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爭不搶，是因為沒有爭搶的必要?？涩F(xiàn)在他有要護(hù)著的，想一生相守的姑娘。

    他想留著這條命，和她好好的，一起走下去。等到年老時，還能與她一起，在院中品茗對弈。

    姬央在張氏墓前跪下，低聲說道：“夫人放心，央必傾力，許她一生順?biāo)欤桨蚕矘贰?/br>
    顧嘉夢站在他身側(cè)，眼睛一熱，重重地點頭。娘親，女兒也想他平安喜樂的。

    她心里明白，如果真要跟殿下在一起，這條路肯定不會容易。

    無論是他們之間的身份阻礙，還是他將來的生死存亡，都是橫亙在他們中間的難題。

    她瞧著他的側(cè)顏，只要他敢，她就愿意陪他走下去。

    她希望上天可以眷顧他們多一些。

    ……

    臨近日中，顧彥琛還未歸來，小七抱著一大束花，眼巴巴看著他們。

    姬央看看日影，說道：“時日不早，我們先歸去吧？”

    顧嘉夢沖他微微一笑，輕點下巴。

    自從坦誠心意后，也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她在他面前隨意了許多。

    臨別之際，他輕聲問她：“真的不用孤幫忙么？”

    她搖了搖頭：“不用?！庇行┦虑?，需要她自己解決。頓了一頓，她忽的揚(yáng)起笑臉，柔聲說道：“九月初九時，殿下可愿登高？我聽說西山風(fēng)景很好，閑云觀也很有名……”

    兩人視線交匯，姬央微笑，頷首：“好。”

    ……

    顧嘉夢坐在馬車?yán)?，慢慢打開了小匣子。一根碧色的簪子，花樣很簡單，并不是市面流行的樣式。她緊緊握在手里，心里又酸又甜，嘴角卻不由得勾了起來。

    在小七夾雜著好奇和揶揄的目光中，顧嘉夢淡然自若收起了簪子，小心翼翼收回袖中。

    小七將嘴一撇，搖了搖頭。

    回到顧府時，顧彥琛仍未歸來。

    顧嘉夢默默嘆了口氣，先去換了衣衫，繼而去向繼母姚氏請安。

    姚氏只閑閑問了兩句，她對顧嘉夢的生母并不感興趣。末了，她才又問起下個月關(guān)于顧嘉夢生辰，可有什么要準(zhǔn)備的。

    顧嘉夢這才提起重陽登高一事，

    姚氏點頭：“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巧是你生辰，你們小孩子家，既然不特意過壽，出去登高望遠(yuǎn)也好。你如今也大了，這些事，自己做主就好?！?/br>
    顧嘉夢點頭，吁了口氣。對于即將到來的生辰，隱隱生出期待來。

    兩人又談了一會兒，姚氏狀似無意，提起小喜兒來：“你那個叫小喜兒的丫頭，我想打發(fā)出去。她年紀(jì)也不小了……”說到這里，她停頓了一下，看了看顧嘉夢的神色，續(xù)道：“有別的心思不大好，正好，借著你生辰，打發(fā)一些丫頭出去嫁人……”

    “小喜兒？”顧嘉夢愣了愣。小喜兒與她同齡，在顧府，十六歲的丫頭，打發(fā)出去嫁人的不多。聽姚氏的意思，大概關(guān)鍵在“有別的心思”上。

    小喜兒的心思，她大致能猜到一些。她點了點頭：“后宅之事，太太做主便好。只是這小喜兒，跟隨我多年……”

    “你放心，必不會虧待了她?！币κ闲α?，神情輕松，她輕輕拍拍顧嘉夢的手背，“除了她應(yīng)得的，還會額外多賞賜一些，總不能讓人以為顧家薄待下人。”

    顧嘉夢含笑不語，心里卻感慨不已。小喜兒要出嫁了，這輩子她不會是大哥的小妾了。大哥也不會是駙馬，一切都不同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和殿下也能好好的？

    晚間，顧嘉夢提著燈進(jìn)了父親的書房。

    顧尚書正在燈下看書，見女兒前來，放下書本，問她來意。

    86|10.7

    顧尚書年近半百，曾經(jīng)英俊儒雅的他，已不復(fù)年輕時的模樣，兩鬢也有了微霜。

    書房里只有他們父女二人。

    顧嘉夢直接跪了下去：“父親，女兒有話要說。”

    顧尚書一愣，站起身來：“好端端的，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有話好好說。”他雙手托著女兒的手臂，將她扶起來。

    短短一息間，顧尚書心頭轉(zhuǎn)過萬千念頭。他這個女兒，自小不聲不響，安分守己。雖不說有多出彩，但也沒教他擔(dān)心過。后來，她長大些，也活潑些，會撒嬌賣巧嗎，討人喜歡。再后來，她受傷，退婚，性情也沉穩(wěn)下來。

    她現(xiàn)下這般跪在他面前，鄭重其事，想必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顧尚書一顆心懸在半空，卻若無其事地要女兒坐下，說清楚，講明白。

    顧嘉夢重又施了禮，這才緩緩說道：“有件事情，女兒欺瞞父親很久了……”

    顧尚書只點了點頭，心說，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惹下官司或是與人私.通有辱門風(fēng)，他這做父親的，都不會動怒。

    顧嘉夢悄悄觀察父親的神色，從她十三歲說起，一點一點，娓娓道來。

    起初，顧尚書還只聽著，再后來，神情越來越凝重，懷疑，震驚，一臉的不可置信。不過，他并沒有打斷女兒的話，而是耐心聽著她的離奇經(jīng)歷。

    父親說過，子不語怪力亂神。他大概是不信這些的吧？顧嘉夢在心里嘆了口氣，把能說的都說了，包括弘明法師，閑云道長……

    末了，她看向父親，忐忑不安，自我安慰，心說，他不信也沒關(guān)系的。既然不信她，那么自然也就不會相信大哥和顧九九。可到底，還是有些失望。

    沉默了許久，顧尚書才澀然問道：“你說，你曾經(jīng)被鬼附身了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