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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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釧趕忙把抱著白紗布的左手往身后藏,右手放了筆,順勢抹了把臉,癟癟嘴忍住哭,“你怎么又來了...祖母都讓加高圍墻了,你還是王爺呢,天天翻圍墻,讓御史看見了必定狠狠參你一本?!?/br> 徐慨探過身,驚訝地抬頭看向含釧。 半夜不睡覺,這是在練大字呢? 轉(zhuǎn)性了,還是變天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戊四喜rou(中) 徐慨驚訝的樣子和眉宇間隱約透露出的幸災(zāi)樂禍,成功惹翻了含釧。 兩個人還有舊賬沒算完! 暗室隱瞞! 如今還嘲笑她寫大字兒! 數(shù)罪齊發(fā)!罪不可赦! 含釧埋下頭,手里握著狼毫筆,努努嘴。 小雙兒懂事得很,撩起袖子就來關(guān)窗欞。 “砰”的一聲! 大大的窗欞,在小小的徐慨面前闔得死死的了! 徐慨站在原地有點愣。 這姑奶奶怎么又生氣了... 小姑娘的心不僅像海底的針,還想海底的針眼...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惹翻了... 徐慨站在原地,看了看緊閉的窗欞,再看了看大大打開的門楣。 有句話咋說來著? 上天給你關(guān)上了一扇窗,終究會為你打開一扇門的。 徐慨背著手,低著頭從容自得地從門里走出去,熟門熟路地繞過十二幅春夏秋冬花草鳥魚琉璃屏風(fēng),再穿過隨處擺放著君子蘭、月季花兒、小石木景的花間,最后抵達了含釧的內(nèi)室。 水芳站在門口愣住了。 這是她進內(nèi)院以來,第一次看到有陌生男子輕車熟路地闖進自家大小姐的內(nèi)間! 不對! 不是陌生男子! 她見過一次! 好像是隔壁秦王府的主人! 誒... 就是秦王本人啊?。。?! 是王爺呀?。。?/br> 王爺闖進了自家大小姐的香閨?。?! 她一邊崩潰,一邊冷靜,崩潰地想尖叫,冷靜地告訴自己不能叫。 水芳梗著脖子,以詭異而僵硬的靜謐感,目送徐慨穿過屏風(fēng)與花間,最后消失不見。 再看木蘿軒內(nèi)院的諸人,三個八寶粥是憨憨傻傻的,都是一副信任又親切的面貌,還有剛挨了板子的小雙兒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咱們不用做什么嗎?”水芳探了個脖子,遲疑而困頓地問香棗。 香棗歪著腦袋想了想,“要不,燒壺茶?” 蓮子在旁邊嘟嘟囔囔地,“往前來,咱們可沒有泡過茶呢...今兒怎這么麻煩?” 水芳再次想尖叫。 水芳小姑娘的崩潰沉默且踟躕。 含釧的崩潰顯而易見。 徐慨瞇著眼看含釧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像長在那根狼毫筆上了似的,內(nèi)室不知何時多了張比人展開雙臂還寬的桌子,桌上擺著端硯、貔貅頭筆架、青玉筆擱、筆架上垂了十來只做工上佳、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狼毫筆,有的筆帽上還裹了一層赤金,有的鑲嵌了一圈水頭靈潤的翡翠,還有的筆身通體晶瑩剔透,一看就是品質(zhì)很好的白瑪瑙,這么多筆,樣子各有不同,倒有一點很相通,都刻了一個“釧”字兒。 徐慨不知死活地笑起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這架勢,器可太利了。” 再看看桌子上摞成小山的澄心堂紙,寫的是最簡單的《弟子規(guī)》,旁邊還擺了一冊舊舊的字帖。 弟子規(guī),圣人訓(xùn)。首孝悌,次謹信。泛愛眾,而親仁... 筆畫稍簡單一些的字兒還看得過去,如“子”“人”“仁”倒還有幾分神韻,筆畫稍稍多一些,如“悌”“謹”“愛”... 嗯,怎么評判呢? 寫得很簇擁。 像是一張小小的臉上,長了大大的五官,鼻子和眼睛搶位置,嘴巴和下巴過不去,叫人看著很別扭。 徐慨又笑了起來,“你那幾支筆刻名字作甚?偷回去藏起來,等你成大家之后高價出手嗎?” 徐·不知危險慢慢靠近·慨,自以為很幽默地逗含釧,“那人家估計要等到家族滅亡,這筆算砸手里了...” 含釧一下子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向徐慨。 徐慨的話被這雙淚眼憋回去了。 “您就別說我們掌柜的了!”小雙兒氣鼓鼓挺身而出,“日日要寫一百張!