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雙修?”程牧云輕輕重復(fù),“這是個很古老,也很玄妙的話題?!?/br> 王文浩看溫寒低頭切牛rou,似乎有些不快,咳了聲,避開了這個問題,轉(zhuǎn)而去問溫寒她們在寺廟玩得如何。阿加西似乎對婦女禁食一整天而為男人祈福非常不滿,奇怪地控訴了兩三句,順便,表達(dá)了對印度手繪的興趣。 因為對印度的水土不服,阿加西先前成功錯過了這種傳統(tǒng)工藝:“溫寒也很喜歡,可惜她要陪我一起在酒店住著,也不知道這里的人是不是會為教外的女人手繪,從指尖到腳尖,不知道繪得時候是怎樣的感覺?你知道,我很怕癢?!?/br> 他們氣氛愉快地吃著晚餐。 王文浩時不時低聲和溫寒說話,詢問她昨晚是否睡得舒服?!巴玫?,就是有些潮濕,樓上的烘干機只能弄一弄衣服,”溫寒說,“如果床單和被子也能烘干就好了。” “是熟客的話,完全可以,”程牧云像是與她根本不相熟一樣,眼睛略瞇著斜了她一眼,“老板娘的房間有個仿俄式的壁爐,她可以幫你烘得干燥溫暖。” “真的嗎?”阿加西興奮追問,又遺憾地反應(yīng),“可惜……我們都不是熟客?!?/br> 他仍舊用手背撐著自己的下巴,在笑:“我想,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結(jié)果自然是沒什么問題。 好像有關(guān)于他的要求,老板娘都不會拒絕。 不過,程牧云暗示他們不要聲張,免得被其它住客知道。他甚至還好心地幫兩位女士親自拿過去,王文浩倒是沒那么嬌氣,婉拒了。朗姆后來在晚上知道這件事,越發(fā)不快,提醒阿加西小心這個男人:“他的眼神有毒?!?/br> 阿加西嘲笑朗姆:“你不過是看老板娘對他特別,吃醋罷了。我發(fā)誓,他一定會是我的,而你就盡管放心大膽地追求你的小狐貍吧。” 阿加西志在必得,甚至追問為什么王文浩會和他坐在一起吃飯。還有那個矮個子的陌生男人是誰?王文浩說是與她們走散后,碰到程牧云帶著個朋友邀請自己用餐,也就沒拒絕。 “看啊,你一個男人都拒絕不了,何況是我們女人,”阿加西笑著,攬住溫寒的肩,“溫寒,他應(yīng)該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吧?”她說著,還去瞄王文浩。 溫寒咳了兩聲。 她繼續(xù)坐在阿加西的床上,將手里一疊撲克牌張張碼放,鋪了半張床。王文浩站在她身后,發(fā)覺她出了順序差錯,臉靠近她的后肩,輕聲說:“錯了?!?/br> 溫寒略微一怔,感覺王文浩的氣息在耳邊。 她倉促躲開,扔掉手里的紙牌,跑到窗邊去陪著阿加西看街景。 她腦子里的都是剛才程牧云從阿加西房間取走被褥時,對她們說的話:“晚上抱過來?!卑⒓游骱苁桥d奮,熱情地說一定會等他,等到天亮也無所謂。 到晚上十點多,程牧云終于抱著被褥出現(xiàn)。 他敲開阿加西的房門,阿加西在走廊昏黃的燈光下,接過被褥,發(fā)覺老板娘還很體貼地在被褥外裹上了一層布,很是驚喜?!皽睾哪??”阿加西發(fā)現(xiàn)他只拿來這么一套。 “快好了,一會兒老板娘自己會送過來?!?/br> 阿加西目光閃爍,嘴角揚起來,她忽然就湊到程牧云耳邊,懷里的棉被雖然隔開兩個人的身體,但是她的臉卻湊得很近:“謝謝你?!?