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武鋒看著我,好奇的問:“你怎么知道那人rou沒了?” 我說:“這屋子里有股和蠱息不同的氣息,又臭又陰,像傳聞中的尸氣。不過尸氣不重,那人千里迢迢來找我,不太可能背著尸體到處跑。我估計,他是從附近找到的殘尸。至于約我去的地方,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類似亂葬崗的地方。最不濟也有大量的墳頭。這個人,應該修行與尸有關的術法。” “僵尸?”武鋒問。 “算是吧,不過臨時喚出來活動的只是半成品,算不上真正的僵尸。”我說:“就算是蘇銘當初用尸蟲蠱控制的那具,都比它厲害?!?/br> 王狗子在旁邊聽的都傻眼了,事發(fā)時,屋子里沒開燈。黑燈瞎火的,他只知道有人闖進來,然后就被打倒。等方九被姓洪的綁走,他還以為進來的是個叫花子呢。 現(xiàn)在聽我說,那夜進來的是僵尸,這傻缺的腦子立刻就當機了。 僵尸?為啥不吸我的血? 這就是他的心里獨白…… 武鋒問我:“既然知道對方能控尸,不做些別的準備嗎?” 我翻了個白眼。說:“你看我這家徒四壁的,還能準備個啥?走路上看看誰家有大公雞和黑狗,就買來放血??上н@附近沒有柳樹,不然對付他就簡單了?!?/br> “柳樹?我知道這東西可以用來打鬼,怎么還能打僵尸?”武鋒好奇的問。 我解釋說:“真正的僵尸,肯定不能打。但他招來的,都是殘尸,利用附近殘留的魂魄勉強入體來控制。如果有柳條,上去一頓猛抽,把殘魂抽散,他就再沒辦法了?!?/br> 武鋒恍然大悟,至于王狗子,此刻已經(jīng)從廚房摸了兩把菜刀出來。 我連門也懶得關,就這樣和他們一起往十里外的小山行去。此時已經(jīng)太陽西落,以我們的步子,走到那估計剛好天黑。恰好是人家控尸的最好時機。這更讓我煩躁,難道連老天都跟我做對?看來,姥爺說咒鬼降可以讓人倒霉是真的…… 一步兩步,一步兩步…… 你們以為我要唱歌嗎?當然不是。我只是用數(shù)步子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同時思考遇到控尸人該怎么做。 大陸的控尸人,現(xiàn)在很少,就算有,也集中在苗疆之地,被修行祝尤十三科的那些人所掌控。 要說控尸人最多的時候,除去古代,就要數(shù)民國時期。那時候到處戰(zhàn)亂,處處是死人,以控尸起家的門派混的風生水起。而民國時,也多有僵尸傳聞,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過,隨之國家初建,牛鬼蛇神一概要被去除,留在國內(nèi)的。自然要縮起尾巴做人。不愿意憋屈的,只好跑到外面。東南亞那些地方的黑巫術以前也沒那么厲害,就是因為許多大人物在這混不下去,跑到那流出去一些小法門,才讓降頭師,養(yǎng)鬼人結合本地邪術混起來了。 像蘇銘的家族,應該就是這種情況。 我不知道姓洪的從哪里來,但肯定不是大陸的,否則他沒膽子這么橫。 要知道,養(yǎng)蠱人大多是以家族傳承,你惹了一個,就可能惹來一堆人。蘇銘被抓,連回家報信都不敢,因為沒人會去幫他。那因為他是殺手,他被抓是因為自己不夠謹慎,這是教訓。冬夾來技。 可國內(nèi)不一樣,一個個老頭都護短的很,我要是落到蘇銘那種田地,被人抓起來準備割脖子,估計姥爺當天就得帶人漂洋過海砸場子去。 畢竟,我可是他唯一的孫子,就指望著我傳遞香火門戶呢。 