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朱??傆X得哪里不對勁,她留了個心眼,趁人沒在意的時候,悄悄將李大胖做的菜倒出一小半來,然后藏進竹簍里。 暖姐兒見二jiejie贏了,開心地朝她揮手,待得朱福走下抬價來,她一個勁朝朱福撲將過去,雙手緊緊抱住她腰肢,仰著小腦袋道:“二jiejie,咱們是不是可以進省城玩去了?我還沒進過省城呢。” 朱福撥拉幾下meimei額前劉海,伸手輕捏她小圓臉兒,故意板著臉道:“誰說要帶著你去的?二jiejie去是辦正事,不能分心照顧到你,所以你自己在家等著jiejie回來?!?/br> 暖姐兒耍賴蹭道:“我不管!二jiejie說過以后走到哪里都要帶著我的,可是你現(xiàn)在又說不帶著我,二jiejie一定是不喜歡我了。”說著就開始急起來,生怕真不帶著她,嘴巴一咧,就哭了起來,淚水蹦了滿臉。 “好了好了,還是這么愛哭?!敝旄:逯鴐eimei說,“二jiejie最疼你,自然走到哪里都帶著你啊,你都這么大了,還哭??靹e哭了?!闭f罷抬起袖子給meimei擦臉。 暖姐兒果然不哭了,她認真地仰頭望著朱福,再次確認:“二jiejie說話算話?!?/br> “說話算話?!敝旄е鴐eimei,笑將起來。 趙鐵花站在一旁,羨慕道:“你們姐妹感情真好,我要是有暖姐兒這樣一個meimei就好了,一定也會好好疼她?!?/br> 朱福道:“你剛剛沒見識她的哭功么?臭丫頭,最愛哭了。好的時候是好,可磨人的時候也叫人難招架。這副性子,將來不知道誰能忍受得了呢,哼,要是嫁不出去,就留在家里成了老姑娘了?!彼钟昧它c勁捏meimei臉。 暖姐兒才不管呢,使勁抱住自己二jiejie腰:“才不管別人呢,二jiejie要我,我就開心?!?/br> 眾人一哄而散之后,朱?;仡^望了李大胖一眼,見他滿面紅光,她不由蹙了眉心。 “鐵花,我有些事情,要去找我?guī)煾敢惶?,你先送暖姐兒回家吧?!敝旄O胫?,自己得了名次,總是該將這個喜訊告知師父的。 再者,她也有一些疑惑,想問問師父。 * 朱福趕至魏明居住的茅草屋的時候,見謝通正筆直站在屋內(nèi),他微微垂著腦袋,雙手背負,神情凝重。 “謝大公子?!敝旄玖怂宦暎S即推開柵欄門,輕步走了進去。 謝通見朱福背著竹簍走了進來,漆黑的眸光在她身上定了會兒,又緩緩將目光移至地上正躺著的魏明身上。 “謝大公子怎么來了這里?我?guī)煾改?.....”朱福話才問完,就瞧見了躺在屋內(nèi)的魏明,她驚得立即跑進屋去。 謝通道:“他是自殺的,我也來遲一步?!?/br> 朱福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雖然兩人只做了短短數(shù)十天的師徒,可她是個重感情的人,只要別人是真心待她好的,她一定會真心回報。 “師父......”她蹲在一邊,靜靜望著魏明,見他面容平靜,甚至嘴角還掛著一絲微笑,她也相信師父是自殺的。 “朱姑娘,你的師父叫魏中天,是宮中御廚?!敝x通知道此刻朱福心中有甚多疑惑,他見她傷心悲痛,決定將一切告訴她,“前不久,皇宮中發(fā)生了一件大事情,魏御廚為人陷害,成了毒害八皇子的兇手。之后皇帝震怒,將魏中天打入大牢,只待秋后問斬。不過,牢中有曾經(jīng)受過魏中天恩惠的人,他們偷偷趁交班管制松散的時候,將魏中天放走了。之后,魏中天便逃至松陽縣,成了敬賓樓的一名大廚,再后來,當了你的師父。” 朱福安安靜靜聽著,待得謝通說完,她才啟口道:“所以,師父知道陷害他的兇手不會放過他,所以他在將畢生所學教給我之后,選擇了自殺?那么幕后兇手是誰?謝大公子可知道?” 謝通彎腰蹲在她身邊,見她極力忍著痛苦,他心里竟然如刀剜般疼痛。 