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凌雷子的本事,我是親眼見識過的。一道雷,把洪家五爺?shù)募资寂臏喩戆l(fā)抖,這還是他隨意而為,并沒有使出全力的情況下。如果真的全力以赴,那老頭也是很厲害的。 可是,他竟然被人在臺灣打成重傷,差點死掉? 這些番邦邪術(shù)的本事,也太嚇人了點?想到這,我不禁在心里罵了長玄風幾句,追誰不好,非去追鬼王拉納。這下可好,惹來全天下的圍攻。雖說邪術(shù)只是小道,可你也架不住人多啊。數(shù)量超過一定程度后,就會引發(fā)質(zhì)的變化。 也許大陸一百個人里就會出一個高手,番邦一千人才能出一個,但大陸還有多少人修行道術(shù)?番邦小國呢?降頭術(shù),養(yǎng)鬼術(shù),都快成國術(shù)了。 道術(shù)只不過在大陸和幾座海島有根基,全世界范圍里,還不如佛教鼎盛。相比之下,那些邪術(shù)幾乎遍及全球,你能看到人的地方,幾乎都有他們的據(jù)點。尤其是圍繞大陸生存的諸多小國,哪個不是邪術(shù)遍地?仔細一想,大陸其實早就被這些邪術(shù)包圍了,只是道派尚有威懾力,他們才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因為長玄風追殺鬼王拉納這個導火索,導致道術(shù)與邪術(shù)直接起了沖突,準備一場定輸贏。如果我們贏了,那還好些。但如果是邪術(shù)贏了,可以想象,今后大陸誰家去求個子,解個愛情難題,都得求助降頭術(shù)。想害人?養(yǎng)鬼人幫你。 這樣的結(jié)果,絕對是超乎所有人預料的。連我都能想到,這場大戰(zhàn)已經(jīng)不僅僅是意氣之爭,復仇之戰(zhàn),而是上升到傳承底蘊的生存滅亡。輸贏的意義,大到無人可以承擔。 可惜,許多道派依然不明白這點,還在想著自家的利益不愿意出手,真是能把人活活氣死。 ☆、第二百二十五章 妖王失蹤 一想到屁大點的地方都能跟我們耀武揚威,我這氣就不打一處來,當即沖東方列發(fā)火:“這么大的事,你們東方家好歹也和大陸屬于同一個國家吧?平時那么囂張,怎么這種時候當了縮頭烏龜!” “混賬。誰是縮頭烏龜!”東方列很是生氣,說:“我們這是戰(zhàn)術(shù)性的隱忍,沒到該我們出手的時候。” “什么時候才不需要忍?等人家打進來的時候?”我自然不會信他這鬼話,如果大陸道派戰(zhàn)敗,東方家會拼死一搏?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不可能。如果真想做點什么,只需要拿錢給那幾個小國施加點壓力就可以了。 東方列自知理虧,不愿在這個話題上多說,畢竟敵人打上門,他們卻因為種種顧忌不敢維護同胞尊嚴,說出去實在有些丟人。 武鋒在一旁對我打了幾個手勢,示意不要那么生氣,免得再生事端。我心想,就算再生點什么麻煩。又能有多麻煩?妖王的突然消失,讓我心情糟透了。 雖然這家伙沒有什么大用處,可就這么走丟,我這心里就像剛買了瓶啤酒,看了眼覺得不好喝,但剛放包里就順著洞丟了。自己扔和意外丟失的心情,完全不一樣。 再次詢問東方列關(guān)于那邪術(shù)高手的事情,他也說不清楚,只說對方很厲害。一問三不知,我火氣更大,連句再見也懶得說就直接掛了電話。 武鋒看著我,嘆口氣。說:“沒有必要?!?/br> 我瞪起眼睛說:“怎么沒必要,這樣的人就欠罵!他要是在我面前站著,我還揍他呢!” “你又打不過……” “打不過也打!”我說。 因為妖王的事情,我們又在香港耽擱了兩天,期間姥爺打來電話,問我去哪了。怎么莫大叔沒找到人。 我說:“莫大叔不是早就來了嗎,護照都被他拿走了,怎么可能沒見到我?!?/br> “少廢話,你小子是不是又偷溜了?”姥爺問。 “絕對沒有!你是我親姥爺,我能騙您嗎?”我說。 “哼,沒有最好。這兩天發(fā)生了不少大事,各大道派焦頭爛額,你可別在這種時候添亂?!崩褷斦f。 “哦?什么大事?”我半好奇半刻意的問。 “陰陽道宗的法堂堂主青陽子帶人去香港摸底,結(jié)果被打的找不著北,死了好幾個人。凌雷子那老家伙帶人去臺灣,沒想到更慘,不僅去的人損失七七八八,連自己都被打成了重傷。我聽說這兩地都有高手坐鎮(zhèn),他們聚集了大量番邦邪術(shù),估摸著就在這兩天便會進攻大陸?!崩褷斦f。 “我的天啊。