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齊易南冷漠的轉(zhuǎn)過眼,一眼也不想多看,只道:“梅姑,去安排吧?!?/br> 梅姑點頭,同那兩個婆子一起,上前將沈畫蘭拽起來,就要拖走。 沈畫蘭卻劇烈的掙扎,尖叫著:“jiejie!你不能不管我,我是為了幫你才來的呀,我可是你的親meimei……唔唔……” 梅姑上去捂住了她的嘴,三個人拖著沈畫蘭,瞬間便消失在了院子里。 * 天上的月色,不知何時竟被烏云籠罩住了,只在漆黑的云層里,透出一些稀薄的月光,看著叫人壓抑。 沈京蘭淚眼模糊的再次站起來,抬手輕擺,屋中的紅喬便退下。 齊易南站在門口位置,看著夜空,沈京蘭緩緩的走到他身后,那張消瘦的臉上此刻生無可戀,又似無比屈辱的抿著唇,提起裙擺緩緩跪在了地上,嗓音沙啞:“世子爺,求你放過我meimei?!?/br> 齊易南淡然的回頭看著跪在地上,低著頭的沈京蘭,眼神無光,淡漠的開口:“我說過了,跪也沒用。” 沈京蘭忽然憤怒的抬起頭,通紅的雙眼落出的淚,她狠狠的抬手擦掉起身,怒聲質(zhì)問他:“世子爺你別忘了,我meimei可是未出閣的姑娘,你這般行事,將我父母置于何地?” 齊易南眸子輕輕瞇起,看著漸漸出現(xiàn)的月彎,緩緩道:“一個膽敢在我酒中下藥的人,我就是當(dāng)場殺了也不為過,世子妃倘若著真舍不得你meimei,也是可以救她的?!彼f著,回頭看著她,那個眼神,無比諷刺。 沈京蘭像是被他在心口上狠狠的捅了一刀,心臟劇痛,抬手狠狠壓著,身形搖晃著差點跌在地上。 齊易南冷冷一笑:“舍不得這些身外之物,就不要那么貪心,面子也想要,里子也想要,怎么可能呢?!?/br> 沈京蘭看著她,靠在一旁的桌子上,搖著頭落下淚:“夫妻幾載,竟沒想到,你會有這么狠的一天……想和我和離?呵呵……” 她哭著,笑著,像是忽然瘋了一樣,顫動著身子笑的不停:“你別做夢了,不過就是個庶女罷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去,我不在意的,我更不會和離!我是以世子妃之尊嫁給你的,就算是死,這個位置我也不會讓給一個低賤的人!” 齊易南聞言,轉(zhuǎn)頭凝眉看著她,許久冷言開口:“你簡直無可救藥?!?/br> “哈哈哈……”沈京蘭笑著笑著,又哭起來,坐在椅子里哭的抬不起頭來,身體也逐漸虛弱,看著滿地的碎瓷片,她顫著眼神看向齊易南:“反正,你我之間,已形同陌路,我還真不在乎,你再多恨我一些!” 深深的吸一口氣,齊易南轉(zhuǎn)過目光,不想再看見她,“城外的三個別院,你選一個去養(yǎng)病吧,三日之內(nèi)決定好,就搬出去。你我以后,沒有再見的必要了?!彼f著,抬腳離開,最后的那幾句冷語,在夜風(fēng)里漸漸吹散。 沈京蘭緩緩的跌坐在地上,看著他的背影,最后瘋癲的哭喊著:“我才不要搬走!你休想趕走我!” 可許久,直到那人影消失,她也再沒得到一絲回答。 第79章 自傷 人走后許久,沈京蘭都還失魂落魄…… 人走后許久, 沈京蘭都還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起不來,滿臉都是絕望的淚痕,紅喬進來后將她攙扶著帶進內(nèi)室, 給她用溫水細細的擦了臉后, 她才緩緩的回過神來,身子還在抽泣著, 哽咽的說:“紅喬,你聽見了沒有, 他叫我搬走, 他連府里都不許我留了……” 紅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早前她就勸過世子妃最好別這么做, 可是她不聽,如今這樣誰能有什么辦法呢……不過, 想著還是提醒她:“世子妃,五小姐那邊,您什么打算?” 