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時間還早,齊易南便帶著江寧往身山上去,一路順著一條小道,二人牽著手迎著風緩緩的走著。 走了沒多久,看到了一片果林,是梨子樹。梨子樹不是很高,樹上的梨子也不很大,但是看著顏色很好,江寧走到樹下伸出手去,竟然夠不著,她回頭笑看著齊易南:“你來摘一個?!?/br> 齊易南輕松閑適的一笑,不但不抬手,反而彎腰雙手將她一抱,往上一舉。 “呀!”江寧驚呼一聲,急忙摟住他脖子,下一瞬明艷一笑,抬手去摘樹上的梨子。 淡青色的小梨子,她掌心剛好握住,輕輕一拽摘了兩個下來,倒沒急著吃,就這么拿在手里跟著他繼續(xù)走,穿過梨樹林子,來到一片開闊的半坡,滿山青草野花,她找了一塊石頭坐下,拿帕子仔細的將梨子擦了幾遍,一人一個。 “很甜呢。” 齊易南點頭,看著天邊將要黃昏的美景,寂靜無人的周圍,不知道在想什么,只過了一會兒將手中的梨核一扔,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女子,眼眸輕輕瞇著:“這兒沒人?!?/br> 江寧點點頭,手中的梨子還沒吃完,汁水沾染的唇上都是,她看了看四周舔舔唇:“是啊,真是安靜的很……” 但話說完,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緩緩的轉(zhuǎn)過頭去,看著身邊的男人那深邃如同古井的一雙眼,含著的幽幽明滅火光,她心頭頓時一顫,手中的沒吃完的梨子一下被她扔在了地上,她提著裙擺就想跑。 那一刻齊易南悠然一笑,早有準備的一抬手,就拽住了她飛揚的袖擺,往懷里一拉,抱著她的身子往地上一滾。 滿地繁盛的青草,呼吸中有種清新的氣味,微微尖銳的草尖,刺著江寧側(cè)臉癢癢,她抬手輕拂后,雙手抵在他胸前她眼神驚訝又羞澀,心跳狂亂的看著他的雙眼,搖了搖頭:“會有人來的……” “不會的?!饼R易南深深一笑,低頭就去吻她:“我嘗嘗你的甜不甜……” 黃昏的日光是耀眼的金橘色,遍灑在天地間每一處,她今日穿著的一身橘紅色裙子,被散亂的擱在草地上,身下是他的黑色外衫。 極黑,極白,極美,每一種顏色碰撞進他眼底,他的血都要熱一分。十指交握,她發(fā)冠早早被摘下擱在一旁,此刻云鬢散亂面紅如桃,雙眼含滿水霧和緊張,擔心有人會來。 他看出她的緊張,卻不急著放過她,低吻間誘著她去看天邊美到極致的云霞。 她順著目光看過去,片刻后回眸來,對著他肩頭就是狠狠一咬,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你快些啦……” 他低沉一笑,將她提了上來,看著她瞬間驚慌失措扯過衣裳要遮掩,他玩心極大的拽回那衣裳,撐著她的肩頭,抓住她雙手不許她遮,看著她燒紅的臉頰顫抖的柔軟,頗為的可惡一笑:“想要我快些,看你表現(xiàn)?!?/br> “你壞死了!”江寧咬著唇,目光驚如小兔的看著周圍,最終一咬牙,細眉輕蹙,發(fā)絲搖起。 可她很快沒力,他看著都要急哭的眼睛,只得一嘆,起身狠狠吻住她唇,反下為上。 山林間清爽的涼風,似乎吹散了一些破碎的嗚咽聲,當黃昏的金光漸漸落下,夜幕將要上來時,他才背著江寧下山。 江寧都快哭了,衣裳皺的不成樣子就算了,頭發(fā)卻是徹底散亂了,還不知沾了多少草葉在里頭揪不出來,雙腿更是軟的沒力氣站,折樣子一會去,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他們在山里干了什么,一想想就覺得沒法抬頭了…… 到了山腳,天色差不多黑了,齊易南見她路上一句話也不說,知道今日她受驚了,抿唇一笑哄她:“放心,天黑了,她們看不出來什么的?!?/br> “……自欺欺人?!编洁炝诉@么一句,江寧看著離別院越來越近,不禁拍拍他的肩膀:“放我下來吧?!?/br> 齊易南卻笑:“你有力氣走?” 