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賀爽沒理會她,直接撩了衣袍跳了下去。賀爽朝著身強力壯的馬車娘子使了眼色,一個馬車娘子負責把兩輛馬車看好,另一個卷起袖子,拿起來鼓槌,在衙門前那用于擊鼓鳴冤瘋狂地敲起來。 第37章 力挽狂瀾 這個時候已經(jīng)從春寒之際轉為暖春,正是春`風一吹昏昏然之際,穿著紅色官服的捕快和捕頭鐵頭早就練就了站著也能打瞌睡的功夫,這一聲又一聲的擊鼓重擊自然是把她們一下子從昏昏欲睡的狀態(tài)下拉了出來。 身著青色官服的京官也就是這京城百姓的父母官也一下被驚醒,她扯了了扯自己零亂的衣領,不緊不慢地坐正,聲音里還帶了一分睡眠被打擾的怒意:“擊鼓鳴冤者何人,將人帶上堂來!” 站在門口兩側的捕快用長`棍有節(jié)奏地敲打著地面,口中還喊著“威武”二字。在這京官漫不經(jīng)心地拿官印輕輕地敲著桌面的時候,賀爽和楚然一同邁了進來,緊隨其后的是賀府的管家,楚然的小童則乖乖在外頭等著。 因為之前那響亮的鼓聲,吸引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三個人進了衙門大堂,可跪下的卻只有一個。那京官正想發(fā)作,看到賀爽的臉那發(fā)作的話又吞進了她那已經(jīng)有些發(fā)福的肚子里。 當初賀爽迎娶帝卿作為正夫,又在海國來使的刁難下大出了風頭,她就是再眼瞎也不會認錯這一張臉的。賀爽一出現(xiàn),她立馬想到了一個半時辰前她命令自己手底下的捕快關進大牢的那一幫子人。 賀爽的官位比她高,又是當朝駙馬,接觸到賀爽似笑非笑的一雙眼,又想到對方在那海國使者宴上的表現(xiàn),京官臉上的肥rou都不由得顫了顫。她多年為官,能夠一路高升,而且在這個位子上還坐了整整兩年,一開始做官那會確實是靠了她那能干夫郎的爹家沒錯,但后面完全是靠自己的圓滑和手段。 牢牢抱著哪邊都不能得罪的信條,雖然她后面那位有意要斷了賀爽的財路,可沖著對方的身份,她是絕對沒有那個膽子也不會對這位安平帝卿的駙馬多加為難。 胖京兆尹趙蘇掏出帕子抹了抹自己額間的冷汗,原本懶散靠在太師椅上的肥胖身體一下子坐得筆直,朝著站在身邊的瘦瘦高高的師爺揮手示意后者給駙馬搬來椅子奉上好茶。 她用自己被肥rou擠得有些變了形的五官朝著賀爽露出一個略帶諂媚的笑容來:“下官給駙馬請安了?!?/br> 賀爽并不說話,只是坐在那舒舒服服的椅子上,師爺給她奉上來的茶則被她隨手塞在了同樣被搬出來的小茶幾上。 趙蘇趙京兆尹這才把視線又放到同樣沒跪下的楚然身上,這清麗的白衣美人讓她眼前一亮,不過這官架子還是要擺的,只得重重地咳了兩聲:“來著何人,見到本官為何不跪。” 楚然并沒有說話,只是從袖口取出一張狀紙和一枚玉牌:“狀師楚然,這是本狀師所寫狀紙,請大人過目?!?/br> “狀師楚然!”這個名字讓擠在門口的大燕百姓一下子就sao`動起來,甚至還有人為了一睹這一位御賜狀師的風采,在外頭疾呼,拉家?guī)Э诘匕蜒瞄T口為了個水泄不通。為了不讓這群人沖進來打擾案子的審判,捕頭鐵頭和極為身形高大的捕快艱難地維持著門口的秩序,口中還叫嚷著:“出去出去,不準踏過門檻!都給我安分點!衙門之上不得喧嘩!” “狀師楚然“聽到這個名字,趙蘇的那些旖旎心思一下就全沒了,整個人都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當初那位可是說好了,速戰(zhàn)速決,迅速把流言散出去,可她這判決還沒下,中傷賀記酒莊的那些流言還沒來得及傳開,這駙馬就找上來了。 如果只是駙馬她還能按照原來的計劃判案,但誰能告訴她那位御賜的金牌狀師怎么會也摻和到這案件里頭來??!