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除了她身后的這處魔神心臟所在之外,其余的險地大多為天險亦或是陣法機關,雖說難,但卻因年代久遠而已經(jīng)失去了大部分威力,就算是闖入也沒有什么要緊,但唯有兩處險地,讓柳婧牢記于心,謹言慎行,不愿踏錯一步。 一處,自然是柳婧欲取得九轉噬心魔錄的古仙人洞府。 在那里,狂暴的魔氣與靈力流竄,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那四溢的力量撕成粉碎,而生存于這樣惡劣環(huán)境下的妖獸們更是不好相與,就算她與莫長歌二人一個融合期一個金丹,但在那些妖獸面前,依然是不夠看,只能徐徐謀之。 而另一個,則是天魔引。 所謂的天魔引,既不是陣法之名,亦不是地名,而是一味香的名字。 傳說中,這味香不知是何人煉成,原本只做佛前寧心靜氣之用,但誰知那味香最后竟有了自己的意識。若只是這樣這也就罷了,但它的意識卻偏偏生來為惡,生平最喜歡的就是將人引入魔道,最后吞掉那人的意識,謀取那人的皮囊,將那人取而代之。因它行事與域外天魔無二,因此被人稱為天魔引。 柳婧雖不怕它,但到底不想太過麻煩,因此在踏入沽風墓時便通過幻音符瞧了瞧那天魔引的位置,恰好那天魔引飄得遠遠的,不知道在玩著什么,因此柳婧也不理會它,只是遠遠避開,以免節(jié)外生枝。 可就在方才,那幻音符卻告訴她,有人觸動了那天魔引。 是誰這般倒霉? 柳婧挑了挑眉,心中生出幾分有趣和小心來。 有趣,自然是因為那個倒霉鬼,而小心,則是因為柳婧深知天魔引到底有怎樣的威力。 還希望那個倒霉的被天魔引盯上的家伙能夠撐得久一些,不要壞了她的事才好。 柳婧這樣想著,走出洞xue。 出乎柳婧意料的是,外頭的通云門眾人與聞天宮一行人依然在懸崖之下,似乎是在找她。 柳婧心中微動,但到底搖了搖頭,再次用逆五行遁法沉入地底,向著沽風墓的中心而去。 是時候拿出那九轉噬心魔錄了。 柳婧這樣想著。 但她怎么都沒有料到的是,她竟在沽風墓的古仙人洞府門口瞧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謝世瑜? 在古仙人的洞府前,柳婧站在眾人身后,似笑非笑地瞧著那一張熟悉的面容,聽著那人狂妄的話,眼中卻慢慢冷了下去。 ——不,自然不是謝世瑜? 那么這人又是誰? ☆、第二十六章 :瞞天過海(二) 此時,在那古仙人的洞府前,綠樹成蔭,后有檐牙高啄,仙霧繚繞,間或有奇花異草,美不勝收。 但在這樣的景色的周圍,在那么多的修士中,除了那個令柳婧萬分熟悉的聲音在四周回響之外,竟是半分聲音都沒有。 為什么? 在這洞府前,站著的修士有將近二十人,而在這個時候能夠到達這里的,最低也有旋照后期的修為。 但是面對“謝世瑜”那樣一個外表絲毫瞧不出靈力的人,他們?yōu)楹尉故沁B出聲都不敢? 這樣一群人是被嚇住了? 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柳婧沉吟一會兒,放出靈識,將自己沉入了深深的地底,這才向著那“謝世瑜”靠了過去。 只見地面上,那“謝世瑜”的聲音仍在繼續(xù)。 “……你們可是想好了?” 聽得這句話,在瞧著那“謝世瑜”一臉勝券在握的模樣,眾修士面面相覷,但到底沒人再敢來質疑“謝世瑜”的實力和有沒有在眾人面前說話的資格了。 畢竟上一個這樣質疑“謝世瑜”的人,已經(jīng)是被這小子干凈利落地一擊梟首,而后又被腳下這片詭異的土地給吞了下去,不說尸首,就連一絲血跡都沒有留下。 在場眾位修士,雖說都是“得道高人”,在門派里頭恐怕地位也不低,就算不是長老恐怕也得是最被看重的真?zhèn)鞯茏印f來說去,他們卻到底也只是連人類軀殼都不曾脫離的普通人罷了,還沒有離魂奪舍的能力,所以如果被砍掉了腦袋,那可就是真死了。 