只有外面的那些人,多半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政,誰都不服誰,誰也不怕誰。 走在路上,我一邊和武鋒講著這些事,同時向他詢問關于童子功的事情。在馬拉西亞的時候,他的童子功可是把我和蘇銘狠狠的震驚了。陽氣旺到這種程度的人,天底下并非沒有,但那多半是修行有成的得道高人。普通人里,武鋒絕對是舉世難尋的奇葩! 武鋒說:“這童子功是師父交的,他也一直練著,從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特別?!?/br> 我說:“你師父可不會像你一樣為了練功,一直保持童子身。我聽說,人生下來時,體內(nèi)有一口先天之氣和一團先天精元。這先天氣只要張口呼吸,立刻就會散掉,所以很難存下來。可這先天精元,卻是許多年來被身體自然煉化留下的精華。若運用得當,對修行有很大的幫助??上也粫婪ǎ駝t倒可以幫幫你。如果只憑童子功去將陽氣爆發(fā),實在有些浪費。” 武鋒對此不太看重,他因為師父的悲慘遭遇,對練功沒什么太高的要求。我向他解釋了陽氣對鬼邪之物的克制作用,武鋒聽了后,若有所思。對于童子功,他了解的比我深,所以稍微提點一番,我就沒再多說。 走到半途,從附近的住戶手里買了幾只大公雞。用麻繩捆了,讓王狗子背著。 王狗子很不樂意,說:“我是要去砍人的,你讓我背著雞算怎么回事?” 我說:“砍人就算了,到時候你還是砍雞吧。” 拿菜刀出門,就是為了這個。我們可沒那么多東西裝雞血,我也懶得去找醋來防止雞血凝固,拎到山上需要的時候當場放血是最好的。 王狗子聽的哇哇大叫,說:“那玩意藏人褲襠里,我怎么砍?” 我說:“滾蛋!” 不久后,我們終于走到那小山附近。這山非常小,高不過幾十米,上面長滿高大的松樹。據(jù)說抗日戰(zhàn)爭的時候,這里犧牲過很多英勇戰(zhàn)士。一場大戰(zhàn)下來,飛機坦克到處跑,子彈炮彈到處飛,許多人死后別說拼個全尸了,就連長什么樣都辨認不出來。沒辦法,為了不耽誤作戰(zhàn)計劃,只能把這些英勇犧牲的戰(zhàn)士合在一起,埋在這山上。 后來,這些事逐漸被遺忘,也沒人來尋親。當?shù)厝藵u漸的,就把這當作墳山,誰家要死了人沒地兒埋,就給埋到這。也有一些想不開的,殉情的,同樣選擇來這找棵松樹,掛上繩子手牽手往脖子上一套。 不過,隨著現(xiàn)在火葬觀念越來越普及,墳山也逐漸無人問津,還把人直接埋這的,基本都是想省錢。而且埋的時候,也是悄悄的,不敢聲張。否則讓人知道,給你舉報一下,還得挖出來送去燒。麻煩事不說,最主要是丟人。 那個姓洪的把地方選在這,想來也是做過一番功夫的。很顯然,他雖然表面囂張,但心里對我仍有些重視。否則的話,隨便弄兩具殘尸天天往我家一蹲,老神自在的等著不就行了?何必把方九給抓這來。 山上的松樹,都長了幾十年,又粗又大。天色將晚,西落的太陽,已經(jīng)無法照亮這里,透過林間松針的縫隙去看,只見一片黑乎乎的。風吹過來,葉子微微一抖,就好似有無數(shù)鬼影一般。 這里也時常聽人說鬧鬼,我沒來過,不太清楚。不過看這地勢和環(huán)境,鬧鬼太正常不過。 王狗子提著菜刀,背著公雞,看著山上的松樹和墳包有些膽顫心驚,問:“這,這有鬼吧?” 我說:“你怕了?怕了就回去啊,沒人攔著你,來來來,把公雞和刀給我?!?/br> 王狗子被我一激,氣的嗷嗷叫,說:“誰怕了!誰怕了!我和九哥縱橫江湖十幾年,從沒怕過誰!” 他當即雄赳赳氣昂昂,像一只驕傲的老公雞,走進了林間。