江寧咬著唇,雖說此刻雙腿還在發(fā)顫,可真要是下了地,也是不會走不動的,頂多走的慢一些罷了,“能走?!?/br> 齊易南卻道:“我背著你,一會兒見了人,就說你方才在山里不小心從坡上滑了兩下,她們聰明不會多問你的?!?/br> 江寧長長的嘆口氣,算了,就這樣吧,希望青云她們假裝什么也不知道…… 回去后,青云一看江寧身上這個樣子,自然聰明的猜到了什么只偷偷一笑,便直接叫小冬準備沐浴的水,幫江寧梳頭時更是悄悄摘下那些草葉當作沒看見,好歹讓江寧不至于覺得羞恥感少了一些。 沐浴后,像是重生了一樣,江寧長發(fā)散著坐在圓桌前,剛盛好一碗湯,同樣沐浴過后的齊易南也到了,兩人相視一看,目光中皆有情緒,他心滿意足,神清氣爽。她羞澀難言,又心中蜜甜。 魚湯極鮮,江寧喜歡喝,喝了兩小碗,倒是沒吃多少東西,正想喝第三碗的時候,只聽身旁的男人悠然道:“一會兒,帶你去泡溫泉?!?/br> 說話間,四目相對,看著他眼神中的意味,那一刻江寧滿眼的無奈,不是吧,山上那么……這才多久,他都不覺得累嗎? 半個時辰后,后院引下來的溫泉池子中,江寧舒舒服服的靠在他懷里,感覺著水下他大手輕揉的按捏,骨頭都舒服的軟了,人也泡的昏昏欲睡。 溫泉池子周圍,種著一圈的翠竹,隨著風葉子沙沙的響著,恍然間,她微微睜開眼,看著天上的一輪月,側(cè)眸問他:“除了我,你還帶著誰來過這里?” 他手從水下捉住她雙手,交疊著放在她腰間,閉上眼搖了搖頭:“沒有,這么多年也只帶了你來。” “為什么呢……”他成婚數(shù)年,世子妃和應素文姚氏就跟了他幾年,怎會誰也沒有帶著來過。 他沉默許久,才緩緩說:“那時候太忙,沒心思,就算有閑情也……” 江寧輕眨眨眼,卻并未說話,但能感覺到,他心里藏著許多東西。 但片刻之后,他又開口了,緩緩訴說著:“素文自小被母親寵壞了,一直長不大,每每說不了幾句話她就要使性子,根本不想帶她去哪兒。姚氏就更別提了,有時候我根本不知道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至于世子妃……” 他長嘆口氣,目光都虛空了:“新婚時與世子妃還算是和睦,但那一次爭吵后,我就不再對她提出什么要求,不會在她面前多說什么,盡力的與她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可和她相處的時候,總覺得有一副枷鎖,讓我很累,但只能這樣撐著,盡量做一個讓她滿意的丈夫?!?/br> 可這樣的結(jié)果就是他永遠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而這么多年來他也未曾體會到世子妃對他有幾分用心,除了想努力給他生個嫡子之外,他們之間有好像從來都沒有認真的坐下談過些什么…… 就像他可笑自己對世子妃來說僅僅就是一個用來懷孕生子維持尊榮的工具,卻根本說不出口。 行房時他不能亂碰,不能多言,因為不知何時會觸碰到她的底線,令她發(fā)怒。多諷刺,夫妻之間,僵硬如木頭,每次都是冰冷的執(zhí)行,漠然的結(jié)束,剩下的就只有煎熬。想起那些年那些黑暗的夜,他至今都覺得心頭悶的厲害。 “雖然你看起來什么都有,但你過得卻不開心?!苯瓕巶?cè)過身子,靠在他肩頭,看著他冷峻愁緒的眉眼,問:“后來你帶我回來,你和世子妃的關系就更不好了,但我不認為,如今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本就與你無關,你更是受了不少無妄之災?!彼f著,輕揉揉她耳畔,看著她清麗平和的眼眸,淡然一笑:“我和世子妃之間,今后大抵也就是維持一些體面了。” 體面?如今的世子妃,怕是連體面都難以維持,自從那個沈畫蘭進府,她最后的高傲就已經(jīng)被碾碎了。 江寧心里解氣,面上卻是溫柔笑意,更是意外他今夜竟能對自己說這些,這是不是代表,他已經(jīng)全心的信任自己了?所以這些話,他就愿意說給她聽?