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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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小被教育,說要良善積德,一直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她向了一輩子的善,最后落得如此下場…… 恨到極致,悲涼橫生,可眼眶空空,再流不出一滴淚來。 怪只怪,她不夠狠? …… 蕭襲月身子一墜,被扔進(jìn)寒潭。 這坎坷的一輩子終于到頭。 彌留之際,回憶越發(fā)清晰,腦海里忽然涌上來年少時的一段記憶—— 那日春暖花開,滿庭芳菲艷艷,秦譽(yù)一襲深邃如夜空的黑衣裳,被一群鶯鶯燕燕美人圍繞著,極度風(fēng)流,又極度無恥。他驀地回首,朝她看來,冷漠的眸子乍然浮現(xiàn)幾許邪氣的笑意,如黑色的冰雪里乍開的桃花: “若本殿真心愛上哪個女子,必將她刻入骨血,一生不負(fù)?!?/br> 刻入骨血,一生不負(fù)。 最后,只剩秦譽(yù)那句話和雕刻著“月”字骨簪在她腦海里盤旋…… 刻著古“月”字的骨簪從她胸口掉落,同她的身體一同沉入潭底。 太監(jiān)離去,青燼殿終歸于靜,潭水邊一地被鮮血染紅的白雪,又被新下的雪漸漸蓋上。 ☆、第2章 茅屋狗尾巴花 “小姐,小姐……” 耳邊一直有女子焦急地喊她、輕輕推著她的身子。 “這可如何是好呀……小姐,您要再不醒來,張mama就要把您賣到桐城窯子去了……”聲音已帶哭腔。 蕭襲月終于睜開眼。油燈昏暗中,一個黢黑的身影影影綽綽,嚇了她一跳。眼前的丫頭 “冬……萱?!” “小姐,你怎么了?” 冬萱早在很多年前就死在將軍府了,但她現(xiàn)在竟有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蕭襲月再低頭一瞧自己,嚇得愣了神!這副身子,清瘦秀氣,儼然不是三十四歲的成熟女人該有的身體,而且她手腳都還在! “你剛剛……說什么?什么窯子?” 聲音還是她的聲音,可是卻多了幾分清甜與稚氣。 冬萱焦急拉住她的手。 “四小姐,我路過前院兒時聽見了張mama和周管事商量要把你賣到桐城的窯子里,二十兩銀子。你趕快逃走吧,” 冬萱暗自想著。這個四小姐著實可憐,竟然淪落到要被奴才變賣進(jìn)窯子的下場。 蕭襲月跌跌撞撞自己下了床,這屋子是她兒時被蕭家人遺棄在奴才院時住的破茅屋。蕭襲月終于找到面鏡子,借著油燈的光亮,看清了了自己的臉。 “哐啷”一聲,銅鏡落地,惹來院子里一陣狗吠。蕭襲月在鏡子里,看見了少年時的自己! “小姐你怎么了?”冬萱問。該不是被張mama打壞了腦子? 蕭襲月喃喃,無比震驚。她明明被處死了,睜眼竟回到了十多年前! 蕭襲月腦子還亂著,讓冬萱去打水來梳洗一下,她穿著一身破爛衣裳,沾著不少塵灰。 “小姐,院子大門被張mama鎖上了,只有院子里有口井,不過沒有柴火……” 冬萱為難。 “冷水便好。不過,水一定要干凈?!?/br> 當(dāng)年秦壑打江山,她隨軍鞍前馬后的照顧他、從邊梁到漠北,一路軍行,別說涼水,連雪水她都洗過。 梳洗之后,渾身舒爽不少,蕭襲月讓冬萱先下去,自己獨(dú)自躺在木板床上洗洗整理思緒。