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長安說親

    三夫人拍了拍手，臉上露出幾分玩笑的意思來。

    姑奶奶的臉上重現(xiàn)笑容，顯然是對三夫人這幾句奉承的話，感到十分滿意。

    “小長意現(xiàn)在就這么俊俏，以后肯定能給四弟妹找個聽話懂事的小媳婦兒！”

    兩個人這么一來一往，倒是再次把屋子里的氣氛炒的熱起來了。三夫人悶著頭不說話，不過她那陰沉的面色絕對不算好，估摸著心里早就咒罵了無數(shù)遍。

    “姑奶奶好容易回來一趟，看看你們高興的，都沒個度了。我做主了，姑奶奶帶著表姑娘在府里多住幾日，讓娘兒幾個好好樂呵樂呵?！崩戏蛉丝粗鴼夥站徍瓦^來了，趁熱打鐵讓姑奶奶留下來住。

    “那我就叨擾幾日了，這么久沒有回府了，幾位嫂子和弟妹，以及對老夫人都甚是想念。這個住了這么多年的府邸，也不知隔了這么久，是不是變了許多?！惫媚棠探z毫沒有猶豫就應(yīng)承了下來，好像她專門等著別人給她這個梯子一樣。

    三夫人立刻就跳起來了：“這難道不要提前問問公公嗎？畢竟是他最疼的姑娘回來了，隔了這么多年，還能找到家門啊！當初四房回來，四弟可是被公公要求喝了一大壇子酒，人事不省地抬回去的?！?/br>
    她在這個時候提起，其他人就不好表示什么了。畢竟她說得都是真的，而且事關(guān)四房，不知道衛(wèi)侯爺會不會那么做。

    “當時公公說什么來著？”三夫人的話還沒說完，她仰著頭緊蹙著眉頭，露出一副努力回想的表情，忽然一拍大腿道：“衛(wèi)侯府的門不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br>
    “公公這話說得挺對的，姑奶奶啊，你看你當初說的話比四弟可狠多了，現(xiàn)在——”三夫人越說越來勁兒，她白眼一翻似乎就像丟出個結(jié)論來。

    “三嫂這話說的，我爹對我有什么要求，自然會來找我，你倒是cao心。人家老夫人都說讓我留下住了，你還不滿意似的。知道的是你三嫂喜歡多嘴多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衛(wèi)侯府的女主人呢！”姑奶奶沒聽她說完，就冷哼了一聲，十分強勢地阻止了她未說完的話。

    三夫人被她這幾句話噎得直翻白眼，一句都反駁不上來。

    老夫人都同意的事情，三夫人偏偏要緊抓著不放，的確容易讓人覺得詫異。

    其實三夫人真不是想拂了老夫人的意，只是想跟姑奶奶作對而已。當初她嫁進衛(wèi)侯府，由于身份是京外的地方官嫡女，外加說話跟姑奶奶她們也談不到一起去，就處處被擠兌，所以現(xiàn)在好容易抓到一個機會，三夫人就想報當時丟臉的仇。

    只是過了這么久，輸?shù)倪€是三夫人。當年姑奶奶嫁做商人婦，三夫人還狠狠地幸災樂禍了一回，現(xiàn)在看著人家姑奶奶穿金戴銀，比她們這些侯府的夫人過得還要滋潤，氣度不減當年，那種不甘心的情緒再次冒了出來。

    姑奶奶一舉斗敗三夫人，拉著曹明華的手就離開了，不過她并不是回了自己的院子，而是跟著許氏他們回了大房。

    “長安啊，姑姑剛回來有些累了，就想陪著你娘說說話。明華是頭一次回來，不如你帶著她在侯府里逛一逛，熟悉一下?！惫媚棠套揭巫由?，直接派了個任務(wù)給衛(wèi)長安。

    衛(wèi)長安剛準備告辭，但是聽到這幾句話，也不好推辭。只好硬著頭皮帶著這位表妹一起往院子外面走，幸好衛(wèi)長留有眼色，看到衛(wèi)長安沖她挑眉，她立刻放下愛吃的糕點，直接提著裙擺，十分懂規(guī)矩地對著兩位長輩行禮。

    “明華表姐初來乍到，又是姑娘家，我也陪著去吧，以免有什么事兒，她不好跟大哥開口。”衛(wèi)長留特意放緩了聲音，柔聲細氣地說道。

    許氏立刻點頭，衛(wèi)長留就提著裙擺走了，只有姑奶奶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張了張嘴似乎還想把她喊回來。

