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現(xiàn)在,看著云璟眼中的星光乍然黯淡,干涸得猶如一彎空洞的幽潭,整張臉好似被絕望的陰云籠罩,失去了所有蓬勃的氣息,穆九昭只感覺喉嚨里卡了什么似的般,無法呼吸般的痛苦,甚至連開口說話都有些沉重至極…… “秦嬈,為什么要這么騙云璟,為什么!你明明不是我,不是我!為什么要說出這種話……” 看著穆九昭純凈的靈魂逐漸失控,瀕臨崩潰的模樣,秦嬈心中燃起了一股施虐的快感。 她冷冷地勾起唇,臉上的笑容殘忍得如同地獄里的魔鬼般,一字一句道:“被你鳩占鵲巢的這段時間,本宮一直擔心,若是云璟和秦明玉真這么逃出京城,等同于放虎歸山。而云昊雖交出了虎符,但他在軍中威信仍在,極有可能假死逃生后,與亂軍一同聯(lián)合策反。對于本宮來說,簡直是埋下了一個巨大的隱患,真恨不得把這么愚蠢的你,一把掐死!” 為了搶回自己的身體,秦嬈可是使勁了各種方法,但這個弱小到連殺個人都會哭泣的蠢貨,魂魄卻偏偏強大純凈到難以摧毀,竟是完全奪舍了她的身體。 而,就在她無計可施時,這個蠢貨竟因為喜歡云璟,跟著云璟一起逃出了京城! 也正因為她如此愚蠢的行為,幾日熬夜照顧重傷的云璟,一路奔波勞累下,身體虛弱疲憊不堪,讓她尋到了可趁之機。 “云璟會被這么容易的圍追堵截,正是本宮在暗中通風報信。而你時常感到昏昏欲睡,也是因為本宮每晚都醒著?!?/br> 想起這半個多月來自己的布局,秦嬈一雙妖邪的鳳眸微微瞇起,輕笑著將這一切殘酷的真相一一揭開:“現(xiàn)在,你可要看清楚了,這些人全都是因你而死,若是你不放跑云璟和秦明玉,本宮可沒這么好的機會,將這些和晉安王府有牽扯的亂軍一網(wǎng)打盡、斬草除根!” 處在秦嬈身體里的穆九昭,才意識周圍戰(zhàn)火紛飛的嗜血場景。云璟的五百名暗衛(wèi)和親兵本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強將,但面對兩千名完全包圍埋伏他們的北衙禁軍來說,便是一場九死一生的苦戰(zhàn)。而如今,在看到少主被秦嬈所傷后,他們更是方寸大亂了起來。 見一具具尸體橫七豎八地慘倒在地上,鮮紅的液體如同小溪般瞬間染紅了整片大地,處在秦嬈身體里的穆九昭,強忍著鮮血撲鼻的腥臭,嘶啞著聲不斷喊著:“秦嬈,你若恨我強占你的身體,就對著我來,不要再殺這些無辜的人了……讓禁衛(wèi)軍住手吧……” “無辜?” 穆九昭掙扎地喊著,但一向喜歡血腥的秦嬈非但沒有命令北衙禁軍住手將所有人滅口,反而忽視了穆九昭在自己身體里撕心裂肺的哭喊,挑起地上的一把長劍對準了云璟的心臟。 “這里每一個人都希望本宮死,若是本宮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了本宮。他們根本不是無辜之人,而是本宮的絆腳石。所有人跟本宮作對的人,都得死!” 胸口驀然一痛,云璟怔怔地望著抵住自己胸膛的長劍。 利刃在月色下泛著寒光,已經(jīng)在他的胸膛上劃出了一刀小口,正汩汩地流淌著鮮血。 無情的含諷吹得他臉頰生冷,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離死亡是這么的近。 這一刻,他心中唯一的期盼被這血淋淋的現(xiàn)實狠狠地米分碎,他的心口好似真的被狠狠地剜了一刀般,疼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只是唇瓣輕顫,輕輕喃喃著兩個對他來說有著無比重要意義的名字。 “阿玖……” 點點水色將纖長的眼睫漸漸潤濕了開來,云璟的眼神越來越暗,散發(fā)著一股空茫的絕望。 “不、不要!”望著眼前的場景,穆九昭幾乎快崩潰了。秦嬈卻像是享受般,將刀尖緩緩下移,對準著云璟的右腿,嘲諷地開口道:“你不是很喜歡救人嗎?你不是治好了云璟的雙腿嗎?你覺得本宮這一劍刺下去,他的腿還有機會康復嗎?” 穆九昭聞言,臉一瞬間褪得毫無血色。 云璟的腿并沒有完全好,應該說這一路的奔波中,有好幾次舊傷復發(fā),若是再受一次重傷,完全康復得可能性幾乎沒有! 