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嗯,知道了?!?/br> 江寧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他走到鏡子前,看著他坐下后,拿起梳子開始給他束發(fā),眸光不經(jīng)意之間望見鏡子里眸色明艷含情的自己,微微驚了一下,又垂眸笑了。 然,他的發(fā)剛束好,一股暖流便讓江寧又趕緊的并緊了雙腿,連梳子掉了都不敢彎腰去撿。 齊易南撿起梳子,回眸看著她有些奇怪的樣子,問:“怎么了?” 江寧搖搖頭,忽然想起一件事,抬起清麗的眸子水盈盈的看向他,含著隱隱試探道:“雖一直沒有準(zhǔn)備,但我今日會盡快服下避子藥的?!?/br> 江寧這么一說,齊易南也才想起這個事情,目光深深的看著她沉思了片刻,淡然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耳畔:“不必,有了就生?!?/br> 他居然說……有了就生……她沒聽錯吧? 一瞬間,江寧就有些呆了,回過神后,不敢置信的要再確認(rèn)一遍:“我真的可以……給你生孩子嗎?” “嗯,真的。”齊易南看著她驚訝的樣子,眼神柔和:“我子嗣不多,所以無需避著,有了就生下來?!?/br> 有了就生下來,這句話,讓江寧心頭忍不住的狂跳! 她以為,以她寡婦的身份,又做了外室,這輩子也許不一定有機(jī)會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可是他居然允許她生下他的孩子! 她唇角綻笑,壓著心頭的激動之意,抱住他的腰:“你對我真好……” 齊易南看看懷里的小女人,溫和一笑,將她推開,看著她清透的眼睛:“回去再睡一會兒吧,我得走了?!?/br> 江寧點(diǎn)點(diǎn)頭,攥著衣裳看著他轉(zhuǎn)身出了門,才緩緩的坐下。 坐了許久許久,她才緩緩抬眸,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眸深深的展顏一笑。 這幾個月來,她一直所期盼的穩(wěn)定生活,總算是要在今日開始,走上正途了。 昨夜她拋棄了可笑的自尊心,羞恥心,去勾引他,為的是自己的未來,為的是長久無憂,為的是以后若再有人來站在她面前,指著她的鼻子罵她,讓她滾出京城的時候,她能夠底氣十足的跟那個人說:你休想! 都看不起她是寡婦,是外室,又如何? 她以后,就算是一直一直的做外室,也沒關(guān)系,她也不怕了,因為只要給他生了孩子,那她就算是在這京城,真正的扎了根。 到時候,別說是應(yīng)素文,就算是他的正妻,想要像鏟除野草一樣鏟了她,也沒那么容易! 她歡喜笑著,期待的撫著小腹,什么時候會有呢……希望可以快一點(diǎn)…… 國公府。 沈京蘭請安回來,進(jìn)了內(nèi)室換下閑適的衣裳后,坐在桌邊喝水,手里拿著今日遞進(jìn)來的事物條子,一張張的翻著。 纓穗將屋子里兩個小丫頭揮退之后,近前來小聲說:“世子妃,南府宅子那邊傳來消息,說那寡婦,并未用藥,世子爺也沒有囑咐?!?/br> 沈京蘭一聞言,手中的紙張便從手中散落了,一張張的飄在桌上,地上。她沉靜肅然的眼睛更是緊緊閉著,片刻之后才又緩緩睜開,眼神里已經(jīng)含了怨,泛了紅,說話間氣息也虛浮了:“他居然……愿意那寡婦給他生孩子……果然,我沒猜錯,他這是對那寡婦用心了呀。” 纓穗看著她這個傷心的樣子,立即搖頭勸著:“不會的世子妃,您別胡思亂想……” 沈京蘭卻諷刺一笑,抬手拭去眼角濕意,轉(zhuǎn)瞬又微微抬首,冷然笑道:“我沒有胡思亂想,這都是既定的事實(shí)。想我們夫妻四載,院子里一直就這么幾個人,他不癡迷女色,更是幾乎從未做過什么出格之事。如今卻帶回一個寡婦,還允許她生孩子……若是連這都不算是用了心,那我還真是不知道,要做到什么程度,才是真正的用了心思。” 纓穗無聲嘆氣,只能虛虛的說:“可是世子爺也沒有把人帶回來,說不定就是想著什么時候膩了,趕走也方便……” 沈京蘭不說話,垂著眸子,肩膀rou眼可見的無力。 纓穗只能勸:“世子妃,其實(shí)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不是那個寡婦,而是您自己啊,您為了世子爺回來,可是吃了幾個月的苦藥呢,以奴婢所見,您是真的不能再為了一個卑賤的寡婦,再冷著世子爺了,不然您的一切努力不都白費(fèi)了嗎?” 