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蓬萊間(出書版)、我的上司是只狼、穿進仙君寫我倆的話本、重生之商業(yè)女帝皇、玫瑰馬提尼、[綜漫]狐系夏油飼養(yǎng)手冊、在驚悚游戲搞網(wǎng)戀[無限]、[綜漫]萬人迷他毫無自覺、求女、等你愛我
“秦壑這回兩次失利,以他的行事作風來說是不常有的,我……我這心里,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br> 秦譽將蕭襲月的披風緊了緊。 “咱們一路看著,或許,真是天要亡蕭華嫣。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蕭華嫣跪在斬首臺上,低著頭。囚衣本是灰白色,眼下已經(jīng)不辨顏色了,頭發(fā)被惡臭的稀泥牛糞糊在臉上。 刑部尚書上官大人看了看日晷。“午時已到,行刑!” “午時已到——行,刑——” 劊子手大刀高舉,咔嚓,血腥場面,不忍直視。 秦譽蒙住了蕭襲月的眼睛,只怕嚇壞了她。 蕭華嫣被斬首,圍觀百姓有喝彩聲,接著,便見一血紅了眼睛的男人騎著烈馬飛馳而來,不顧差兵阻擋,咆哮著,硬是抱起了死去的美人。 “嫣兒……嫣兒!?。 ?/br> 秦壑仰天大嘯,其聲痛不欲生、肝腸寸斷。 刑部本是不許人帶走尸首,但是因著秦壑有膠東王的身份,蕭華嫣畢竟是他的妃子,此刻不宜硬碰硬的阻擋,便任秦壑騎馬帶走了蕭華嫣的尸身。 秦壑的馬蹄聲格外響亮,蕭襲月目送著那一人、一尸、一馬遠去。鄭氏一脈除了遠在邊關的蕭長武,已經(jīng)沒有其它人了。她的大仇,也算報了一大半,余下便是陪著秦譽爭斗出一番地位,助他勝了秦壑,坐上他前世應得到的江山。他當是蓋世英雄,因她誤了前程,她當盡心幫他,好好還他的債。而秦譽卻說,她最好的報答,就是讓他照顧她,每一天醒來,第一眼就能看見她…… 蕭襲月看著秦壑遠去的背影,心頭有些五味陳雜。前生,她就是死心塌地的為了那么一個男人,死在了那么一個女人的手里!真是他娘的瞎了眼、撞了鬼,不值得! 蕭襲月腹誹完,在秦譽的悉心照顧護送下,回平津王休息養(yǎng)胎。好在她還有這輩子,既然還活著,就要活得好好的。前世沒有享受的東西,這一回都要享受夠了。 …… 天上下起了細雪,罪人已斬,人散去。天下人都當這事兒告了一段落。 可就在秦壑快馬跑遠的方向,那渡口邊的小亭子中。 秦壑將懷里的蕭華嫣的尸體嫌惡地往旁一扔,冷面道:“還不快拿趕緊衣裳來給孤王換上!” “是,殿下?!?/br> 這亭子旁便是一片隱秘的樹林子。早已有奴才應了秦壑的吩咐等在此處,準備好了馬車和熱水,以及干凈衣物。 秦壑換了干凈的外袍,打開馬車門,赫然便見馬車里已經(jīng)擦拭干凈了的美人——蕭華嫣! 那劫囚的兩撥人都是他安排的幌子,法場上那一撥混亂中,他安排了人迅速偷換下了蕭華嫣。他本可以冒險將蕭華嫣就走,但,若是劫囚,終歸會全國通緝。只有當眾被斬首了,才能平息此事! 這一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生”!秦壑含了陰謀的笑彎了唇角。 秦譽,便看誰斗得過誰! ☆、第121章 蕭華嫣殞命 蒼穹灰蒙蒙,窸窸窣窣的飄著細雪。河水流得緩慢,河畔邊兒上已經(jīng)結了冰渣,河邊的松林大半已經(jīng)掩在雪中,偶爾露出斑駁的深青色。 松林邊兒的雪地被踩踏出一片繁亂的腳印,腳印邊十數(shù)個高手以及四個跑腿的奴才小廝恭敬的站著,靜等不遠處的馬車里的主人吩咐。 馬車里。 蕭華嫣換好了干凈的衣裳。秦壑撩開了簾子,面色不太好看,半晌,他終于開口。 “嫣兒,你當知道我問你什么?!?/br> 蕭華嫣游街時遭受了那等砸、罵,心頭還驚魂未定,眼下對著秦壑逼問的眼光,卻并不覺得比那好過多少!裝瘋賣傻已經(jīng)被蕭襲月識破,在街上她的那番表現(xiàn)也不是傻子能做得出來的。她已是不能再糊弄過關了…… 秦壑見蕭華嫣的神情,便知先前她真是在裝傻充愣,心頭有股火漸漸升起來,纏繞著失望和心痛。 蕭華嫣見已經(jīng)是遮掩不下去,眼睛含了淚光。“陛下,蕭襲月何其厲害,你現(xiàn)在也是知道了,嫣兒若沒有一丁點手段,在后宮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如何能生存下去?” “所以,你真的是在騙我。前世你的天真,善良,都是為了謀取地位……” 秦壑雖然是在問,但語氣沒有疑惑,就算再傻,他都已經(jīng)明白了。秦壑瞇了眼睛,里頭含著冷意與肅殺,“你并不是真的傾心與我,而是想要得到鳳位!對不對!” 秦壑一把抓住蕭華嫣的手腕往外一扯,瞪著她目眥欲裂。被人欺騙的感覺,并不好受! 蕭華嫣被秦壑的yin威嚇了一跳,逃過了法場那一關,能不能過得了秦壑這關,還是個挑戰(zhàn)。 “陛下,就算我做了一些事守住自己的地位、可那些都事因為嫣兒對你的愛啊……因為愛,嫣兒,不能失去你。” 秦壑想起前世與蕭華嫣的種種,一時又心軟了一些。后宮中的爭斗自己是最清楚不過,若真是如此,也不是難以理解。 “無論如何,都是你騙了我!我喜歡的是簡單純潔的蕭華嫣,不是為了自己的地位不折手段的蕭華嫣,你可明白!!” 秦壑盛怒、失望,眼前美人的容顏依然是他舊日所愛的,是以才在這個朝廷動蕩節(jié)骨眼上冒著生命危險救走她。他多么希望,那些都是蕭襲月污蔑蕭華嫣的,讓他如何接受,一輩子癡情守候的摯愛,竟然只是她偽裝出來討他歡心的假象。殘酷得讓人難以接受,恨她得欺騙之可惡,也恨自己有眼無珠得愚蠢! “陛下……嫣兒,嫣兒是迫不得已的,嫣兒是迫不得已的……若陛下不能原諒嫣兒,就請陛下一劍刺死嫣兒吧,當是還蕭襲月一條命?!笔捜A嫣眼淚如倒豆子,灑了滿臉,凄楚可憐。 秦壑竟真的按住了劍柄似有拔刀之意,蕭華嫣心頭一跳,緊張成一片、心涼成一片——這男人,對蕭襲月果然有情。但終究,秦壑還是重重的將刀“咔”的一聲,送回刀鞘。 “前世之事已經(jīng)過去,現(xiàn)在治你之罪也無用!念在你為我生兒育女的份上,饒你一命。此次東去,你不必再回!好自為之!” 秦壑嘩啦一聲放下車簾,余怒未消,剛轉身,一雙纖細的美人手從車簾里伸出來一把抓住他粗壯的胳膊,傳來里頭帶著啜泣的乞求。 “陛下,你這,是要與臣妾恩斷義絕嗎……”話音到末尾已經(jīng)是無盡的蒼涼。 秦壑無情的抽回手臂。美人雙手一空。 “孤王最大的極限,只是留你一命。” 車廂里,蕭華嫣如同頭頂一聲驚雷,將她劈得大腦一片空白,陷入黑暗。按照秦壑的性子,他確然是不會原諒她了……留她一命,已經(jīng)還最大的退讓。 蕭華嫣默默噙著眼淚,收回了手,不再乞求。她了解秦壑,若他心意已決,乞求與委曲求全只會讓他越發(fā)的厭惡自己。她才不會犯前世蕭襲月所犯的錯誤。而今眼下,只能暫且隱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蕭,襲,月!她竟狠狠的栽在她的手里!此仇不報,她死亦不能瞑目!! 松林的盡頭有個渡口,秦壑說的東去,便是由此東去。雪地馬車不好行,約莫也要小半日的功夫。秦壑騎在馬上,領著馬車及一干護送蕭華嫣的護衛(wèi),朝渡口去。 他還記得,賜死蕭襲月的那日,也是這樣的雪天。而今重生,看見年輕時的蕭襲月,讓他時時回想起曾經(jīng)她年少時與他在膠東封地吃苦的那些年頭。