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皮膚表面很硬,但里面很軟,有些像水袋。 “誰有刀?什么樣的刀都行。”我問。 最后一名完好無損的持槍人立刻說:“我這有?!?/br> 說著,他將一把鋒利的軍刀遞過來。我看了一眼,見上面有放血的槽,明顯是仿照野戰(zhàn)軍刀打造的。如果讓公安機關(guān)看到,不僅要沒收,還得坐牢。 他哪來的這把刀,我是沒心思去管,把刀接過來后,立刻在地上躺著的那人手臂上劃了一下。 瞬時間,一股無比惡心的腥臭味從他身上散出,周邊人都捂著鼻子,皺著眉頭躲開。周紹勇雖然也想躲,但終究還是被憤怒和仇恨所引導(dǎo),硬著頭皮走到我旁邊,問:“大師,有發(fā)現(xiàn)嗎?” 他話剛說完,嘴里就不由自主發(fā)出了一聲驚呼。其實,我當(dāng)時也很詫異,因為地上那人手臂被劃破后,流出來的不是鮮血,而是半黑半黃的液體。我用手捻了一點搓搓,感覺有些滑,同時具備強烈的毒性和腐蝕性。好在我體內(nèi)有本命奇蠱護身,一般的毒傷不了。 而這種黑黃色的液體,讓我不由回頭看向佇立在門框旁的碎裂人尸。仔細(xì)思索后,我想起降頭術(shù)中,有一種非??膳碌男敖担麨楣斫殿^! 什么是鬼降頭呢? 顧名思義,就是用鬼來下降。降頭術(shù)的主要發(fā)源地,集中在東南亞地區(qū),而其中,中南半島的降頭術(shù),比較接近蠱術(shù)。而馬來半島的降頭術(shù),則更加兇猛殘暴。 這種鬼降,就是馬來半島極為出名的一種邪術(shù),在我們這些養(yǎng)蠱人口中,有時也把它成為鬼蠱。 所謂鬼降,是指將活人以最殘忍的方法殺死,在這個過程中,要盡可能讓人感受到更多的痛苦。痛苦越多,死后的怨氣就越大。當(dāng)人死后,他的魂魄會被降頭師以特殊手段留住,封在體內(nèi)。隨后,再用一些旁人難以想象的方法作術(shù),形成降頭。 誰和體內(nèi)封有怨魂的人尸打第一個照面,降頭就會作用在誰身上。那怨魂生前怎么死的,進入他人體內(nèi)后,就會讓對方以同樣的方式死去。 地上躺著那人就是如此,他的身體不斷被撐開,用不了多久,就會裂成許多塊。鬼降頭的可怕之處,并非讓人死的有多慘,而是中降后,你的五感會被千百倍的放大。你能清楚感受到體內(nèi)每一處肌膚碎裂的痛苦,能聽到血管繃斷,像炸雷一樣的聲音,更能感受到心臟劇烈跳動,血液像大河一樣嘩嘩沖出體外的恐懼。 可以說,這是所有降頭中,最殘忍的一種。 在這次事件之前,我也只是偶然聽人提起,但幾乎沒人真正見過。哪怕當(dāng)初與姥爺斗法的那位兇悍養(yǎng)鬼人,也沒用這么殘忍的手段。 看著門框旁的碎尸,我心里升起了驚懼之感。先是在別墅中殺死三人,并碎尸擺字。然后以兇鬼干擾劉茹,令她墜河后,用來種鬼養(yǎng)鬼童。現(xiàn)在又以極其殘忍的方法殺人下鬼降,這個養(yǎng)鬼人的兇殘,在我長這么大以來,所見到的人中,絕對是第一位! 也不怕你們笑話,當(dāng)時看到鬼降頭的瞬間,我就害怕了。這是真的怕,那種恐懼,我相信你們是可以體會到一部分的。 不過,就算再怕,我也不會退縮。 人活一世,爭的就是一口氣。也許有人會說,明知是死還要去送,那叫愚蠢。但我想告訴你們的是,有些送死行為,確實是愚蠢。但有些時候,就算要死,也必須得去! 當(dāng)你看到父母被人刀架脖子上時,你能不拼命? 當(dāng)你老婆孩子被人毆打時,哪怕對方人再多,你能無動于衷? 這種時候的拼命,還能叫愚蠢嗎? 如果你真能做到絕對的理智,選擇明哲保身,不管家人的死活,那我只想說一句,圓溜溜的滾遠(yuǎn)點,別他嗎在這跟我廢話! 但如果你明白我舉例的意思,并且選擇為家人奮力拼搏,那說明,你還是有底線的。 