提起這個, 沈京蘭愣怔了一會兒,通紅的眼睛輕顫了顫, 最終說道:“如今我到了這個地步, 自己都顧不住, 哪里還能顧及她?!?/br> 紅喬一聽, 就知道她不打算管了, 那一刻她真的從心里都透出一股寒意, 世子妃她可真涼薄…… 就算那是個庶女, 那也是她的meimei,也是為了她才受人白眼來到這國公府里的,如今meimei落得那樣的下場, 她竟然就這么放著不管了……難怪以前的柳柳會那般對她,連纓穗也不肯留下,難怪啊…… 人心一旦冷了,就不會再掏心掏肺了,紅喬心里那些想要勸說的話,此刻也全然咽了下去。 閑云院,齊易南閉著眼一身疲憊的靠在椅子里,身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張紙,上面的墨水還沒干透,梅姑和慶云站在一旁。 梅姑道:“沈畫蘭關(guān)在西廂房,婆子徹夜看守,人是絕對跑不掉的。只是,世子爺方才的話,明早還照做嗎?萬一沈家那邊……” 齊易南眼眸未抬,“沈家若來鬧,就拿這封和離書給他們,同樣叫他們二選一?!?/br> “知道了?!泵饭谜f著,看著他這個低沉的樣子,一笑:“世子爺,別太心煩了,經(jīng)此以后,世子妃那邊定會有分寸的。” 齊易南聞言,淡淡抬眸:“梅姑,明日你親自去處理沈畫蘭,慶云,明日你去問詢世子妃是否挑好別院,若她遲遲不肯說話,你自己挑一個叫人先去歸置。” “是。” 交代完,齊易南輕輕擺手,兩人便出門。 天未亮?xí)r,西廂房的門開了。 守在門口的兩個婆子一夜過去熬的眼睛都紅了,打著哈欠走進屋子里,看著蜷縮在地上的沈畫蘭,上手就將人拽了起來。 一夜過去,沈畫蘭早已哭的眼睛通紅,被堵住的嘴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被人拽出屋子的那一刻更是拼命的掙扎想要逃開,奈何婆子力氣太大,她無法掙脫,只能在這還漆黑的天色中,被一路拉去后門處,塞上了馬車。 “嗚嗚嗚……”她眼淚狂流不止,看著馬車?yán)锏拿饭?,使勁的搖頭,乞求梅姑至少給她個說話的機會。 梅姑端坐著不理會,只看著她淡淡道:“五姑娘還是別哭了,沒用的。” 沈畫蘭聽著,眼神絕望的靠在了車上,可是目光掠過一旁放在木盒子的那壺酒時,她突然雙目怔著,一下子身子就撞過去試圖將那壺酒給撞倒! 梅姑卻眼疾手快的將她的身子推了過去,將木盒子放在了她的身后,嘴里不驚不怒的說著:“五姑娘,這壺酒可不能灑了,這可是給你今日成婚慶賀用的,待洞房花燭時姑娘飲下,以作助興之用?!?/br> “嗚嗚嗚?。?!”沈畫蘭圓瞪著眼珠,從地上起來就憤怒的用身體去撞梅姑,什么成婚,什么助興,她死也不會就這樣被隨意配給一個低賤的男人的! 梅姑看著她不老實的樣子,抬起手就是一個巴掌狠狠的甩過去,手上力道極大,一巴掌就將沈畫蘭的身子扇倒在地,然后拍拍手略帶諷刺的說:“五姑娘何必呢,世子爺?shù)脑捓仙硎且欢〞趾敛徊畹恼辙k的。況且這件事也不能怪別人,誰叫你們先算計世子爺?shù)模俊?/br> “昨夜世子爺不是也給了機會,可是……”剩下的話梅姑沒說完,但那個意思沈畫蘭自然聽得懂,只見她一瞬間眼神就滿是痛心。 世子妃,她的好jiejie……她竟不管自己…… 是啊,自己一個庶女,和她的世子妃之位比起來又算是什么呢?就算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在父親的眼里一個不中用的庶女,又能有多重要呢? 沈畫蘭不是認不清自己的地位,可是她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在任何人的眼里就是個死了都不值得可惜的棋子! 兩個時辰后,小宋莊到了,沈畫蘭被帶下車就看到了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村落,和不遠處那大片大片的農(nóng)田。 