不能讓她這么刺下去,不能! 這一刻,穆九昭雙目赤紅,發(fā)狠似地撞擊著眼前透明的屏障,像是要與秦嬈拼命般,用盡全力地想要搶回這具并不屬于她的身體。 剛才穆九昭不去搶身體,是因為心中懷著自己鳩占鵲巢的愧疚,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顧不得這些了! 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秦嬈再傷云璟!哪怕自私一回強占別人的身體! 穆九昭突然的發(fā)難,強而有力,震得秦嬈全身一麻,手中的劍竟是一抖掉在了地上。 而就在這時,背后突然有一個巨大的力量兇猛地一踢,秦嬈猝防不及地被踹中后背,一口鮮血猛地吐了出來。 見自己偷襲成功,靈芝立刻撒開蹄子跑到云璟的身旁,用腦袋蹭蹭他異常蒼白的臉頰,示意他騎上自己快點逃命。 “畜生!竟敢偷襲本宮!”狼狽地穩(wěn)住自己踉蹌的身子,秦嬈咽下喉嚨口上涌的鮮血,震怒之下面容扭曲,運起內(nèi)力朝著靈芝兇狠地一掌拍去。 但快要將靈芝一掌斃命時,她的右手忽然僵立在原地,竟在千鈞一發(fā)之間,被左手狠狠地牢牢握住。 “賤人,松手!”秦嬈勃然大怒,惡狠狠地罵道。 “不松!”穆九昭咬牙堅持,道,“我不會讓你傷害云璟!” 若是云璟現(xiàn)在仔細聆聽的話,能聽到兩個相同的聲音從秦嬈口中發(fā)出,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語調(diào)。若是他仔細觀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秦嬈面目陰冷,左手和右手忽然糾纏在了一起,牢牢地制住著對方。 但現(xiàn)在,他身心俱損,雙腿無力地打著顫,心口更是疼得無法呼吸,窒息得全身發(fā)冷。 他忽然覺得其實身殘是最輕的痛楚,被心愛的人背叛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 哪怕渾身上下都是血窟窿,都無法比得上胸口那陣陣撕裂的銳痛。就好像他曾經(jīng)因秦嬈重傷而被阿玖治愈的疤,再一次被狠狠、無情地撕破…… 這一次,千瘡百孔,血流滿地…… 用盡全身最后一絲力氣,云璟翻身爬上了靈芝,有些虛弱地趴伏在馬背上。而這時,數(shù)名與禁衛(wèi)軍弒殺的暗衛(wèi)終于沖破了包圍圈,集體朝著云璟護去,禁衛(wèi)軍同樣不甘示弱朝著云璟殺去。 強大的包圍圈下,重傷的云璟根本是無路可逃,所以穆九昭心中想要奪回秦嬈身體,阻止禁衛(wèi)軍行為的決心,越來越強烈。 “嗖——”的一聲,一枚暗箭朝著云璟染血的后背急速飛去。 這一霎那,穆九昭也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的力氣,竟是一瞬間飛身到了云璟的背后,一劍將這一支冷箭硬生生地劈斷。 但她突然的襲擊被云璟的暗衛(wèi)誤以為是背后偷襲,皆驚慌地護主,朝她揮劍襲來。 光顧著斷箭的穆九昭猝防不及,在躲避暗衛(wèi)圍攻的瞬間被一把長劍刺中了肩頭。那一劍并不深,只是淺淺的皮rou之傷,卻是云璟所刺。 “保護公主,保護公主!” 那臨別一眼,云璟滿目的冷冽和殺氣像一根毒刺般狠狠地刺入了穆九昭的心里,她輕閉上眼睛,手中緊握的長劍慢慢地滑落,眼淚再也不受遏制地涌出了眼眶,灼得她的雙頰有些生疼。 云璟刺得那一劍并不重,應該說那時他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力氣,但穆九昭卻是因為強硬搶奪秦嬈的身體,整個靈魂虛虛弱弱,布滿了掙扎的創(chuàng)傷。 面對頹廢沉默的穆九昭,秦嬈順順利利地掌握了身體的主權,冷笑地嘲弄道:“你救他又如何,他還不是照樣刺你一劍。若真想要得到他,那就再折斷他的雙腿,讓他臣服在你的身下?!?/br> 蒼白的雙唇扯出一抹虛弱的苦笑,穆九昭緩緩地抬起眼眸,嘶啞地說:“秦嬈,你囚禁得了再多男人的身,也擁有不了任何一個人的真心?!?/br> “本宮又不喜歡他們,要他們的真心有何用?!