沈京蘭聽了,深深低下頭,目光冷暗,“是啊,我為了給他生下嫡子,做的那么多努力怎能白費(fèi),怎能叫那么一個卑賤的女人,搶在我前頭,羞辱我啊……” 第31章 她的底線 許久以后,沈京蘭抬眸,眸光…… 許久以后, 沈京蘭抬眸,眸光冷凝:“你去吧,事情辦穩(wěn)妥點(diǎn)。另外, 知會世子爺身邊的人, 今晚勸著點(diǎn),別再拐彎了。” “是, 奴婢這就去辦?!?/br> 纓穗出去不久后,柳柳進(jìn)來了, 端著剛熬好的湯藥, 輕輕的放在桌上, 看了看面色不愉的沈京蘭, 彎腰將地上散落的紙條撿起來,一個個收整齊后, 好看的丹鳳眼微瞇一笑道:“世子妃,您別生悶氣了,趕緊喝了藥去忙吧, 外頭領(lǐng)事的丫頭婆子門都等著您呢?!?/br> 沈京蘭回過神蹙眉一嘆,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柳柳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漱口茶水和蜜餞遞給她。 沈京蘭用了后, 起身看著她最近略有圓潤的臉頰, 道:“世子爺回來了, 最近你也該注意著點(diǎn)體態(tài)了, 晚上少吃點(diǎn)吧, 不然若是再胖下去, 可怎么是好?” 如今不說府里的姚慧之和應(yīng)素文,都是眼巴巴的想要越過她給世子生下長子,就連府外那個寡婦, 都有了機(jī)會。 她雖是世子妃,不需與她們過于爭寵,可每個月總有不方便的時候。到那幾天,她也不能白白將機(jī)會都讓與她們,自然是希望柳柳能幫上自己的,不說攏著世子爺幾天,只多少分走那幾個一兩日的寵,都是好的。 柳柳聞言,有些羞愧的低下頭,“您教訓(xùn)的是,奴婢一定會照您說的做的?!?/br> “今晚世子爺回來,你去請?!?/br> “奴婢記下了?!?/br> 半下午時,身上依舊沒有什么力氣的江寧,窩在軟榻上慢悠悠的做針線,想給齊易南做一身里衣,可她針線活一直不太好,所以做的越發(fā)慢,裁裁剪剪又拆拆,好半天一只袖子都縫不好。 正嘆氣時,小冬擦著頭上的汗跑進(jìn)來,就說:“姑娘,世子爺身邊的青云jiejie來了?!?/br> 青云…… 江寧一聽,便知是誰,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擺,沖小冬說:“快請進(jìn)來。” 片刻后,青云走了進(jìn)來,穿著一身淡粉色的窄袖輕紗羅裙,眉眼素凈,身量細(xì)巧,一看就知道是個利索的姑娘。 “奴婢見過姑娘?!彼⑽⒏I恚駪B(tài)自然恭謹(jǐn)。 江寧從榻上起身,親手將她扶起來,看著她笑:“青云姑娘不必多禮,我這里沒那么多規(guī)矩的?!?/br> 青云也淡淡一笑,“謝姑娘。” 說話間,青云已經(jīng)將江寧上下打量了一個遍。 和府里的傳言差不多,容貌美,卻并不是特別出眾。出身低,還是寡婦之身,自然毫無氣質(zhì)可言。 可是就這樣,卻得世子爺喜歡。 想她們世子爺這些年,從來不重女色,院子里小娘通房更不多,可一個寡婦,他卻帶回京,還讓她親自來伺候。 可見,她在世子爺心里,是特別的。 青云不免多看了看她,只看得到面前的女子,眼神清澈,笑意純粹,一身打扮質(zhì)樸無華。 她不禁笑笑,也許正是這份純粹,平凡,入了世子爺?shù)难郯伞?/br> 談話了幾句,江寧才知道,青云是國公府里,世子所在閑云院里的一等丫頭,在閑云院時便管著十幾號人。 江寧不懂京城里的規(guī)矩,但也知道青云的身份和一般丫頭不一樣,就親自帶著她去挑了住處,幫著她歸置了房間,忙完一切后,才相諧一起回到了她這里。 青云一進(jìn)內(nèi)室,目光先是落在梳妝桌子上,看著上面兩個妝盒,卻什么首飾也沒有。再看看江寧頭上更是,一根細(xì)細(xì)的銀簪實(shí)在簡單到寒酸,衣裳更不是京中時興的料子樣式,顏色也不好,不趁她,便輕輕搖了搖頭。 到了衣柜處打開一看,世子爺?shù)囊律讯嗟臄?shù)不清,而她的只寥寥幾套,實(shí)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轉(zhuǎn)過身沖小冬道:“小冬,你去知會林管事,叫人去請香衣閣的人來裁衣,還有金絲樓的人,送一些首飾過來,姑娘的東西太少了,都需要添置?!?/br> 小冬一聽,高興的撒腿就跑出去傳話了,好像要添置的那些東西,都是要給她似的。 江寧坐在窗邊,手里捏著針線,看著青云笑:“青云,你先過來坐下喝口水吧,從你進(jìn)門開始都還沒坐一下呢,我的東西不急,慢慢來就行。” 