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節(jié)
許多許多的畫面結(jié)合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他活這22年以來,跟一個女人接觸最多的日子。 以前那些女人,都是一夜之后,香消玉殞。 沒有多余的接觸,除了塌上的纏綿,便再無記憶 。 可這個毀他計劃,讓他生恨的女人,卻在他腦子里留下這么多的記憶。 她的喜,她的怒,她的嗔,她的怨。 她的一切,就似細(xì)水長流一般,在腦子里緩緩的住了下來。 見到她第一面,她知曉他乃云閑之時,那份驚異的模樣,他依然記得。 皇宮中,她與丫鬟嬌俏說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時候,是那么的有趣。 雪域路上,她與他在林中作戲脫身,是那么的狡詐。 雪山之上,她對他滿腔怨恨,他嘗到了她口中腥甜。 莊府院中,他失手冒犯,讓她惱羞成怒。 大婚之日,她被逼發(fā)誓,從此淡漠。 河攤之上,她面容淡然,語態(tài)輕和。 游船之上,她不顧一切,作賤算計…… 許許多多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那些過去,那些畫面,讓他腦子極亂,讓他心難平靜。 赤煉安靜的守在他身旁,看著他蹙眉的模樣。 許久之后,周宇鶴猛的站了起來。 不對! 游船之上,她垂眼默認(rèn),可是,她沒有理由那么做! 不,不是她沒理由,而是北宮逸軒,沒理由讓她那么做! 如樂浩然所言,北宮逸軒能舍棄一切,唯獨舍棄不下她;哪怕是北宮逸軒自己冒險,也不會讓她以身犯險! 那女人與他斗了這么久,哪怕在山中受盡委屈,也沒瞧她動手那般狠辣;為何在游船上,她能將北宮逸軒逼的難以出手? 心中的懷疑一起,腦子里全是她垂眼沉默的模樣。 那么的淡然,那么的安靜,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所為一般。 她沒有委屈,沒有狡辯,也沒有表現(xiàn)出一點異樣。 若不是算計,她又如何有這么淡然的神情?好像一切被看穿,她也不在乎。 周宇鶴猛的站起,赤煉忙爬到他肩頭,與他呼嚕兩句。 “去河邊?” 河邊,他們被救的地方。 赤煉帶路,一人一蛇又往河邊而去。 赤煉說,她醒來的時候,便是在找著他。 雖說是因為需他解毒,可是,她的認(rèn)真和不放棄,讓赤煉很高興 。 赤煉在他肩頭說了許多許多。多到,他都不知道,這小東西什么時候這般聒噪了? “赤煉,你說,若她知曉真相,還會救我嗎?” 知曉真相,知曉解毒的真相,她還會帶著怨氣的救他嗎? 赤煉點頭,很認(rèn)真的與他呼嚕著。 赤煉又說了許多,最后說道:想她了,想她一起回家。 回家,那個家,看似熱鬧,卻是冷冷清清。 忽然,他有些懷念與她的日子,吵的熱鬧。 “你想去找她嗎?是不是想找她問個明白?” 問個明白,又豈是赤煉所想的? 心里頭隱隱有著什么想法,卻是始終下不了決心。 說著狠話離開的人是他,他絕對不能回去! 壓著那蠢蠢欲動的想法,與老劉一家道了別,魂不守舍的離開。 沒有選擇往來路而回,而是選擇更偏僻的深山道路。 于山中走了一日,聽著赤煉在他耳邊念叨著,他卻是一字不言。 他甚至沒去想過,為何要放任赤煉這般多話? 是因為獨行山中感到寂寞?還是想知道更多,與她有關(guān)的一切? 爬過高山,趟過河流,再往前走,就是下一個驛站。 心不在焉的走在道上,經(jīng)過一個小小的村莊。 從這村莊上去,就是官道。 再走些時辰,便到了驛站。 忽然,村口傳來鼓聲。 抬眼看去,只瞧著一條條白布掛在樹上。 下意識的走了過去,果不其然,村兒里有人去世。 “那老頭兒也是個怪人,一只手臂兩萬兩。老徐也是個沒良心的,居然真將死了的婆娘給人炸了?!?/br> “可不是嗎?還給那娃兒看著炸的,哎,也不知那一家子是什么人喲?!?/br> 罵罵咧咧聲音傳來,周宇鶴聽完,眉頭蹙的厲害。 易了容進村,打聽一番,眸中閃過異樣。 師父? 肯定是師父! 若非他臨時改變主意,繞到此處,如何能知此事? 想到師父這一路上抱著古籍翻看,他發(fā)問,師父卻含糊其詞。 聯(lián)想到此處之事,周宇鶴隱隱覺得,此事與那女人有關(guān)! 離了村莊,忙趕去驛站。 不出所料的,沒找著師父的身影。 等到半夜,才聽得有人鬼鬼祟祟的進了屋子。 燭火點燃,那人提筆在紙上寫寫劃劃。 時而揚眉思慮,時而低頭嘆息。 許久之后,嘆了口氣。 “別人頂多也就是一天沒胃口罷了,小丫頭怎么就沾不得油了?” “什么沾不得油了?” 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嚇的鬼醫(yī)手里的筆都掉到了桌上。 看著藏身柜后的人,鬼醫(yī)罵著:“小免崽子”,一邊不動聲色的將紙給捏作一團。 “師父,能給我瞧瞧嗎?” 視線鎖著鬼醫(yī)的手,不給他毀紙的機會。 鬼醫(yī)訕訕的笑著,敷衍道:“沒什么,就是閑著沒事兒,出去逛了一圈。你回來了?什么時候回來的?明兒是繼續(xù)趕路?還是在此歇息一日?” 說道間,手里一捏,一團紙便化作了白塵。 鬼醫(yī)越是這樣,周宇鶴卻是懷疑。 坐到桌前,自個兒倒了茶,慢條斯理的問道:“今日我聽說一件趣事兒,師父想不想聽聽?” “???趣事兒?什么趣事兒?”鬼醫(yī)一副感興趣的模樣坐到對面,也跟著倒了一杯茶喝著。 “今日從梨花村上來,聽說了一件趣事兒?!?/br> 梨花村,就是有人買了死人的尸體,卻斷了一條手臂用油炸的那村兒。 此話一出,鬼醫(yī)目光閃爍。 放下杯子,打了個哈欠:“哎呀,老嘍老嘍,成日趕路,這身子骨不行嘍?!?/br> 說罷,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時辰不早了,我想休息了;明日看來是要趕路的,你也早些去休息吧?!?/br> 說罷,抬步便往內(nèi)室而去。 周宇鶴身形一閃,將人攔下。 “師父,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對她做的事,赤煉必是與你說了!不然,你也不會以我用過的法子,去做那天理不容之事。” 人死為大,師父居然買人尸體來炸,實乃天理不容。 他著實想不明白,師父有什么理由,有此行為? 周宇鶴的態(tài)度很強硬,半分不容鬼醫(yī)敷衍。 鬼醫(yī)瞧他認(rèn)真的模樣,低頭想了想,這才問道:“走都走了,她如何,與你何干?不管她怎么著,有我想法子,你又何必多管閑事?” 所以,她真的出事了? 難怪師父這一路這么奇怪!成日里抱著古籍憂心忡忡。 想到她,想到炸手,周宇鶴心里頭不由的一緊。 “師父,你與我說說,到底是如何了?” 越是不告訴他,他越是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