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江寧聽著,手疊著他的手,臉頰貼著他的:“她怕你嫌棄她,可其實,你不會嫌棄的對不對?” “我怎會嫌棄,不過是胎記罷了,與我身上這些傷疤又有什么區(qū)別?!彼f著,松開抱著她的手臂,躺在了她的腿上,目光恍然的看著她:“可惜,她不懂,而如今……” 就如同她難以面對他一般,他其實,也不無法想象,再見她時會是什么心情。 江寧撫著他眉眼,輕柔一笑低下頭在他唇上輕吻了一下:“沒關(guān)系,時間長了,世子妃會想通的……” 而她,一定要在世子妃想通之前,得到這個男人所有的寵愛,真正的站穩(wěn)腳跟。 第65章 妒意 一天之內(nèi),沈家就派了人來接替柳…… 一天之內(nèi), 沈家就派了人來接替柳柳和纓穗的位置,來的是沈夫人和身邊的紅喬和紅桂,她們一來, 玲玲這個齊易南的人便回到了閑云院, 沈京蘭如今連齊易南的面都不肯見,自然更不會允許齊易南的人在她的院子里窺探任何關(guān)于她的事情。 只是她的身體真的不行, 引產(chǎn)對身體的耗損特別大,孩子又是硬拽出來的, 她下身不停的出血, 血色也很不正常。再加上心中郁結(jié), 體內(nèi)毒性, 她竟身體軟綿無力的近乎起不來床,不過短短幾日, 往日里明艷的容顏都已經(jīng)消瘦又發(fā)黃憔悴。 沈夫人連著幾日往國公府跑,眼看著女兒身體一日差一日,太醫(yī)也是束手無策說只能慢慢調(diào)養(yǎng), 她就心慌。 此刻坐在床前,沈夫人看著沈京蘭, 嘆著氣問:“今后, 你什么打算呢?” 沈京蘭面色萎黃, 神色無光的垂下眼眸:“不知道……” 如今這樣, 她都沒臉見人, 還能有什么今后? 身子廢了, 想必今生都不能再有孕。更何況, 胎記的事情被世子爺知道了,再加上那一次吵架她罵得那么難聽,如今一字一句歷歷在目, 就像是一根根的刺橫在他們之間,他怕是看見自己都惡心,哪里還會想要碰她身子? 再一想到,若見到世子爺,他會用鄙夷不屑冷漠的眼神看自己,她就痛苦的想死! 沈夫人見她毫無主意,心煩的道:“這一切都怪柳柳那個賤婢,若不是她,你如今孩子好好的,胎記的事也不會叫世子爺知道,可那個賤人竟服毒自盡,以為死了這件事就能算了嗎?” 沈夫人說著,看向沈京蘭咬牙切齒:“那個賤婢不是還有弟弟嗎,人在哪里,我要把他找出來送他們姐弟團聚,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 沈京蘭眉頭緊蹙,想到自己如今一切都是拜柳柳所賜,而她還沒狠狠的懲罰她,她就死了,怎樣都覺得心里有一團火燒的她難受。可再想到那夜柳柳說她涼薄,不給人留活路才致今日,她就心煩意亂的頭痛起來。 “說呀,那個賤婢的弟弟住處在哪里?” 沈京蘭閉上眼,無力的側(cè)過身子擰著眉:“母親,這件事便算了吧,柳柳的弟弟早幾個月回老家修房子去了,如今根本不在京城了?!?/br> “老家是哪里的,那個賤人以為把她弟弟送回老家就沒事了?哼,想的也太簡單!”沈夫人說著,拍了拍她肩頭:“你要不說,我找人去問也是一樣的,只多費些時間罷了?!?/br> 沈京蘭不語,拉過薄被蓋住頭默默流淚,只覺煩累痛苦的快要死掉了…… 黃昏時,應(yīng)素文帶著藥材補品前來探望,沈京蘭不見。 應(yīng)素文回到自己屋里后,嬌俏的面龐上勾起一絲不屑的笑:“如今世子妃這般樣子,看來是以后不打算再出來見人了,又病歪歪的不中用了,正好我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的跟著姑姑學(xué)學(xué)管家,說不定將來有一天……那個位置,就是我的了!” 