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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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這是小肅過來取食盒的時候說的,岳七那段位還不至于能打聽到圣人在折子上做了什么批示... 既圣人出此言,裴家的爵位便被擱置在了一旁,御史一見此情景便聞風而動,不僅僅是彈劾裴家,還彈劾了許多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簪纓世家,一時間收爵位的收爵位,砍俸祿的砍俸祿,那些個從內(nèi)里往外爛的所謂“大族”被這股風一吹,散得遍地塵埃。 這事兒便鬧得大了。 小肅風輕云淡地講,含釧膽戰(zhàn)心驚地聽。 小肅見含釧一副恨不得掩上耳朵的模樣,便笑起來,又記起自家主子爺?shù)慕淮?,“得跟她手把手說透了,在北京城里便是開一間小攤兒,這如網(wǎng)兜竹籃的錯綜復雜的關(guān)系,也能將小小的人勾進去。” 小肅以為,賀掌柜的知道些事兒也好。 畢竟“時鮮”做的都是勛貴生意。 知道總比不知道好,知道了這些個秘辛,才能時時刻刻說對話、做對事。 小肅恭謹?shù)卮寡?,索性將話講透,“這事兒鬧到這地步,便不是裴家一家的事兒了。公卿世家占據(jù)北京城泰辦的位子和銀錢,幾十年百來年的經(jīng)營把控住了京城多數(shù)的風向?!毙∶C弓著身,一抬頭見含釧眼神落在了桌上的葡萄,有些走神,便笑了笑,自家主子爺用心良苦,奈何美人兒眼里只有葡萄。 小肅笑著作了揖,“您若不懂也無事,且記著,京城風向要大變了,就行了!” 含釧點了點頭。 她懂,她咋不懂嘛! 這不就和御膳房里是一樣的嗎? 有如白爺爺一般世世代代深耕細作在御膳房的老家兒,和膳房的人連著親掛著故舊,幾代人的勢力都在這處,自然說話兒比一些個內(nèi)務(wù)府的小官兒都好使;也有如內(nèi)務(wù)府派來名為幫忙,實為督查的內(nèi)監(jiān),這些人通了天,也不是好惹的貨色,可奈何這是人家的地盤,說話自然就不管用。 這些個內(nèi)監(jiān)要想自己說話管用,就得先搓老家兒的威風。 放在裴家這件事上,不過是圣人借裴家一事,對尸位素餐已久的公卿世家發(fā)難。 借此機會,對京城勢力重新洗牌罷了。 含釧不喜歡想這些事兒,不代表她真不懂。 再不懂,也是在秦王府當過大半輩子側(cè)妃的。 就算不需要她琢磨,日日看徐慨在床榻邊看書看折子,不也潛移默化中有了些許感受了? 不過,小肅無端端同她說這些作甚? 含釧撓了撓頭,伸手抓了顆垂涎已久的葡萄放進嘴里。 挺好吃的。 皮兒薄rou厚,酸甜多汁,放進嘴里,汁水一下子就爆了出來。 岳七出門子那天,含釧讓小雙兒送了些能長久留存的風腌rou與焦圈兒過去,到底是北京城的味兒,無論到哪兒也忘不掉,小雙兒回來說,“...場面不大,岳家跟前壓根沒擺大紅燈籠和紅毯子,岳姑娘由家里的長輩背出來,跑得飛快,連哭都沒來得及哭,上了大紅花轎就趕緊出煦思門...” 挺讓人悲傷的... 可一想到這跟后面有狗在攆似的嫁人,含釧不禁抿嘴笑了起來。 愿岳七姑娘一輩子安康幸福吧。 也不知還有無相見機會了。 北京與福建,聽說趕路坐船也得要兩三個月。 等她賺夠了銀子,就跟著《醒世迷夢錄》的腳步出去看看,大漠也去!江南也去!海邊也去!高山也去! 含釧憋著一股氣兒,惡狠狠地點了點頭。 然后在夜里,鐘嬤嬤清五月賬單的時候,那股氣兒妥妥地全泄完了——五月到現(xiàn)在,就靠“時甜”和秦王府那一百兩銀子撐場面,糕點點心能賺多少錢?這宅子里里外外的修剪、清理、京兆尹的打理都是錢呀!都要銀子呀! 沒進項,只支出! 鐘嬤嬤把賬單給含釧看,含釧有點木,“咱這一個月就賺了三兩銀子?” 鐘嬤嬤把賬本子又接了回去,劃拉兩下,再次遞過去,面無表情地說道,“哦,剛忘把驢子的草料錢刨開了。” 得嘞。 最近唯一的盈余,都被那頭鐘嬤嬤摯愛的小騫驢給吃了... 含釧看著賬本子上的斜杠,有些無語。 這做生意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呀! 你關(guān)了幾天店鋪子,人家食客是不會等你的。 嗯... 就像市井里寫話本子似的。 有勤奮的筆者,三個月出五個話本子,那就叫好又賣座,有懶懶惰惰的筆者,這本沒寫完便開了新的一本,偏偏寫得還慢,一個本子分上中下來寫,出了上集,遲遲不見下集,這..這哪個看客會等著呀! 含釧“嘖”了一聲。 沒料到。 著實沒料到。 都是在北京城有宅子有驢子的成功老板娘了,竟然有一天也要為錢財生意發(fā)愁... 含釧撓撓額頭,雖然拉提的手還未完全恢復,但含釧還是最終決定將“時鮮”開放營業(yè)。 