    不過衛(wèi)長留的腳步比較快，轉(zhuǎn)眼間就追著衛(wèi)長安的背影跑遠了。

    “表妹，這里是大房的院子，那邊是二房的。長留一般住在大房這邊，那邊不大有人住。你和姑姑住的地方離這里也不算遠，以后有空可以常過來找長留玩兒。”衛(wèi)長安指著周圍幾個院子，大概地介紹了一下。

    實際上，她在這里住了許久，也沒覺得有什么好介紹的，一草一木都極其熟悉。

    或許侯府在旁人的眼里，算是奢華地方大的，但是在衛(wèi)長安的眼中，只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就到了。

    “我知道的，我們家的后院就是按照這個一模一樣做出來的，只是地方要比侯府大一點兒?！辈苊魅A點了點頭，神色之間十分認真，她并沒有四處張望，只是偶爾轉(zhuǎn)個眼珠子觀察一二。

    她的話音落下，衛(wèi)長安和衛(wèi)長留就對視了一眼，臉上皆閃過幾分震驚。曹家的府邸竟然在布局上跟衛(wèi)侯府一模一樣，看樣子是姑奶奶嫁過去之后布置的了。

    “大表哥的院子在什么地方呢？娘親總說大表哥文采甚好，品貌俱佳，想來院子里也是別致的吧？可惜我是女孩子，否則一定要去參觀一二，日后等我有了弟弟，也要教他那么布置！”曹明華扭過頭來，極其認真地看了一眼衛(wèi)長安，有些好奇地說道。

    衛(wèi)長安微微愣了一下，并沒有回答。一旁的衛(wèi)長留倒是看明白了，立刻嬌聲道：“大哥的院子都是丫頭們布置的，他基本上不理會的。姑姑之前聲名遠播，想來在布置房間上應(yīng)該很有一手的。表姐你不用擔心！”

    聽著衛(wèi)長留這話，曹明華明顯蹙了一下眉頭，她輕輕地掃了一眼衛(wèi)長留，并沒有接話。

    接下來的時間里，曹明華就基本上沒有說過話了，即使衛(wèi)長安介紹其他的院子和花園，她也只是禮貌性地點頭，至于對待衛(wèi)長留，就顯得更加冷漠了，只是面子上過得去而已。

    三人回到許氏的院子時，姑奶奶似乎有些不高興，她們二人的氣氛也顯得比較尷尬。瞧見曹明華，姑奶奶一刻都沒有多留，直接帶著她就走了。

    “姑姑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還嚷著要和伯娘好好說話嘛，怎么我們就走了這么點兒時間再回來，她就一臉不高興了？”衛(wèi)長留朝旁邊的椅子上一坐，輕聲問了一句。

    許氏看了一眼衛(wèi)長留，似乎有些避諱，躊躇了一下，還是道：“你姑姑試探你大哥的親事，想要把明華定給你做大嫂！”

    衛(wèi)長留正渴得很，大口地喝著茶，一聽這話差點把茶水給噴出來。

    就連坐在一旁的衛(wèi)長安都愣了一下，難怪今兒姑奶奶一直說跟曹家結(jié)親的好處，原來是把主意打到了她的頭上。

    “金山銀山倒是真不錯，不過明華表姐還是算了。人人都說商家女身上一股銅臭味，可她偏偏高不可攀，我看表姐的性子不是什么好相與的?！毙l(wèi)長留砸吧著嘴，煞有其事地評價道。

    許氏一巴掌拍到她的腿上，攆她出去：“小孩子家家的，天天嘴巴這么長，連表姐的話都敢編排了，回自己屋繡東西去！”

    衛(wèi)長留原本還想聽，但是看許氏肯定有話要跟衛(wèi)長安說，只好撅了撅嘴巴，起身走了。

    “長留這孩子，年紀也不小了，卻始終學不來侯府姑娘的做派，愁死我了！”看著衛(wèi)長留快步離開的背影，許氏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對于長留這副性子，三夫人背地里嚼舌根子沒少說她有爹生沒娘教，跟個野孩子似的。

    衛(wèi)長安笑著搖了搖頭：“長留表面上稀里糊涂的，心里頭比誰都清楚。她是不想學姑娘的做派，日后也不想嫁到世家大族里面去，小門小戶的還不敢輕瞧了她?！?/br>
    許氏長嘆了一口氣，轉(zhuǎn)念又想到姑奶奶說的話，心里就更加愁了：“你姑姑這趟回來，還是改不掉她那說一不二的性子，硬是要促成你和明華的親事。你一表人才、前途無量，還是她娘家的子侄，她家明華從小接受深宮嬤嬤的調(diào)/教，雖然性子傲了些，但是該懂得都懂，而且又有那么多的嫁妝，說你倆是天作之合?！?/br>
    “我知道你們成親有百般好，她想再次借助娘家的勢力，把明華拉入京都貴婦圈。我們大房也可以借助曹家的財力，更加打壓三房。說是這么說，但你是女孩兒啊，如何娶她家的姑娘！”許氏說完之后，又是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在這個時候，她就恨不得衛(wèi)長安真的變成男子，這樣所有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不必想著如何拒絕姑奶奶，姑奶奶那性子，許氏最是了解了，只有她拒絕別人的，哪里允許別人拒絕她。

