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少年衣角沾著淡淡的涼風冷雪的氣息,他笑著俯身壓近:“別亂叫啊小菩薩,嚇著隔壁的……” 啪嗒。 一滴涼冰冰的水落在他手背上。 少年笑容陡僵。 停了好幾秒,他終于回神,抬手壓開女孩身后的電燈開光。 光亮驟臨。 晃人眼暈的光下,垂著長發(fā)的女孩被他捂著嘴巴按在墻上,透窗的風吹得她睡裙掀起一角,烏黑的發(fā)絲在風里糾纏著裙尾,雪白的頸和鎖骨大片地露在外面。 而她細膩臉龐上那雙總是漂亮得像會說話也會勾魂的杏眼第一次睜得圓圓的,瓷白的眼尾染著驚紅。 長睫間,綴了晶瑩的水珠。 少年僵住,眸里黑了幾個色度,半晌過去他才回神,啞著聲音輕問:“我……嚇到你了?” 林青鴉慢慢回神,緊繃的薄肩驟然松垮下來。女孩細密的睫毛一搭,又一滴水珠滾到少年的手背上。 毓亦像是被燙到了,驀地松開手,退了一步。 “對、對不起啊?!?/br> 小鎮(zhèn)上最瘋最兇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竟然也有手足無措慌了心神道歉的時候,要是被他那群跟班瞧見了多半要笑得肚子痛。 毓亦忍不住又把目光投到女孩身上。 她顯然嚇得不輕,被放開后,透著嫣色的唇就微微開闔著調(diào)整呼吸,茶色的瞳像浸在水里,透著濕潮的美。 “沒關系,”很久以后女孩平復下來,抬起眼看向少年,她輕聲說,“你下次不用翻窗戶,我會給你開門的?!?/br> 少年躲過她眼睛。 林青鴉走過去關窗戶,背對著他輕聲問:“你吃晚飯了嗎?” “沒有。” “那你想吃什么?” “……” 望著女孩烏黑的輕輕晃動的長發(fā),雪白睡裙勾勒的腰肢,還有白皙修長到精致踝足的小腿。 少年攥著拳落開眼:“元宵。” “?” 女孩茫然回身。 “要雪白皮,”少年人喉結輕輕滾動,“流心餡兒的。” 林青鴉為難得輕皺起眉,最后還是點頭:“好?!?/br> “……” 等女孩朝放著冰箱的內(nèi)間走去,僵站在原地的少年終于動了動。 他抬起手臂。 剛剛捂住女孩的左手背上落著兩點水痕。 她哭的。 少年眼神一顫,長卷的密睫垂下,遮住深得漆黑的瞳孔。 鬼使神差地,他慢慢低下頭去。 舔掉了那兩滴水痕。 …… 成湯集團總部。 某項目組會議室。 “哇靠終于結束了,正月十四加班到十五,這也太虐了吧?” “得了吧,三倍加班費,唐總還陪我們一塊熬呢?!?/br> “我好想吃元宵?!?/br> “城北景德記那家的元宵是真的一絕,我生平?jīng)]吃過那么美味的!” “別吧,景德記算啥?我前兩年去z市吃過一家,那才是真的絕。” “……” 會議室里七嘴八舌地爭起來。 興許是熬夜熬傻了,不知道誰嘴比腦子快地問了一句:“別爭了,干脆問唐總啊,他什么山珍海味沒嘗過,讓他評嘛?!?/br> 話聲一出。 全桌寂靜。 桌首位那人懶撐著額頭,垂下的黑發(fā)打著微卷兒,他原本在手機上敲什么,聞言撩起眼簾。 聲音透著倦意的?。骸霸??” 有人回神,打圓場地笑:“唐總就是什么都嘗過,所以更不可能一直惦記著什么元宵了啊哈哈——” “有啊?!?/br> 唐亦懶洋洋的話聲截住了。說完他又垂回眼,修長指節(jié)在手機屏幕上輕輕起落。配上那張美人臉,敲個字都懶散調(diào)情似的。 會議室里項目組眾人著實意外。 眼神交流后,終于有人憋不住問:“那得是什么味道,能讓您都一直記掛著?。俊?/br> 唐亦慢條斯理地想了想,“在舌尖上是甜的,有一點澀?!?/br> “那能,好吃??” “……當然。” 首位上的人啞聲笑起來,手機上最后一條信息發(fā)出去,他靠上椅背,輕扯著唇角。 “再讓我嘗一次……”唐亦垂眼,盯著自己左手背,“嘗完就死也行?!?/br> 作者有話要說: “你是我不敢褻瀆的神明?!?/br> 第23章 最溫柔 有冉氏文化傳媒作為推手,林青鴉拍攝的那套昆曲主題宣傳照完成后,陸續(xù)登進各家雜志里—— 以古風寫意的構圖托襯出唯美的人物核心,純粹的黑色前一抹脫塵的白。水袖半遮,那雙澄凈的眼眸自袖旁輕輕一起,朝畫外凝眄,如高山白雪長湖月落,一眼便把人間溫柔陳盡。 海報面世不到一周,就在圈里掀起不小的波瀾。年輕票友們?;燠E的幾個論壇里各自起了高樓。 [天哪,這是什么大美人?] [唱昆曲閨門旦的吧?這眼神功夫真厲害,靜態(tài)圖跟動態(tài)似的,能勾魂兒] [我怎么瞧著她有點眼熟呢?] [樓上的,記錯了吧?我都進票友圈好幾年了,模樣身段這么漂亮、眼神還這么活的,要是出來早該有名氣了。] [他還真沒記錯。] [鐵打的戲圈,流水的票友啊。這位八年前憑一場《牡丹亭》一夜名動北城的“小觀音”,到現(xiàn)在竟然都沒人記得了?] 解密身份的樓層一出來,原本還慢悠悠堆樓的帖子里立刻就被點著了似的,無數(shù)條激動的回復快速涌現(xiàn)。 [啊?。 [她就是昆曲大師俞見恩的關門弟子、還被說是年輕藝者里最有希望成為絕代名伶的那個小觀音?] [多少年過去了,她成名那會兒才十六七吧?] [可小觀音不是七年前就銷聲匿跡了嗎?] [能回來太好了!她母親可是有“一代芳景”名號的林芳景,當年我父母最愛她的戲,可惜聽說林家突生變故后她就精神失常了,再也不能登臺唱戲,我母親難受了一個月呢!] [哎,這我有印象,聽老一輩說起過。似乎是林芳景的丈夫急病去世,她事業(yè)受折,最心愛的徒弟又突然叛出師門改投西方現(xiàn)代舞,這才瘋了。] [天啊,好慘啊……] 樓里追溯了一番當年過往,都長吁短嘆的。 直到有人突然問了一句。 [有誰知道這“小觀音”現(xiàn)在在哪個省昆里唱戲嗎?] [能請得起她的不多吧,估計就排前面那幾個了。] [右下角有她昆劇團的信息,你們自己看。] [嗯?] [芳景昆劇團?我怎么沒聽說過?] [我剛查了,一個連學徒加起來編制都不到40人的民營小劇團……] [??] [是不是前幾天還因為演出事故鬧得特難看的那個小破劇團啊] [小觀音竟然去了那兒?] [這周末就有她的一場《游園驚夢》!票友們,去看嗎?] [那必須看!] [同去同去。] [……] 有“小觀音”的名號作保,正月二十一周末場的票剛一放出來,頃刻就售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