我搖搖頭,有這么個兄弟,方九這十幾年也夠遭罪的。 這墳山是沒路的,幾年也不見得有誰來一趟。地上堆滿了厚厚的松針,走起來感覺像在彈簧床上跳。如果在這里埋伏誰,連點偽裝都不用,直接往松針堆里一扎就行了。 剛想到這,就聽見王狗子大叫一聲:“鬼?。 ?/br> 然后他慌慌張張的跑回來,看也不看我們就要往山下跑。我一把將他拉住,說:“你跑什么!” “有,有鬼!”他頭也不敢回的說。 我們倆和他前后相距不到兩米,如果有鬼,我和武鋒怎么看不到? 我說:“你不是說縱橫江湖十幾年,誰都不怕嗎!” 王狗子說:“是不怕人,可沒說不怕鬼??!” 我好氣又好笑的說:“你手里兩把刀,還扛著陽氣旺盛的公雞,就算真有鬼,也被你嚇跑了,你怕它們?” “真的?”王狗子很是懷疑的問。 我說:“不信拉倒?!?/br> 說罷,我繼續(xù)往前走,王狗子遲疑兩秒,左右看看,又跟了上來。他嘀嘀咕咕說著:“我一刀砍你左臉,一刀砍你右臉,公雞啄你眼睛,我掏你下……” 這話也說就越?jīng)]譜,而走到他之前跑回來的位置,我隱約看到前面有人在晃蕩。 咦,難道真有鬼? ☆、第八十九章 殘尸襲擊 鬼我是不怕的,如果比陰氣,誰有蠱蟲更陰?從某種角度來說,鬼是一種意識的體現(xiàn)。也可以看作精神世界的能量。它是虛擬的,只有充滿怨氣,或者被養(yǎng)鬼人通過特殊手法培育,才能傷人。普通的鬼就算真的有,也對人無害。 一邊想著,我一邊走上前去。沒幾步便看清,那在林間晃蕩的,其實是一身灰白色的長褂。這衣服看起來很有年頭了,上面掉滿了松針。從遠處看,就好像一個人在樹枝上晃來晃去。 我走到那衣服下,仰頭對王狗子說:“這就是你說的鬼?呵呵,真嚇人。” 王狗子再傻缺,此刻也不禁臉紅,還強行解釋:“肯定是鬼飛過去的時候,衣服被勾住了!” 我說:“你以為這演董永非禮七仙女的故事?。窟€勾住了……你怎么不說它走半路被人劫色,衣服讓人給撕了?” “這……好像也有幾分道理?!蓖豕纷雍苷J真的說。 我實在對他無語,索性不說了,邊走邊喊:“姓洪的!我楊三七來了!是個男人就出來,順便把我徒弟放了!” 聲音在林間傳遞,卻被厚厚的松針擋住,無法傳出去多遠。王狗子也跟著喊:“姓洪的!我王狗子來了!是個男人就出來,順便把我九哥放了!不然。老子兩把菜刀可不認人腦袋!” 我實在忍不住想捂臉,怎么就想起來把他帶來了?菜刀不認人腦袋,意思是說不準會砍人腦袋上? 這沒文化也忒可怕了點…… 而就在這時,林間不知何處傳來一人洪亮的聲音:“想要你徒弟,就來找我?!?/br> 武鋒轉頭看向另一側,說:“在那里!” 我瞇著眼睛看過去,卻看不到人影,不過既然武鋒說在那,就一定在那。我冷哼一聲,說:“我人都來了,你還做縮頭烏龜,也太沒膽了。有能耐,就出來一對一較量下,拿我徒弟來要挾算什么本事?” 話說出去,林間一片寂靜,那人沒回答我。更沒有走出來。我轉過頭,對武鋒小聲說:“看樣他在路上有所布置,想陰我們一手。你一會跟緊我,千萬不要走散了?!倍涌觿潯?/br> 然后,我又同樣提醒王狗子。這傻缺雖然一直裝作很大膽,但其實并沒有那么勇敢。聽我說這林子里可能有布置,他身子一抖,問:“要不要先殺雞?” 我想了想,說:“暫時不用,不過你做好準備,如果真遇到危險,隨時都可能用?!?/br> 聽我這樣說,王狗子立刻將兩只公雞轉到胸口,又拿著菜刀架在雞脖子上。一副“我手里有雞質(zhì)”的模樣。 一切就緒后,我也把數(shù)量并不多的蠱毒袋拿在手里。可能有人說,明知道東西少,還跑過來送死干嘛?但你們別忘了,我是方九磕頭行禮的師父,徒弟因為師父的事被抓了。