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樊長老？

    而既樊長老之后，無妄島和通云門眾人也紛紛上前來，一行七人很快就變成了大一群人。

    在一人一句的詢問聲中，很快，大家就注意到了眾位被劫走的女弟子口中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名字，而后將齊齊目光投向了一旁始終微笑著的莫長歌。

    這咋一眼望去，就算是再過傲氣之人都不禁在心中暗叫一聲好。

    不管是在俗世界又或是修真界，相貌好的人本就比旁人更有優(yōu)勢，更何況是莫長歌這般容貌氣度甚至修為都出類拔萃之人。

    眾人有心想要同莫長歌多攀談幾句，也好問出莫長歌師門，但莫長歌卻只說已將幾位女修平安送及，這就告辭回轉(zhuǎn)，怎么也挽留不住，甚至連分毫謝禮也不肯收下。

    這一舉動無疑又大大增強(qiáng)了眾人對于莫長歌的好感。

    眼看挽留不住，兩方依依惜別，待到莫長歌駕起劍光消失在空中后，樊長老程長老和無妄島的長老們終于空出時間，來責(zé)怪曾柔左思思一行人的魯莽。

    直到這時，曾柔終于想起了左思思的陷害和沈怡的折辱，再加上她們這一路上仗著修士的身份，對著莫長歌大獻(xiàn)殷勤，共同將她排擠出去……新仇舊恨涌上心頭，曾柔眼中滿是憤恨，眼睛一轉(zhuǎn)就想要向樊長老說些什么，但就在這時，一縷細(xì)細(xì)的魔氣驀然從眾人周圍爆開，緊接著，冰冷的黑火就從地底竄了出來。

    “煉幽火？！”

    眾人臉色一變。

    “魔門？！”

    ☆、第二十章 ：小鬼

    不得不說，那只九尾狐實在是非常機(jī)警。

    就算在它看來它早就已經(jīng)甩開了柳婧，但它依然在清水鎮(zhèn)外繞了一個大大的圈子，換了一個又一個洞窟，這才再度回到了清水鎮(zhèn)。

    而它也的確十分了得，如果不是柳婧在它身上留下了魔氣以做追蹤，恐怕就真的被它甩開了。

    此時天色已黑，繞了個大圈子又回來的它小心翼翼地將鼻子探出灌木，警惕地看了看周圍，好半晌，才終于放下心來，撒著歡兒跑進(jìn)了清水鎮(zhèn)——又或是清水鎮(zhèn)外的一個破舊的農(nóng)舍中。

    柳婧站在遠(yuǎn)處看了許久，眼看那只九尾狐真的沒有再出現(xiàn)的意思，這才不緊不慢地走向了那座農(nóng)舍。

    她推開門，農(nóng)舍內(nèi)空空如也，沒有九尾狐的蹤跡，也沒有任何修士留下的痕跡，只有一個面色蠟黃的婦人從灶臺那處回過頭來，詫異地迎過來道：“這位姑娘，你——”

    柳婧的手毫不猶豫地穿過那農(nóng)婦的胸口，厭惡地將手中的心臟扔在地上，垂下的指尖仍有鮮血滴落。

    農(nóng)婦的尸體轟然倒下，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卻好像無時無刻都在盯著柳婧，令人毛骨悚然。

    但對于這一幕，柳婧只是走上前去，抬腳想要踏碎農(nóng)婦的腦袋。

    就在此刻，地上的尸體和血跡驀然消失，一陣青煙突然升騰而起，發(fā)出了如同嬰兒的尖利喊聲，向柳婧的臉撲來。

    “雕蟲小技?！绷豪湫χ?，甚至沒有絲毫動作。

    那陣青煙轉(zhuǎn)瞬來到面前，但就在即將貼在柳婧面門時，金光一閃，一股隱約的焦味在空氣中彌漫，那青煙發(fā)出了一聲慘呼，而后化作小童跪伏在地上，大叫道：“道長饒命，道長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您是道長，這才多有冒犯，還求道長饒小的一命！”

    柳婧冷眼看著那小童瑟瑟發(fā)抖地趴在地上，冷聲道：“你本為冤魂，為何不去往生，反而留在這個地方？”

