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你!” “趕緊說,他的右手是不是出了問題?” “是,終身性損傷,他再握不了手術刀,所以才改行當設計師。你沒看過他畫稿嗎?用的也是左手。趙惜月,你真是害人不淺。” “這事跟我有關?” “有沒有關我不知道,反正他當初是陪你出的國,后來在國外出了車禍,手就廢了。你覺得你脫得了干系嗎?” 趙惜月一拍腦門,覺得自己不如以死謝罪算了。 回到家后她給許哲打電話,想問清這個事情。結果許大設計師牛脾氣犯,根本不接她電話。 是嫌她今天演的太過火,叫孫月瑩誤會了? 在連打了五六個都沒有應后,趙惜月索性扔了手機,躺床上想事情。其實有一件事情孫月瑩說對了,如果讓許哲知道自己這回接近他的目的的話,他不僅會不要她,甚至會想要殺死她吧。 一個抱著以結婚為目的,侵吞他家財產的女人,果然是美杜莎更可怕的存在。 她終于明白他們?yōu)樗∵@個代號的真正原因。 第二天趙惜月上班,頭一件事情就是去樓上找許哲。 和上回一樣,還是秘書擋架,一副沒有預約不給見的架勢。趙惜月就在心里冷笑,說得好像有預約他就一定見似的。 對方不見她,她就得想辦法。她可不是從前那個只會傻呼呼坐著拼時間和耐心的小姑娘了。 “哦沒關系,就麻煩你同他說一聲,就說我右手手腕挺疼的,想問他要點醫(yī)藥費。” 秘書一點疑惑地看著她,趙惜月卻只沖她笑。 她轉身向總經理辦公室打內線電話,神奇的是,這話一說出口,高傲如許總這樣的竟沉吟了片刻,然后道:“好,你請她進來?!?/br> ☆、第71章 福氣 趙惜月在外面茶水間給許哲泡了杯咖啡,端著進去找他。 許哲正在那兒畫稿子,她特意看了看,發(fā)現真用的左手,心頭不由一緊。 裝著沒事人似的上前,趙惜月把咖啡往對方桌子前一放:“不休息一會兒?” “你先坐。”許哲沒看她,只抬手示意她到旁邊沙發(fā)坐,一直到畫完后里這幾筆,才端起咖啡道,“你手不好,這種事以后就不用做了?!?/br> 趙惜月擰了擰手腕,嗔怪地看他一眼:“好,以后就給你做?!?/br> 一語雙關,聽得許哲都有點臉紅。他輕咳兩聲,假裝喝咖啡,把這股尷尬的情緒掩了過去。 趙惜月本來不覺得,看他這個樣子也有點不好意思,她最近真的太開放了,忘了許哲本質上還是個純情小男生,總這么逗他可不好。 于是她多此一舉又補一句:“只給你泡咖啡,不累?!?/br> 許哲不由又多喝兩口:“嗯,手藝有進展,三年洋墨水沒白喝?!?/br> “倒不如說你這里的咖啡豆太好,機器也先進,泡出來的東西味道自然好。” “你找我有事兒,就為討論咖啡?” “沒有,我來看看你,有點事情想問你?!?/br> “你說?!痹S哲放下咖啡杯,并沒有起身過去的意思。 趙惜月輕嘆一聲,只能自己起來走到他身邊。她先是看對方畫的稿子:“想不到這些高水準的畫都是你用左手畫出來的?!?/br> “我小的時候本來就有點左撇子。你知道,得我們這種病的人,很多都這樣。” “說得自己好像是個低能兒似的,我的大天才,別那么謙虛成嗎?” “我是天才嗎,我一直覺得自己就像個傻瓜?!?/br> “怎么了?” 趙惜月伸手抓住他的右手腕,拿起來仔細看了又看。手腕處有淡淡的疤痕,不細看的話很容易忽略。難怪接觸了好幾回,她都沒瞧見。 “還疼嗎?” “早不疼了?!?/br> “我是問你,這里疼嗎?” 她的指尖在他的胸口游走,最后停在了心口的地方。 許哲一伸手抓住她的手,硬生生從自己的身上拉了下來:“不疼,手都不疼了,這里怎么會疼?!?/br> “可是我有點疼?!?/br> “趙惜月,你現在才來說這些,似乎太遲了?!?/br> “雖然遲了三年,總比不說好。你這手上的傷,是因為我才受的,是不是?” “跟你沒關系?!痹S哲一個用力將她的手狠狠甩了出去,“你要只是為了談這個,現在可以出去了?!?/br> “許哲……” “不好意思趙小姐,我們并不是很熟,那天在我家也沒發(fā)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也不必對你負責,你要是覺得手腕酸痛需要看醫(yī)生就去看,回頭拿收據找我報銷醫(yī)藥費即可?!?/br> 趙惜月站在那里,居高臨下望著他:“是,那天確實沒發(fā)生什么,但我們從沒發(fā)生過什么嗎?三年前的事情總不會是我做夢吧。” “是,你給我的酒下藥,我一時不察著了你的道。不過你看,我也廢了一只手,算是付出應有的代價了,我們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你要覺得不痛快我就給你點錢,要多少?!?