    一個不慎，恐怕兩家就要結(jié)仇了。

    “娘你先別著急，姑姑那邊，我自有辦法推拒。她想回到京都貴婦圈，借助侯府不過是因為這里是她的娘家，基本上十拿九穩(wěn)。不過如果有更好的人選，或許她就不會再對我們府念念不忘了！”衛(wèi)長安輕聲地安撫了幾句。

    她總算是明白了，為何心高氣傲的姑奶奶，能夠打破自己當年發(fā)狠說出來的誓言，出爾反爾回到侯府。

    原來是為了替自己姑娘說親。曹明華年紀不小了，衛(wèi)長安也快十六歲了，媒婆眼看就要踏破門檻了，她自然是想抓得先機。

    ☆、第047章 赴約喂酒

    姑奶奶住下來之后，每天都把曹明華帶在身邊。每日請安的時候都湊到一起說話，當然她對衛(wèi)長安的事情還是比較關(guān)心的。

    這一來二去的，府里頭不少人就猜測出了姑奶奶這次回來的意思，就是想跟大公子結(jié)親的。

    曹明華的性子像極了姑奶奶年輕的時候，高傲，甚至還有些眼高于頂?shù)母杏X。衛(wèi)長留很不喜歡這個表姐，動不動就拉著衛(wèi)長如嘀嘀咕咕地表達不滿。

    這親戚好容易來一回，許氏總讓長留她們陪著曹明華玩耍，不過依照表姑娘那樣的性子，自然不愿意跟她們姐妹倆玩兒，衛(wèi)長留也不愿意陪著曹明華熱臉貼冷屁股，所以就會讓場面變得十分尷尬。

    直到后來，曹明華發(fā)現(xiàn)衛(wèi)長如的性子比較穩(wěn)妥，而且在琴棋書畫上面比較精通，不像衛(wèi)長留就是個世家姑娘里的敗類一般，她才稍微緩和了面色，將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降低了些。

    “長安，我不知道你娘怎么跟你說的。我們明華模樣好，身后有曹家，她以后也不會管你納妾抬房的，對你們大房是百利而無一害，你娘就是不同意，我來問問你的想法。”姑奶奶坐在椅子上，直接開口問道。

    衛(wèi)長安坐在她的對面，手里捧著茶盞。熱茶的白氣氤氳而上，沾上了她的睫毛，有些癢癢的。

    “姑姑，我娘沒敢跟你說，是怕你發(fā)火。衛(wèi)侯府不是好的選擇，表妹進府來恐怕會落得尸骨無存的地步！”衛(wèi)長安苦笑了一下，語氣里帶著幾分悵惘的意味。

    原本還盛氣凌人，似乎準備逼迫衛(wèi)長安同意的姑奶奶，聽到她說這句話，立刻就露出了驚詫的神色，周身的氣勢也消減了不少。

    “這話怎么說？長安，你就算不愿意娶明華，也不必說這樣聳人聽聞的話吧！”姑奶奶冷笑了一聲，強自鎮(zhèn)定下來。

    衛(wèi)長安長嘆了一口氣，低垂著眼瞼盯著桌角，似乎在出神，但是這種神情看上去，只覺得少年的肩膀十分狹窄，似乎撐不起那樣的負重，看著有些可憐。

    “我中過劇毒，差點命喪黃泉。長留中過蠱蟲，其間的兇險不必說，想來姑姑也知曉。大房和三房處于平衡的時候，大家都相安無事，一旦把三房逼急了，恐怕后果不堪設(shè)想。表妹如果進府，帶著曹家無數(shù)的錢財，估計三房就真的翻不了身了，但是處于絕對劣勢的三房，恐怕會不管不顧地反撲！我只怕表妹會跟長留一樣！”

    衛(wèi)長安的聲音壓得很低，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和失落。

    姑奶奶氣得渾身發(fā)抖，直接猛地一拍桌子：“好個三房，竟然敢如此欺壓于我們嫡房，侯爺還管不管事兒了？他若是不管，我就要去告御狀！”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喊出這句話來，臉上的神情氣憤而惱怒，甚至都有些猙獰了。