大不了崔二做墩子,拉提理理菜,調(diào)調(diào)味兒,自個兒一人撐掌勺,不也能行? 累就累點吧! 重新開業(yè),必然會流失客源,這點含釧是有心理準備的,可看見廳堂里五張桌子,滿滿當當坐著的食客時,含釧有些詫異,馮夫人遠遠朝她眨了眨眼睛,幾位街坊都過來了,馮夫人與余大人,巷口做寶石生意的蔡掌柜,珍寶齋的二掌柜的,還有幾位熟客,張三郎率先搶了個好位子,自然而然地坐在其中。 今兒個的菜,是含釧用心配了的。 推了幾樣好東西。 特意請賈老板留的鮮河蝦,在水缸里養(yǎng)了兩天吐盡泥沙,用青紅酒、豆油、雞粉、牛rou粉、芝麻香油、蔥白蓋在盅里,放在冰窖里悶兩天,再用豆腐**兒調(diào)味碟,和蝦一塊兒上桌,蝦rou鮮嫩,味道清香,最適合夏季食用。 張三郎抿了一口,蝦rou滑溜溜地從殼里竄進喉嚨里,壓根嘗不出啥味兒,只覺得嘴里涼滋滋鮮津津的。 一口嘗不出味兒,就再來一個。 沒一會兒,張三郎身前的蝦殼擺了一整個碟子。 張三郎還沒來得及說話兒,跟前便被在廳堂里四處跑動得面色泛紅的小雙兒隨手放了一碟油淋鴨。 張三郎深吸一口氣,鼻腔里除了香,沒別的了。 大顆大顆的茴香粒、風味獨特的辣醬油、蔥白椒鹽、熱油酥在肥厚的鴨皮上...張三郎吞了口唾沫,鴨子被斬成一寸見方的小塊擺在盤內(nèi),盤子旁放了兩個味碟,一個里面是花椒面,一個是辣醬油,張三郎先蘸花椒面,瞇著眼睛享受那股刺激的味道在嘴里跳動著迸發(fā)的感覺,再蘸辣醬油,一邊嚼一邊點頭。 辣醬油必定是自己制的。 味道未曾被濃郁的豆醬香淹沒,辣味反而與豆子的鮮香交織在一起,連帶著鴨皮上沒有碾碎的茴香粒一起吃進嘴里,是調(diào)味的盛宴,也是香料的勝利。 鴨子淋得好不好,肥不肥,且是后話了。 一頓飯,張三郎吃得熱淚盈眶,轉(zhuǎn)頭四下看了看,來捧場的街坊鄰居也都吃得滿意,張三郎與有榮焉地點了點頭。 嗯。 雖然閉店這么久,手藝倒是在穩(wěn)步上升。 釧兒還是那個釧兒,好樣的。 張三郎又抬頭四下尋找含釧的身影,沒找著,直到食客走得差不多了,含釧這才從灶屋出來,滿臉是汗,面頰上紅彤彤的,眼睛也睜不開,一看就是被煙熏火燎得不行。 張三郎細細瞧了瞧,“哎喲”一聲,“人都瘦了!一張臉只剩皮兒貼著骨頭!咋的了這是?” 含釧抹了把汗,笑起來,“抽條了!長高了!您也舍得來了!” 張三郎不好意思地臉刷一下紅了。 閉店這么久,他倒是派人來問過。 被賬房鐘嬤嬤擋回去了,說是沒啥事兒。 后來又聽隔壁的馮夫人說是病了,太醫(yī)都進進出出好幾次,他就送了好幾盒人參、鹿茸、冬蟲夏草、燕窩盞過來,本想去秦王府探探風,誰料得第二日就聽聞,秦王徐慨被圣人擼了官職,禁足在府中不許人進出... 這還奇了怪了。 一個病了,一個立刻就被擼了官兒。 緊跟著裴七郎和他那不著調(diào)的爹也死了。 死得可慘。 一個被燒得焦爛,一個身首分離還外加被燒得焦爛... 三件事兒撞在一起,又恰逢圣人清算公卿世家,英國公府雖沒闖禍,卻也提心吊膽的,生怕這把火燒到自己頭上,還是他老丈人...嗯...未過門的老丈人遞了兩個字過來,“安心?!?/br> 他那老子這才平靜下來,前兩日簡直像個熱鍋上的螞蟻。 事兒太多了,一時間也顧不上“時鮮”,還是有些不地道。 張三郎自問有點對不起釧兒,喝了口茶水,涮涮嘴,算是正式結(jié)束了這頓飯,再沖含釧神秘兮兮地招招手。 含釧俯身過來。 張三郎從兜里掏了本泛黃的舊冊子塞到含釧手中,“前朝的食經(jīng)!爺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下的!你看看里頭的菜,有些還挺有意思?!?/br> 含釧抿了抿嘴,克制住了翻白眼的沖動,張了張嘴,“鹵煮咸鴨,醬雞,臘rou,松花,小肚兒,晾rou,香腸,什錦蘇盤,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 張三郎翻著看了看。 哎呀。 這不就是食經(jīng)里寫的菜譜子嗎! 這是挨個兒在背呢! 含釧停了話頭,把食經(jīng)往身前一放,笑起來,“七歲學廚,頭一遭就是背譜子!承您情,謝您的禮。明兒個,兒就把這冊子拿個木架子裱起來,咱當做古董賞物放起來。” 這合著就是觀賞意義大于實用意義嘛! 張三郎一邊嘿嘿笑,一邊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草率了草率了,大意了大意了,含釧這科班出身的還能沒看過這個? 主要是這段時日一門心思在親事上...媳婦兒和朋友...嘿嘿,張三郎堅定不移地選媳婦兒。 含釧不戳穿,也跟著嘿嘿笑。 徐慨趁著夜色走進來時,看見的便是張三郎和含釧笑得開開心心的場面。 還沒走進廳堂,掛著淺笑的徐慨一張臉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