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節(jié)
北宮逸軒聽她說這些,便明白她想做什么。 試探性的向前一步,她立馬如風(fēng)中落葉,盤旋在懸崖邊緣。 不敢上前,他在等著蟬兒努力壓下莊映寒,他在等著一個(gè)合適的機(jī)會上前。 心痛,不知是因?yàn)橐x他而去?還是因?yàn)樾目谶@把匕首? 看著他,看著圍上他的人,寧夏眸中,閃著淚光:“今日逍遙王所做一切,只為救皇上,只為助皇上鏟除逆賊;縱橫將士,若還念及我父親一生戎馬,若還記得我父親金戈鐵馬,換來北煜安康,還請相信逍遙王一片忠心;若你等不信,我愿以死以證逍遙王清白?!?/br> 最后一字說完,寧夏那深情的眸子,眷戀不舍的看了北宮逸軒一眼。 當(dāng)莊映寒拿起弓箭指向小皇帝的那一刻,注定了她只能是死路一條;莊映寒這個(gè)瘋子不要命的糾纏,她只有消失,才不會讓這失控的場面越加的混亂。 雖然不舍,雖然不甘;但是,能在死前,給逸軒解決一個(gè)難題,她也是高興的。 心口疼的厲害,血似打開的水籠頭,濕了月白衣裳;在莊映寒奪話語權(quán)的那一刻,寧夏目光深深的看向北宮逸軒。 “逸軒,對不起,今生無緣,唯有許你來世……” 在莊映寒瘋狂的爭奪之下,寧夏嘴角帶著笑意;靈魂?duì)帄Z之中,抗衡的力道,讓搖搖欲墜的身子,躍下懸崖。 看到她那決絕的笑意,北宮逸軒目眥欲裂,再也顧不得其他,沖了上去:“蟬兒,你敢!” 你敢!可是,你真的敢!你怎么敢? 身后的人沖了上來,卻被他一掌拍開,一句“救皇上”之后,縱身跳下懸崖。 今生無緣,唯有許你來世? 救皇上? 被北宮逸軒一掌拍開,周宇鶴站在崖邊,看著那墜下的二人。 “你對那姑娘,興許只是有心,算不得愛。當(dāng)你愛上一個(gè)人的時(shí)候,你會變的小心翼翼。” “周宇鶴,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他在皇位和我之間,他選擇的是我?!?/br> “你與他的志向不同,志向不同,不能相提并論。” 是啊,他與那人志向不同,如何相提并論。 他心中,到底有沒有她?看到她狼狽模樣,他會心疼;可是,他做不到為她去死。 而北宮逸軒,那個(gè)精于算計(jì)的男人,卻是毫不猶豫的跟著跳了下去。 愛嗎?到底什么是愛?那二人愚蠢的行為,是愛嗎? 她是那么的愚蠢,她用自己性命換得北宮逸軒周全,北宮逸軒卻為她而赴死。 他們,真是愚蠢! 下方的人,已看不到蹤跡,只有北宮逸軒那聲厲喊,盤旋于山崖之顛。 身后的人,均是震住;方童手腕,被方曉死死拉住,隱于眾人之中,讓他的震驚擔(dān)憂,混于眾生面容。 心,似被什么給撕裂,卻不能抬手指天,怒斥一句:為何這般待她? 雪域路上,她被北宮榮軒設(shè)計(jì)帶走,當(dāng)她被救起時(shí),一身的血,令人心中擔(dān)憂。 雪山之上,她被周宇鶴帶走,衣衫破碎,身上血跡,讓人害怕。 回京路上,她同周宇鶴落崖,杳無音訊,令人惶恐。 這一次,周宇鶴耍計(jì)帶走她,讓人心恨,恨她不得上蒼庇護(hù)。 如今,她跳崖而去,可偏偏,他沒有那身份追上。 說什么相護(hù)她左右,真正護(hù)她,又有多少? 方家世代為莊家主子效命,可他,卻愧對這個(gè)姓氏。 單是他瞧著這些日子,她受的苦處,便讓人憐惜;甚至不敢去想,曾經(jīng)昊天所言,她在宮中受人凌辱之事。 饒是在宮中,北宮榮軒還敢?guī)巳?,這些年,她到底如何過來的? 恨?誰有資格談恨,單單是這些日子的經(jīng)歷,那些口口聲聲要報(bào)仇的人,還不如她一介女流這般頑強(qiáng),他人便不會慚愧嗎? 心中的怒,心中的恨,心中的憂,心中的懼,此刻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 方童狠狠的甩開方曉的手,大步上前,立于縱橫首領(lǐng)跟前。 “當(dāng)年之事,主子已是說的清楚明白!主子受人陷害,由此精神恍惚;主子救皇上,護(hù)皇上,毋庸置疑。今日主子為保皇上,為保逍遙王清白,縱身懸崖,你們還要質(zhì)疑嗎?” 