世上有誰人能不怕死呢? 雖說集齊他們眾人之力,犧牲那么三四修士也是能將這個古怪的小子斬于劍下的,但是誰愿意成為被犧牲的那個呢? 誰想落得個被砍頭,死后更是連個全尸也沒有的下場呢? 于是眾人緊閉著嘴巴,既覺得接了這小子的話茬兒有點失了身份掉了面子,但又覺得這小子的提議實在是讓人心癢難耐,也讓他們實在是舍不得就這樣掉頭離去。 ――什么提議? 那自然是共同探索這古怪的洞府的提議了。 據(jù)那小子所說,他在不遠處的洞xue里頭找著了一小片地圖――也就是這個古怪洞府布局的一小片地圖――但奈何這地圖上顯示的各種陷阱機關陣法都頗為棘手,萬萬不是一兩人就能應付過去的,這才來到大家面前想要一同入內。 而事實上,這個洞府的古怪之處,眾修士也是瞧在了眼里。 不說腳下這篇能夠吞下尸體血漬、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土地;也不說那些瞧起來近在眼前,但卻怎么也夠不著的奇花異草;光是這兒不見絲毫鳥語蟲聲的死寂就足夠令人警惕了,所以關于“謝世瑜”的那句“萬萬不是一兩人就能應付過去的”話,這些修士倒是信的。 但―― “我們憑什么相信你說的地圖是真的?” 沉默片刻后,一個須發(fā)皆白,瞧起來倒是十分德高望重模樣的修士站了出來,道:“更何況,誰又知道你不是早就看中了什么,利用了我們后再半路甩下我們?” 老修士的這句話無疑道出了大部分人的心聲。 一個唇上留了短須的修士第一個應和道:“沒錯!我們又怎么知道你是想要同我們一起探索這座洞府,還是想要利用我們達到目的后再把我們丟去險地弄死?” “若是不相信,那你們大可轉身就走?!蹦恰爸x世瑜”似笑非笑,眉眼間露出些許不易察覺的邪妄,“而那張地圖,若我說我一分手腳也沒做過,我怕你們也是不信的……既然如此,你們有什么條件直說便是,何必來跟我繞彎子?” 聽到這毫不客氣的話,大部分修士倒還好,只是微覺尷尬罷了,但其中幾位心里頭有著小心思的修士卻是臉上掛不住了??伤麄兗炔荒茉诖丝贪l(fā)作,更不能在這么多人面前發(fā)作,于是也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將這口氣吞下。 交換了一個眼色,就在其他修士還沉吟思考一個“良策”的時候,那唇上留著短須的修士又開口了。 他舔了舔唇角,眼中有些不易察覺的忐忑和緊張,道:“既然大家都想不到好辦法的話,那么肖某不才,有一個提議,不知道大家可愿意一聽?” 眼瞧眾人的視線都隨著這話落在了他的身上,肖誠手中微汗,但對上方才開口的那個老者的目光后,捏了捏自己的手,看向“謝世瑜”,道:“關于地圖的真假,若你肯發(fā)下心魔大誓,那么我們定然也不會在懷疑你了……大家說是嗎?” 心魔大誓是修士中最嚴重的、束縛最重的、也是最為惡毒的誓言,于是聽得肖誠的這句話,除了幾個修士略覺不妥之外,其他的修士都是眼前一亮,也不等“謝世瑜”應下,便紛紛點頭,口稱大善。 “謝世瑜”抬眼瞥了肖誠一眼,那一眼帶著的譏誚嘲諷竟是將肖誠看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幾乎以為自己小命休矣。 但最后“謝世瑜”卻是點了點頭,痛快道:“沒問題?!?/br> 肖誠送了口氣,心下暗喜,便趁熱打鐵道:“證實這地圖沒問題還不夠,若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地圖,我們又怎么知道你到底會將我們帶去哪兒?” 能夠當上修士的,或許也有傻子,但能夠達到旋照后期的,卻沒有幾個傻子。 