她眼神發(fā)慌,被帶進了一個院子里,再一次關(guān)起來。從昨夜到此刻,她未喝過一口水,未吃過一口飯,此刻胃中灼燒口中干痛,她透過破舊的窗子往外看,只見院子里片刻后便集中了不少人,有男有女,又老有少,似乎是在商議,將她配給誰…… 許久之后,她看到梅姑在一群人中挑出了一個男人,長大不算高大卻很強壯,一身灰撲撲的衣裳,那張臉上帶著高興的笑。 沈畫蘭看著那一幕,含淚回頭看看這破屋里,一想到自己今后一生就要在這里度過,她想死的心都有。 懷著驚恐的心,她一直等到天黑,已經(jīng)餓的渾身無力了,沒多久,門開了。 那個男人手里提著那壺酒,來了。 沈畫蘭一下就瘋了,看著這低賤的村民,開始用盡全身的力氣踢腳,男人一時間沒法上前去,只說:“聽梅姑說你餓了一天了,沒什么力氣,你盡管踢 ,我看你能踢多久。” 沈畫蘭一聽,嗚嗚的哭起來,反倒是不踢了,含淚的直接跪在了男人的面前,男人見她這樣,愣了一下后抬手拿下她口中的布。 沈畫蘭絕望的哭著:“放了我,我把我所有的家當(dāng)都給你!” 男人聞言卻是高興的一笑,“等你成了我的人,你有啥東西就都是我的了!”說著,再不猶豫,一把將沈畫蘭抱在床上,身體壓上去,在沈畫蘭驚恐的眼神中,一只手捏緊她的下巴將酒全部灌了進去! 濃烈的酒放了一夜,仍然是辣喉嚨,辣的眼睛都看不清了,她哭都哭不出來,衣裳被撕開的那一刻,她死了一樣的躺在那里,滿目空洞…… * 歲寧院。 江寧剛吃過飯,肚子飽飽的,坐在那里不舒服就站起身來打算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的同時往閑云院去,從昨夜到今夜,他都沒有來。 泰蘭苑的事情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對此無話可說,世子妃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怨不得任何人,如今也如她所想,世子妃真的成了一個笑話。從國公府搬走去別院養(yǎng)病,想來以后除去必須她出現(xiàn)的場合,估計她的后半生就要在別院度過了吧…… 深秋的夜風(fēng)已經(jīng)有些涼了,青云跟在她身后將準(zhǔn)備好的披風(fēng)披在了她的身上,她們一路慢悠悠的來到閑云院,進去后遠遠看見他的書房亮著,江寧自己進去,青云則去找慶云說話。 書房里,他正在作畫,聽見開門的動靜抬起頭,見是江寧,淡然一笑:“你怎么來了?” 江寧笑笑走到書桌前,低頭看著他所作的畫,他似乎很喜歡畫景物,今日也是,畫了一片蓮湖。 她瞬間就想起了夏日時和她去湖中嬉戲的那一日,頓時眉眼含笑的抬眸看著他,“這地方很是熟悉呢……” 齊易南笑笑,將她拉過來在自己的懷里,一邊提筆給蓮花上著色,溫聲道:“明年我們就可以帶著孩子去了?!?/br> 江寧背后貼著他胸膛,聽著他的聲音,笑的很柔:“是啊……” 原以為他親自將世子妃驅(qū)逐出去,心情會很差,沒想到是她想錯了,他心情還不算低落,正想著如今孕期已有三月,今夜要不要給他一些甜頭的,外頭慶云和青云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世子爺,文和苑來報,應(yīng)小娘自傷了……” “什么?”江寧詫異之間,目光立即回頭望他,身子也緩緩的從他懷中出來,“你快去看看……” 齊易南收回畫筆,目光落在那方才手抖時灑了墨水的畫作,眉頭蹙的死緊,看著江寧:“今夜我不過去了,你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小心。” 