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下一刻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蘇念卿,在地上跑了兩步便飛起來,飛過一棵又一棵的大樹,馬蹄聲漸漸遠去。蘇念卿緊緊握著那只大手,是墨蕭! 終于停了下來,蘇念卿的頭發(fā)全數(shù)披散在肩上,一身灰頭土臉地站在墨蕭身旁。 墨蕭立即后退兩步,保持與蘇念卿的距離,“你怎會到這里來?” 未曾關心她可有受傷,只冰冷地質(zhì)問她因何到這里來,方才受的驚嚇換不來他一句關心,蘇念卿心里雖早知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可還是有一股失落之感。 蘇念卿聳聳肩,整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平靜地開口,“在山下遇到了五皇子,所以便跟過來看個究竟?!?/br> 墨蕭很驚訝,“墨亦?他怎會來此?” 方才聽逢英說蘇念卿往東面來了,墨蕭放下書便走了,躍臨山土匪眾多,若她遇到可如何是好?可看她策馬揚鞭躲避土匪的樣子,分明不像平時那般嬌弱。 “五皇子可能會有動作,你留心些?!?/br> 蘇念卿將她前世知道的和方才見到的告訴了墨蕭,墨蕭沉思一會兒,淡淡地道:“走吧,回去再說?!?/br> 自始至終未曾關心過她一句。 可是簪子丟了,蘇念卿心里空落落的,前世就是那支簪子陪她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漫長的黑夜。 蘇念卿終是看著墨蕭的背影道:“墨蕭,東西丟了?!?/br> 墨蕭回頭,“什么?” 他或許不懂那支簪子對蘇念卿的意義,只覺得好不容易脫身,丟了東西再買就好。 蘇念卿點頭,“一個很重要的東西?!?/br> 墨蕭輕描淡寫地道:“丟了便丟了吧?!彼茉鯓幽兀?/br> 蘇念卿淡然開口,“我想去找。”終是抵不過前世的那份情誼,前世她視若珍寶的東西,今生她依然想留住。 “你瘋了?墨亦若發(fā)現(xiàn)你,你必死無疑?!蹦挷焕斫獾卮蠛穑滤舱Z氣又平和了些,“回去,你要什么就去買吧!” 蘇念卿抬眸,“你會救我嗎?”眼中滿是期待的目光。 墨蕭想也不想,斬釘截鐵,“不會,你自己要送死?!?/br> 蘇念卿自嘲一笑,她早知道的,前世便知道的。 既如此,她還尋什么呢?即使冒死巡回了又能如何,簪子終是死物,那份情早已不復存在。 可是墨蕭為何放下手中一切去躍臨山尋她?怕他們的合作因她遇險而終止嗎?還是其他的? 墨蕭還是把自己關在書房,不知在忙些什么,蘇念卿也只在后院待著,哪里都沒去。午后,依舊曬著太陽,享受著晚秋的暖。 玉竹在蘇念卿身旁做一些針線活,這小丫頭針線活做得好,蘇念卿靠在躺椅上閉目養(yǎng)神。 突然玉竹驚呼出聲,“小姐,這是哪里來的?” 蘇念卿坐起來,看著石桌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一個紙袋,上面印著“邱記”二字。 四處張望,可半個人影也沒有,蘇念卿將紙袋打開,里面是熱騰騰的棗泥酥,“楚公子!” 蘇念卿急忙起身,這個怪人肯定在附近,他又要耍什么花樣?蘇念卿轉眼看著一旁的矮墻,三兩步便飛了上去。 “小姐……”玉竹起身時,蘇念卿已經(jīng)沒有蹤影了。 果然楚沉在外面,一手拿著折扇在另一只手上敲打,并來回踱步。 蘇念卿輕松地落在楚沉身邊,“楚公子還真是,有大門不走,偏喜歡翻墻?!?