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如此一來,何必呢。 馬家得知消息知他也有靠山,明面兒上收斂了,暗中還指不定想出更加惡毒的主意。當(dāng)初方錦年和馬家爭斗的時候就透露過,兩家在上面都有靠山,所以馬家在不知司徒煊的情況下,肯定不會真的懼怕。 司徒煊見他拒絕,略一想就明白了,笑著又說:“我可以讓人拿著我的名帖去見那縣令,還沒人敢對我陽奉陰違。” 不知怎么的,分明是句很溫和的話,喬墨卻聽出里頭暗藏的狠戾。 倒也不奇怪,再怎么看著親和,對方終究是位郡王,哪能真的沒手段沒脾氣。覺察到這一點(diǎn),喬墨反倒心里踏實(shí)些。 盡管如此,喬墨還是婉拒了:“世叔難得清靜,何必?zé)_你。再說對于馬家做的事我早就有所預(yù)料,不會沒有反手直擊,世叔放心?!?/br> “那就好?!彼就届右娝麍?zhí)意,也不再多言,只是暗自里將“馬家”放在了心上。 喬墨如今不能太過勞累,大多數(shù)只是在旁指導(dǎo),劉老嬤和張夏是主力。經(jīng)過一個下午加晚上的趕工,趕出來的貨量也夠鋪?zhàn)永镔u上兩天,另外還有茶樓和酒樓的訂單也準(zhǔn)備完了。 次日送貨,為防止途中再出意外,由何云跟著押車。 司徒煊在上林村又逗留了一天,聽村中老人說天要放晴了,這才回城。要知道這么大的積雪,若是天一放晴必定滿地濘泥,甚至雪水匯聚成溝,馬車根本不能走,因此他們得趕在放晴前離開。 何云回來時說了馬家喜事,陳明皓已經(jīng)正式進(jìn)門做了馬賀夫郎。 另外,原本李水蓮一家寄居在破廟里,因?yàn)闆]能及時醫(yī)治,李水蓮的一張臉徹底毀了,那些刀痕全都變做一條條猙獰的蜈蚣線,金阿嬤到底心疼兒子,當(dāng)?shù)袅松砩蟽H有的幾件首飾,卻有多半都被李大搶去買酒喝了。金阿嬤又去找馬賀,有次剛好堵住了人,馬賀怕人看笑話,給了些銀子,卻由此再度惹怒了陳明皓。陳明皓找了幾個地痞流氓去破廟,對著李水蓮一家好一番欺辱,又將三人趕出城門。眼下這李家三人正在路上,要回村了。 想想當(dāng)初李家是怎樣離開的,再看眼下,真是世事無常。 雖說回到村里會過的艱難,但好歹能有口飯吃,有房子住,死不了。 喬墨可不覺得李水蓮能咽下這口氣,只要給個機(jī)會,李水蓮必定要報(bào)復(fù)回來,所以現(xiàn)在回到村子里也好,一直留在城里礙著陳明皓的眼,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悄沒聲息的沒了。 如先前老人所說,天氣放晴,暖暖的陽光下積雪融化,到處都是成灘的雪水、濘泥的臟污,十分難走。再加上村子里有各種家禽畜生,糞便隨處可見,喬墨嘴難忍受的便是這個。以往一到下大雨他就不愛出門,更別提現(xiàn)在了。 他不出門,卻有人登門。 來人是里正,還有李家和林家?guī)讉€德高望重的長輩,喬墨心下疑惑,忙請他們進(jìn)屋。里正也不進(jìn)上房,直接進(jìn)了廚房吃飯用的小廳,在這兒屋子里倒覺自在些。 “喬哥兒啊,今天來是和你說個事兒?!辈坏葐棠珕枺镎驼f明了來意,原來是司徒煊買地建廠的事兒。 “咱們村兒歷來都是土里刨食,一年到頭也攢不了幾個錢,自你們家做起生意,倒是比往年強(qiáng)些。只是你也知道,你家要的人少,村里其他人心里未嘗沒有意見,不患寡而患不均啊。那位二爺來咱們村,說要買地建房子,還要招人做竹編,這豈不是大好事?也是托你的福,村里人都會編些東西,那位二爺也是看在你的面上才選咱們村,你是咱們上林村的大恩人啊?!崩镎f這些也是說給其他人聽,念著喬哥兒的一份恩情,再想嚼舌就得問問自己的心了。 “里正言重了,我也是上林村的人,自然想村里越來越好。” “那位二爺已經(jīng)選定了地方,東邊靠山那里,那里地貧,圈出了幾畝地準(zhǔn)備蓋房子。又聽他說要買山,還不是單買一座,而是要把這附近幾個山頭都買下,再在山上見個大莊子。那些事兒輪不到我們插手,二爺說了,過些日子自然有人來辦,會優(yōu)先從咱們村選人力。再者就是關(guān)于建廠招人的事兒,二爺讓我們來找你,說是這事兒由你管?!?/br> 盡管沒聽司徒煊提過,但喬墨也并不意外,想著反正冬日里頭閑著,管就管了,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另外,也算是借此還還司徒煊的人情。 有李家長輩打探道:“喬哥兒,聽二爺說你與他家是世交,那二爺家也是做官的?” 因先前齊韞來時說了自己是京城來的,做官,又見司徒煊氣勢不凡,且也是京城來的,兩家世交,怎么著也該是做官的吧。里正雖試探著問過,對方卻是一笑避之,里正怕對方有忌諱,便沒敢多追問。 喬墨點(diǎn)了先頭:“是,他們家很不尋常,但是他不喜歡做官。