他們那么厲害嗎?”我故作驚詫的說:“那,咱們能贏嗎?” “我怎么知道。”姥爺沒好氣的說:“總之你給我在家好好呆著,沒事別瞎跑?!?/br> 我滿口答應下來,說:“您放心,我要是亂跑,以后老年癡呆。” 掛斷電話。武鋒看了我半晌,問:“需要提前給你聯(lián)系養(yǎng)老院嗎?” 在香港多呆兩天,卻始終沒有找到妖王,很偶爾的時候,能從監(jiān)控中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但眨眼間就不知鉆到哪里去了。這種時候,正是旅游旺季,來香港的人非常多。大街上人山人海,想從那么多人里通過監(jiān)控錄像找到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幾乎不太可能。 但是,我不能總在這里呆著啊,因此拜托馮烈山幫我繼續(xù)尋找后,我和武鋒直接回了大陸。 我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周紹勇那。許多日不見,這家伙又瘦了些,而且臉上還多出幾道疤痕。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正被醫(yī)護人員拿棉簽擦碘酒。 我和武鋒的突然到來,讓周紹勇很是吃驚,他連忙站起來,問:“大師怎么會來?” 我說:“這么吃驚干什么,不歡迎???” 周紹勇說:“怎么會不歡迎,實在是有些驚喜,來,坐?!?/br> 相比馮烈山刻意的交際手段,我更喜歡周紹勇這種發(fā)自內(nèi)心尊重我的舉止,見他臉上有傷,便問:“這是怎么的,還跟人打架了?” 周紹勇呵呵笑著說:“怎么會,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起的太早,迷迷糊糊的在床邊絆了一下,被桌子刮到了。傷口太小,所以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br> 我也沒當回事,等那醫(yī)護人員離開后,才問:“鬼童怎么樣了?” “按大師說的,每天用精血喂養(yǎng),已經(jīng)好多了?!碧崞鸸硗?,周紹勇這眼睛就亮的嚇人。他不斷向我敘述關(guān)于鬼童的一切,例如那家伙長的多可愛,最近又長了多少厘米,增加多少克,吃精血的時候是笑還是哭,等等。 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正常的父親,我雖然一直因為鬼童的事情覺得心里別扭,但看周紹勇如今活的如此開心,倒也釋懷了。 人就算再怎么養(yǎng)生,一輩子也就那么長,難以做到真正的長生不老。與其憋屈活幾十年,還不如開開心心活幾天,想來,這個世界上有許許多多的人都有這種想法。 聊了會,周紹勇問我怎么知道修理廠的位置。我說:“當然是打電話問的領(lǐng)導,他不是來過這嗎?” 周紹勇點點頭,說:“說起來,真得謝謝大師了。自從領(lǐng)導來了之后,我這修理廠的生意蒸蒸日上,現(xiàn)在大單子多了接都接不過來?!?/br> 我笑了笑,說:“這是你自己把握的機遇,我只是順水人情而已。不過,你身體不好,還是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太勞累了。尤其是給鬼童喂食精血,一定要把握分寸,不要太寵它。那玩意……呃,那家伙的食量可比你想象中大多了。對了,上次給你的蠱藥吃完了嗎?” “還剩下幾天的份?!敝芙B勇回答說。 我算了算日子,感覺應該差不多,便說:“這樣的話,過段時間我再給你寄些來?!?/br> 周紹勇呵呵笑著點頭,沒有拒絕。他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因為虛偽和客套讓自己喪命。以周紹勇現(xiàn)在的心態(tài)來說,能多活幾年,哪怕散盡家產(chǎn)他也愿意。斤巨大血。 閑聊幾句,我說想在這打擾他幾日。周紹勇很是高興,立刻要去訂飯店。我忙攔著他,說:“這次來,是有要事,不能喝酒。還有件事,我覺得需要跟你說一下?!?/br> 周紹勇見我面色嚴肅,便問:“什么事?” 我考慮一番,然后說:“也不瞞你了,最近因為一些事情,導致大陸和國外的一些勢力起了沖突。以鬼王拉納為首的邪術(shù)人士,群起而攻,準備進軍大陸。