/br> 楚沉反問,“王妃不也是喜歡的嗎?” 蘇念卿莞爾一笑,“楚公子又有什么事?”在她眼里好像楚沉從未有過正事。 楚沉不以為然,“你家王爺邀我同他一起去獵場,我告訴他明日才到,所以今日來看看你?!?/br> 蘇念卿受寵若驚,“看我?”不過立即反應過來,去獵場?是秋獵嗎?她竟然還不知呢! “看你是否又受了傷,你一向挺能作的?!?/br> 楚沉一向沒句正經(jīng)話,不過這話卻是說對了,蘇念卿確實挺能作。 蘇念卿苦笑,“還差一點,讓你失望了?!蹦樕系谋砬閰s極不自然,她將自己陷入困境得到的消息,只等秋獵時看好戲,可是連楚沉他都邀請了,唯獨她不知。 楚沉似乎感覺到了蘇念卿的不對勁,推笑道:“要不我?guī)闳??!?/br> 皇家獵場沒有收到邀請是不能進的,按理說蘇念卿是王妃,能直接去,可是墨蕭不帶她。 蘇念卿尷尬地笑笑,“好啊!”嘴角兩個好看的梨渦一閃而過。 秋獵那天,她一定要去的,不止那場好戲,還有更重要的,前世她便沒去,所以墨容才遭了劫難,今生一定要保護好該保護的人。 墨蕭下了早朝回來,徑直來了后院,早朝時皇帝說賞給每個皇子一匹馬包括蘇念卿,他想來問問蘇念卿會不會射箭,如果會的話,他順帶做一把弓箭。他對蘇念卿一無所知,若不是那天親眼所見,他都不知蘇念卿會騎馬,連蘇念卿會武功他也是不知的。 第二十四章 秋獵 墨蕭到后院時,只見到玉竹,躺椅上不見蘇念卿, “王妃呢?” 墨蕭突然出聲,嚇得玉竹手上的針戳破了手指,玉竹也顧不上,急忙起身行禮,“小姐她,她出去了?!?/br> 墨蕭微微皺眉,“她一個人去的嗎?” 玉竹點頭,不敢言語。 墨蕭轉眼便看到桌上的棗泥酥,他知道楚沉最愛吃的,難道楚沉來過了嗎?心下立即不悅起來,一甩衣袖轉身離開。 墨蕭立即回稟了皇上,蘇念卿不會騎馬,所以譽王府只賞了一匹馬。 墨蕭剛走,蘇念卿就回來了,同樣是翻墻進的。 第二日,楚沉才從正門正大光明地來了王府,墨蕭設宴招待,特意請了蘇念卿。 兩人心里都憋著氣,所以誰也沒有好臉色,席間二人也是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楚沉只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酒過三巡,楚沉俊臉微紅,哪壺不開提哪壺,“明日秋獵,阿蕭,你請我若殺人,我答應你,若是救人,我不救?!?/br> 墨蕭看了一眼蘇念卿,“明日……” 蘇念卿嘴角上揚,“楚公子已經(jīng)告訴我了,明日秋獵,他說可以帶我去。”既然他都不告訴她秋獵的事,她也不用再顧慮他吧,至于他常說的皇家尊嚴,他自己維護吧! 墨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一字一句地道:“楚公子待你果然是極好的。”說完便起身離開。 到了書房,墨蕭抬手掃下一桌的筆墨紙硯,心中怒火此起彼伏,看著墻上的話,自言自語,“語兒,她太像你了,有時候我覺得她就是你呀!” 墻上的畫真的很像蘇念卿,只是嘴角沒有那一對梨渦,眼睛也不像,她的眼里滿是柔情,而蘇念卿眼里,滿是憂傷。 墨蕭走后楚沉一個人走了,去了翠云樓。 他常去的包廂里,一襲白衣的蕓姑娘正在彈琵琶。楚沉擺手,“不要彈了,倒酒?!?/br> 蕓姑娘倒了酒,“公子,奴家喂你?!?/br> 楚沉伸手接過一飲而盡,今日的翠云樓他總覺得哪里不對,連同蕓姑娘。 他曾為了她一擲千金,他說過為女人花錢那是本事,可是今日,楚沉莫名覺得不想看她們。 “公子,那奴家服侍您睡了?”蕓姑娘說著將楚沉扶到床上,幫她脫了衣服。 