說起來我與二爺?shù)年P(guān)系談不上近,他是與我舅舅家世交,對方看在舅舅的面上對我?guī)追P(guān)照,我也唯有感激而已?!?/br> 司徒煊在村民眼中是大老板,他若與之關(guān)系太近,難保沒人來煩他走關(guān)系找事兒做,還是提前說明一番的好,到時候也可以有話推脫。 里正幾個也聽明白了,又閑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告辭,當(dāng)然,臨走時問明了招工的要求和時間。喬墨根據(jù)最近的日程安排,挑了個不忙的時間。 三四天后,路面被曬的干了些,又往鋪?zhàn)永锼土艘淮呜洝?/br> 這次他專程讓何云去詢問招工的事,畢竟他可以管收人,但具體他打算做多大要多少人得親自問過才行。此外,也讓劉石從城里請個好大夫來,林阿爹的情況很不樂觀,劉大夫說最好別著涼,否則可能誘發(fā)的更嚴(yán)重,所以拉著林阿爹去城里看病太有風(fēng)險,還是花些錢把大夫請上門的好。 再者說,林老嬤借著林阿爹的病沒少打歪主意,倒不如他主動管了,反正不會把銀子交給林老嬤。 等何云回來后,還帶回了何宇的消息。 何宇一直在城里盯著陳明皓和馬家,果然如猜測的那樣,婚事完畢,馬賀與陳明皓兩個就打算對喬記動手。先是指使人去鋪?zhàn)永镔I糕點(diǎn)糖果,誣陷鋪?zhàn)訓(xùn)|西不干凈鬧死人,因著何宇動手將那人處理了,他們沒成功。何宇做事不留痕跡,二人只以為那人是意外死亡,因此又起了別的主意,竟想趁夜放火燒鋪?zhàn)印?/br> 何宇借著夜色掩護(hù)將動靜鬧大,那兩個放火的家仆被左鄰右舍給逮住,扭送了官府。那縣令只追究二人責(zé)任,毫不提及背后真正元兇,但也因此使得陳明皓與馬賀兩個暫時安分下來。 喬墨聽聞放火燒鋪時便心下一凜,覺得事情不能再拖。 那馬尚才因著與嫡親弟弟爭家產(chǎn)生意而無暇顧念馬賀,正是出手的好時機(jī)。他手邊倒是有個極好的人選去做這件事,只是要鼓動李水蓮,且盡量不露痕跡,還得落在張夏身上。 張夏聽了吩咐,自去辦理。 第85章 慘案之后諸謀出 事情交代之后,沒兩天便把馬賀與陳明皓的大小動靜傳到了李水蓮的耳朵里。 一是張夏在外“不經(jīng)意”閑談漏出去的話,二是李水蓮雖不出門,但卻始終關(guān)注著外面消息,特別有個林老嬤,巴不得見他倒霉。自從李家三口回來,林老嬤一時沒騰出功夫,稍有個空閑就晃到李家門口去罵,知道了馬賀成親的事兒可沒少嘲笑李家。 李水蓮摸著臉上消不掉的傷疤,聽著林老嬤講述著那兩人如何恩愛甜蜜,眼睛都紅了。如今他活著唯一的目的就是報(bào)仇,一聽說馬賀時常陪著陳明皓去如意食鋪,心里就拿定了主意。 李水蓮一有動作,喬墨立時得了消息——李水蓮離開了上林村,進(jìn)城了。 當(dāng)初李水蓮的離開看似是他求得的結(jié)果,但村里兩大家族都將他除名,里正也將其趕出村,若非金阿嬤和李大還是村里人,又見他毀了臉實(shí)在可憐,村里哪里會讓他進(jìn)村啊。眼下雖是回來了,可當(dāng)初金阿嬤走的時候?qū)⑻锏囟假u了,只是房子沒人要才留了下來,如今家里沒錢沒米,金阿嬤厚著臉皮去找城里的弟弟借了點(diǎn)兒,往后怎么過還得靠自己。 金阿嬤不得不拽著李大在這樣的冬天去山里砍柴,因此也沒法子盯著李水蓮,李水蓮輕易的便離開了家。這一走,再也沒回來。 借著劉石再次去城中送貨的機(jī)會,喬墨令他通知何宇,暗中幫襯著李水蓮。雖然心里有份不忍,可陳明皓、馬賀,乃至馬家都不會對他心慈手軟,他不能等到了無可挽回的時候才發(fā)狠,至于李水蓮……他們算是仇人,只是這份仇也很復(fù)雜,他只是盡量不去想。 眼看到了月底,林阿爹的病還是沒什么起色。 上回城里請來的大夫說了,林阿爹是肺部的毛病,應(yīng)該是有病根兒的。問了林老嬤,果然,林阿爹常抽煙袋子,時??人?,這兩年越發(fā)頻繁,痰多,偶爾還帶血絲,以前總以為是累的,實(shí)則和抽煙有很大關(guān)系。這一年來又添了很多心事,沉重的勞作加上舊年埋下的病根兒,這一發(fā)作起來就十分的厲害。 林老嬤還私下里問大夫,想知道林阿爹的病有沒有救,大夫說好好兒吃藥好好兒養(yǎng),還是有幾分希望。 但凡是人在這樣的情況下聽到大夫說這話,心里就明白治愈幾率很小,林老嬤自然也聽明白了,當(dāng)即就愁了一張臉。大夫還以為他憂心病人呢,結(jié)果林老嬤下一句就問有沒有便宜些的藥,說家里艱難負(fù)擔(dān)不起。幸而喬墨早和大夫說了,看病吃藥的錢他出,林老嬤聽了才沒言語,看表情很不高興。 喬墨如此用心不過都是看在林正的面上,不管林阿爹曾經(jīng)怎樣薄待了林正,終究是有生育之恩,幼時也心疼過,他希望林阿爹能多熬些時日,起碼得等林正回來。若是不能見到最后一面,對于林正而言,終究有些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