如果我因為害怕,不去救他,那還有什么臉做人師父? 更何況,倘若我是這樣的人,武鋒這種直性子又怎么可能愿意跟在我身邊? 這世上可能讓人死掉的事太多了,我不愿去想,只希望能憑借心中的一口氣,讓自己活的無怨無悔! 踩著厚厚的松針前進,腳下的沙沙聲連綿不斷,在寂靜的林子里,顯得格外詭異。此刻太陽已經(jīng)落下,抬頭時,也無法從茂密的枝葉中看到天空。星月之光撒不進來,這林子也就顯得愈發(fā)黑暗。 我不得不把手機拿出來照亮,那往日看起來刺眼的攝像頭燈光,在此時顯得沒那么強大,能照亮的區(qū)域,也只有眼前兩米左右。 我不知道那人在哪,也不知自己走的對不對,我只知道,腳下的路一直在往上方延伸。 走了好幾分鐘,路上安靜無比,什么事都沒發(fā)生。王狗子又有些想得瑟,說:“他肯定是怕了我的兩把刀,不敢露面了!” “是嗎?”我下意識回過頭去看他,說:“那你……快趴下!” 我的一聲大喝,把王狗子嚇愣了,他看著我,有些不明所以。唯有面向他的我看到,王狗子腦袋上方,不知什么時候垂下來一只半腐爛的手臂。那露出大半骨頭的指頭,抓著一把銹跡斑斑的尖刀,正悄悄的刺向王狗子的后腦。 而在我喊出后,那刀子刺擊的速度猛然加快。 這時,我感覺身前人影一晃,武鋒早在我喊話時就反應過來,他迅速轉身,一個跨步到了王狗子身前,抬頭,伸手,將人拽到自己身后的同時,一掌拍在刺下來的尖刀側面。掌與刀碰撞,發(fā)出啪一聲響,武鋒手掌順勢上撫,變拍為抓,一把抓住那腐爛手臂,猛地向下一拉,嘴里大喝一聲:“下來!” 然而,只聽見“咔嚓”一聲脆響,那手臂里的骨頭被他硬生生扯斷。斷開的手臂立刻上縮,藏進林葉中不見了蹤影。武鋒隨手將半截斷臂扔在地上,謹慎的觀望四周。 他這一系列的動作,如行云流水,整個過程都被控制在兩秒之內(nèi)。待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林子里又恢復了寂靜。 王狗子被武鋒拽的差點趴在地上,他張著嘴看向四周,仍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便問:“你們干嘛?” 我沒心思跟他解釋,走過去問:“怎么樣?” 這話問的很模糊,但武鋒卻很好的理解,并做出了回答:“力量很大,動作也很快,難對付?!?/br> 我點點頭,說:“多小心點吧。” 其實不用說,武鋒也會比之前更加小心。為了防止再發(fā)生剛才那樣的事情,再往前走,我便讓王狗子走在中間,武鋒殿后。這樣的話,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們都能反應過來。 墳山之中,不知有多少具尸體。我的心一直提著,不敢有絲毫懈怠。而在我們繼續(xù)走出去沒兩分鐘,武鋒突然喊了聲:“小心!” 其實在他喊話前,我已經(jīng)聞到了尸體的臭味。那味道來自上方,我想也不想的彎腰低頭,準備躲開來自空中的襲擊。但腰剛彎下去,就感覺一股腐臭味撲鼻而來,緊接著,便看到松針飛濺,兩只半腐爛的手臂如利刺一般朝我的眼睛扎過來。 危急時刻,我硬生生止住自己彎腰的動作,然后快速向側方翻滾。由于動作太快太急,脊椎骨都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脆響。這同時來自上下的攻擊太詭異,超出我的預料,以至于身體無法站穩(wěn),直接摔倒在松針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