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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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閃雷鳴中,我被五花大綁扔進泥水中,平時對我言聽計從的指揮使大人宣讀了圣旨。 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聽到了只言片語,卻也讓我絕望透頂。 “勾結妖魔,意圖謀反!” 我很奇怪,自己為什么沒有被當街斬首,而是被扔進了錦衣衛(wèi)的詔獄。即使暫時不死,我也知道自己將面臨什么樣的地獄。在一番番酷刑過后,我已經奄奄一息。可我始終沒有聽到任何關于櫻的消息,只是被不斷逼問是否還有其他同黨。 在詔獄熬過七天七夜的折磨之后,我被帶往了另一個地方。雖然沿途都被蒙上了眼睛,但我卻在下車的一瞬間從縫隙中辨認出了自己身在何處。 竟然是一座道觀! 我正在奇怪的時候,士兵們不由分說地蒙好了我的頭套,架起我繼續(xù)前進。我只能憑著僅存的一點點精神感知到我們仿佛在不斷向下走著,一層一層的螺旋樓梯,仿佛正在走向地獄的關口。 終于停下了,頭套也被扯了下來,我努力地分辨著周圍的環(huán)境。這似乎是一間狹小的地牢,霉臭得讓人不禁掩鼻,石壁上不斷向下滴著污水,墻上的鐵鑄火把突突突地燃燒,影子在墻上跳躍像是惡鬼的舞蹈。 “你就是上官煉?”我身后有個冷厲的聲音說。 那是個高大的中年道人,須發(fā)都是赤紅色的,穿著一身火炭色的道袍,面目兇惡得像是一只吃人不吐骨頭的餓虎。 “見了新任國師還不下跪!”身后的士兵狠狠將我踢倒,“如 果不是張真人入宮,陛下就險些被你這妖人給害了!” “貧道如不是有先師所傳至寶捆妖索護身,恐怕也降她不住?!蹦莻€什么張真人向前走了兩步,用拂塵抬起了我的下巴,“那個妖女很是珍貴,她的內丹可以讓凡人長生?,F在你是唯一能命令她交出內丹的人,陛下期待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F在該怎么做,你知道了吧?” “我還有選擇么?”我冷笑著問?!皼]有,做不做都是死,死得痛快不痛快就看你了?!钡廊撕敛徽谘诘卣f。“很好!帶我去見她吧?!薄八驮谀忝媲??!蔽翼樦种蟹鲏m所指的方位望過去,只見在地牢的角落里,鎖著一個“人形”。 她已不能被稱為人了,只能說是個人形,枯瘦得像是一把稻草,低垂著頭,不知是死是活。無數根鐵鏈捆綁著她,另一端全都牢牢釘死在墻上,每一根鐵鏈上都貼著用朱砂寫就的符文,與櫻最初封印心鎖的那一張很像。 曾經如櫻花般嬌嫩的少女,此時已經與一具尸沒有什么分別了?!皺选蔽翌澛曊f,“抬起頭來看看我?!彼路鹇牭搅宋业暮魡荆Φ貜氖`中抬起了頭,透過她蓬亂的額發(fā),我只能看到一雙虛弱的眼睛,仿佛風中的燭火,隨時都會熄滅。“煉郎,你還是選擇了等我……”她的口氣不知是喜是悲,“我開心得很?!?/br> 我剛要開口,那個惡道卻在我耳邊大聲呵斥:“兒女私情到了鬼門關再續(xù)吧!現在不想讓你的郎君被萬剮凌遲,就乖乖交出內丹?!?/br> 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充滿了不屑。 “你現在是否還能與我心意相通?”我低聲問。她沒有答話,點了點頭。我猛地向前一撲,像只發(fā)了瘋的野獸一般狂吻著櫻干癟的嘴唇。 惡道仿佛已經察覺到了什么,大叫一聲不好,抽出寶劍向我砍來,可是已經晚了。在我們雙唇相接的那一剎那,那顆凝聚著櫻畢生妖氣的內丹已經傳到了我的腹中。 那種感覺我至今無法忘記,就像是脫胎換骨一般。我身上的傷口在一瞬間痊愈,一股強勁如同颶風的力量在體內不斷游走著。此時道人的劍鋒已經到了我的耳邊,我不假思索地回手一抓,一股無形的妖氣噴涌而出,將他的喉嚨輕而易舉地捏了個粉碎! 國師張真人到死也沒有想到,自己將唯一的法寶捆妖鎖用在櫻的身上是多么失策!除了那幾道鐵索,還有什么能束縛住已經脫胎重生的我呢? 衛(wèi)兵們來不及反應就被我輕松地殺死了,我陷入一種莫名的狂喜,不僅即將重獲自由,還迎來了夢寐以求的長生。 “恭喜你,煉郎,你已經脫胎重生了!”櫻激動地說?!澳悻F在還能感受到我心里在想什么嗎?”我站在血泊中問?!耙院笥肋h都不能了,我的內丹已經傳給了你,我已經是一介凡人?!彼酀匦χ?,“可我現在不需要這個能力了,只要知道你等了我,就足夠了?!?/br> 她話音剛落,我手中那把奪來的寶劍就已經透過鐵鏈的縫隙,插進了她的心窩?!昂芸上?,我也不再需要你了?!蔽腋┫律碜?,貼在她的耳邊輕聲說。