若說沒有愧疚,那是不可能的。若說,夫妻一場,毫無感情,也是…… 秦壑思及此處,為心頭冒出的話心驚。他的內心深處竟然有這個可怕的想法……但,而今她跟了他的死敵秦譽,還懷上了他的孩子!這一點,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忍的!若她能回到他身邊,他或許可以原諒她,可是偏生那女人現(xiàn)在油鹽不進!還倔強得像一頭牛!從沒給過他好臉色! 秦壑越想越心煩。 去渡口的路是沿河走的,左邊是松林,右邊不遠處就是大河。路程已經(jīng)過半,蕭華嫣漸漸放下心來??删驮诖藭r,忽然林中鳥雀驚飛,啁啾鳴叫! “不好,有人埋伏!” “停!” 秦壑忙勒住馬韁繩,馬兒一聲嘶鳴驚破幽靜! 此時,雪已漸漸下大,白芒的視野里盡是飄灑的雪花。乍然前面有馬蹄聲傳來,朦朧看見了掛著朱紅流蘇馬車的影子正在靠近!霎時間四面刀劍破空之聲不絕于耳,從四面八方跳出二十余個手持刀劍的高手,將他們一行人全數(shù)包圍其中! 秦壑拔刀一聲怒喝!“來者誰人!” 那馬車漸進,停下來。是藩王的馬車!一披著狐裘披風、戴著帽子的女子從馬車上下來。丫鬟立刻撐了油紙傘在她頭上,雖未見其面容,卻已感受到這女子溫婉靈秀,不是凡物。 秦壑的心頭有個名字,已經(jīng)呼之欲出! 蕭襲月揭開帽檐,露出烏黑的長發(fā)和白皙的臉頰,一雙黑亮如黑玉的眼睛,目光如炬、穿透飄飛的大雪,直直逼視著秦壑!眼神并不是和善! “大雪天的,膠東王殿下不在自己王府里呆著,來這荒郊野外的,是為哪般吶?” “蕭襲月,是你?!?/br> 馬車里蕭華嫣聞了秦壑此話,把簾子撩開了個縫隙,一眼看見了蕭襲月大驚失色!她怎地如陰魂一般不散?。?! 蕭襲月眼尖,饒是蕭華嫣只是撩開了個小縫隙,她也一眼看見了蕭華嫣那半張突然發(fā)青的臉。 蕭襲月勾了勾唇?!澳z東王殿下,怎地我瞧著那馬車里的,便是我那方才魂歸西天的二姐蕭華嫣呢……” “蕭襲月,你以為你這區(qū)區(qū)二十幾人,能夠擋得住我么!”秦壑狠聲道,蕭襲月那身寬松的孕婦衣裳看得他越發(fā)不高興。“秦譽在何處,他竟放心讓你一人來堵截,看來也并不是真心對你?!?/br> 對著秦壑的猜度戲謔,蕭襲月攏了眉頭。秦譽送她回到府中之后便進宮見皇帝去了,她左想右想總覺得有些不對,是以帶了二十幾個高手前往這渡口來看看究竟。這渡口是秦壑前世經(jīng)常用到的。是他在平京城中布置的退路,順著河流能夠東去到膠東。派去的人回報說,見了松林旁有一大團腳印,她便心知有詐!立刻帶人抄了小路,從平津王府的方向直接殺來了這個岔路口! “我夫君如何待我是我平津王府的家事,但膠東王帶走我二姐可就不是家事了!窩藏朝廷重犯、幫助其潛逃,可是抄家滅族的重罪?。∧z東王可真是膽大包天!” 蕭襲月聲音陡然狠戾,二十多個高手又緊了緊手中的刀,只待她一聲令下! “膽大包天的是你才是,這么一點兒人就敢來堵截我秦壑,就不怕我將你們都殺了滅口么。”秦壑話一出,隨行的十余個高手全數(shù)持刀迎戰(zhàn),與四周包圍他們的高手對峙。 “哼,倒是自信。上官大人馬上就到。送信進宮的人約莫也是到了陳太后的懿寧宮了。膠東王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確然用得妙,只可惜……你的弱點和退路,我蕭襲月清楚得很!你現(xiàn)在就算殺了我,也沒有用,只不過讓你的罪又多加一條,死得更快而已。” 秦壑臉色凜然,心知此事干系重大了。陳太后若知道,十有八九會借此機會大做文章!秦壑從緊咬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你到底要如何?” “呵,問我要如何?