/br> 程牧云慢悠悠地退后,笑。 阿加西以為他會收到自己明顯的暗示,在這個深夜,可惜這位讓她感興趣的男人并沒有對她表示出同樣的熱情。 她戀戀不舍,剛要關(guān)上房門。 “想不想試試henna tattoo?”他乜著眼,去看隔壁的門,“叫上你的朋友,我知道一間不錯的小店?!?/br> 阿加西眼睛一亮:“好啊,否則今晚真不知道該做什么。” “半小時后,我在樓下恭候兩位?!?/br> 這些對話,就隔著一層門板,溫寒聽得一清二楚。 其實從她聽到腳步聲,就已經(jīng)從床上跳起來,緊張地坐到沙發(fā)上,光著的雙腳緊緊并攏著,正襟危坐在那里,等待他敲開門。 她不停告訴自己,要很快拿過被子,對他說“謝謝”,然后就關(guān)上門。 千萬不要給他機會。 可未料,等待到最后,聽到的卻是他邀請阿加西和自己去圓一個henna tattoo的夢。又是個意外,她永遠(yuǎn)猜不到他下一步會做什么。從早晨去寺廟,她就說服自己不要再動搖,可沒想到回來就和他共進(jìn)了午餐。又因為自己一句隨口抱怨,被他抱走了自己的床單被子,一直到現(xiàn)在,深夜,忽然出現(xiàn)了henna tattoo的話題。 …… 阿加西來找她,她找了無數(shù)個借口,也沒避開,畢竟她不能說出真正躲開的原因。 “你在印度時不是抱怨錯過了?”阿加西將一個紅色的法式寬檐帽扣在自己頭上,隨手將她那頂黑色的為她扣上。 外邊細(xì)雨紛飛,打傘的構(gòu)圖自然沒有這種寬檐帽看起來吸引人。 幾個人到樓下。 依舊是水煙的夜場,談笑的客人們。 今早退房了幾位,又來了幾位從香港來的女孩子,低聲交談著。阿加西拉著她,從胡亂擺放的小沙發(fā)中穿行而出。 墨綠色的玻璃門,模糊著深夜外的街景。 她按著自己的帽子,抬眼去看,穿過布滿水滴的玻璃看到他。阿加西一把推開門,有夜風(fēng)吹進(jìn)來,還有他回望的目光。 “這么大的風(fēng)?”阿加西也按住自己的帽檐,邁出門,伸手去接了接雨,“怎么這雨就從來沒停過?” 溫寒跟著走出來,避開他的視線,禮貌地點頭招呼。 他上前兩步,隨手將她們的小旅店玻璃門關(guān)上。幾不可聞的聲音飄入她耳中:“整個白天你都晃在我眼前,是在考驗我的忍耐力?” 溫寒嚇了一跳,詫異回頭。 …… “這里會有暴風(fēng)雨嗎?”阿加西同時回了頭,甜蜜一笑,“或者,何時會放晴?這十天我們看得到尼泊爾的太陽嗎?” “要看運氣?!?/br> 他一副什么都不太有所謂的樣子,指了指黑暗街道的深處。 向那個方向走,有他說得那家小店。 作者有話要說: 喵喵喵,鏘鏘鏘鏘~ ☆、第六章 菩提座下人(3) 她和阿加西兩個人走在泥濘的街道上,避開一個又一個水坑。 街角拐過去,到了終點。 程牧云將他們帶入一樓,店主正在看著個破舊的小電視,看到他們,起身與程牧云用陌生的語言交流數(shù)句,對身后黑色簾子內(nèi)吩咐了句。有個年輕女孩子走出來,對兩人雙掌合十,說了句當(dāng)?shù)卣Z言,隨后,臉紅紅地仰頭看他。等他翻譯。 程牧抬了抬下巴頦:“她讓你們上樓?!?/br> 說完,拉過一個椅子,斜靠著坐上去,擺出會耐心等待的姿勢。 兩人走上樓,看到四個緊用厚重的簾帳隔開的小房間。 一左一右的兩個都有人,她們上樓時,身旁剛好有個戴著黑色口罩的女人走出來,端著顏料。 