派人去尋她!一定要派人去尋她!定要在東周和大宇的人之前尋到她!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這一刻,他稱她為主。身份表露是其一,不愿再喚那聲‘夫人’,卻是隱藏的情緒。 方曉看著他決然的態(tài)度,看向崖邊的眸子,無可奈何。 他說,曾經(jīng)對夫人,他只是敬仰;哪怕到了京都,亦是敬仰。 可是,他卻不自知,如今的他,因著主子的行為,陷了進(jìn)去。 主子將夫人的好展示出來,看到的,何止是周宇鶴? 夫人的聰慧,有目共睹;夫人的堅(jiān)毅,眾人已見;說書之時(shí),往日所見不到的狡黠嬌媚,就那么自然的呈現(xiàn)了出來。 夫人的好,以往只在主子眼前展示;而主子之計(jì),卻是讓方童亦不知不覺的陷了進(jìn)去。 他不承認(rèn),他矢口否認(rèn),可是,他能騙自己的心嗎? 這個(gè)秘密,還能掩埋多久?主子若是看清他的覬覦之心,如何還能留他性命? 不過…… 他們,還能活下來嗎? 深淵噬命是其一,虎視眈眈的宇文瑾亦是關(guān)鍵。 還有那立于崖邊,難辨心思的周宇鶴…… 方童之言,縱橫首領(lǐng)沉默不語,凌羽豐扶著小皇帝,見那人面色陰沉之時(shí),沉聲說道:“皇上,若她真要扶持逍遙王,何以將此心公之于眾?何不暗中下手,來個(gè)明正言順?” 要?dú)⑿』实?,在混亂之時(shí)下手便好。 只要北宮逸軒不過來,只要北宮逸軒佯裝不知,只要她閉口不言,誰還知曉? 她為何如此?為何要將北宮逸軒推出來,站于刀尖兒上?若只為報(bào)復(fù),為何又要跳崖以保北宮逸軒清白? 小皇帝面色陰沉,腦中卻在想著莊映寒那些話。 ... ☆、0562:求你醒來 莊映寒口中那個(gè)‘她’,那句‘孤魂野鬼’讓小皇帝瞇了雙眼。 “應(yīng)瞿聽令!” 饒是面色蒼白,卻是壓不下帝王的威嚴(yán)。 小皇帝冷聲下令,應(yīng)瞿跪地領(lǐng)旨。 “速帶一萬人馬尋安國郡主與逍遙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若有人膽敢阻止,殺無赦!” 有人,自然是指崖上那人。 還有另一邊,靜觀變故的宇文瑾。 不論死活,那人都必須帶到他面前!是何緣由,也當(dāng)由他問個(gè)清楚明白! 應(yīng)瞿領(lǐng)命而去,方童自然跟上。 周宇鶴深深的看了一眼懸崖深淵,閉目思索良久,這才回身,朝小皇帝而來。 凌羽豐抬步上前,阻止那人繼續(xù)靠近。 四目相對,眼神交流。 凌羽豐仿佛在對他說著:她以命相保,你當(dāng)真半分不留情面? “她說過,讓我救他?!?/br> 冷冷一句,周宇鶴推開凌羽豐,上前兩步,抬手幾下動作,行云流水,甚是利落。 龍袍撕碎,毒箭拔出。 如玉胸膛黑血浸染,瓶中藥撒上,黑血緩緩化作紅光。 “死不了,好生養(yǎng)著?!?/br> 丟下這句話,那人轉(zhuǎn)身而去。 眾人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轉(zhuǎn)身離開,看著他消失于眼前,這才回過神來。 他,救了皇上! 小皇帝任由凌羽豐撕了衣裳包扎傷口,眸中,越發(fā)暗沉…… 呼嘯的風(fēng),吹著飄落的身體。 那輕到讓人憐惜的重量,在這咆哮的狂風(fēng)之中,竟是飄飛如落葉。 匕首刺穿胸膛,艷紅的血染透衣襟;這一切,讓她看上去,猶如雪地中一朵艷麗的紅梅。 隨后跳下的人,看著她閉目飄零模樣,恨到撕心裂肺。 昨夜,想問她,若他死了,她會如何? 可是,他沒敢問;他沒問,卻是想不到,他所想的,竟會在那般快的情況之下,讓他看清她的回答。 當(dāng)看到她眸中含淚,從懸崖跳下那一刻,他的心,似被撕碎。 跳下那一刻,他感謝老天,這一次,她是與他一起;至少,他能陪她去死;至少,他不再承受失去她的焦急與痛苦。 至少,不再是抱著焦慮的心,悔恨的四處相尋。 可是,他恨吶,恨她的深情,恨她的不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