我蕭襲月隱忍掙扎了這兩年,為的是什么,殿下竟然還不知道么?血債,需血償!??!膠東王若想保命,把蕭華嫣綁起來,挖眼,割舌,賜穿腸毒酒,再丟入江中,我便可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突然,蕭華嫣瘋了一般沖出馬車來,逼到極致后的厲聲尖叫—— “蕭襲月你這瘋子,簡直逼人太甚!??!” 蕭華嫣沖下馬車來,手里拿著短匕首,紅著眼瞪蕭襲月。蕭襲月身邊的顏暮秋立刻上前保護蕭襲月,蕭襲月示意他不必驚慌,盯著秦壑一字一句道: “膠東王殿下,你究竟是要自己活命的,還是冒險救這騙了你一輩子、計害你長子的女人呢?” 自己的性命、地位,與蕭華嫣的命,兩者只能選一! 秦壑的沉默,讓蕭華嫣心頭一陣巨大的恐慌,忙拉住馬背上的秦壑的手,臉上兩道淚痕狼狽地哭求——“殿下,殿下……不要把我交給她,你一劍把我刺死好了,不要把我叫給蕭襲月!我不能沒有眼睛,不,不能沒有舌頭啊……”她就算死了,也會變成一只瞎眼啞舌的可憐鬼,不,絕對不要!! “秦壑,時間不多了。上官大人一到,你可就沒得選了!”蕭襲月放聲笑起來?!岸悖闱筮@個男人沒用。你最愛的是鳳位,他最愛的是江山。你為鳳位嫌棄他勾引平津王未遂,而后天下初定,又為鳳位投入他懷抱,他因為江山得到你、寵愛你,而今他為他的江山殺了你,也是無可厚非、天經(jīng)地義。呵哈哈哈哈……” “蕭襲月你住口!你住口??!”蕭華嫣淚如雨下,已經(jīng)崩潰?!氨菹虏粫⑽?,不會的!陛下你說話呀,告訴嫣兒,你是愛我的,你說過我是你今生摯愛的,你說過的!陛下,嫣兒一直最愛的是你啊,你別聽蕭襲月胡說八道!嫣兒從不曾對平津王有半點私情,你相信我……” 馬背上,秦壑緩緩側過頭俯瞰仰著淚臉猙獰哭求她的蕭華嫣,雖然還是那張美人臉,卻越看越覺得虛假,她每一聲都似提醒著他前世被她蒙蔽了一世!鴻泰他原本是喜歡的,可是后來卻被他親自下旨溺死……不知不覺,他變了,連他自己的沒有發(fā)覺。是身居江山高位讓他昏聵了,還是這個女人迷惑了他的雙眼…… 耳邊蕭華嫣哭求的聲音飄渺,秦壑向前看去,透過密密飄零的大雪。雪中披著狐裘披風的女子也定定盯著他,身影和五官都是十分熟悉的,與他記憶中她年少時一模一樣,只是她曾經(jīng)無時無刻圍繞著他的溫柔眼睛不見了,變成了現(xiàn)在這般鋒利如箭的冷漠眼神! 秦壑閉上眼,他而今的處境與上一世寒微時相差不遠,蕭襲月陪伴他的歲月,突然變得很清晰。而后登上大寶,蕭華嫣每一次對他說的關于蕭襲月的話,以及最后她如何要求他為天下蒼生賜死蕭襲月的回憶,也突然清晰起來,腦子似乎從沒有一刻這般清醒過,或許是他而今已不在龍椅上,所以看得清晰…… 秦壑回憶的最后,是他在青燼殿最后一次看見蕭襲月。那時她穿著一身破爛得不成樣的鳳袍,殘廢了腿,乞丐一樣趴在地上,雙眼盯著他仇恨地恨不能立刻殺了他…… 地上,蕭華嫣還在顫抖的乞求著: “陛下,你忘了嗎,你說過你最疼嫣兒的……你不能這樣對我,嫣兒怕疼,陛下……” 秦壑再睜開眼時,眼神已經(jīng)冷寒如冰,不再有波瀾,聲音有著讓人絕望的冷?!疤??你meimei既然都能承受,你身為jiejie,打小比她聰明也比她勇敢,應當承受得住……” “陛下……”蕭華嫣不敢相信。 “來人……拿下嫣側妃……” 蕭華嫣如同五雷轟頂,立刻松開秦壑的手臂,先前可憐乞求的眼神立刻化作毒蜂針一般,顫抖指著秦壑恨聲道:“秦,壑……你竟真的,真的要這般對我????!” 奴才不敢行動,躊躇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