江寧點點頭,將他的身子輕輕推出,看著他大步離開后,緩步走到門口,問:“到底怎么回事?傷在哪里了?” 慶云小聲道:“具體奴婢不清楚,只是方才聽報信的說,應(yīng)小娘晚飯時一口未吃,說是沒胃口就進屋躺了,還說不許人打擾,待方才松兒不放心進去查看時,只見應(yīng)小娘手腕上有傷,地上流了好多血,人都暈過去了……” 江寧抬步出來,站在這廊下,看著漆黑無光的夜幕,眸子輕輕瞇著,聲音隨著冷風(fēng)飄忽:“她怎么突然就想不開了呢……” 她自然知道應(yīng)素文最近不對勁,自從別院回來后,不但很少出門,更是從來不像從前一樣的過來纏著齊易南。偶爾她也會好奇應(yīng)素文這樣性格突變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也并不放在心上,哪知今日竟會這樣? 割腕……那可是極疼極疼的,她竟對自己下的了手…… 江寧想著,輕輕嘆口氣,“這下,夫人怕是要心疼壞了……” 慶云點頭:“是啊,夫人最疼應(yīng)小娘了……” 文和苑,臉色蒼白的應(yīng)素文躺在床上,床前的大夫正在給她包扎著手腕,她醒了,卻好像失去了靈魂一般,眼神空曠無物,盯著一個地方許久都一動不動的,這幅木頭一樣的樣子,令坐在一旁的官年和淚流不止。 待傷口包扎完,齊易南上前一步,看著此刻應(yīng)素文的模樣,深邃的眼眸里諸多疑惑,問:“素文,你哪里不開心,可以跟我說?!?/br> 應(yīng)素文聞言,許久后才轉(zhuǎn)過眼來,目光怔然著流下淚的那一刻,開口說了一句話:“我討厭江寧,你把她送回長海去,好嗎?” 第80章 惡毒 一語落地,滿室寂靜。 那…… 一語落地, 滿室寂靜。 那一刻誰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是說應(yīng)素文天真,還是……愚蠢? 她靜靜的看著齊易南, 看著他不說話, 眼神里有些驚訝的樣子,慘白的臉色忽然一笑:“你不舍得的, 對嗎?” 齊易南一時沒有說話,只是緩緩的從床邊的位置站起來, 往后退了一步, 許久后才看著她道:“素文, 以后不管怎么樣, 都別傷害自己了?!?/br> 應(yīng)素文聞言,眼淚洶涌的流出來, 問他:“我這樣,你心疼嗎?” 空氣停滯了片刻,齊易南凝著眉, 目光中只有無奈:“我心疼你太傻了?!?/br> “你說謊。”應(yīng)素文哭著,“你猶豫了這么久才回答, 你根本就是說謊, 你根本就不心疼我, 不顧及我,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 在你看來從來都不重要!” 齊易南無法否認, 如果不是母親要求, 他是根本不可能留素文在身邊的,他亦承認這么多年來對于素文,他沒有上心。 但是, 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情,連世子妃都變得那樣的面目可憎,他明白有時候該說的話,要早說。 思量片刻,便道:“我希望你活的開心,但是,你心里想要的東西,我做不到?!?/br> 若是人心這種東西可以隨意掌控,那就好了。以前的時候,他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對素文好,可是現(xiàn)在,他的心早就偏了。面對素文的時候,他無法控制的想要敷衍,想要躲避,他知道這樣不對,但,他也只是個有所好的凡夫俗子罷了。 “南兒,住口!”官年和生氣了,這種話,有必要非要在這個時候說的這么清楚,這么無情嗎?眼看著素文都傷心成了這樣,他卻非要在此刻再去戳素文的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