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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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來了?” 老左點點頭,“人家如今是大魏功臣,圣人且得捧著呢!甭說邀了來西郊圍獵,聽說還在宮里給這位縣主單辟了一處宮室方便她進宮歇息——她帶回來的那三千精騎,未曾并入曲賦掌管的西山大營,而是退了一步,去了天津衛(wèi)?!?/br> 含釧“啊”了一聲,“去天津衛(wèi)作甚?” “天津衛(wèi)郊外有一處營地...”左三娘也不太清楚,只在家里聽了一耳朵,模模糊糊地湊過頭與含釧小聲道,“聽說這是多方斡旋的結(jié)果,若并到西山大營去,豈不是給曲家和三皇子做了嫁衣?固安縣主在草原上沉浮十載方終凱旋,他曲家執(zhí)掌西陲軍可沒少給這位縣主下絆子!” 什么意思? 含釧想開口問,卻見自那處營地走來一位短打勁裝、身量頎長的女子。 那女子右手執(zhí)劍,左手背馬鞭,脊背挺直得就像一塊鋼板,下頜微方,膚容偏向燒得微焦的鍋巴,容色不算美,看起來約莫三十,不算年輕了,一雙眼卻亮得像天際盡處的星辰,扭過頭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便落在了含釧與左三娘身上。 含釧臉上一紅,有點像和同窗說小話,結(jié)果被鄭姑姑當場抓包的場景。 左三娘拽住含釧屈膝行禮,“給縣主問安!” 含釧趕忙斂眉,“給縣主問安?!?/br> 固安縣主把馬鞭交到身側(cè)的女使手中,展顏一笑,顯得開闊大氣,“是左尚書家的三娘和曹...廣進伯家的meimei吧?” 聲音也很大氣,嗯...甚至聽起來有些嘶啞。 許是在草原上需大聲喊著說話的緣故吧? 含釧從心底里對固安縣主是很敬佩的,先皇無能,和當時北疆最鼎盛的西瓊部落定下契約,西瓊部落向大魏上貢十年,大魏便和親宗室女,帶去北疆最為匱乏的藥材、粗鹽和各類工具——把女人和藥材、粗鹽相提并論,和親的本質(zhì)就是犧牲女人,保全這群無能男人的江山。 徐慨同她說過,固安縣主是他隔房的堂姐,父親是早已沒了實權(quán)的藩王,十年之約到時,先皇早已駕崩,當今圣人本不欲履行這一契約,可一國之君如何能毀約反悔?當時固安縣主便自請和親,這一去就是十年。 徐慨說起這位年長堂姐的神色也有藏不住的推崇和憐憫——“當時誰也不想去,我的那幾個jiejie都還未曾及笄,只能在宗室中挑選,個個躲個個避,年歲最大的固安一紙書信寫到老太后宮中,說是要承擔起宗族長女的職責?!?/br> 可笑的是,固安縣主的父親因勢微力薄,被先皇趕至山海關(guān)外,據(jù)說過得不算顯赫。 本沒有享受到天家子弟帶來的富貴榮華,卻義不容辭地擔負了家國使命... 含釧到底沒克制住抬頭看她的沖動,一抬頭,正好目光與固安縣主對上了,她感受到固安縣主明顯愣了愣,隨即神色變得親切和氣,“是才到西郊的嗎?” 含釧覺得這話兒是在問自己。 誰知道左三娘那個不長眼的東西,搶了她的話頭,“她剛才到!我們早上走得早,天兒不亮就出來了!這丫頭最近被逼著念書,鐵定是沒起得來,早上指不定怎么磨蹭呢!” 啊啊啊??! 含釧要瘋。 要你說哦! 就你長了嘴! 說啥不好,非得在人固安縣主跟前說她念書和賴床! 果不其然,含釧聽見了固安縣主的輕笑聲,“是嗎?為何要被逼著念書?” 含釧剛張嘴,又聽見了老左豪邁的聲音,“前幾日不是下了賜婚的詔令嗎!