鬼童雖然是他打進你肚子里的,但也算被迫,我怕他來了后,會對你起報復之心,所以你最好提前做好撤離這里的準備?!?/br> “撤離?聽起來,大師似乎對國內(nèi)的高人們沒什么信心啊,難道國外那些家伙那么厲害?”周紹勇有些吃驚的問。 我嘆口氣,說:“倒不是他們多厲害,而是國內(nèi)許多人心不齊,一些高手不愿意出手相助。反正這事挺復雜的,連我也不太清楚各種明細,總之,你能躲就躲吧?!?/br> “謝謝大師的提醒,我會安排好的?!敝芙B勇點點頭,眼中露出堅定之色,說:“但如果那什么鬼王真的要來搶走他,我絕不會罷手,拼個魚死網(wǎng)破,玉石俱疲,也在所不惜!” 我知道這件事,是勸不了他的,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再說話。 到了晚上,我們幾個一起回周紹勇的家,順道買了些熟食。一進家門,周紹勇不是先給我們準備飯菜,而是直接走進一間臥室。我跟到門口,正聽到周紹勇對人說:“小寶,爸爸給你送飯來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與鬼童的約定 房間里,一個看起來三四歲的幼兒坐在柔軟的單人沙發(fā)上,一層牛胎盤被剪裁成背心的樣式穿在身上。他那張看起來與普通幼兒無異的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只是一張嘴。滿口利刃一般的牙齒,著實有些嚇人。 周紹勇從旁邊摸出一把小刀,又卷起袖子在手臂上劃開一個口子,接著遞到那幼兒嘴邊。我走過去的時候,周紹勇已經(jīng)不知被吸走多少血。我皺起眉頭,伸手把他手臂拿起來。幼兒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變成陰狠惡毒的表情,咧開可怕的嘴巴沖我發(fā)出嘶吼聲。我冷冷的看他一眼,然后問周紹勇:“你平時都是這樣喂?” 周紹勇把手臂抽回來,點頭說:“嗯……” 我看著他,說:“你是不是忘記我說的話了?不要給它喂太多,這法子只是有一定幾率讓它認同你而已,剩下的。只有對你自身的傷害!” 周紹勇聽出我語氣中的不滿,唉了一聲,說:“我知道大師關(guān)心,但這孩子每天就這樣坐著,很是可憐,我不忍心……” “不忍心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厲聲說:“如果你就這樣死了,有價值嗎?” 周紹勇低下頭,悶悶的說:“若是死前能聽到他喊我一聲爸爸,也就值了?!?/br>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說他,這家伙的執(zhí)念太深,已經(jīng)無法勸動。這時,武鋒拉了拉我的衣服,說:“有件事要和你說。出來下?!?/br> 我很是疑惑的看著他,他一直和我在一起,還有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武鋒開口,我又不好拒絕,只好對周紹勇說:“不要再喂了,聽到?jīng)]有?” 周紹勇低著頭嗯了一聲,我這才與武鋒一起出去。武鋒帶著我一路走到陽臺,順手把陽臺門拉上,不等我問,他就說:“你這樣不好?!?/br> “啊?”我更加不解,什么不好? “無論見到我們,還是剛回來的時候,周紹勇都很開心?!蔽滗h說:“劉茹死后,你見過他這么高興嗎?他又不是傻子。怎么會不明白自己身體有多差。但是,他愿意那樣做,那是他活著的唯一意義。但是,你剛才阻止了他,還用那種語氣說話。我看周紹勇的情緒瞬間就低落了,你不覺得,這樣對他很殘忍嗎?一個人,唯一能讓自己高興的事情,卻被別人無情的否定了?!?/br> 我愣了一下,仔細想想,武鋒說的沒錯。周紹勇的情緒,確實因為我的話變得異常低落。他本就很可憐,照顧鬼童,是余生最想做的事情。而我,卻在此刻阻止他。對周紹勇來說。這種事情是多么大的打擊?他因為尊重我,所以沒有說出任何反駁的話,只能把所有的情緒都憋在心里。 想通了這一點,我不禁感到愧疚。武鋒看著我,說:“以前的你,不會這樣做。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很謹慎,也很冷靜,但現(xiàn)在,卻有些……好像故意放松自己的味道?!?/br> 我再次一愣,自己有那么大的變化嗎?認真回想之前做過的每一件事,似乎和武鋒說的確實有些像。