這種感覺他有些害怕,于是蹙了蹙眉,刻意移開目光,只望著別處跟她說話道:“將你師父安葬了吧,這里也不便久留。” 謝通跟朱福將魏明安葬在魏明居住的茅草屋后面,拔了雜草,用黃土掩埋,墓碑上刻著的是“尊師魏明之墓”。 “一代名廚,卻落得如此下場,死的時候,連親人都不在身邊?!敝旄km然心情已經(jīng)平復下來,但是忽然覺得有些感慨,既為魏明的苦楚而唏噓,又覺得,這個世道真是殘酷,封建王朝,人命輕賤。 若沒有權勢可以攀附,將來自己和身邊的親人,怕也是為人魚rou。 朱福從山邊采了鮮花來,獻在魏明墓前,又磕了三個頭。 一旁謝通雖然沒有磕頭,但也朝著魏明墓碑拜了拜,他臉色嚴肅道:“你放心吧,我會還你公道,也會替你照拂家人的?!?/br> 太陽漸漸下山,暮色漸沉,西邊染紅一片。 一陣風吹過,周邊雜草忽然飄動起來,一時間有些詭異。 謝通敏感地察覺到了什么,他一把抓住朱福手臂,稍一用力,就將她拉扯到了自己身后,然后數(shù)支利箭就如急雨般落在周邊,迫使謝通不?;沃椒ザ惚堋?/br> 朱福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謝通一把抱進懷里,然后她就感覺到耳邊有尖銳利器傳來的廝殺聲。 謝通隨手扯了根細長的樹枝,高大的身子筆直立在一邊,眸如寒冰望著面前數(shù)個手持兵器的黑衣人,冷聲道:“若是不想死,就速速滾走!”說罷手中樹枝又抬高幾分,直直朝站在最前面的人喉嚨靠近幾分。 幾個黑衣人到底是畏懼謝通的,互相望了幾眼,有些遲疑。 “謝大公子,只要你將這個小妞交給我們,我們自然不會對謝公子怎樣。”其中一個像是領頭的,思忖一番后,開口談起條件來,“謝大公子,我們主子說了,她與你無冤無仇的,不想與你為敵。這個臭丫頭是魏中天的徒弟,她得了魏中天真?zhèn)?,就必須得死?!?/br> 謝通冷哼道:“你也回去告訴你們主子,若是她敢動這位姑娘一根毫毛,她便是不想與我謝通為敵,也是不行的了?!?/br> “若是謝大公子這樣說,那就不要怪我們兄弟幾個不客氣了?!蹦穷I頭的黑衣人目光突然變得兇殘起來,大喊一聲,就舉著兵器朝謝通沖過來。他帶了頭,身后數(shù)人也都朝謝通沖來。 謝通伸手輕輕拍了拍朱福肩膀,低聲在她耳畔道:“別怕,閉上眼睛就好?!闭f罷便用摟住朱福肩膀的大手順勢捂住朱福眼睛,然后另外一只手急急出招,他手中的樹枝好似變成了一柄利劍,直直朝領頭黑衣人喉嚨戳去,一劍將其斃命。 跟在后面的幾個黑衣人見狀,遲疑了一會兒,似是沒有想到這謝通竟然會為了一個女兒而如此得罪流光縣主。 流光縣主就算如今境況再凄慘,可也是縣主,曾經(jīng)也是十分得皇帝寵愛的。 ☆、第87章 謝通擊斃一人之后,手中樹枝輕輕指向另外一人道:“還想送命?” 那些黑衣蒙面之人互相望了望,又看了眼已經(jīng)被殺害的大哥,咬牙切齒道:“謝通!這件事情原本與你無關,誰叫你多管閑事的,此番你已經(jīng)得罪了我們主子,往后有你好看的。撤!”說罷一群人就匆匆逃離。 待得見敵人走后,謝通這才緩緩彎下腰來,幾乎全身的力量都卸在地上。方才交手之間,謝通為敵人兵器所傷,那兵器上有毒,他不過一直強撐著。 好在那些人被他凌厲逼人的氣勢給嚇走了,否則的話,真是后果不堪設想。 朱福見謝通霎時間面色慘白,趕緊將竹簍放在一邊,蹲下身子扶住他道:“我扶你回去?!闭f罷想要將他手臂繞到自己脖子后面去,卻被謝通稍稍使力推開。 謝通氣若游絲道:“阿福,這里暫時安全了,你先回去。”他伸手往一邊指了指,“沿著這條小道走,不會有事的。”說罷又咳了幾聲,嘴角漸漸流出黑色的血來,嚇得朱福都趕緊伸手去捂住他的嘴,試圖不讓那血流出來。 謝通卻是笑了,他因為呼吸急促,胸口微微起伏。 朱福見他神色詭異,臉忽然紅了一下,然后尷尬地抽回自己的手來。 “謝大公子,你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我怎么可能丟下你不管呢?!闭f罷也不管謝通是否愿意,直接將他健碩的手臂繞在自己脖子后面,吃力地起身道,“我背你回去。” 誰知她力氣實在小,謝通又生得高大挺拔,兩人只踉蹌著走了幾步,身子就倒了下來。 天空中忽然雷聲大作,瞬間,便下起了傾盆大雨來。 天色也漸漸暗下去,整個天幕陰沉沉的,瞧起來十分恐怖。 朱福見謝通跌摔在淤泥之中,原本干凈整潔的袍子被骯臟的淤泥染濕一片,她念他傷了身子,怕這一摔更是沒有治愈的可能,于是手腳并用爬到他跟前去,幾乎是使出吃奶的勁兒來,將謝通穩(wěn)穩(wěn)架在自己身上。 謝通毒已侵身,只覺得渾身都冷,迷迷糊糊間,有個熱乎乎的暖爐遞送過來,他情不自禁地緊緊將暖爐抱在懷里。他渾身都有力道,便是半昏迷半清醒間,那力道也是不可小覷的,一雙健碩有力的雙臂,只勒得朱福動彈不得。 腳下濕滑,艱難走了幾步,因為身子承受不住重量,竟然歪身往一邊倒去。 * 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天氣已經(jīng)很好,艷陽高照,耳邊蟲鳴鳥叫。 “姑娘醒來了?”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婦人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兒,見朱福醒了,她走到床邊坐下道,“姑娘,你受了風寒,快將藥喝了吧?!闭f完便笑得曖昧起來,悄悄湊到朱福耳邊去,“你昏迷不醒的時候,你男人一直默默守候在身邊,他受的傷可比你重,竟然不好好休養(yǎng)著,還擔心你的身子。來,把藥喝了。” 朱福艱難地撐起身子來,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她辯解道:“他不是我......”男人兩個字到底是說不出口,便喚了稱呼道,“我跟他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大嬸,我朋友現(xiàn)在在哪里?我昏睡了幾日?” 那婦人面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即改口道:“姑娘,是大嬸說錯話了,你別往心里去。不過,大嬸是過來人,什么事情瞧不出來啊?看他日夜守護你的樣子,就知道心是放在你身上的。大夫都說沒事了,他還是不放心,親手煎藥喂你喝,你發(fā)了熱,親自替你擰濕了毛巾敷頭,小伙子模樣長得也真是俊俏,差不多也就行了,可別冷了人心?!?/br> 朱福倒是尷尬得很,只沖婦人勉強笑了笑,然后目光透過窗棱投落到外面去。 謝通穿著一身粗布衣裳,手持一柄斧頭,正站在院子里劈柴。 朱福嚇得跳下床來,連鞋子都忘了穿,匆匆跑到外面院子去。 “你的傷好了?”朱福站在門口,上下好一番打量,見他依舊英姿挺拔,不由松了口氣,然后想到方才那婦人說的話,就有些尷尬起來。 謝通本身就懂些醫(yī)術,且又結(jié)識過一些做藥材生意的朋友,所以雖然被人施毒,但他也有解毒的本事。 當時兩人摔下山之后,朱福已經(jīng)昏迷過去,倒是謝通,尚且留著一絲理智。待得有樵夫從周邊過的時候,謝通呼救,兩人皆是被樵夫所救。 這家樵夫姓林,都是五十多歲的年紀了,家中沒有兒子,兩個女兒早早便嫁了人。 謝通目光在朱福臉上溜了一圈,隨即輕輕收回,丟下手上的活計,走到她跟前道:“我已經(jīng)沒事,你頭可還疼?”他不知道林嬸子已經(jīng)將他日夜伺候在床邊的事情告訴了朱福,所以此刻還端著架子,裝著一副不十分關心的樣子,其實心里很期待她的回答。 