松兒聞言,干笑一下道:“小娘,管家事情又雜又亂,難學(xué)的很,您有這個功夫,倒不如在世子爺身上多花花心思?!?/br> 應(yīng)素文聞言就有些生氣,抬起手就去錘小腹:“我倒是也想趁機給表哥生個兒子出來,可是沈醫(yī)官說了,我身子還沒好呢,根本不宜有孕,表哥也是要么不來,要么來了也不肯多碰我一下……” 說著倒是想起了江寧,恨恨的咬著牙道:“這一次,世子妃不中用了,姚氏又禁足了,我也……那村婦看來是要撈到大便宜了!” 松兒贊同的點頭,卻不敢應(yīng)聲。 —— 這個道理,江寧自然也明白,她也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她已經(jīng)出了小月子好幾日了,自從世子妃臥床不起,拒絕有人去探望后,已經(jīng)六七天了,齊易南心情不好都是獨自宿在閑云院。 江寧過去的也不多,倒是聽說應(yīng)素文去過好幾次,只是齊易南只見了她一回。 這一日天降黑時,落雨了,初秋的雨讓人感覺涼爽又舒適。 江寧站在廊下,看著細(xì)細(xì)雨水,迷蒙雨幕,覺得這樣的天氣很適合喝點酒,便親自去廚房做了兩個小菜,叫青云去閑云院請人。 雨不大,齊易南沒撐傘冒雨而來,一進門臉上濕霧霧的,看著江寧含笑那著帕子過來給他擦臉,他幾日以來的郁郁心情,好似輕松了些,輕輕的一笑看著桌上的小菜,問:“你親手做的?” 江寧點頭:“今日有空就去做了,還備了你愛喝的花雕酒,我陪你喝兩杯。” 齊易南凈過手后坐下,眉頭輕挑:“你會喝酒?” 江寧嬌羞一笑坐在他身邊,素手拿起酒壺給他斟滿,到了自己后倒了半杯,這才眸光瀲滟著嬌柔道:“雖然不會喝,但想來總不至于一杯就醉了吧?” 齊易南搖頭一笑,眸光竟帶著些期許:“倒還真想看看你能喝幾杯,醉了又是什么樣子?!?/br> “也許我天生酒量好,千杯不醉呢?”江寧說著,拿起酒杯至唇邊,淺淺一嘗辣絲絲的,進入喉中有些燒,不好喝但也不難喝,放下酒杯轉(zhuǎn)眸去看他,只見他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淡笑,便笑問:“怎么了?” 齊易南笑笑不語,抬手一杯酒下肚,轉(zhuǎn)頭看著如今在自己身邊柔情似水的女子,心里嘆著自己也沒能護好她,她跟著自己也沒少受委屈,就只是不挨拳腳罷了,流的眼淚……興許比在長海時還要多。 心里愧疚憐惜彌漫開來,看著江寧的目光越發(fā)柔軟,他拿起酒壺給她酒杯加滿:“今夜你就放開了,看看幾杯能醉?!?/br> 江寧笑著點頭,也想嘗嘗醉酒的滋味,酒入喉中,她被這獨特的味道燒的張著口,卻在下一瞬被酒中的醇香熏的有些上頭。 雨漸漸落大,桌上的菜用了沒多少,都涼了。 江寧五杯小酒下肚,已經(jīng)暈暈乎乎的站不起來了,臉頰紅撲撲的像是桃子,齊易南抬手摸了摸,燙燙的,滑滑的,十分舒服。 江寧感覺著他的手在臉頰上流連,抓住他微亮的手貼在臉上,舒服的嘆口氣,微瞇的眼眸望過去的時候,眼尾勾人,清純又魅惑的攝人心魄。 “水備好了嗎?”齊易南有意看著她醉,灌了她五杯,他卻只喝了三杯,連暈都不暈,此刻看著她宛若一汪水的樣子,他難忍心動。 “備好了。”青云說著,默默的退下,關(guān)上了門。 江寧恍惚間,身子一晃就被他抱了起來,頭更暈了,靠在他肩上雙手無力的攀附著,嘴里糯糯道:“怎么了呢……” “帶你沐浴,幫你醒醒酒?!