這丫頭大字兒寫得跟我有一拼,她家老太太害怕丟了曹家的臉,請了六七個嬤嬤在家逼著呢!” 含釧殺了老左的心都有了。 真的。 這死丫頭還學會搶答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羊rou鍋子(中二) 基于不想在固安縣主跟前再丟臉、好歹得稍微維護一下自己在此等人物前形象的思考,含釧當機立斷將老左拉到身后,努力拿出最端莊溫婉的姿態(tài),忙開口道,“您甭聽三娘胡說。家里家教甚嚴,老太太覺著讀書是一輩子的事兒,無論何時都不能落下,這才請的嬤嬤...” 固安縣主笑得很開心,開心的笑聲里帶了幾分了然。 含釧臉更紅了。 待固安縣主笑過之后,便聽她輕聲道,“那meimei剛到,吃午飯了嗎?可歇下喝口水?” 自是沒有的! 一來就被老左拉出來說小話了! 含釧低頭搖了搖。 固安縣主聲音刻意壓低,只有壓低之后才顯得溫柔和氣,“那meimei要不先回去對付兩口,瞇上眼歇一歇吧?圣人與后妃約莫未時至,圣人先去馬場檢閱營地駐軍,到時誰也松懈不了,咱們得抓緊時間養(yǎng)精蓄銳。” 含釧忙頷首點頭。 光是聽固安縣主的聲音,就能感受到這是位極為有擔當有主見的女子。 雖不甚美,光芒卻很耀眼。 固安縣主見含釧乖巧,展眉笑得更開,點了點頭欲離,突然想起什么,轉(zhuǎn)身同含釧與左三娘說道,“等會,二位姑娘若是得空,換一件短打上馬裝吧,下午或許有場合能用上?!?/br> 待固安縣主撩開營帳簾子,整個背影徹底消失在含釧與左三娘眼前,左三娘激動地一把攥住含釧的手,眉目飛揚,“啊啊啊!說話了!我同固安縣主說上話了!我的天爺誒!這趟當真是來對了!” 含釧面無表情地白了左三娘一眼,把手一把抽了回來。 是。 你和固安縣主說了三句話。 但...其中有兩句半都是搶答的! 還是在揭她的老底兒! 什么姐妹!沒有姐妹!在固安縣主跟前,只有兩個無情冷漠的女戰(zhàn)士! 若說“現(xiàn)原形”和曹醒,在京中閨閣女兒的心中屬一等一的風流人物、郎君人選...那么大勝歸來,在凱旋入城門時表現(xiàn)得英姿灑脫的固安縣主也圈了好一波閨閣女兒的芳心... 嗯... 畢竟固安縣主活出了女子最耀眼的顏色。 在如此耀眼的巾幗前丟了臉,含釧憋著一股勁兒要找補回來。 待到未時,西郊獵場陡起悠長浩蕩的號角,東面先起,緊跟著四面同響,含釧換了身騎馬的短打,把頭發(fā)利索地挽得高高的,跪在外命婦第一排,身側(cè)是薛老夫人和左家,固安縣主昂著頭跪在左首第一位。 許是感知到了含釧的目光,固安縣主轉(zhuǎn)過頭來輕輕頷首,友好且和氣。 薛老夫人低聲道,“這便是那位和親歸來的縣主?” 含釧壓低聲音,“是的,為人很和氣,上午還提前知會我和三娘換身輕便的馬服?!?/br> 薛老夫人將目光從固安縣主從容收回,輕聲下了結(jié)語,“看上去確是位能干颯爽的娘子?!?/br> 隔了好一會兒,方聽見馬蹄踢踏而來如排山倒海的聲響,含釧來不及抬頭看,便隨著眾人埋頭一道三呼萬歲,又等了許久,才聽見一管清冷陌生的聲音。 “諸位夫人姑娘快起來吧。” 含釧扶著薛老夫人起身,卻見三米外站著一眾宮眷,為首的是穿著一身大紅朝服、頭戴東珠冠冕的女子,身后站著三位宮妃打扮的女眷,其中兩位含釧都認識,一個是三皇子和大公主生母曲貴妃,一個是長樂宮楊淑妃,還有一位很年輕,看著比含釧還小著的宮妃怯生生的,樣貌美得叫人心顫,像是一團薄霧,可憐嬌貴又易散易碎。 便是含釧見慣了美人,也自詡自己相貌不算差的,見到這個娘子也只能感嘆一句,女媧捏人的不公——此人絕對可算是京中,哦不,整個大魏都屈指可數(shù)的美人兒。 