肖誠這話雖然只說了一半,但他沒說完的那半句話究竟是什么,大部分修士心中卻都有了數(shù),不由得面帶異樣地瞧著肖誠。 但肖誠卻是不理,只是死死地盯著“謝世瑜”,就算出了后背汗?jié)翊蟀?,也不敢轉開眼。 “謝世瑜”倒是笑得越發(fā)歡快了,道:“那你待如何?” 肖誠道:“將那地圖給大家看罷!” 圖窮匕見,無非如此。 “謝世瑜”挑眉,轉向其他的修士,道:“你們也是這般想的?” 眾位修士面色尷尬,避開了“謝世瑜”的目光,但卻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謝世瑜”說話。 “謝世瑜”目光在眾位修士臉上瞧了一圈,終于大笑起來。 他笑得是那樣突然,又是那樣肆意,甚至依然是那樣勝券在握。 肖誠不由得懵了,眼神不自主地向著那個須發(fā)皆白的老修士瞧去,半晌之后才強撐道:“你……你笑什么?” “謝世瑜”的笑聲猛地一收,就像是瞬間變了個人,冰冷道:“真是太感謝你了――竟是這般配合我?!?/br> 這是什么意思? 肖誠一怔,但就在下一刻,原本站在他眼前的“謝世瑜”卻驀然消失不見。 隨著一聲輕不可聞的骨骼碎裂的聲音,一個圓圓的頭顱滾到那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腳下。對上那雙至死都沒有閉上、甚至還帶著疑惑的眼睛,老修士竟是忍不住戰(zhàn)栗起來。 “第一個?!?/br> 老修士只覺得全身忽冷忽熱。 他抬起頭來,恰好瞧見“謝世瑜”在向他微微笑著,唇角處還有個小小的酒窩,竟是有幾分可愛。 但老修士卻是驚恐地大叫一聲,將自己平時都舍不得拿出來的符箓無論好壞,一股腦地向著謝世瑜身上扔去,可卻都落了個空。 “第二個?!?/br> 當?shù)诙€頭顱帶著驚懼的表情落在地上后,眾修士這才反應過來。 “爾等狂徒,竟敢如此?!” “不過一言不合罷了,竟下此殺手?!枉你自稱修士,你這般做法,與妖魔又有何異?!” “妖魔?”那“謝世瑜”大笑著,“迫人發(fā)下心魔大誓,搶奪他人的東西,你們倒是也好意思自稱正道?” “你們說我與妖魔無異,你們又當如何?”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屠一者死,屠萬人雄!” “所謂的道與魔,也不過如此罷了!” 『所謂的道與魔,也不過如此罷了!』 在那奇特的世界里,那白團子大笑著,配著它那軟綿綿的樣子著實可笑,但它那尖銳的聲音里所蘊藏著的惡意,卻是比外界那“謝世瑜”更為可怖。 『你還沒明白么?謝世瑜』 『所謂的道與魔啊,其實也不過如此罷了!』 謝世瑜微微垂著眼,既沒有為那些死在“謝世瑜”手里的修士們憤怒,也沒有絲毫被這古怪的白團子說動的模樣。 白團子有些心急了,蹦跶到了謝世瑜的面前,語氣里頭終于帶上了幾分不耐,道:『你怎么就是這么執(zhí)迷不悟呢?這都已經(jīng)是第三批所謂的正道修士了,你莫非還沒有看懂?』 『正與魔真的有那么大的區(qū)別么?那些所謂的不為外物所動的人,只不過是動搖他的籌碼不夠罷了!你看那些面臨生與死的抉擇的人,你看那些面臨致命誘惑的人……他們的嘴臉,又比魔道之人好到哪里去了?』 『無論是道門還是魔門,最重要的人都只有他們自己,只不過有些人將它隱藏起來,于是他們就成為了所謂的‘道’;而另一些人毫不掩飾,于是他們就成了所謂的‘魔’……可是說到底,他們又有哪里不同呢?』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就是人的天性??!為什么你要壓抑自己的天性?為什么你不肯直視你的天性?它本就是上天賦予你的,要怪,也只能怪老天罷了!』 『所以――你還在抗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