅中見高貴，齊套的花梨木的桌椅，兩邊擺放著的八仙過海，蟠桃賀壽整片琉璃屏風(fēng)，移栽在漢白玉刻金絲花盆里的鐵杉筆挺飄逸。

    齊家果然不是書香世家，雅致中又見清貴。

    齊夫人驚怒交加，氣得臉色鐵青，怒不可竭。

    齊家?guī)孜惶珎兡樕裁浀猛t，深為官氏為恥。

    齊夫人艱難地說：“侯夫人息怒，原是我們沒有教好媳婦，讓她丟臉丟到侯夫人跟前去了。只是，我這媳婦雖然又蠢又笨，可在齊家一向安份守已，從未出過差錯。我實在難以相信，她在娘家還是那般模樣?！?/br>
    齊家太太們紛紛點頭，官氏在齊家很是安份，雖然有些小家子氣，但從未與妯娌爭過長短。再來，齊夫人的另一層意思也表明，官氏在齊家都安份，一回到官家就原形畢露，想來也是環(huán)境造成的。官老太太的責(zé)任更大。

    武夫人輕笑一聲：“我只問齊夫人一句話，官氏究竟是不是齊家的媳婦？”

    齊夫人臉都綠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官氏不管在娘家犯了什么事，外人都不會找官家的麻煩，只會找上齊家。

    畢竟，女人嫁出去后，就是婆家的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被問責(zé)的自然也是婆家了。

    齊夫人承認(rèn)官氏是齊家的媳婦，但仍然狡辯著官氏在婆家一向安份守已，實在難以置信會在娘家干出那樣的事。

    徐璐就一驚訝地道：“唉呀，齊夫人當(dāng)真不知？我還以為齊夫人是知道的呢?！?/br>
    齊夫人忍下心頭的怨氣，賠笑道：“少夫人說笑了，媳婦年紀(jì)也大了，我再是婆婆，也無法管媳婦在娘家的事。所以是真的不知。不過侯夫人少夫人請放心，既然官氏這般行事，確是不像話，等官氏回來，我必好生教訓(xùn)她。以后決不會再犯同樣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