心里不免開心,蹭蹭他的臉:“沒事,以后我多疼疼你?!?/br> 他一笑,將她抱的更緊一些,不得不承認,他的心如今真的偏了,偏向了她。 他真的很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似她這般性子柔和懂事,不矯揉造作藏著掖著,不任性撒潑無理取鬧,不管是床上還是床下,你要如何她就如何,惹急了頂多咬兩口,不但不疼還挺舒服,他自然愿意帶她出來,只有她在身邊,他才能真正的放松。 偏心就偏心了,以前沒有心儀之人的時候,覺得誰都可以,不喜歡就冷著,將就也能過。如今不是,見不到她會想,見到她會舒心,夜夜同床魚水交融的滋味太酥骨,他真的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種上個床都壓抑的日子。 江寧抬著頭,看著天上的那輪彎月,唇角笑容恬淡:“你看,月亮多好看?!?/br> 他抬頭,嗯了一聲:“長海的月更亮?!?/br> 再提起長海,江寧如今已經(jīng)能夠做到無動于衷了,連心跳都不會多跳一下,只是淡然一笑:“但我喜歡這兒?!?/br> 她說著回過頭,雙手帶著水花攀上他脖頸:“因為你在這兒,所以就算長海的月亮再好看,我也只喜歡京城的月亮?!?/br> 他溫柔一笑,吻著她的唇低喃道:“那就留在這兒看一輩子?!?/br> * 國公府主院,齊國公和妻子一起用過晚飯后,兩人坐在對月的窗口下棋,屋子里靜靜地,一絲多余的聲音都沒有。 許久后,官年和嘆口氣,放下棋子,道:“又輸了,不下了?!?/br> “你在煩什么?”齊國公抬手慢慢的收著棋子,看著她愁眉不展的樣子問著。 官年和搖搖頭:“還不是素文,今日哭著說南兒如今對她不好,也吵著要去青臺山,我被她纏的沒法子了就應了她三日后過去。此刻又覺得,若她去了,也不一定能得南兒好臉色,指不定回來又要鬧。哎,這丫頭,什么時候能定下性子來,穩(wěn)穩(wěn)重重的南兒才會喜歡呢?!?/br> 齊國公聞言皺眉,“你就是把她寵壞了,兒子因為世子妃的事情郁悶許久,好不容易有心情出去走走,身邊跟著的也是懂事的江小娘,我正盼著他們在那兒多住幾日回來能有好消息呢,你叫她去攪和什么,明日找個理由不許她去了?!?/br> 官年和不應,說出去的話自然是潑出去的水,更何況今日看著素文哭的樣子,丈夫的說法,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齊國公本來準備喝完這杯茶就睡下的,畢竟有幾日沒再這里留宿的,今夜過來就是想溫存一番,可看著妻子的樣子怕是根本就沒心情,正想著一會兒該怎么勾她興致時,外頭張姑姑站在簾子外,沉聲道:“稟國公爺,夫人,方才陳姨娘不舒服請了大夫來,結(jié)果一診脈,竟是胎脈……” 一時,再次寂靜。 齊國公那雙濃眉頓時蹙起,抬眼看了看對面微微驚訝的妻子,一時有些不自在,輕輕咳了一聲。 官年和看著他這樣子,淡定的翻了個白眼,問:“你叫她停的藥?” 齊國公立即搖頭,眸子一凌:“怎么可能?你可別冤枉我,都已經(jīng)有孫女兒的人了,我知道丟人的?!闭f著,又咳一聲:“要么是意外,要么就是她自個兒偷偷停了藥?!?/br> 官年和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淺嘗一口這茶可真清香,一副悠然姿態(tài),顯然是沒打算多說的樣子。 多年夫妻,齊國公了解她,搖頭一笑轉(zhuǎn)過身看著張姑姑:“你去,盯著她喝了藥,待事畢,封些銀子送回家去,告訴她,以后與國公府再無瓜葛,自行婚嫁就是?!?/br> “是?!睆埞霉玫昧藴试?,利落的轉(zhuǎn)過身就去執(zhí)行。 官年和卻連眼皮抬也不抬,總歸是人是他接進來的,色欲是他享的,絕情的事兒自然也是他來做,才理所應當啊。 只是,想起后院那一群女人,不禁蹙眉問:“有幾個人那兒,你都三五年沒去過了,你是什么打算,想留著她們在這府里老成一把骨頭以后,給她們辦后事嗎?” 