    小童一聽，頓時叫苦連天：“道長不知，小的已經(jīng)死了十五年了，本該早早去往地府，奈何十五年前小的剛死之時，竟在迷迷糊糊中與勾魂使者走散，后才被妖狐捉住，替它們看守地宮！”

    它們？地宮？

    柳婧眉頭一皺。

    難不成那九尾狐還不止一只嗎？

    柳婧又道：“你不過是一普通魂魄罷了，為何它們會叫你看守？”

    小童哭喪著臉道：“道長不知，據(jù)那些妖狐所說，小的在幻術(shù)一事上頗有天賦，于是它們捉住小的后就在小的身上留下禁制，讓小的永遠(yuǎn)不能離開此處，并阻止所有想要進(jìn)去的人?！?/br>
    柳婧凝神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這小童雖是一張眉清目秀的面容，但身上圍繞著的怨氣和死氣早已凝成了驚人的模樣，想來他在這里十五年中做的恐怕不僅僅是“阻止”想要進(jìn)去的人而已。

    柳婧譏誚一笑，道：“你都已經(jīng)變成了這副模樣，竟然還沒有路過的修士來收了你，看來你生前運道不怎么樣，死后的運道倒是不錯?！?/br>
    那幻做小童的小鬼也不知聽出柳婧話語中的譏嘲沒有，竟然羞澀一笑，道：“道長，雖然您十分了得，一下子就識破了小的的幻術(shù)，可是這么多年來其他的修士也來過許多次，但卻都是無功而返……不是小的夸口，這么多年來，小的除了精研幻術(shù)之外也無他排遣之道，因此對于幻術(shù)一道，小的也可說是頗有心得！”

    柳婧聽了也不答，只是一笑。

    眼看柳婧不信，那小鬼急了，道：“道長可別不信，就連金丹期的修士來到這兒，也都被小的糊弄過去了！”

    金丹期？

    柳婧臉上的表情一頓，然后嗤笑道：“荒謬！”

    這也無怪柳婧不信。

    道之一途，雖然每一個境界都是一個坎兒，但金丹和金丹以下修士之間的差距，是天差地別。

    如果說煉氣大圓滿有可能打敗筑基期的修士，筑基大圓滿有可能打敗旋照期的修士，旋照大圓滿有可能打敗融合期的修士……那么融合期大圓滿是絕不可能打敗金丹期的修士的。

    絕不可能。

    金丹期的修士，與金丹期以前的修士已經(jīng)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到了金丹期，修士便算是正式脫離了“人”這一物種的束縛——就像是妖修化形，鬼修凝身。

    一旦到了這個階段，他們就能察覺天地異象，并可以初步感受到那玄之又玄的“天意”，甚至初步窺視天道。

    既然如此，就連此刻只有煉氣大圓滿修為的柳婧都能發(fā)現(xiàn)的障眼法，他們又怎么會發(fā)現(xiàn)不了？

    見柳婧竟是這般態(tài)度，小鬼越發(fā)著急了：“小的若有一句假話，便天打雷劈！一年半前，一個金丹修士似乎發(fā)現(xiàn)這里的異狀，在小的這兒往返多次，但都被小的糊弄過去了！道長請相信小的，小的怎敢欺騙于您呢？”

    眼見這小鬼連鬼魂最怕的毒誓都發(fā)下了，柳婧這才正色幾分。

    難不過，他說的是真的？

    柳婧滿腹狐疑，微微沉吟，將此時方覆界中所有金丹的修士一個個想過。

    由于方覆界只是一個小千界，因此金丹期的修士就已經(jīng)是一只手能數(shù)過來的頂級修士了。

    這里既沒有鬼修也沒有佛修，據(jù)柳婧所知，就連方覆界的妖修也是不成氣候，因此方覆界中所有的金丹修士都是人類。

    第一個金丹修士，自然是她最為熟悉的通云門青云峰峰主，也就是她的師父左風(fēng)仇。但左風(fēng)仇已多年未下青云峰，最近一次還是十六年前救下還是嬰孩的謝世瑜，并與謝家口頭定下婚約之時，所以可以排除。

    第二個金丹修士，便是無妄島掌門沈椋，但是據(jù)聞無妄島掌門三年前就已在無妄島閉關(guān)沖擊金丹期五層，至今仍未有出關(guān)的跡象，于是這也可以排除。