溫寒與阿加西各挑了一個。她掀開簾帳走進(jìn)去,又踮著腳尖,將縫隙合上,回身看,就是一張簡單的床,鋪著印度花紋的毛毯。 這間與隔壁,也就隔著一層厚布,能清晰聽到那里的客人在笑著問,依舊是聽不懂的語言。 她還在猶豫這張床是不是干凈,身后,有人影撩開了簾帳:“脫掉上衣,躺上去?!彼尞惢仡^,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雖然戴著黑色口罩將面容遮去了大半,可還是他。 她張了張嘴,心開始有沒有節(jié)奏的亂跳。 程牧云瞇起眼,用食指比在黑色口罩外。 很明顯,是在警告她,不要出聲,隔壁就是客人,而對面幾步遠(yuǎn)的地方是另一間房的阿加西。 “你……來做什么?”很輕的聲音,她倒像做賊一樣。 他將盛顏料和熱毛巾的盤子放在矮桌上,走近她。 她后退,撞到床榻。 上衣下擺被他拉起來,她按住,無措地瞪著他。 他俯身,耳語:“你看,這里有張床,每個客人都這樣?!?/br> 溫寒猶豫,話說得沒錯,可是—— 他沒給她再猶豫的機會,脫下溫寒的純棉長袖t恤,將她推到床上,按住她的小腹和后腰,將她翻過來。然后,靠著床邊站著,一只腿跪在床邊,壓住她右手手腕,摸過來一管顏料。 顏料落在她的指尖上。 很涼,她的皮膚卻是guntang的。 起初,她還有些不舒服,畢竟上身只剩下了內(nèi)衣,如此躺在床上,在他面前,會讓她有種不安感。但隨著時間推移,她開始欣賞起他的畫。程牧云垂著眼睛,所有視線都只在她的手臂和顏料管之間,繪畫從指尖開始,再到手背,起初只是藤蔓,慢慢地,藤蔓的盡頭開始有蓮花。 糾結(jié)在藤蔓上的蓮花。 很詭異的組合。 “溫寒?”阿加西在另一間房,隔著兩層厚簾,在叫她。 她嗯了聲,心虛地瞥了他一眼。 “那個男人,我前天看到他房間有個女人,也在說俄語,真是個風(fēng)流的人,”阿加西用俄語說著,估計以為這里只有她和溫寒聽得懂,“剛才他給我送烘干的被子,我暗示他今晚可以留在我房間,他還裝作聽不懂?!?/br> 她肩上有溫?zé)幔植诘馁|(zhì)量,他隔著那層黑色口罩,吻上她的左肩。她不敢動。 阿加西的笑聲傳過來:“你怎么不說話?哦天啊,我不能再笑了,會弄壞手繪,我這位英俊的小師父已經(jīng)開始用他漂亮的眼睛警告我了?!彼班拧绷寺?。 四周又恢復(fù)了安靜。 窗外,臨街的客棧燈光曖昧。 有新酒吧剛好開了張,光影透過大片的植物,投出了七彩的光,透過玻璃落在天花板上。 在安靜中,她越來越無措,撐著手臂活動活動。 溫寒緊緊咬著下唇,身體因為刻意僵持,而有些發(fā)麻。 在印度時,她就看到有人畫完雙手,要坐在那里一兩個小時,保證顏料著色。一兩個小時—— “你……為什么還俗?”她輕聲說著中文,想結(jié)束這詭異的安靜。 很輕的聲音,幾乎能隨著熏香飄散。 程牧云畫的認(rèn)真,低聲說:“我心皈依,在任何地方,做任何事,都不會有什么差別,就算和你做|愛也一樣?!彼种欣L圖不斷,圖案蔓延到手臂上,不再是細(xì)小而蜿蜒的小朵蓮花,而是大朵層疊。 “持戒,欲也是一大戒?!彼p聲說。 “哦?你真這么以為?” “就算不信佛的人,也很清楚……” “就算破戒,又如何呢?”他俯身耳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