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冉先生未婚妻？”錢總更意外了，“哦，冉先生別誤會，我只是之前有幸和您未婚妻見過面?！?/br>
    “……？”

    林青鴉原本已落走視線，聞言抬了抬眼。

    對視里沉默幾秒，那人尷尬地笑起來：“這位小姐，年初那會兒，在旌華酒店大堂，我們見過的。那時候您和……”

    話說到一半，那人卻突然停了。

    林青鴉已經(jīng)想起來。

    這是那次她被程仞接去唐亦那兒簽對賭協(xié)議，上樓前在大堂截住程仞的人。

    林青鴉沒有避諱，接言：“您是和程助理見面的那位?！?/br>
    “哎，沒錯，上次見面匆忙，沒來得及自我介紹，”那人和樂地瞇起眼笑，“我姓錢，暫攝ta傳媒總經(jīng)理一職?！绷智帏f微露怔然。

    冉風(fēng)含側(cè)過身，適時地輕聲補(bǔ)充：“ta傳媒是成湯集團(tuán)名下的子公司。”

    林青鴉方了然，輕頷首作回禮：“錢先生?！?/br>
    兩方?jīng)]有多聊，冉風(fēng)含要為林青鴉引見節(jié)目組的幾位負(fù)責(zé)人，很快就告辭轉(zhuǎn)開了。

    他們一走，在旁邊等了許久的ta項目組負(fù)責(zé)人走上前，附耳匯報過幾句后，他才注意到他們錢總的目光一直若有若無地追在場中。

    “錢總，您對冉先生的那位女伴好像很在意？”

    “嗯……”錢總接了一半，轉(zhuǎn)回頭，對上心腹屬下的神色，他悻悻說，“少想那些有的沒的?！?/br>
    屬下玩笑說：“愛美也是人之常情，今晚晚宴上，可不少人盯著這位新面孔的美人小姐呢?！?/br>
    “盯她，嫌命長了？你知道她可能是誰的人嗎？”

    “嗯？”屬下疑惑，“冉風(fēng)含？冉家雖然這兩年日漸勢大，但也沒到叫與會這么些資方都打怵的地步吧。”

    “什么冉家，”錢總冷笑著在屬下遞來的文件夾上簽完字，合上就轉(zhuǎn)身往外走，“能讓程仞拋開公務(wù)親自去接，你說最可能和誰有關(guān)？”

    “您是說總部那位程大特助？不能吧，他怎么會給人當(dāng)司機(jī)――哎錢總，晚宴就要開始了，您去哪兒？”

    “當(dāng)然是打電話匯報去……這萬一是，出了事誰擔(dān)待得起……”

    “啊？”

    話沒說完，那位錢總已經(jīng)急匆匆進(jìn)側(cè)廊了。

    留下心腹一人茫然站在原地：“程仞專程接的人，那除了――”

    “于先生，晚上好?。俊币坏廊崛嵬裢竦呐曂蝗淮驍嗔怂乃季w，混著花香果香的香水氣息撲鼻而來。

    那人被熏得一懵，抬頭：“虞瑤小姐，晚上好，您今晚真漂亮。”

    “于先生太客氣了，”虞瑤掩唇輕笑，撲閃著眼睫湊近了點，“上回成湯慈善晚會的事情，我還得多謝您幫我跟錢總搭線呢?！?/br>
    “小事，小事?！?/br>
    “于先生的恩我可記著的，有什么需要，您隨時跟我提啊?！?/br>
    “好，祝您今晚愉快?！?/br>
    “……”

    那只香蝴蝶似的身影蹁躚離開。

    “漂亮是漂亮，可惜比起冉風(fēng)含身邊那位美人，好像缺了點什么，”這人點評著回過頭，“不過也算尤物了，不然哪能和那位太子爺傳出流言……”

    話聲戛然而止。

    幾秒后，這人震驚地轉(zhuǎn)過身，盯住冉風(fēng)含身邊引走了暗里半場目光的雪白背影。

    “被程仞親自接――她是唐亦的人？？”

    與此同時。

    成湯集團(tuán)總部，常務(wù)副總裁特助辦公室內(nèi)，座機(jī)電話接入。

    程仞一抬眼鏡，他瞥過來電顯示，接起電話：

    “……錢總？”

    第36章 心疼

    寬敞的宴廳里散布著十幾張圓桌。

    晚宴正式開始前，節(jié)目組的工作人員就按主次順序?qū)⑶皝韰⒓油硌绲目腿藗儼才诺阶老浴?/br>
    這種場合都有重要性序列，這次也不例外。

    節(jié)目組在宴廳正中央安排了一張主桌和一張副桌。主桌是由節(jié)目組作陪的資方，副桌則是各參賽團(tuán)隊的領(lǐng)隊或代表人們。

    冉風(fēng)含遇上冉氏的合作伙伴，正在宴廳角落和人交談，林青鴉就先一步跟著節(jié)目組負(fù)責(zé)人的引導(dǎo)，去到副桌旁。

    “林小姐，這邊請?！必?fù)責(zé)人給林青鴉拉開椅子，“這是您的位置?！?/br>
    “謝謝?！?/br>
    林青鴉挽過垂過長裙斜領(lǐng)的烏發(fā)，正要落座，就對上旁邊停下交談的兩人投來的目光。