/br> 他說著去摸錢包,還真一付準備拿錢打發(fā)她打人的架勢。 趙惜月明知道他在侮辱自己,可就是賤兮兮地不想走。她想他還能做到怎么絕,罵她一通還是打她一頓?那些曾經幻想過的美好,如今都支離破碎。 果然這是場硬仗,就算自取其辱也得打下去。 許哲掏出錢包里所有的現金:“大概有兩萬,夠不夠,不夠我給你開支票。” “夠了?!壁w惜月大方地接過來,“從前你給我一萬,過了這么些年漲到兩萬,已經不錯了?!?/br> 她這話一出,許哲不由一愣。 他想起在香港那一回,她替他追回錢包,當時他就把錢包里所有的現金都給了她。 那時候的趙惜月有點狡黠,有點純真,是個被生活壓著卻還樂觀向上的女生。可現在的她,成了一個陌生人。 “我有時候想不通,那么難的時候你都熬過去了,為什么后來會變成那樣?!?/br> 趙惜月把錢裝進口袋里,沖許哲凄然一笑:“因為你不知道,我現在承受的壓力有多少。算了,我看你挺忙的,你繼續(xù)忙,我先走了,你要想起我了可以打電話給我,我隨叫隨到?!?/br> 說完她轉身要走,許哲卻叫住她:“趙惜月,你為什么這么糟蹋自己?” “誰叫我喜歡你呢。別人想要我還要不到呢,莫杰西一見我回來就巴巴來找我,說要跟我戀愛,被我一口回絕了??赡悴灰粯?,哪怕不給錢,哪怕倒貼錢,我還是會給你,給多少給任何東西都行,只要我有。許哲,我其實沒你想的那么壞?!?/br> 她站在門口沖許哲微微一笑,輕輕關上門。站在門口她捏了捏手心,發(fā)現里面都是汗。 他這人如今鐵石心腸,剛剛那番表白未必能打動他。 許哲卻有些微怔,疲倦地揉著眉心。他們兩個是怎么了,為什么總不能坦誠地談三年前的事情。有這么難嗎,不就是揭開過往的傷疤而已,為什么總在回避。 他看著面前喝得只剩一個底的咖啡,少見得心煩氣燥起來。 趙惜月倒是坦然一些,施施然下樓去。出電梯的時候意見地撞見謝志,對方一見她便將她叫住。 “惜月,好久不見了。” 趙惜月一對上謝志就特別心虛。 “嗯,真是很久了。你要上樓找許哲?” “一點小事,先不管它,我們幾年不見,我請你喝杯咖啡吧?!?/br> 又是咖啡,趙惜月覺得今天真是跟它杠上了。 兩個人在公司大樓的咖啡廳里坐下,趙惜月想起許哲覺得有點難受,只要了杯白水。謝志則要了杯清咖啡,一副要把自己活活苦死的樣子。 幾年不見,趙惜月覺得他略顯憔悴。 “醫(yī)院工作很忙嗎?” “少了許哲,比從前還要更忙些。我如今升了主治醫(yī)師,又得帶人還得治病,每天都沒空閑?!?/br> “忙點好,忙才有前途。像你這種經驗豐富的人才,以后去哪兒都吃香?!?/br> 謝志笑笑,那笑容有點尷尬。他扶著自己那杯咖啡,拿勺子攪了半天,就是不喝一口。他欲言又止了半天,終于沒能忍住,輕輕問了句:“那個,她還好嗎?” “齊娜嗎?她挺好的,還跟以前一樣漂亮?!?/br> “結婚了嗎?” “沒有,你呢?” “我也沒有?!?/br> “她年紀不大,你年紀可不小了,怎么還沒結婚。你跟妮娜……” “我們只是朋友。” 謝志抿了抿唇,拿起咖啡一飲而盡。因為太苦忍不住咳嗽兩聲,搖頭道:“我跟妮娜真不是你們想的那關系。那天晚上齊娜太沖動,我沒能跟她解釋清楚?!?/br> “其實是不大想解釋吧。要解釋,后來還是有很多機會的。謝志,你這么些年不結婚,有齊娜的因素在嗎?” “一半一半吧。這段感情我挺認真的,沒想到結局卻不好。加上工作太忙,我一直沒機會再找一個。不過上回看你跟許哲在一起,我突然意識到我真得抓緊時間了,你們都要修成正果了,我再待下去,就沒人要了?!?/br> 他自嘲地笑笑,一點兒不像為婚姻大事著急的樣子。 趙惜月突然有股沖動,想跟他說丟丟的事情,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別人家的事情,不該由她來打破僵局,齊娜不想說,她貿然說了后果如何誰也說不好。她得尊重朋友。 可她不說,謝志卻忍不住要問:“那天我看到許哲抱著個孩子,是你的嗎?” “嗯?!壁w惜月的聲音特別輕。 “都這么大了,沒想到你離開幾年,回來的時候還帶了個孩子。許哲福氣比我好。” “要是齊娜給你生了孩子,你當初還會離開她嗎?” “你是說那時候她要是懷孕嗎?應該不會吧??墒悄鞘且驗楹⒆用銖娫谝黄鸬?,似乎也不大公平?!?/br> “對誰不公平?” “對雙方,也對孩子?!?/br> 趙惜月無語,她突然有點明白齊娜為什么不跟謝志說孩子的事情了。因為某個心結沒有解開的話,光靠孩子維系感情是沒有用的,只會更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