百姓都道楚然就是官司贏的保障,是正義的化身。 就算她違背法律判了那些賀家工人罪刑,就憑著楚然是站在賀家這邊這么一條,在那些百姓眼里,賀家也絕對是被冤枉的。趙蘇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不由發(fā)軟靠在椅背上。 不過即使這烏紗帽即將不保,她還得做出個積極態(tài)度來給那位的耳目看。抱著僥幸的心理,她對著師爺投去了詢問的眼色。畢竟傳說中的楚然本不應出現(xiàn)在祁城好好的游玩,駙馬也不可能提前料到她們回來這么一招,不大可能突然就趕到這京城來。 說不定是駙馬為了自己的生意,隨便找了個貌美男子代替呢。趙蘇這般想著想,把那么一抹希望寄托在師爺身上,不過她那聰敏的師爺卻用青白交加的臉色驗證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看了那狀紙和那玉牌的師爺臉色比做京兆尹的趙蘇還要難看幾分。不僅是因為這狀紙字字見血,還因為那玉牌竟然真的是狀師楚然的身份象征。當年楚然立下大功,啟文帝就親賜了這么一枚玉牌下來。她跟了幾任京兆尹,對楚然的這副容貌還是有幾分了解,當年楚然還是黃發(fā)垂髫的小兒,便是容色妍麗,極其能說會道。 都說男大十八變,但美人胚子沒有意外也不會長歪到哪里去,現(xiàn)在的這白衣男子和當年的那容顏秀美的男孩五官有六成的相似。特別是那雙眼睛,和當年的那個小男孩簡直是一模一樣。朝著坐在上位的趙蘇點了點頭,師爺把那玉牌遞還給楚然,拿了那狀紙走回了原地。 楚然的地位算起來比京兆尹還要高些,不僅不需要下跪,趙蘇這個做官的還得好好地伺候著。捕快給這看似弱不禁風的男子也搬來一把椅子,用恭敬欽佩訝異驚艷混雜的復雜眼神看了楚然一眼,然后順從地退了下去。 這個時候外頭已經(jīng)圍得疏泄不通了,還不斷有人趕過來想湊個熱鬧,或者說是想要一睹金牌狀師的風采。這人一多嘴就雜起來。 有來得晚的的人就小聲的問:“這審著的是什么案子???”人群里有人回答他:“好像是賀家酒莊的事情,沒見那駙馬娘子坐在楚狀師對面嘛,還有那地上跪著的就是賀家的管家,那人我認得。” 又有一個尖細的男嗓附和道:“肯定是啊,我今兒個還準備去給我家死鬼打二兩酒,結果那賀記酒莊的人都被官差捉走了,說是什么酒里頭下來阿芙蓉的粉。那賴二狗喝酒給喝死了!” “可是我們家喝了賀記酒莊那么久的酒也沒事啊,別是另有冤情吧,楚狀師大人這次應該就是來還賀記酒莊公道的吧。” t聽著外頭鬧哄哄的動靜,趙蘇狠狠地拍響了驚堂木:“堂下肅靜!” 捕快們也很應景地又以水火棍敲地,口中接連喊著“威武……” 以那些看熱鬧的百姓雖然還是有點亂哄哄的,但官娘子一發(fā)話她們還是安分下來,生怕因為自己的聲音打攪了那楚大狀師舌燦蓮花,有站在后頭的孩子看不到的,她們的娘親還會把孩子舉起來,跨`坐在自己的肩膀上讓后者看清出大堂內的場景。 趙蘇重重地咳了兩聲,盡管看過了狀紙,她以及知道大致始末,但還是得按程序厲聲問道:堂下所跪何人?擊鼓鳴冤又所為何事?” 管家賀吟無功名在身,便按照規(guī)矩,身體前傾頭輕輕觸地行了禮,按照賀爽在馬車上吩咐的那樣一字一句道:“草民賀吟,為京城賀家人士,于賀府擔任管家一職,為的是這賀記酒莊阿芙蓉之事?!?/br> 趙蘇命師爺念了一遍楚然所寫得狀子,又念了一遍賴二狗的夫郎托狀師寫得狀子,一臉肅穆道:“京城人士賴二狗昨夜無故暴斃,其遺孀委托官府徹查此案。經(jīng)過仵作驗尸,查明其死因是因飲用賀記酒莊酒過量所致。賀記酒莊在釀造的白果酒和金花酒等酒水中添加阿芙蓉粉末這種違禁藥物,不僅違背了《大燕商法》,更使得酒水的購買者上癮,更間接使其客人賴二狗因此喪命。