木板床常年沒有見光,又陰又濕,跳蚤在她身下鉆來鉆去,咬得她皮膚上一個一個的紅疙瘩,卻也提醒著她蕭襲月,你活著! 不可思議,卻真實,她真切的活了過來,盡管被挖眼割舌的劇痛還停留在感官里。 如果一切回到二十年前,那,秦壑還是皇宮里的五皇子,蕭華嫣還在將軍府當(dāng)千金大小姐,而秦譽(yù)…… 臨死時回憶起的那段往事歷歷在目。那雕做彎月形的骨簪,那月字。還有多年前,那句‘刻入骨血、一生不負(fù)’的說的模模糊糊的誓言…… 盡管有那封遲來多年的書信,但她還是難以相信,那個可怕的男人暗暗癡暗戀了她一二十年。 她只是將軍夫人的陪嫁丫鬟生的女兒,地位低微,記得第一次見到三皇子秦譽(yù)時,他的身邊圍繞著別人送來的鶯鶯燕燕一大群,環(huán)肥燕瘦各色美人!她那時候就想,誰若愛上這男人,定是一輩子傷心。 縱然他再風(fēng)流倜儻、俊美無雙,絕不是她這樣老實規(guī)矩的女人能砰的!所以她一直敬而遠(yuǎn)之。 罷了,那許多糾結(jié)已經(jīng)沒有意義,現(xiàn)在一切已經(jīng)回到二十年前,他還未弱冠,她也未及笄,根本互不相識。 蕭襲月摁死一只在脖子上吸血的跳蚤,瘙癢疼痛清晰的刺激著感官。 既然重活,這輩子決不再委曲求全!決不再任人欺侮!老太監(jiān)那句話還深深的印在腦海——‘這世上善人都是被人欺的,怪只怪啊你心太軟、手段不夠狠,下輩子投胎,找個好人家兒吧……’ 當(dāng)了一世的善人,最后落得死無全尸的下場。什么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她再也不信那些廢話了!誰若再害她,她必加倍償還! 這時,冬萱小心翼翼的來敲了敲門,焦急的低聲提醒: “小姐,你要是再不走,張mama可就來了。桐城老鴇的馬車都已經(jīng)到園子外了。” 對了,還有這事兒,她差點(diǎn)忘了。 張mama是大夫人的手下,安插在這奴才院“熙寧園”里,管丫頭奴才們。上一世她只道是張mama看不慣她處處柔柔弱弱、膽小不討喜,所以才苛待于她,如今想來,必定大夫人授意讓張mama折磨自己以泄恨。可笑的是,她前世竟從沒往這方面想,天真的把大夫人當(dāng)善人,當(dāng)做親娘一樣的尊敬,直到被利用榨干,才看透她歹毒的真面目。 她的娘親本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大將軍喝了酒,見她娘眉清目秀,一時沒忍住,把她苦命的娘給占了。大夫人面上沒說什么,維持著她女主人的寬厚風(fēng)度,心底里卻恨不得把她娘扒皮抽筋、千刀萬剮,當(dāng)夜就讓張mama把她娘毒打了一頓,打斷了腿! 大夫人是鄭國公府嫡長女,竟然被自己的陪嫁丫鬟給搶了丈夫,她如何能忍!在北齊,“妒婦”是大忌,大夫人手段雖毒辣,卻掩飾得尤為高明。所以平京城里無人不稱頌將軍夫人面如菩薩,心慈仁厚,而更傳言她的女兒蕭華嫣出生時更是伴著長虹貫日的大吉之兆,美貌如仙、善良溫柔,更是平京城里閨閣榜樣。 誰都不曉得,那什么長虹貫日根本就是大夫人編造的!根本沒有什么狗屁的長虹貫日!而她出生時的什么彗星襲月大兇兆,也是她編的! 這個讓她背負(fù)了一輩子的克親、災(zāi)星的罵名,是大夫人送她“生辰好禮”! 雞又了鳴了一聲,黢黑的天色已漸漸泛起微藍(lán)。