同樣,我也有底線。 這個養(yǎng)鬼人的行為,已經(jīng)把我的底線徹底擊穿!他所作所為,哪怕是以報仇為名義,也說不過去。這樣的人,我不去殺,誰去? 周紹勇也是怕死的,不過他沒有想離開。因為在來之前,他就已經(jīng)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zhǔn)備。如今這些恐怖的畫面,雖然讓他心里發(fā)怵,驚懼到兩腿都有些發(fā)軟,可他依然站在原地。 就沖這一點,我要對周紹勇豎根大拇指,說他是個爺們! 至于跟著我們來的那幾人,此刻都渾身顫抖個不停。兩百七十萬,雖然是一筆很大的數(shù)字,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最后一個持槍人,忽然往后退了幾步,一邊退一邊說:“對不起了周老板,這活實在不是我能干的,你那錢我不要了,咱們改天再聯(lián)絡(luò)?!?/br> 他說完,掉頭就跑,周紹勇氣的大罵:“狗日的東西!你想逃跑,倒是把老子的槍留下!那是老子買的!” 罵聲雖大,但也傳不進耳朵里去,持槍人眨眼間便跑沒影。于是,在場還站著的人中,就只剩下四個,其中還包括我。 端著雞血的人看看周紹勇,又看看地上躺著的那位,再看看門口站著的人尸,那身子抖的,好似臘月里只穿個漏風(fēng)的內(nèi)褲一樣。 周紹勇提著槍看向他,問:“你呢?給個痛快話,誰想走我也不攔著,但等這事辦完,你們他嗎一個也別想在這混了!” 端雞血的人很是猶豫,過了半天,他才一咬牙,說:“劉小姐曾經(jīng)給我一大筆錢,如果不是這筆錢,我也買不起房子,娶不起老婆。就沖這錢,今天我陪哥幾個豁出去了!” 周紹勇愣了愣,他肯定沒想到,這人會愿意留下來。所以,愣了幾秒后,他說:“你放心,只要咱們能活著出去,我不會虧待你。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修理廠,有你一份!” 那人嘴角露出苦澀之意,點點頭沒再吭聲,他明顯沒想過能活著出去,只是不想做人太窩囊罷了。 至于最后一位,也就是那個不服氣,硬要跟來的偵察者。一路走來,他已經(jīng)看到好幾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發(fā)生。所以,這會也沒了那份傲氣。而且,在周紹勇罵人的時候,他已經(jīng)低頭走過來,看著我從摔在地上的血盆里把兩顆狗牙撿出來,問:“你能救他?” 他很聰明,能看穿人下一步要做什么,所以才會如此自傲。我之前對他很不爽,所以他跟來時,才沒有勸阻。不過,如今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先前的一點小摩擦,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 因此,我點頭,一邊將那兩顆犬牙用力擠進中鬼降的那人胸口,一邊解釋說:“鬼降頭是以怨魂下降,尋常的方法根本沒用,必須靠辟邪之物先將怨魂鎮(zhèn)壓。不過,這兩顆犬牙雖然在狗血里泡了很長時間,但效果還是不夠?!?/br> “不是還有一盆雞血嗎?”那人問。 我搖搖頭,說:“雞血我們得留著,還有用。而且,公雞太霸道,中鬼降頭的人,身體本身就很脆弱。如果用這種霸道的至陽之物來鎮(zhèn)壓,他死的更快?!?/br> “那怎么辦?” 兩顆犬牙像被磁鐵吸住一樣,附在地上那人胸口。他身體的膨脹速度頓時緩解許多,不過,這終究不是根治的法子。我仔細(xì)回想關(guān)于鬼降頭的資料,此時,周紹勇和他那剛拜把子的兄弟一起走過來。見我一臉為難的蹲在那,就問:“情況怎么樣了?