自己正要脫衣,楚沉止住了她,他總覺得蘇念卿好像就在身旁,她舞劍的樣子,她發(fā)怒的樣子,還有嘴角的梨渦…… “小野貓……”楚沉確實是醉了,醉得都糊涂了。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都準備完畢,蘇念卿也準備好在后院等著了。她還是畫了娥眉,上了口脂,今日去的都是皇親貴胄,雖不和墨蕭一路,可她還是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 蘇念卿不時往門外看,只要墨蕭派人來叫她,她都同他一起去,可是墨蕭終是沒有。 墨蕭一直等楚沉,可太陽都曬到了房頂也不見他,于是只能起身對身后吩咐道:“走!” 邵淳支支吾吾,“那……那王妃……” 墨蕭往門外看了一眼,只要她來,他都帶她,可是門外什么也沒有。 “不管她!” 話音剛落,楚沉來了。 身后跟著蘇念卿,墨蕭瞟了她一眼,心里暗罵:打扮給誰看,朝三暮四的女人。 剛到圍場便看到蘇延澤,兄妹兩只微笑打了招呼,他負責外圍的安全,不得進入圍獵場。 只是蘇念卿一直沒有見到墨容,她心里暗暗祈禱,希望他不要出現(xiàn)??墒?,墨容還是來了,同五皇子一同出現(xiàn)。 皇帝騎在馬上,一副英姿颯爽的姿態(tài),下面站著他的四個兒子,太子墨塬,垠王墨容,譽王墨蕭,五皇子墨亦。還有一眾大臣。 “北臨國是馬背上打下來的天下,我們也當謹記老祖宗的光榮事跡,后輩子孫萬不可丟了這馬背上的本事?!?/br> “兒臣謹記!” 幾個兒子拱手應道。 “今日你們幾兄弟各憑獵物說話,獵物最多的獎賞千里馬一匹。” 千里馬是南疆進貢的良馬,日行千里。 五皇子墨亦看著皇帝,拱手行禮道:“啟稟父皇,聽聞獵場出現(xiàn)過金雕,可是我們從未借得過,不如我們今天不比其他動物,就以獵到金雕為勝,可好?” 皇帝看了一眼眾人,“聽聞金雕逢峭壁而棲,高飛急而穩(wěn),是極難獵的獵物,今日就依亦兒的,獵得金雕者為勝?!?/br> 一眾大臣也攜帶了公子,各人拿了弓箭,調(diào)轉馬頭,皇帝一聲令下,各人朝不同方向去了。 蘇念卿與楚沉一處,此時也牽了馬,朝墨容過來,“三哥哥,許久未曾一起打獵了,咱們比比?!?/br> 太子墨塬嘴角上揚看向墨容,“三弟,這位是譽王妃吧,到不同四弟一處,怎的和你更親密一些?!?/br> 墨容不屑地看他一眼,“太子哪里的話,譽王妃既已嫁入皇室,咱們便是一家人,她初來乍到,不識路,我們做哥哥的帶帶她又有何妨?” 這話更讓太子覺得他已和墨蕭站到了一處,墨蕭和蘇念卿被困在宮中之時,墨容經(jīng)常往暮云宮跑,他便起了殺心。太子是那種心狠手辣,毫無感情之人,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可墨容還不知太子的打算,蘇念卿也不言語,只跟在墨容身后。 而墨蕭早已同楚沉去了,今日他有更重要的事。 墨塬掉轉馬頭,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墨容,揚長而去。 蘇念卿看向墨容,語重心長地道:“三哥哥,今日可千萬小心,特別是太子?!?/br> 墨容朝太子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向蘇念卿,眼神溫柔至極,“念兒多心了,我早早便封了王,威脅不到太子,他沒什么好提防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