就在這時,茅屋的破木門被一腳踹開,接著便是一膀粗腰圓的mama叉腰朝蕭襲月走去,粗著嗓門兒道: “你這懶東西,讓你收拾干凈在到院門口候著,小賤蹄子竟然還睡下了!”說著掄起粗膀子就是一巴掌朝蕭襲月?lián)]下來! 張mama,那個把她娘打成殘廢瘸子狠毒婆子來了。 ☆、第3章 再見張mama “張mama,你不能再打四小姐,她好歹是主子啊……”冬萱從門外撲進(jìn)來,抓住張mama的手,可力氣哪里敵得過張mama膀大腰圓,當(dāng)即就被掀翻在地,連連挨了張mama兩耳光。 “小賤貨,你竟敢忤逆老娘的意思,啊?還喊著這小賤蹄子‘四小姐’,聽著就來氣!不過就是個丫鬟肚子里爬出來的賤婢,還當(dāng)老娘的主子!華嫣大小姐腳趾甲上的灰都比她金貴!” 蕭襲月冷冷看著張mama。不過是個走狗,還這般張狂。 找死。 “在這奴才院里張mama我就是天,你還敢不把老娘放眼里,是想爬老娘頭上了不是!” 張mama還在不依不饒的罵冬萱,她今天心情不好,因為跟買人的老鴇沒談個好價錢。說著又是一耳光要朝冬萱扇下去,可這次粗膀子揮到半空便被一只細(xì)白的手抓住了! “哎喲喲、哎喲痛死老娘了放手、快放手!手?jǐn)嗔税选睆坢ama只感一陣劇痛從手腕傳來。 蕭襲月不過使了從前為了保命學(xué)得一招挫骨手,張mama就受不住了,嗷嗷痛叫。 上輩子風(fēng)霜雨雪的熬了那些年頭,可不是白熬的。 “小賤蹄子,你、你竟敢動我!哎喲” 冬萱見蕭襲月傷了張mama,害怕得大氣不敢出。誰不知道奴才院里,張mama心狠手辣、從不吃虧。 “月黑風(fēng)高的光線昏暗,不想來人竟是張mama,看你滿口罵罵咧咧全然沒有個做奴才的模樣,我還以為是熙寧園里闖進(jìn)了瘋賊呢!一時下手重了些,mama可莫怪……” 張mama氣得臉紅脖子粗,可手又疼得背都抽彎了,咬牙切齒。 “小賤蹄子竟敢擺譜!你怎會認(rèn)不清來的人是老娘!” 這時,張mama身后又跟進(jìn)來個三十來歲的青衫帶帽男人,高高瘦瘦,一雙眼放精光,一進(jìn)門,眼睛就落在了蕭襲月那頭剛洗過的黑順長發(fā)上,貪婪的在她臉上逡巡。周管事,張mama的小姘、頭。 蕭襲月拍了拍手上的灰,把冬萱從地上拉起來,漫不經(jīng)心道:“好了,別鬧騰了,爹爹派來的人該在外頭等急了。不想挨板子,就趕緊給小姐我找身干凈衣裳換上?!?/br> “你,你說啥?老爺派人來……”張mama皺眉一愣,眼珠轱轆一轉(zhuǎn),心說難道有人瞞了她消息?她本是讓她洗干凈在院門口候著,等雞鳴天亮,那桐城窯子的老鴇來看貨色再漲個好價錢。好歹這小賤蹄子生得也算是個美人,冒那么大險,就賣二十兩太虧。張mama暗自思量。老爺怎么突然來接她了?肯定是唬她的!可,這小賤蹄子一臉得意之色,又不像是作假…… 于是張mama回頭眼神詢問高瘦個兒的周管事。周管事?lián)u頭表示不曉得,又低聲補(bǔ)了一句:“許是真的,前陣子不就有風(fēng)聲,說杜老夫人壽宴上提過要接四小姐回府,一家團(tuán)聚么……還是,小心為上?!彼巧岵坏没蠲撁摰囊粋€小美人被賣了,眼看好不容易等到她長大。 張mama心頭暗自一驚,細(xì)眼睛一轉(zhuǎn),把蕭襲月上下打量了一通。