還有救嗎?” ☆、第三十一章 童子尿 我說:“倒不是沒得救,不過得看運氣。如果能在附近找到個小男孩,讓他撒點童子尿來給他灌下去,起碼能拖個兩三小時?!?/br> 周紹勇說:“童子尿?這種時候上哪找去?” “這個……我有……” 三個人齊齊抬頭,看向說話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跟我們來的偵察者。 我很是懷疑的看著他,這人雖然打扮成拾荒者,但臟兮兮的臉上,依然能看出風(fēng)霜的痕跡。從他面相來看,起碼也有四十歲左右,怎么可能還是個童子雞? 見我們都一臉懷疑,那人很不樂意的說:“我從小跟著師父練童子功,三十七年來從未破戒!” 他黑黝黝的臉上,此刻一片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我愣了愣,所謂童子功,其實就是煉精化氣的一種方法,而非電影中讓人一柱擎天,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神功.這種功法房事越少練起來越有效果,因為它本身就是把男人的元精化作元氣補身強腦,如果是整天花天酒地的人,練個把月,就差不多練的翹辮子了。 為了練功不娶老婆,等于失去人生中最大的樂趣之一?,F(xiàn)在這浮躁的社會,別說三十七年不近女色了,三十七天就急成猴了吧? 不過,我沒有和他爭論,連處女都分不清的人,又怎么去分辨處男?所以,我說:“如果你真是童子身,就來幫個手?!?/br> “怎么幫?”他問。 我看看四周,然后說:“這里也沒個碗盤,他也等不了我們?nèi)フ?,所以你直接往嘴里尿,注意別偏了?!?/br> 那人猶豫了一下,最后哼了哼,解開褲子掏出話兒來。就著手機的光亮,我瞥了一眼,倒是挺大的,不過用沒用過就不知道了。 一泡尿呲呲的沖進地上那人嘴里,看的我渾身別扭。據(jù)說有一處鄉(xiāng)村,是很出名的喝尿村。村里人堅信喝尿可以強身健體,醫(yī)治百病,在記者采訪的時候,甚至拿出道醫(yī)典籍來證明。 這新聞當(dāng)初看的時候,感覺很好笑,可如今親眼看到有人喝尿才明白,這事是多么離譜。 周紹勇看的一臉古怪,蹲下來小聲問我:“真有用?” “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咱們也不能在這耽誤太久。那個養(yǎng)鬼人之所以下鬼降,應(yīng)該是為了拖住我們。這泡尿下去,不管他怎么樣,我們都得進去!”我說。 看著那人一手扶鳥,表情嚴(yán)肅,尿的如此認(rèn)真,我不禁問:“老哥貴姓?” “姓武,名鋒?!彼卮鹫f。 一泡尿尿完,他把褲腰帶系上,低頭看一眼,很是自得的點頭。看得出,他是一個頗為自信又很嚴(yán)謹(jǐn)?shù)娜耍瑫r,他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別人的看法,對他沒有太多的影響。 我伸手摸了摸地上那人,感覺他身體的腫脹已經(jīng)消減不少,看來,武鋒同志確實是個童男子,這泡尿很有效果。 我站起來,說:“行了,暫時不管他,先把那個養(yǎng)鬼人宰了再說!” “那他會不會死?”武鋒問。 我說:“如果我們能及時回來,他就不會死?!?/br> “為什么不現(xiàn)在救他?”武鋒又問。 這人腦子有些軸,換個說法就是一根筋,我解釋說:“第一,鬼降頭是用怨鬼下降,我不懂道法,想救他會很麻煩。第二,我們沒有時間在這里耽擱。一旦鬼童練成,養(yǎng)鬼人隨時會離開。天大地大,再想找到他就不容易了。” 武鋒哦了一聲,沒再說話。我看了眼門口豎著的碎尸,走過去用手推倒。