每張不能有錯字!不能少筆畫!更不能寫花寫暈染!我們掌柜的從下了學(xué)就開始寫,直寫到現(xiàn)在,晚飯就匆匆吃了幾口蕎麥雜菜羹,您若是要說風(fēng)涼話,您就回去吧!” 小雙兒素日是有些怕徐慨的,如今倒是一句跟一句,權(quán)當(dāng)面前這人不是冷面閻王,“您瞅瞅!我們掌柜的左手被打了板子!鄭姑姑讓包上紗布繼續(xù)寫呢!” 徐慨順著小雙兒目光看過去。 從寬大袖口露出的白凈手腕纖儂適宜,再往下看,手被包得像只圓圓的粽子。 徐慨蹙了眉,“什么先生?怎的打人?” 小雙兒像是有人撐腰,脊背一下子挺起來,“可不是!打得可重了!咱們掌柜的只是請崔二和阿蟬幫幫忙完成作業(yè),誰知道被看出來了...” 咳咳。 這事兒說起來可不光彩。 小雙兒的氣勢漸漸縮下去。 徐慨見自家姑娘頭佝得低低的,還沒見過她這幅認了慫的樣子,便伸手先摸了摸含釧的頭,再拿過含釧寫下的字兒。 “別...”含釧紅了一張臉,“寫得不好看...” 徐慨雙手拿著堂紙,對著燭光看,面無表情地點評,“一張紙九個字,一百張紙也就九百個字,一篇弟子規(guī)一千零八十個字,其實也就相當(dāng)于抄一篇弟子規(guī),這量在學(xué)字認字階段不算太大。我小時候開蒙,一天要寫一千個大字?!?/br> 含釧抿抿唇。 徐慨補了一句,“那時我剛四歲?!?/br> 含釧抬起頭來。 徐慨將紙放回原處,重新在氈子上鋪了一張新紙,拿白玉石鎮(zhèn)紙規(guī)整鋪平,舔了舔狼毫筆,感覺墨有些黏,便伸手加了一銀勺的水,起勢提筆,一筆畫寫的是最規(guī)矩的正楷,九個字寫完,徐慨放了筆,溫聲道,“寫字不難,寫好也不難,難的是自成一派、自有風(fēng)骨。姑娘家寫字寫得好的,也有許多,前朝的秒安居士簪花小楷便是一絕,你那好友左尚書的孫女字兒也寫得不賴,前年送給老太后的生辰賀禮是一百種壽字的寫法,很有一番味道?!?/br> 含釧探過頭去看徐慨的字。 如他人不同,這一手字風(fēng)流清雅,雋永秀麗,連成一片也覺得大氣開闊。 含釧看得有點羨慕。 徐慨見哄得差不多了,把寫好的那篇紙放在一旁,順勢坐下,抬頭問含釧,“說說看吧,為何抵觸寫字?” 第三百六十四章 戊四喜rou(中下) 徐慨態(tài)度很溫和。 一張麻將臉,難得也如春風(fēng)拂面。 “沒有抵觸...是真的寫不好...” 徐慨搖搖頭,態(tài)度平和,語聲溫柔,“不是的,你是個很有韌勁兒的小姑娘,許是不算太聰明,卻溫和敦厚、仗義靈氣,寫字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寫得自成一派或許是不容易,可寫好寫快卻不難?!?/br> “你簡單的字,橫豎撇捺,都能薅清,寫得不錯??勺值墓P畫一多,結(jié)構(gòu)一復(fù)雜,你就像寫了前面忘了后面,上一筆把下一筆的位置占了,下一筆又把下下一筆的位置占了,這說明你在書寫的時候,心里沒有成算——換句話說,你一看到結(jié)構(gòu)復(fù)雜的字兒,你就緊張到忘記怎么寫?!?/br> 徐慨語聲淡淡的,“是不會寫嗎?” 弟子規(guī)若都不會寫,那她成什么!文盲嗎! 這等屈辱,含釧可不能白白承受,趕忙搖頭,“自是會的!弟子規(guī)是稚童啟蒙文章,若這些字兒都不會寫,那也...” 那也太丟臉了! 徐慨點點頭,一針見血地指出含釧存在的問題,“可你下意識覺得自己不會,所以才會一寫就慌,一寫就亂,導(dǎo)致越寫越著急,越著急就越亂。” 含釧低了低頭,咬了咬后槽牙。 她確實寫到復(fù)雜的字兒,她就緊張,就怕自己忘記筆畫,一緊張,下筆就亂,一亂就寫得丑,一寫得丑,心里就更慌——這是在掖庭待久了的通病,女使其實用到筆墨的地方蠻少的,一是害怕女使寫東西傳信,二是筆墨紙硯都是金貴物件兒,除了得勢的大宮女誰又有閑錢給自己置辦筆墨紙硯來著? “這樣吧,你先背弟子規(guī),背好了再寫。背的時候,腦子里記每個字的字形和筆畫,在心里過三遍,在手心筆畫三遍,每天寫之前背三遍再寫,應(yīng)當(dāng)會好很多。” 徐慨不急不緩地說,余光卻瞥見了含釧的床。 芙蓉蓮子雕刻畫紅木床,罩著煙雨攏波的蠶絲幔帳,木架上掛著桃紅色的瑞腦香囊,床前腳踏上還擺了一雙方便走動的青色軟綢軟底鞋... 有句老話怎么說的來著? 堂前教子,床前教妻。 床有了,妻還沒有板上釘釘。 徐慨抖了抖喉頭,隱匿地藏好蓬勃生長的欲望。 看含釧恍然大悟又求知若渴的模樣,徐慨心里苦笑一聲——他滿腦子廢料,含釧倒是被一番點撥得一心向?qū)W... “先背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