龔皇后伸手一拂云袖,剛剛伸手說話的女使便埋頭退了下去。 “皇恩浩蕩,感懷圣人之恩德,西郊之行旨在習德行、敞心懷、得收獲。”龔皇后照例是要說幾句的,聲音很端方,一看就是做皇后的料子,“咱們?yōu)槊鼖D,更需謹慎大方,戒自專、守德行,展我大魏女子之風...” 洋洋灑灑好長一段話兒,先給這個活動灌個好聽的頭子、再說一說要求、最后落腳到要感謝皇恩,感謝圣人... 都是致辭的套路。 不過,含釧倒是蠻慶幸活在當今圣人這個時代,若當真托生前朝,不拿女子的命當命,極度推崇女德女戒,那她們才當真是沒條活路了。 嗯...像現(xiàn)在這樣,女子馳騁馬場之上,揮桿擊球的暢快,是想都不要想的。 含釧坐在高臺上環(huán)視一圈,明白了固安縣主讓她們換上騎馬服的用意——由龔皇后主持,世家與宗室未出閣的女子可結(jié)對擊球贏下彩頭,也算是在這京城貴婦圈兒里闖出一個名聲的法子。 第三百九十五章 羊rou鍋子(中三) 蒼茫無垠的平地上,姑娘、夫人們換上騎裝,爭先騎上馬兒,撒歡似的繞著草場跑。 宮眷坐得最高,龔皇后一派母儀天下,笑得十分慈和,廣袖一拂,只聞“鏘鏘鏘”三聲鑼鼓聲,全場靜謐下來,龔皇后身側(cè)那位女官站到高臺上,揚聲道,“馬球賽事正式開始!姑娘夫人們盡可兩兩組隊參賽!第一局,彩頭——” 曹家的桌案安排在下首第二位。 含釧不由自主地往后縮了縮——這位姑姑前世多半是個喇叭精,聲音自帶擴音的。 那位女官雙手放于耳側(cè)拍了拍,身旁的小內(nèi)監(jiān)端了一只托盤。 含釧迎著陽光,瞇著眼看過去,是一座通體珍珠的發(fā)冠,其間熒光閃閃的,不知點綴了些什么,怪好看的。 “——彩頭為一座七寶珍珠發(fā)冠!” 待眾人看清,小姑娘們異口同聲地發(fā)出一聲“哇!” 女官笑著將那托盤端起,步履從容地走下看臺,將那托盤擺在了馬場旁的案桌上,手持棒槌重重敲擊在鼓面上,“第一局!組隊開始!” 珍珠發(fā)冠的威力是巨大的。 還在看臺上觀望的小姑娘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沒一會兒便三三兩兩地結(jié)伴跑下馬場了。 含釧笑瞇瞇地伸手摘了顆案桌上擺著的紫瑩瑩得像瑪瑙似的葡萄,利落地剝了皮,先遞給薛老夫人,薛老夫人笑著接過,看了看含釧,“不去耍耍?” 含釧笑起來,轉(zhuǎn)頭看了眼右邊桌案上的老左和齊歡。 老左倒是躍躍欲試,卻被自家老夫人一把摁在脖子上,不許這瘋丫頭輕舉妄動。 齊歡嘴里塞了兩顆葡萄,眼睛還落在桌案上紅艷艷的西瓜上。 含釧失笑,搖了搖團扇,“不去。”靠薛老夫人近一些,壓低聲音道,“這彩頭是發(fā)冠,還是一只價值連城的七寶珍珠冠——咱們這些個沒出閣的小丫頭可戴不了發(fā)冠,這件開局的彩頭多半是為...” 含釧努努嘴。 果不其然。 一直穩(wěn)坐上首的固安縣主一邊將手腕和手掌挽好麻繩,一邊步履沉穩(wěn)地下了高臺。 薛老夫人抿唇笑起來,刮了刮含釧的鼻頭,“小丫頭,有點長進?!?/br> 固安縣主如今風頭正旺,一介女流不僅從那個死局里死里逃生,甚至還救下兩位皇子,帶回一眾精騎,可謂將大魏天朝風尚宣揚得淋漓盡致。今日的西郊圍獵,若是不邀她倒還好說,這位縣主擺明了在這兒,又是比的騎射馬術(shù),開堂彩不給她給誰? 更何況,正如含釧所言,那只珍珠發(fā)冠,也只有嫁過人、挽過發(fā)的婦人才可名正言順地擁有。 固安縣主一下場,這場比賽,咳咳,其實也沒啥看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