那人尸立刻嘩啦啦碎成十幾塊,掉的滿地都是?;仡^看一眼,見周紹勇三人還在門外站著,便說:“怕什么,這尸體上的降頭已經(jīng)用過了,不會再到你們身上?!?/br> 爾后,他們?nèi)诉@才敢走過來。端雞血那人名叫陳友志,是周紹勇手下的老員工。此刻,他走到尸塊旁邊,看的直咂嘴,說:“這個養(yǎng)鬼人也太狠了,殺人都不眨眼?!?/br> 我說:“他殺人的時候眨不眨眼不知道,不過現(xiàn)在你們最好別眨眼,多注意附近的動靜。他想不受干擾把鬼童練成,肯定還有別的手段阻撓我們。” 這話,只是為了提醒他們別大意,實際上,周紹勇有牛胎盤護身,你有公雞血,武鋒是童男,陽氣旺盛,都不太容易受兇鬼侵襲。 這棟樓房共有三層,進門就是一個大客廳,上面光禿禿的只有一個樓梯口。我看了眼黑洞洞的口子,說:“陳友志你端著雞血走前面,把公雞頭拿出來,如果看見不干凈的東西,就舉在頭頂?!?/br> 陳友志膽顫心驚,磨磨蹭蹭的走過來,我和周紹勇一前一后跟上,武鋒則負(fù)責(zé)殿后。 屋里雖然沒有燈,不過我們兩部手機同時開啟燈光照明,也能看清不少地方。武鋒在后面抽了抽鼻子,說:“好重的腥味?!?/br> 我說:“房子陰暗潮濕,又有兇鬼入駐,腥味很正常?!?/br> 正說著,陳友志忽然哎呦一聲,然后大叫:“有鬼!” 燈光下,我看到他從盆里撈出公雞頭舉起來,然后掉頭就往下跑。他下面就是和我周紹勇,這一跑,自然撞個滿懷。周紹勇身體虛弱,哪經(jīng)得起他撞,而這房子的樓梯很簡易,沒有護欄。周紹勇身子一歪,差點就從上面摔下去,好在武鋒在后面雙手一攔,把他托住。 不等我弄清楚鬼在哪,就感覺腦袋咚的一聲響,像是被什么東西砸中了。我抬手摸了摸,手背又被砸了一下,這下立刻弄清楚了,上面落下來的,是石頭。 對付蠱,我是小專家。對付鬼,我也有一點辦法。可對付石頭,我就沒辦法了。 當(dāng)即,我們幾個都掉頭跳下樓梯,然后聽見碎石砸在樓梯上的砰砰啪啪聲。周紹勇罵了句:“到底是養(yǎng)鬼人還是土匪,這么下作的手段都用!拿石頭砸人,也不怕丟人?” 我心知,兇鬼一定時刻跟在我們附近,所以養(yǎng)鬼人才清楚,靠鬼不太好對付我們。因此,他讓兇鬼搬來石頭,下雨似的砸下來,效果反而更好。 鬼雖然是一種無形之物,但也可以做到一些有形之事,最常見的就是道法中的五鬼搬運。養(yǎng)鬼術(shù)雖然沒有道法那么深奧,不過想做到類似五鬼搬運的效果,并不算難。 陳友志一開始走在最前面,所以被砸的滿頭包,他捂著腦門說:“這怎么辦,總不能硬頂著石頭上吧?!?/br> 武鋒說:“要不然我把那塊門板搬來,擋在前面?” 這確實是個好方法,我立刻點頭表示同意。武鋒返身出屋,將門板搬過來扛在頭頂,然后第一個走上樓梯。 我們都跟在后面,沒走幾步,便聽見砰砰砰的聲音從門板上傳來。陳友志大聲叫好,說:“這下沒問題了,有板子擋著,它弄來再多的石頭也沒用?!?/br> 話剛說完,武鋒又悶哼一聲,只聽啪一聲響,我感覺有什么東西從腦袋上飛出去。武鋒那強壯的身體從樓梯上退下來,一頭把我撞的倒下去。我們幾個人像滾葫蘆一樣從樓梯上滾落,陳友志沒提防,手里的血盆也掉在地上。 他連忙爬起來,把盆拖來看一眼,不禁發(fā)出哀嚎:“血沒了!” 我顧不上公雞血的事情,連忙問武鋒:“怎么回事?” 武鋒兩條胳膊都在發(fā)顫,他喘了幾口氣,才說:“有一股大力從上面打下來,門板都被打碎了。” 我大吃一驚,那門板雖然是很薄的板材,但是想打碎也不容易。是什么力量,能讓練了三十多年童子功的武鋒都扛不住? 難道那個養(yǎng)鬼人也會功夫? 這并非沒有可能,就像中國的道佛之人,會降妖除魔的法術(shù),但同時也練就了極好的身手。許多功夫傳到國外,被奉為神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