彼f著,抱著她進了凈房,四方的浴池里早就蓄滿了微溫的水,他一手摟著她腰身,以防她腿軟跌下去,一手有條不紊的解著她衣裳。 江寧腦子里清醒的知道他在做什么,可就是身體不受控制,無力不說,更是天旋地轉(zhuǎn)找不到方向,好不容易抓到了他的手臂,說出的話卻更是軟糯:“我們難道要一起洗嗎?” 齊易南眸光已燒起,拽下她身上小衣,腦中卻忽閃現(xiàn)出一黑一白的場景……他心中一悶,微聲一嘆:“你醉了,我若不幫你,你會嗆水的……” 池子里,他似乎真的是想幫她沐浴醒酒,只幫她清洗著身子,卻不做什么了。 江寧微微睜眼看著他,見他方才眼底浮起熱度已然消退,暈乎乎的腦中逐漸清醒,他,竟心不在焉……她都這樣坐在他懷里了,他竟想著別的事情? 是還在想著世子妃那些事嗎? 江寧迷蒙的雙眼中,掠過一絲不甘,又在瞬間后壓制下去,轉(zhuǎn)過身坐在他腰間,雙手捧著他的臉,在他唇上一咬。 不許你在我這里的時候,還想著別人,特別是那個女人! 她有意的招惹,齊易南根本招架不住,本來這段日子以來憋悶郁氣的心情都難讓他心情松動,但此刻她一上來,他就不禁倒吸一口氣,腦中一切思緒皆回到她這里,水聲碎響,他一把扯過架子上的布巾裹在她身上,打橫一抱大步進了內(nèi)室。 他宛若青蔥少年般著急。 她卻不肯讓他輕易得逞,紅如云霞的面龐上,那雙醉眼水光瀲滟的浮動著,雙手無力卻還是抵在他身前,細(xì)眉輕蹙語聲綿綿的問他:“我是誰?” “你是阿寧?!彼麊÷曊f著,試圖往前一分。 江寧還不許,細(xì)眉微蹙凝視著他,“對,我是阿寧,你是在我這兒。” “所以我不許你在我這里的時候,還想著別人,誰也不行!” 那一刻,齊易南頭一次看到她眼中真切的,坦然的,霸道和妒意。 自從要了她,這么久了,她一直都是小心謹(jǐn)慎,完美的將她所有的情緒包裹起來,只流露出想讓他看見的那些柔軟,溫情,美麗的一面面。 何曾見過她這樣,真實的,毫無遮掩的顯露出她的不悅。 他眼眸輕閃,愣怔片刻后竟然低沉一笑,眸光中浮起了愉悅,薄唇一勾,語聲低啞焯燙:“這就跟你賠罪!” 一早,天還未亮,慶云就匆匆跑來,說謝銘有急報。 齊易南瞬間折起身子起床,迅速穿戴的同時,看著剛醒來還有些迷糊的江寧,道:“近段怕是要再出一趟遠(yuǎn)門,你若在家呆的無聊就出去逛逛,銀子不夠用就找梅姑。” 江寧揉揉眼睛就要起來:“我?guī)湍闶帐皷|西……” 他搖頭,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口:“不必,慶云大概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彼f完就匆匆走了,也不知是多緊急的事。 江寧復(fù)又躺下,睜著眼睛怔怔的看著窗外還未大亮的天色,許久后輕輕的嘆了一聲,翻過身子繼續(xù)睡了。 齊易南出門幾日后,悠寧病了,江寧聽說孩子咳的厲害,日夜哭鬧不安,想著不說姚氏如何,至少悠寧也是齊易南如今唯一的孩子,她自然要去探望,便帶著讓青云專門出去買的小玩意兒,去了主院。 主院大門開著,院內(nèi)許多丫頭忙碌,能聽見一些細(xì)碎的說話聲音,江寧站在這門口等著,不確定官年和是否會見自己,畢竟自她進府以來,每每見到她,她都十分冷淡,一眼瞧的出不是很喜歡自己。 站在主院的門口等了許久,明樂才過來迎了她進去,她松了口氣笑笑,跟著明樂第一次走進這個院子。 院子很大,清幽又雅致,種了許多據(jù)說名貴的矮松,形狀各異十分優(yōu)美,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打理。