鼻貗坡牶筻托σ宦?,微翹的嘴角滿是數(shù)不盡的譏誚與睥睨,“而你得到云璟的喜歡又如何,現(xiàn)在你害他損兵折將,你以為他會原諒你?你以為他還會愛你?這個世上,最脆弱的就是感情,最不堪一擊的同樣是感情。本宮不過三言兩語就讓他對你刀劍相向,你覺得你們之間還有可能嗎?你覺得你說自己是阿玖,他還會相信嗎?” “夠了!”想到云璟的最后一劍,穆九昭視線變得一片模糊,她想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想要發(fā)泄自己心中所受的委屈,想要告訴云璟,她不是秦嬈,她是阿玖!但現(xiàn)在,她只是無助地低吼一聲,將腦袋酸澀地悶進雙膝里,絕望地不再說話。 因為再次相見時,她和云璟就是敵人了。或者說,他們可能連再次見面的機會也沒有了…… 見穆九昭無精打采,魂魄的顏色越來越淡,秦嬈本想繼續(xù)挑著她的弱點進行著心理攻擊,但重傷的身子牽動了體內(nèi)被壓制的寒毒,急需要純陽之血進行補血補身,所以立刻命令讓護衛(wèi)將秦明玉捉來。 但很快,她收到護衛(wèi)的稟告,衛(wèi)溟竟帶著秦明玉還未歸來。 曾經(jīng)在衛(wèi)溟體內(nèi)下過毒的秦嬈,并不擔心衛(wèi)溟會背叛自己。但等到晚上都沒等到衛(wèi)溟復命,秦嬈的情緒有些急躁了起來。 原以為衛(wèi)溟忠誠于秦嬈的穆九昭,眼睛騰地一亮,忽然高興地輕笑了起來:“衛(wèi)溟,不會來了?!?/br> “不可能!”秦嬈冷喝道,“衛(wèi)溟若是想活命,就不可能背叛本宮!” “秦嬈,你沒有擁有我的全部記憶吧?!毕袷峭蝗话膺^了一局,一直被秦嬈壓制得死死的穆九昭,微微抬起頭,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在離開公主府前,我就已經(jīng)給衛(wèi)溟解藥,還他自由之身了。所以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再受制于你了。” “你!”秦嬈的臉一瞬間扭曲了起來,她一把揪住穆九昭,咬碎一口銀牙道:“本宮倒是算漏了一個人,沒想到衛(wèi)溟竟和你們一條心了起來!怪不得剛才,云璟的援軍竟會這么快趕到!” 想到自己機關算盡,竟是棋差一招,秦嬈心中騰騰升起一股強烈弒殺的怒意。 “這個叛徒,等本宮抓住他,定要將他挫骨揚灰!” 51|20. 云璟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趴在靈芝的背后,虛弱地氣喘著,意識因失血而有些模糊。 第一個趕到他身邊的云峰,是最警惕和懷疑穆九昭的暗衛(wèi)。此時,看見云璟背后的血窟窿和他胸口被劍尖劃破的血痕,眼里布滿了心疼,立刻義憤填膺地質(zhì)問:“公子,剛才秦嬈偷襲的時候,您為何不反擊!劍指著她胸口時為何不下手!” 至今,云璟的武功雖只恢復了四層,但秦嬈在穆九昭的干預下出招速度并不快,第二劍云璟原本是能阻止的,甚至說若是云璟真的和秦嬈打起來,他并不一定完全會輸。五百名親兵雖拼不過兩千禁衛(wèi)軍,但若是集體殺出一條血路,完全可以用血rou之軀保護著云璟一人逃生。 可剛才,得知真相的云璟,情緒完全崩潰,甚至有些接受不了現(xiàn)實般,呆呆地望著眼前笑得一臉肆虐的女子。 他可以確定眼前之人百分百是秦嬈,但手心里的那把劍卻如千金之重般抬不起來,以至于在秦嬈刺向他的時候,他竟是如同被人定住了身形般,內(nèi)心的堤壩逐漸開始崩潰,神色一瞬間灰敗了下來。 “她……真的是阿玖嗎?” 若是阿玖,他如何能對這位他曾經(jīng)發(fā)下誓言好好守護的女子刀劍相向…… “公子,您一向鎮(zhèn)定從容,怎么因為一個女人,狼狽成這個樣子!”聽見云璟恍惚呢喃的聲音,云峰恨恨一咬牙,疾言厲色地罵道,“這個妖女處心積慮地易容成啞女接近您,在您最虛弱的時候乘虛而入博取您的信任和好感,現(xiàn)在您還要相信這個妖女?!” 慘白的雙唇打顫,云璟竟完全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語,他一雙黯然的目光水汪汪地波動著,讓云峰看了都為自己付出真心的主子不值。 “這段日子,您如此信任她,但這個惡毒的女人卻早在幾個月前就策劃接近你來鏟除王爺?shù)呐f部。要不是她暗中暴露了我們的行蹤,王爺怎么會遭到官兵突襲,和郡主一起下落不明!要不是她,我們怎么會死這么多人!公子,你清醒點!她是機關算盡、殺人不眨眼的妖女!是我們的仇敵!您不可因為她的偽裝而心軟啊!” 想到自己下落不明的親人和殘酷的事實,云璟的心驀地一震,眼中痛惜之色一閃而逝,聲音干澀沙啞地啟口:“云峰你說得對,她,是我的仇敵。” 他這么說時,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秦嬈,卻見她站在原地,雙手環(huán)胸,并沒有上前追他。心中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或許還是怕與秦嬈正面交戰(zhàn)。 突破兩千禁衛(wèi)軍的包圍圈,對于因埋伏傷亡大半的云璟等人來說,等同于以卵擊石。就在暗衛(wèi)們以血rou之軀護送重傷的云璟奮勇殺敵時,一大片火箭從天而降,朝著北衙禁軍齊齊射去。 “嗖嗖嗖——” 山頭之上,一支一百五十名精英組成的玄甲鐵騎兵紛紛拉弓搭箭,行動整齊劃一。而領兵的年輕女子容貌冷艷,一身玄色甲胄在月色下泛著幽幽的冷光,正是晉安王府的暗衛(wèi)云雨。 “公子,是云雨和玄甲軍!”護著云璟的云峰,一直緊繃的神色瞬間激動了起來,他身邊的云烈同樣高興地說,“云雨趕來,說明王爺沒有出事!太好了!” 云雨是晉安王府十二名云姓暗衛(wèi)中唯二的女性,武功在十二暗衛(wèi)中排名第六,善暗器。 此次,得知少主有難,她與云昊的副將李浩率領著玄甲軍前來救援。 玄甲軍是云昊麾下最精銳的騎兵部隊,此次用火攻突擊北衙禁軍最薄弱的側(cè)翼,待北衙禁軍銳氣受挫,再迂回到北衙禁軍的陣后,利用地形優(yōu)勢進行前后夾擊! “啊啊啊……” 如此密集的箭矢從天而降,根本避無可避,正在廝殺追趕云璟的北衙禁軍紛紛中箭,慘叫著摔下戰(zhàn)馬。 于是,短短一瞬間形勢逆轉(zhuǎn),占著人數(shù)優(yōu)勢的北衙禁軍形同散沙,被云璟立刻找到了包圍圈的突破之口,指揮著暗衛(wèi)們集中進攻。 刀光劍影下,云璟強忍著不斷流血的身子策馬逃亡。重傷未愈的雙腿已經(jīng)毫無知覺,僅靠著越來越模糊的意識勉強支撐著。 而就在云璟剛突破北衙禁軍的包圍圈時,他忽然聽到暗衛(wèi)驚恐地喊道:“公子,小心背后!” 他心中一驚,立刻轉(zhuǎn)身反擊,就見秦嬈竟單槍匹馬地追了上來,手中的長劍泛著幽幽冷冽的血光,而她也同樣中了他轉(zhuǎn)身回擊的一劍。 秦嬈竟為了殺他,單獨追趕過來?! 見秦嬈如此毫不留情,云璟的心頓時萬念俱灰,差點支撐不住從馬背上摔下。 絕望和哀傷的情緒在他體內(nèi)不停地翻滾,他心涼似冰,臉上受傷的神色也轉(zhuǎn)為了冷漠和殺意。 他絕不能心軟,眼前這個妖女不是阿玖,是他的仇敵!這一戰(zhàn)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云璟心中一狠,手中的劍就要用力刺入時,卻在不經(jīng)意間對上了秦嬈的目光。她正震驚地回望著自己,清澈干凈的目光柔情似水,卻又蘊藏著萬般的傷痛和擔心。但一轉(zhuǎn)瞬,又變?yōu)榱艘黄喑镊鋈弧?/br> 這樣的盈盈秋水,讓云璟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自己看見了阿玖——他心心念念,想要保護一生的女子。 一想到阿玖,云璟的心如同滴血般再度刺痛了起來,那把不小心刺入秦嬈肩頭的長劍竟顫抖著收了回去,而他更是二話不說地扭頭,狼狽逃離。 但剛策馬了一段路,云璟眼前一黑,徹底因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 ——阿玖,我一定會盡快好起來,好好地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