只要事情不涉及應素文,官年和骨子里的清冷傲然就浮出來了,眼神那么微微一凌,看著嚴肅,卻是國公爺最喜歡的樣子。 當年就是看中她這種月下仙子不染凡塵的樣子才上門求娶,縱然如今都不年輕了,但一見她這眼一橫的樣子,依舊是心癢難耐的。 齊國公呵呵一笑,起身坐在她身邊,手搭上肩,見她沒反應湊的更近些:“不早跟你說過了,你隨意處置就是,這都是小事我沒空理?!?/br> 官年和眼皮一翻:“那我就不客氣了,明日就都請她們走人?!闭f著起身,要往內(nèi)室去。 齊國公急忙跟上,尾巴似的討好著:“張姑姑那個礙眼的此刻不在,一塊兒洗吧……” “滾!” * 次日,日上三竿江寧才醒,迷蒙著睜開眼,緩緩翻個身,腰腿竟是酸軟的毫無力氣,緩了好一會兒才起身下床,找了水漱了口,喝了點后才又回到床上,緊挨著他繼續(xù)閉上眼睡。 睡到自然醒,什么也不用管不用cao心,這種感覺可真是舒服啊…… 身邊的齊易南亦是,再健壯的牛耕田多了都是會累的,都是需要休息的,他其實也一樣,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來罷了。 兩人直接錯過了早飯,起床后就是午飯,鮮嫩的青苗菜,油亮的臘rou,香軟的燜雞,爽口的酸辣湯,都是家常小菜,卻做的色香味知足,吃的十分舒服。 飯后,又悠閑的午睡了一會兒,待半晌時,齊易南帶著她去釣魚。 一片小湖邊,湖水深綠深綠的,江寧打著一把紙傘遮陽,坐在湖邊的碎石草地上,陪他釣了半日。結(jié)果回去時,只釣了不足手掌長的三條小魚,連熬魚湯都嫌小,十分的磕磣,最終只能又扔回了湖中,空手回去。 為此江寧可是笑了好一會兒,取笑他看起來像那么回事的,竟是個半吊子,被他在腰上狠狠捏了兩把,差點就被拖進一旁的樹林子里去了。 而取笑他的結(jié)果就是這一夜,她又是幾乎大半夜的沒睡成。 次日,齊易南帶著她去山上打獵,準備獵些野雞野兔之類的回來嘗鮮,落滿灰塵的弓箭被他翻出來擦的明亮,兩人拉著手往山里去。 可好不容易見到一只灰兔子,江寧又看著兔子可愛,舍不得叫他弄死,眼睜睜的看著兔子一瞬間跳的沒影。齊易南無奈,只得去尋野雞,可尋了半天都沒尋到,眼看著日落黃昏,兩人再一次空手而歸,這一次連青云都笑了好久。 齊易南覺得再這樣下去,他滿身的優(yōu)點似乎就只能在床上施展了。 愜意的日子,總是叫人格外的放松,也似乎過的更快些,當?shù)谒娜丈衔缃瓕幷妄R易南在山間摘山楂準備回去做糖葫蘆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應素文歡喜的叫聲:“表哥,我來了!” 那一刻江寧臉上的笑容漸漸落下,看著提著裙子跑過來,就撲進齊易南懷里,還拿眼珠子瞪自己的應素文,她不想忍了。 她幽幽一笑,抬眸看著滿目無奈的齊易南,上前輕輕拽著他袖子,一邊輕搖著,一邊聲音軟軟的問:“上山時我的腳磨了泡,疼的厲害,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第75章 陰沉 75齊易南眸光微微一亮,知…… 齊易南眸光微微一亮, 知道她是有些不開心素文到來,但對于她的撒嬌他可是受用的很,當即便點頭, 還順手將手里提著的籃子交給了應素文:“你來拿著。” 說完, 便蹲了下去,江寧便俯身, 雙手摟住他脖子,起身的那一刻目光淡然微涼的看著應素文, 什么也沒說, 但是那幽深的眸光, 唇角似有若無的笑意, 就像狠狠一腳,踹進了應素文的心里! 應素文恨恨的咬牙, 手握著籃子恨不得摔在地上,看著表哥并未因自己的到來有任何讓她開心的表示,反而去背那個賤人下山, 她嫉妒的要瘋,她也是好不容易爬上來的!剛站在這里花都沒踩扁幾朵, 還沒在這里玩一下下就得看著他們你儂我儂的下山! 她真的氣都要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