來之前青云說過,說夫人不喜奢靡華貴,性子也冷淡,不愛多說話,叫她做好受冷臉的準(zhǔn)備。 她眼神輕顫,深吸口氣,挺直了脊背跨入廳中。 第66章 抬舉 跟著明樂進了諾大的廳里,官年和…… 跟著明樂進了諾大的廳里, 官年和正在哄著哭鬧不止的悠寧,連一眼都沒有看過來,江寧深吸口氣緩緩上前行禮:“妾身見過夫人?!?/br> 官年和這才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心情不是很好的說了句:“起來吧?!?/br> 江寧起身, 看著她耐心哄著懷里又哭又咳的悠寧,孩子咳的小臉通紅, 嗓子也不利索,便問:“夫人, 悠寧這看起來是痰咳, 可以給她多拍拍背, 痰咳出來她會舒服些的, 應(yīng)該就不會這么鬧了。” 官年和聞言側(cè)眸看著她,“拍背?怎么拍?” 江寧輕笑笑:“這不大說的清楚, 夫人讓妾身試試,您看了就知道了?!?/br> 看著江寧不似作偽的神情,官年和將悠寧送進了江寧的懷中, 悠寧一歲多了不大見過江寧,一時不愿意讓抱, 哭著掙扎起來。江寧讓青云拿出買來的小鴨子荷包, 上面還掛著鈴鐺, 在悠寧面前晃著, 悠寧看著新玩意兒哭聲停止了一下。 江寧趁著這個機會坐下, 輕柔的讓她趴在自己腿上, 開始輕輕拍著悠寧的背, 可不過片刻,悠寧就對那小荷包不感興趣了,就又哭著咳起來, 江寧見此溫柔的哄著:“悠寧乖,小娘幫你拍拍背,拍拍你就舒服了?!?/br> 可小孩子只管跟誰親近就愿意跟誰,她覺得江寧陌生就不想靠太近,眼見著悠寧咳的厲害了還哭著,官年和就有些懷疑了,問:“孩子哭的太厲害了,你這法子能行嗎?” “夫人別急?!苯瓕幷f著,聽著悠寧喉嚨里咳嗽的聲音,找準(zhǔn)機會手掌三分力在悠寧的后心一拍,下一瞬,悠寧咳的的一聲,吐出一大口痰來,青云立即拿出帕子擦。 官年和見此,倒笑了一下:“還真拍出來了……” 江寧接過水來給悠寧喂了一口,孩子嗓子里舒服了些,不是那么難受了,也就不哭了,只是抽泣著轉(zhuǎn)過身就抬起小腳走向官年和要她抱,官年和抱起孩子,明顯孩子喉嚨里的呼嚕聲少了許多,不禁問江寧:“這法子是誰告訴你的?” 江寧笑笑:“長海那邊風(fēng)大,小孩子容易咳,但孩子太小藥難喂下去,大夫就琢磨了這個法子,一日多拍幾回,再加上喝藥,總會好的快一些?!?/br> 官年和點頭,冷淡的眉眼看著江寧也似乎不是那么嫌棄了,淡然一笑道:“那即如此,你便將這法子教與乳母吧?!?/br> “是。” 在主院呆了一天,江寧一直都在教乳母拍背的手法和力道,可乳母似乎是過于謹(jǐn)慎,力道總不夠,拍的不是很好。江寧便等著天黑后悠寧入睡了,才回到歲寧院去,說次日再去照顧。 洗漱完畢,她坐在鏡子前,想起今日在主院里聽到小丫頭的議論,說前幾日應(yīng)素文一直在學(xué)著管家,可是卻連認(rèn)真看完一本賬冊的性子都沒有,夫人對此還訓(xùn)斥了她幾句。 江寧眼眸便幽幽亮了,現(xiàn)在世子妃不肯出門見人,躲在屋子里養(yǎng)身體。至于姚氏,她禁足不得出門不說,而且梅姑說過,齊易南的原話是過一陣子,悄悄的將姚氏挪去靜心庵修行,不到一年不準(zhǔn)回。應(yīng)素文,又是個沒耐性的。 如今夫人既要管家,又要照顧大小姐,時常還要出門赴宴難免分身乏術(shù),自己若借此機會表現(xiàn)的好一點,說不定夫人會愿意抬舉她也說不定……思及此,江寧決定今夜早些歇息,明日,早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