還是確認(rèn)下穩(wěn)妥,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桐城的事晚上一天半日的也不打緊。 張mama怒瞪蕭襲月一眼,匆匆忙忙去前院兒找平日負(fù)責(zé)與將軍府通信兒的小廝。周管事卻留下來,朝蕭襲月帶著幾分猥瑣的笑,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略奇怪道: “四小姐今日,總覺得跟換了個人兒似的?!?/br> 蕭襲月更不理會他,徑自坐回床上。 被震得一愣一愣的冬萱趕緊上前替蕭襲月把被子整理好,剛才蕭襲月替她擋住張mama打她的手,她心里是感激的。 冬萱本不是伺候蕭襲月的丫鬟,名義上撥來“伺候“蕭襲月的丫鬟是初陽,早兩年就已經(jīng)攀高枝兒勾搭上張mama的侄子了,也就是熙寧園里的管賬的。平日里在熙寧園,已經(jīng)把自己當(dāng)半個主子,哪里還會來照顧蕭襲月,不折騰蕭襲月就算她心情好了。 冬萱自發(fā)來照顧蕭襲月,是因為蕭襲月曾經(jīng)在她被張mama毒打扔在雪地里時,偷偷把自己唯一的破棉被子塞給她裹了一夜。 周管事目光在蕭襲月露出的一段潔白脖頸上停留。生得這樣白嫩嫩的,也難怪張mama打她注意,外頭兒那些個員外富賈最喜歡她這種含苞待放的豆蔻姑娘……不過二十兩銀子就賣了真是可惜,要不是張老婆子壓著,他真想自己買。反正將軍府的人對這個庶女早就忘干凈了,連府里的不少下人都不知道還有這么個小姐。 蕭襲月有著前世的記憶,當(dāng)然知道周管事在想什么,一拂秀發(fā),朝周管事投去一道嬌嗔的目光。 “周管事怎地老盯著人家瞧?就不怕張mama動怒么?!?/br> 周管事吃驚之余,暗自高興,心想往常他每次出現(xiàn)在這院子里,蕭襲月無不是如同驚弓之鳥,處處防備著他,就怕他對她做出什么事來。這丫頭定是怕被賣去桐城窯子,終于開竅了。張mama那四十多歲的老婦哪里是他的菜呀,皮膚松弛、腰粗臀癟,要不是為了熙寧園管事這位子安穩(wěn),他才不會伺候! 前世,周管事垂涎于她,常常sao擾,后來她被接回將軍府,這事又被有心人故意捅了出來,污她清譽(yù)。雖然都是些流言蜚語,沒有實打?qū)嵉淖C據(jù),但是道聽途說往往比事實更可怕!一傳十十傳百,越捏越荒唐,最后還有版本說她從小就是老男人的孌童! 以現(xiàn)在蕭襲月的心智不難明白,如果沒有大夫人授意、允許,將軍府里誰敢說這些不堪入耳的腌臜話!與其坐等這些禍害來傷害她,不如主動出擊!畏首畏尾不愿傷害任何人,到頭來死的就是自己! 蕭華嫣嘆氣惋惜道: “周管事年輕有為、一表人才,屈就于老婦之手著實可惜了。”說完,甜甜一笑,映得青澀稚嫩的少女臉龐分外純凈美麗。 不光周管事,冬萱也吃驚的很,卻不敢插話。 …… 張mama對蕭襲月說的老爺要來接她的話半信半疑,但她心腸雖然歹毒,膽量卻不大。再說蕭襲月一向膽子小、規(guī)規(guī)矩矩的,按理說不會無憑無據(jù)說假話,萬一要真是蕭將軍要接蕭襲月回府里,她又怠慢了,恐怕惹火燒身,萬一捅出她私自買賣丫鬟的罪,就不好了。 雖然大夫人對她這勾當(dāng)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蕭將軍和老夫人那里肯定不會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