    第三個和第四個金丹修士，便是極蒼府的門主和長老。不過極蒼府閉門已久，也不曾聽聞門主或長老下山或是出關(guān)，所以他們應(yīng)當(dāng)也可以排除了。

    既然如此，還會有誰呢？

    是那些與妖修一般不成氣候的魔修？

    還是——

    柳婧心中一沉，驀然想起這小鬼口中的時間：一年半前。

    在那個時候，最有可能出現(xiàn)在清水鎮(zhèn)的金丹修士是——莫長歌！

    真的是他么？

    柳婧呼吸微滯，急聲道：“那修士長得什么模樣？！”

    小鬼道：“那人長得十分好看，十分年輕，就是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魔紋有些滲人，不過就算這樣，若小的是個姑娘，恐怕也在第一眼就被那人迷了神咧！”

    年輕的金丹期魔修，看來真的是莫長歌沒錯了。

    他為何來此？

    他在找什么？！

    柳婧呼吸急促了幾分，就算她死死咬著牙，也忍不出露出一個略微猙獰的笑意。

    ——看來，答案就在腳下的這個地宮之中了。

    凡是莫長歌所求所想，她都要一一奪來！

    ——就讓她看看這地宮之下究竟有什么東西吧！

    再進(jìn)來的第一眼，柳婧就瞧見這座“農(nóng)舍”西邊角落那黑洞洞的地道，想來只要向這邊走，她就能夠去往那些妖狐們的地宮。

    但眼前的柳婧卻還有一件事要做。

    柳婧將目光投向了還跪伏在地上的小鬼，痛快道：“你有何事，一并說了吧，看在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份上，我會替你達(dá)成！”

    這小鬼會如此盡心盡力有問必答，柳婧不必多想就知道他必然對她有所求。

    果然，聽了柳婧的話，這小鬼臉上閃過喜色，道：“道長大德！小的我定將——”

    “有話快說！”柳婧不耐打斷。

    小鬼一噎，然后道：“小的也不做多想，只盼道長能將小的留在身旁，日夜聆聽道長教誨?！?/br>
    柳婧瞬間便聽出了小鬼所想，道：“你想入道？”

    小鬼一喜，“道長可是應(yīng)了？”

    柳婧干脆道：“不可能。”

    小鬼臉色一滯。

    柳婧又繼續(xù)道：“你已死去多年，若想入道，也只能成為鬼修。但不說是我，恐怕整個方覆界都沒有鬼修心法，你便是求我也無用?！?/br>
    聽到這里，小鬼的神色終于出現(xiàn)了絕望，大哭道：“恁那可惡的妖狐，將我困在這里這么多年，如今我已神魂耗盡，就連去地府往生都不可……我與它們又有什么冤仇，為何竟要如此害我！”

    柳婧冷眼看著那小鬼哭了好一會兒，慢吞吞地說道：“雖我無法引你入道，但若你只求神魂不散的話，我也不是沒有法子?！?/br>
    小鬼一怔，大悲后又是大喜，若非此刻的他早已死去多年，恐怕早就厥了過去。

    “還請道長憐憫！”小鬼急急道。

    柳婧道：“你大可不必謝我，因為這法子你未必肯應(yīng)?！?/br>
    小鬼又是一怔。

    “就想你說的那般，你已神魂耗盡，不過多久就要魂飛魄散，就連去地府往生都不行。若你不想徹底消亡，那么就只有一個法子——做我鬼仆?！?/br>
    “若你做我鬼仆，我便能用神魂溫養(yǎng)你的魂魄，但從此以后，你的性命在我手中，你若死去于我無礙，但我若死去你也不能得活……這樣你還愿意嗎？”

    柳婧聲音不大，聽在小鬼耳中卻如同雷殛。

    小鬼臉色慘白，神色驚恐，而柳婧又繼續(xù)說道：“你也不必露出這般神色，你要明白，此刻山窮水盡的是你非我，有求于人的是你非我?！?/br>
    小鬼沉吟良久，終于咬牙，道：“好！”

    柳婧終于笑了起來，一道黑氣飛往小鬼，將小鬼的魂魄剝下一片，又回到柳婧體內(nèi)。

    “契約成立?！?/br>
    看著小鬼黯淡了幾分的魂體，柳婧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還未從為人奴仆的失落挫敗中回過神來，強(qiáng)笑道：“道長喚我阿了便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