    其中一束還帶著笑容也無法掩飾的敵意――

    虞瑤。

    林青鴉意外得一停。

    沒人和她說過，虞瑤的歌舞團(tuán)也是這個競演節(jié)目的參賽方。

    但也只停了那么一兩秒。

    回神后，林青鴉長睫淡掃，茶色瞳子一垂就要落座。

    虞瑤哪忍得了被無視：“咦，這不是林小姐嗎？沒想到您的劇團(tuán)也要來參加這個節(jié)目？”

    林青鴉抬眸不語，安靜望著她。

    虞瑤被看得笑容微僵。

    她旁邊的人剛從林青鴉身上收回驚艷目光：“虞小姐，這位是？”

    “芳景昆劇團(tuán)的臺柱子，也是我的一位故人。”

    “什么團(tuán)？”

    虞瑤嘲弄地笑：“芳景……昆劇團(tuán)?！?/br>
    “是最近新建的劇團(tuán)嗎，聽著好像有點耳熟？”

    “不是，一個好些年的昆劇團(tuán)了?？上莻€民營，昆曲嘛，你也知道，除了幾大省昆外，別的小劇團(tuán)實在定不下多少觀眾，難免落魄些?！?/br>
    “這樣啊?！?/br>
    那人在和虞瑤交談后，望過來的目光明顯就沒了方才驚艷后的熱切，冷淡之余還多了一絲疑惑。

    他顯然不解，那樣一個小昆劇團(tuán)怎么會撈得到這個節(jié)目的參賽名額。

    哪個圈子里也不缺高傲或勢利者。

    林青鴉習(xí)以為常。

    恰在此時，侍者來她身側(cè)躬身：“林小姐，我們這邊的銘牌需要收一下。”

    “嗯，請便?！?/br>
    “謝謝林小姐配合?！?/br>
    “……”

    侍者說完，拿起林青鴉所坐席位前的銘牌。涼冰冰的金屬質(zhì)地反射著堂頂燈光，在虞瑤那邊一晃而過。

    重回和虞瑤私人交談模式的那人突然愣住了。

    “林……青鴉?！?/br>
    “？”

    林青鴉眸子輕起。

    在她目光里，那人臉色幾秒內(nèi)就從平靜到漲紅，他激動地從椅子里起身：“您就是小觀――抱歉，您就是林老師吧，隨昆曲大師俞見恩前輩修習(xí)數(shù)年的那位林老師？”

    “是?！?/br>
    “太好了！之前我聽說您回國就想去拜訪的，沒想到竟然能在這兒見到您！”

    這狂熱粉似的模樣驚得林青鴉微微往后仰了一點，她不確定地問：“請問你是？”那人過來時匆忙，差點被自己絆一跤，他也沒顧得上，喜悅道：“我是北城京劇團(tuán)的方知之，從小我就愛聽俞前輩唱的昆劇，幾年前有幸聽過您的一場《思凡》錄播后更驚為天人，您深得俞派傳承還能在極微處融入個人風(fēng)格，年輕一輩里無人能出您之右……”

    “……”

    方知之不算年輕，看起來多少也有而立的年紀(jì)了，對林青鴉左一句“老師”右一句“您”的時候倒是完全沒有年長的架子，各種夸贊言辭毫不吝嗇地狂轟濫炸。

    將近半分鐘的時間里，林青鴉連一個能開口的話隙都沒等到。

    直到北城昆劇團(tuán)的人有事喊走了方知之，林青鴉耳邊這才得回消停。她落回眸子時，對上虞瑤近乎鐵青的臉色。

    桌上一寂。

    虞瑤不想被外人看出她和林青鴉明顯不和，她強(qiáng)摁下目光，聲音壓得低細(xì)：“恰巧遇上個方知之而已，你可別太得意了。”

    小觀音淡然平寂：“我沒有?！?/br>
    虞瑤咬牙：“節(jié)目賽制還長著，我們邊走邊瞧，我倒要看看你那個小破劇團(tuán)能翻出什么水花?！?/br>
    “……”

    林青鴉垂眸，懶得理虞瑤。

    她從小就不懂，自己這個深得母親喜歡的師姐為什么總喜歡和她比這比那，像只豎著漂亮羽毛耀武揚威的斗雞似的，不知疲倦。

    后來虞瑤在林家最風(fēng)雨飄搖的時候叛出師門，成了壓垮林芳景的最后一根稻草，林青鴉也就再也不想懂她了。

    今日亦然。

    但“斗雞”顯然不想放過她。

    虞瑤惱林青鴉不答話，氣得目光轉(zhuǎn)動時，正瞧見不遠(yuǎn)處冉風(fēng)含和人交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