而這種變化,正是從強子中蠱開始。養(yǎng)蠱女的死,讓我失去了冷靜。雖然被姥爺提醒,找回對蠱的信心,但之后發(fā)生的一連串事情,有許多都對我有所打擊。那些讓人無能為力的事情,每一件都像石頭一樣慢慢累積,到如今,已經(jīng)堆成了山。 這山給了我很大壓力,雖然一直以來,我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就連自己,都在潛意識中刻意回避。但它終究是存在的,無法逃避,只能面對。 我抬頭看著武鋒,過了一會,說:“謝謝你?!?/br> 武鋒搖搖頭,說:“我們之間不需要謝,我只希望,你能做真正的自己?!?/br> 我點點頭,說:“盡量,但還是要謝謝你。每一次心境發(fā)生重大變化的時候,你都能及時提點,這對我有很大的幫助,甚至不亞于你救過我的那些事?!?/br> “你能聽進去就好。”武鋒說。 這時,周紹勇在客廳喊了一聲。我打開陽臺門走出去,周紹勇請我在沙發(fā)上坐下,然后低頭說:“對不起大師,是我讓你失望了?!?/br> 我搖搖頭,說:“應該是我對不起你,是我總拿自己的個人想法,強行套在你身上,忽略了你的感受?!?/br> 周紹勇抬起頭,臉上有些意外,我接著說:“說實話,鬼童確實很危險,尤其是對你這樣的普通人來說,就等于一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粉身碎骨。但話說回來,蠱難道就不危險嗎?雖然你認識我那么久,對蠱也有一些了解,但平心而論,是不是覺得,蠱比任何東西都可怕?” 周紹勇猶豫了一下,然后點點頭,說:“確實是,當初我第一次被大師下蠱的時候,就覺得這東西實在太恐怖了?!?/br> 我說:“所以,如果你因為蠱的可怕而阻止我繼續(xù)練蠱,那我也會覺得不開心。這就是我為什么要對你道歉的原因,我們每個人想要的,想追求的都不一樣。如果因為個人的想法,而強行去改變他人的生活軌跡,那是非常愚蠢的。我犯了這個錯,必須要向你說句對不起。今后你想養(yǎng)鬼童,我不會再阻攔你,只是希望你能多為自己考慮一點。最起碼,活的久一點,也就能多看他幾眼不是嗎?” 周紹勇愣愣的看著我,過了半晌,他忽然眼眶一紅,哽咽著喊:“大師……每次看到它那樣,我都覺得好累,好難過。我真的忍不了……” 我嘆口氣,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說:“無論如何,我會盡量幫你的?!?/br> 有人說,男人的眼淚,代表著軟弱。但在我看來,眼淚是人情感最直接的體現(xiàn)。只要是真情流露,那么不管男女,都有流淚的權(quán)力。我們裝作堅強的時候,難道有人會因此高看你一眼嗎?并不會!就像劉天王唱過的那首歌: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 再強的人也要權(quán)利去疲憊, 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 做人何必撐得那么狼狽…… 在周紹勇忙著給我們準備飯菜的時候,我走進那間臥室,到了鬼童的身前。它本仰躺在沙發(fā)上,見我進來,立刻坐直身子。那利齒不斷摩擦,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其一臉警惕之色,更體現(xiàn)了鬼童的智慧。 我站在它前面,足足有五分鐘。鬼童有些不耐煩,沖我發(fā)出低沉的嘶吼,像是一只野獸。但是,有牛胎盤束縛,它無法發(fā)揮出自己的力量,吼的再厲害,也是徒勞無功。我看著它,語氣冷淡的問:“想不想重獲自由?”斤休夾扛。 鬼童愣了下,我說:“那個男人,要做你的父親,如果你想自由,那在他死前,把自己當兒子一樣陪著他。如果你能做到,我保證會放過你,并幫你把身上的東西去掉。但如果你食言,我必殺你!” 鬼童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就那樣看著我。我很明白,這家伙并非聽不懂人話,它只是在思考。思考我說的是真是假,思考它自由后該做什么。 我說:“給你半分鐘時間考慮,機會只有一次,他能活著的時間不多了,我不希望他帶著傷心和遺憾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