    衛(wèi)長安連忙按住她的手，低聲道：“姑姑別惱，祖父也是迫不得已。上頭那位沒準是知曉的，對付三房我自有手段，只是表妹如果進府，恐怕不好處理。為了表妹的安全，您還是趁早考慮別的府里好。這侯府里攪和了這么些年，也沒個頭?！?/br>
    姑奶奶深吸了幾口氣，勉強平息了怒火，她想到了自己成親的時候，為何會放出那樣絕情的話，自此不跟娘家來往。

    “再讓姑姑好好想一想，如果明華入府，能夠幫助大房奪得爵位，哪怕有危險，姑姑也認了。”

    衛(wèi)長安心底咯噔了一下，看樣子姑奶奶對待庶房壓制嫡房，心里頭十分有怨言，不過她是不可能娶曹明華的。

    “我多謝姑姑這時候能顧及著大房，只是明華進府，還要給曹家留后，只怕萬一……”衛(wèi)長安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jīng)不言而喻。

    姑奶奶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更加沉重。

    她能讓明華帶走曹家一半當嫁妝，就是為了以后能有個姓曹的子孫。如果明華嫁進來不止沒了命，也沒了孩子，那她留在曹家才是千古罪人。

    不僅沒有給曹家誕下男孩兒，連唯一的女孩兒都沒了，如何都交代不過去。

    “姑姑明白，只是苦了你們一家。”

    談話到此結(jié)束，衛(wèi)長安出了院子之后，整個人都舒了一口氣?？偹闶前堰@燙手山芋扔出去了，幸好姑奶奶還剩下理智在。

    ***

    “公子，六殿下的帖子又上門了，您這回去不去赴約？”青梅拿著帖子過來，聲音里夾雜著幾分小心翼翼。

    六皇子一連下了好幾封帖子來，衛(wèi)長安都沒有去赴約，嚇得幾個丫鬟都不敢勸。

    六皇子下帖子，有多少人敢不赴約的，而且還是三番四次的，估摸著如果公子沒有好的解釋，恐怕要被六皇子狠狠地揍一頓。

    衛(wèi)長安正在換衣裳，接過帖子仔細地看了幾眼，不由得在心底輕嘆了一口氣：“當然去，先前也不是我拿喬，只是府里的事情不辦好，到了他的面前也解釋不清?！?/br>
    衛(wèi)長安裝扮一新，她坐著馬車到了老地方，還沒進門她就準備找龜奴，讓人帶她去最頂樓。

    不過這回的龜奴臉上有些尷尬，對衛(wèi)長安低聲地道：“長安公子，六殿下在二樓包廂里等您?！?/br>
    衛(wèi)長安微微愣了一下，沈鉉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女人的脂粉香氣，更不喜歡身邊被環(huán)肥燕瘦圍繞著，怎么今兒轉(zhuǎn)性了？

    她又不好問出口，畢竟六皇子是春儀院背后主人的事兒，這些人并不知曉。

    衛(wèi)長安推門而入的時候，就瞧見房間的最中央坐著六皇子，他一身墨黑色的錦袍，手里執(zhí)著酒杯，氣勢萬千地抿著。

    他的身后站著一眾嬌俏的美人，一個個卻都屏氣斂神，沒有人敢隨意開口。往常見了有錢男人恨不得整個人都貼上去的青樓姑娘們，如今一個比一個文靜素雅，似乎生怕得罪了六殿下。

    “長安公子來了，你們還不趕緊上去伺候？伺候好了，本殿下重重有賞！”

    看見衛(wèi)長安進來，六皇子不由得輕輕瞇起了眼睛，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譏誚的冷笑。

    聽著男人用那種極其低沉的聲音，說這種話，口氣明顯不太好。衛(wèi)長安的心底“咯噔”了一下，隱隱有個不好的猜測。

    六皇子的話音剛落，那些安安靜靜的姑娘們，就像是被打了雞血似的，一下子涌了上來，揮舞著錦帕，扭著腰肢，極盡所能地討好她貼近她挑/逗她。

    姹紫嫣紅的美人，落在衛(wèi)長安的眼里，只覺得像是張牙舞爪的妖怪似的。絲毫沒有美感，相反還有一種讓她想逃離的感覺。

    “殿下，殿下。”衛(wèi)長安似乎有話要說，只是她剛喊了兩句稱呼，一個有用的字眼都沒說出來，一旁就又美人倒了一杯酒，強行地灌了她一杯。

    沈鉉就這么坐在她的對面，手撐著側(cè)臉，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她。

    他的眼神一直盯著她，但好像又沒有在看她，他的眼睛沒有焦距，像是已經(jīng)失神了。

    “殿——，我沒有——，故意、不赴約——”衛(wèi)長安急急地想要解釋，她知道自己似乎真的惹到了六皇子。

    只是她沒有機會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一杯酒再次被灌到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