青云穩(wěn)穩(wěn)一笑:“姑娘如今是我家世子爺?shù)娜?,一切所用之物,自然都得跟上來,還有姑娘這發(fā)髻,也是過于簡單了……” 江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從來到京城第一天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女子發(fā)髻繁復(fù),精致,她看著倒是也喜歡,只是根本不會梳,不過現(xiàn)在青云來了,以后她應(yīng)該就也能梳那些好看的發(fā)髻了。 畢竟是女兒家,誰都想要美一點(diǎn),她也不例外。 更何況,她從一開始,仰仗的就只是美貌罷了。所以青云要幫她,她自是歡喜。 * 夜幕低垂后,泰蘭苑就開始做各種準(zhǔn)備了。 柳柳早早的就到了門口等候,以確保齊易南回來以后,第一時間見到的是泰蘭苑的人,這樣就算是別的院子來截人,他也不會去。 雖說和沈京蘭夫妻關(guān)系貌合神離,可面子上該有的,齊易南基本都不會讓沈京蘭難堪。 今夜便是,齊易南下了馬車,就看到門口站著泰蘭苑的柳柳,和應(yīng)素文的貼身丫鬟松兒,兩人齊齊的向他行禮:“奴婢見過世子爺?!?/br> 齊易南跨過門檻,看著眼含期盼的松兒,一邊大步走著,一邊淡淡道:“我去泰蘭苑?!?/br> 松兒一聽,頷首福身,“是?!?/br> 待人走遠(yuǎn)了,她看著柳柳那狐媚子回頭來那暗含得意的眼神,氣怒的哼了一聲,一甩袖子轉(zhuǎn)身走了。 回到應(yīng)素文的文和苑,松兒將齊易南去了泰蘭苑的事情一說,應(yīng)素文的眼睛便紅了。 她坐在圓桌前,看著滿桌子齊易南愛吃的菜,輕輕的抹著眼淚,她身邊的管事姑姑蘭姑姑,揮退了一干丫鬟后,一邊給她擦淚,一邊勸道:“小姐,咱別哭了,畢竟世子爺剛回京,多去泰蘭苑也是應(yīng)該的?!?/br> 應(yīng)素文一邊擦淚,一邊酸道:“他要日日都去泰蘭苑也就算了,畢竟人家是正室??伤蛞箙s是留宿在那寡婦那里的,我覺得他今日不來,肯定是因為昨夜那寡婦跟他告我的狀了,他氣我了。” 蘭姑姑無奈道:“您還說那日的事情呢,若是我那日在,是斷斷不會叫你去的。還有,小姐,您也別一口一個寡婦的叫了,別人就不說了,單您自己,真不該這樣的?!?/br> “我怎么……” 話說了一半,應(yīng)素文眼睛忽然一暗,緩緩底下了頭,想起了那日那個女人說的話:難道寡婦就不能再嫁?就得抱著死人的牌位苦守一生? 她深深低著頭,想起了她的母親。 當(dāng)年父親戰(zhàn)死沙場后,她還小,還不懂事,只隱約記得母親??蓿劬缀跆焯於际羌t腫的。 后來,八歲時母親再嫁,她被表姑姑接來國公府收養(yǎng),長到十二歲時,見過回京省親的母親一面。 那時候她眼睛明亮,笑容恬淡,懷里抱著她剛出生不久的弟弟。當(dāng)時她不明白,為什么母親不要她,要將她送給姑姑養(yǎng),還為此偷偷哭過不知多少次。 如今想來,是啊,誰愿意當(dāng)寡婦呢,連她的親生母親,也不愿啊…… 蘭姑姑勸著:“小姐,您一定得記著,旁的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只有世子爺。所以您以后可千萬別再做什么任性的事兒,惹世子爺生氣了,不然世子爺氣了您,不是更便宜了那起子賤人了嗎?” 應(yīng)素文想了想,的確是這樣,傷心的情緒便慢慢淡化,只嘆口氣:“難怪姑姑那日說,叫我不想清楚不許出門,原是這個意思。” “國公夫人對您的心是好的,您知道就行了,先做乖幾天,給世子爺瞧瞧,容后再說別的。” “好吧……” 泰蘭苑,齊易南梳洗沐浴過后,還無睡意,穿著寬松的暗藍(lán)色里衣,靠在榻上翻書。 沈京蘭洗了許久出來,坐在鏡子前梳妝。 屋子里靜悄悄的,丫鬟們服侍完,準(zhǔn)備好夜間所需的水和物品后,輕手輕腳的退出去,期間,一絲多余的聲音都不曾發(fā)出。 沈京蘭披著散發(fā),緩緩的走到他對面坐下,看著他冷峻的眉眼,淡淡道:“今日懷王府送來了帖子,三日后嫡次子辦滿月宴,世子爺可要同去?” 齊易南聞言,緩緩翻過一頁書,輕搖了搖頭:“我剛回京,事務(wù)繁忙抽不開身,就不去了?!?/br> 沈京蘭淡淡垂下眼,不再說什么,只沉默片刻后,眼神微亮道看著他又道:“世子爺出門這幾月,我一直在調(diào)理身子,如今你即回來,便在我這里多留幾日吧?” 齊易南看著她端莊明艷的臉龐,那雙眼里有著藏不住的落寞,期待,便點(diǎn)點(diǎn)頭,嗯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