《商法》規(guī)定,第四章第十五條規(guī)定,私自在食物中添加阿芙蓉者,家產悉數(shù)上繳,其從犯繳納若干罰金,情節(jié)嚴重者,除上繳罰金外,流放一年以上,兩年以下……” 趙蘇是按師爺事前寫好的字條念的,密密麻麻的小字被抄在長長的紙條上,因為早就料到會有賀爽這個駙馬在場,那紙條位置放得隱秘,趙蘇瞥一眼那字條又一本正經(jīng)地念一段,她用慷鏘有力地聲調念出來。 條條罪證指向賀記酒莊的那些伙計,反正上頭只讓她中傷賀家產業(yè)下的鋪子店面,只要讓百姓不再愿意買賀家的酒,不想上賀家的酒樓,那她這頂烏紗帽就保得住。 不管錯在不在賀爽這個當家的,只要咬定是賀府的酒喝出了人命,里頭有阿芙蓉的流言流傳出去,賀府的東那肯定是會受影響的。 她想要這么做,賀爽和楚然卻不會讓她這樣給賀家產業(yè)抹黑。賀爽剛想站起來說些什么,坐在椅子上的楚然卻先發(fā)制人:“趙大人口口聲聲稱是賀家的酒導致那賴二狗沒了性命,也是那阿芙蓉是賀家酒莊里搜查出來的,可有證據(jù)?” 第38章 意外之人 “自然是人證物證俱全的?!睕]有準備她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和駙馬作對。趙蘇心里暗暗叫苦,面上表情嚴肅,一拍驚堂木:“來人,上物證!” 在等候證物出場的時候,賀爽突然發(fā)話:“這賀記酒莊一案,趙大人還沒審吧?” 趙蘇又擦了擦自己冒個不停的冷汗,回答道:“回駙馬,那案子下官還沒開始審。” 她倒是想快點速戰(zhàn)速決的,但案子做得低調了達不到那一位的要求,賀爽又來得這樣快。 賀爽不僅是駙馬,現(xiàn)在也是啟文帝提拔的正五品大臣,她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今兒個把這案子審了吧。楚公子對這方面的了解趙大人也該了解?,F(xiàn)在就把這案子早點結了,受了委屈的人也可以早些歸家,也免得什么不好的流言傳出去,污了我賀記酒莊的名聲,趙大人意下如何?”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賀爽還是當朝駙馬,趙蘇心里苦不堪言,臉上還堆著笑:“駙馬說得是,駙馬說得是?!闭f完這話她轉過臉來,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官家做派。 “來人吶,把犯人賀記酒莊伙計一干人等帶上來,宣死者遺孀賴李氏!” 眾人探著脖子往里頭敲,被白布蓋著的阿芙蓉粉末就被呈了上來,白布被掀開,那用西洋來的透明袋子裝著的白色的粉末就和賀記酒莊的酒一起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人群讓開一條道來,十幾個負責釀造酒的犯人被兩名捕快押著帶了上來,她們手上戴著鐐銬,衣服已經(jīng)被換成了囚服,但面上干干凈凈的,看上去還沒受過刑罰。 沒過多久,一個哭哭啼啼的中年男人也從外頭到了高堂之上,他一進門就跪在地上,呼天搶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道:“求青天大老爺為我們孤兒寡父的做主?。∫欢ㄒ獓缿唾\人,以慰妻主的在天之靈!” 趙蘇心里煩躁著呢,重重地拍了驚堂木:“肅靜,要你的妻主真的是被人害死,本官自然會竭力抓到真兇,嚴懲兇手。衙門清凈之地,不得呼天搶地,大聲喧嘩!” 她這么一招還是使得很有威懾力的,那賴二狗的夫郎立馬噤了聲,但肩膀還是一抽一抽的,低著頭“小聲”啜泣??傊@么一個形象,一下子就把他放到了弱者的地位。無論是什么時候,人總是同情弱者的。賴李氏來這么一出,圍觀的百姓又開始議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