朱福微微別開眼睛,點頭道:“已經(jīng)沒事了。” 林嬸子端了篩子出來,看見兩人站在外面,表情都十分尷尬,便笑著走來道:“呦,瞧你們小兩口,站在這邊多曬,快進屋來。你林叔今兒上鎮(zhèn)上去,我叮囑他買了rou,呆會兒你們嘗嘗嬸子做的菜?!?/br> 謝通抬手摸了摸鼻子,有意無意望了朱福一眼,也是想吃她做的菜了。 朱福沒有看謝通,卻是直接走到林嬸子跟前:“大嬸,我?guī)湍銦鹱鲲埌?,我可會做飯了。?/br> 這戶人家是在山腳下,不算是松陽縣境內(nèi),住在這里的,也就幾戶人家。 不是上山砍柴,就是進山狩獵,日子過得平淡,卻也溫馨。 不一會兒功夫,林叔便從鎮(zhèn)上趕集回來了,驢車上馱著雞鴨魚rou,還買了幾件衣裳。 朱福陪著林嬸一起燒飯,謝通則幫著林叔上山砍柴。 可待謝通挑著擔子回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林嬸子倒在了血泊之中,還奄奄留著一口氣。林叔見狀,哭著撲倒在自己老伴跟前道:“這是怎么了?這到底是怎么了?老婆子,你可別離開我?!?/br> 謝通肩上擔子瞬間就落在地上,然后跑進屋子去四處找人,卻沒有見到那抹身影。 林嬸子尚且留著最后一口氣,就是等著老伴回來見他最后一面,另外,也是想要告知謝通將朱姑娘抓走的那些人留下來的話。 “來了一群人,還有一個女的,穿著很是華貴漂亮......”林嬸子咳了一聲,伸手抓住謝通衣袍道,“是那個女的將朱姑娘抓走的,她還說了,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夠做得到。你快去救救她吧,去遲了,怕是......怕是......” 話還沒說完,一口氣沒有上來,林嬸子便歪倒在血泊中。 謝通強忍著內(nèi)心劇痛,他蹲在林嬸子身邊,壓低著聲音道:“是我害了你們,嬸子放心,我一定不會叫你白白犧牲的。”說罷站起身子來,眸子里陰狠一片,全是怒火,雙拳也捏得咯咯響,“李流光......” * 金陵一處莊園里,李流光正坐在花園里一棵樹下喝茶,見有人快步走了來,她美眸微微瞇起,隨即身子坐正了些,漫不經(jīng)心問道:“怎么樣?那丫頭肯將菜譜交出來了嗎?” “回縣主的話,別瞧那丫頭長得嬌嬌氣氣的,可骨頭硬得很,我們的人怎么威逼利誘,都不肯交出菜譜來?!蹦切P模樣的男子氣得兩眼凸起,吐了口唾沫道,“不過一個沒有名目的小丫頭而已,再不聽話,直接做了她!” 李流光望著那小廝道:“如今連當朝四皇子都知道的一號人物,連謝通都誓死護她的人物,你覺得本縣主還能夠毫無顧忌鏟除掉嗎?”李流光雖然說得云淡風輕,可是那雙美眸中卻露出一種兇狠的神色來,她修長的手指緊緊攥住扶手道,“不過,倒是可以折磨她,本縣主倒是想看看,謝家大公子到底能夠為她犧牲到何種地步。” 那小廝神色一凜,隨即應著聲,就退了出去。 李流光則又緩緩將身子躺入圈椅里,身旁有侍婢輕輕替她搖著扇子,一下一下給她扇著風兒。 沒一會兒功夫,另一婢女匆匆走進來道:“縣主,曹小姐來了?!?/br> “哦?”李流光唇角微微抿出一絲笑意來,隨即又將身子坐正,抬手道,“還不快去將曹小姐請進來,只呆愣在這里做什么!曹小姐可是金陵書院曹院長獨女,金陵城第一美人兒,可不比你們這些皮糙rou厚的,曬黑了皮膚,誰擔待得起。” “是,奴婢這就去?!蹦擎九劼晣樀靡惶?,趕緊縮著脖子就出去了。 不一會兒功夫,便有一穿著緋色裙衫的高挑少女蓮步走來,她膚白勝雪,發(fā)黑如墨,一張容長鵝蛋臉精致得無可挑剔,端端似是仙境里走出來的人物。 “拜見縣主?!辈苠\書走近之后,盈盈一拜,可腰還沒彎下,就被李流光一把扶住。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