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她沒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樣流下眼淚,或者是對我破口大罵,那張已經殘破不堪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像是第一場春雨后綻放的櫻花…… 哈!這個女人真是美啊,連死都死得那么美! 伍 提琴獨奏飄蕩在包著黑色大理石的墻之間,如泣如訴。 白起一直默默地看著窗外,身前那只純金的煙灰缸里已經堆了一小捧煙頭了。他的臉色仿佛比往常還要冷峻,像一座爆發(fā)前夜的火山,平靜中蘊藏著焚城的烈火。 上官煉倒是興致高漲,他已經在喝今晚的第三瓶酒了。他始終都在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地講著,就像是舞臺上國王的獨白。講到每一個被他殺死的人時,那張陰冷的臉上不但沒有出現一絲絲的悔意,反而帶著勝利者的笑容,仿佛過去的一切背叛和殺戮,都是他人生的勛章。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殺她么?”他洋洋得意,“因為在詔獄的日子里,我已經想通了,櫻是我唯一的弱點。如果不是因為對這個女人的一點點動情,我怎么會被捕呢?我還是那句話,心底的柔軟是最致命的尖刀!把她殺掉之后,我就再也不是陰影里的鷹犬,而是站在這個野獸叢林里真正頂點的強者!” 他又喝下了一整杯的紅酒,洋洋得意地對白起炫耀著自己的戰(zhàn)果。 “那天之后,我還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權力未必掌握在人們看得見的人手里。就算做了皇帝又能怎么樣,還不是依然受制于人?我完全可以不拋頭露面,利用那些傀儡們來達到我的目的。反正什么生意最掙錢,我就做什么。我可以把賭注壓在努爾哈赤那十八具盔甲上,也可以資助孫文把努爾哈赤子孫的王朝推翻。這個世界的歷史就是由我這樣躲在幕后的人寫成的,戰(zhàn)爭、革命、興亡,不過是我們棋盤游戲上的一角?!?/br> “可你依舊逃不過死亡?!卑灼鹄淅涞卣f,“而且你畏懼死亡?!?/br> “不錯!”上官煉興奮地打了個響指,“可誰不畏懼死亡呢?我一輩子最怕的事情,就是變成和我爹一樣冰冷的尸體。而且,當你嘗到了長生的滋味之后,你還會舍得放棄么?” “但是你的心臟已經無藥可醫(yī),你注定是要死的?!卑灼鸷敛涣羟榈卮疗粕瞎贌捗利惖幕孟?。 “你說的沒錯!我說到底也只是個人類,無法自己吸收妖氣,這相當于坐吃山空!如你所說,這顆心臟已經到了極限,我需要的就是你給我換一顆全新的心臟,一切條件我都已經為你準備好了。” “心臟移植手術?”白起皺眉?!皼]錯!”上官煉點點頭,對著電梯口拍了拍手。鞋跟清脆地踩過地磚,那個美艷風sao的女護士提來了一個銀色的金屬密碼箱,放在二人之間的茶幾上,臨走前還不忘對白起拋了個媚眼?!斑@里有三件與蓬萊有關的寶物,如果你肯為我做這個手術的話,它們全都是你的?!?/br> “你怎么會知道我對蓬萊感興趣?”白起平靜地看著那只箱子,仿佛隔著鋼板就能感受到其中噴涌的力量。 “就像之前我所說的,我雖然身在幕后,但是權力依然握在手里。如果連白醫(yī)生的一點點小癖好都搞不清楚,那我怎么跟你做交易呢?這些東西是不錯,可惜我不能使用,搞不好還會惹禍上身!你知道‘上面’對蓬萊的遺物是有多緊張吧?” 上官煉說到“上面”兩個字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仿佛那兩個簡單的字眼里包含了無窮的危險?!澳悄銘{什么認為我會答應這個交易?” “我從你的眼神里看得出來,你也不是一個會被那點狗屁世俗道德所拘束的人。法律、道德,那不都是為了讓綿羊們不得互相傷害的圍欄?而我們,才是真正的牧羊人!”上官煉的眼神驟然兇狠,攤開的右手緩慢而有力地握攏,就像要扼死一只他口中的綿羊。白起安靜地抽完最后一口煙,起身從容地扣好西裝紐扣,像個剛剛結束講座的大學教授。 “我的確不是個會被世俗道德拘束的人,即便是殺人的強盜,只要能給我相應的報酬,我也會救?!卑灼鹄淅淇粗瞎贌?,“可我還有另一條準則,而你恰恰就違背了這條準則。” “怎么講?”上官煉問。 “你沒有任何值得拯救的理由?!卑灼鸬卣f。 只是簡單一句話,但從他的口中吐出,每個字都如同萬鈞雷霆一般,讓上官煉那張他自己引以為傲的、英俊的臉,像被針尖刺痛了一般抽搐著。 而此時白起已經如一陣清風般走到了電梯口,背對著他留下一句話:“替我跟你的手下道個歉,我之前說過沒有一個人類的臉能比他的更加令人作嘔,現在我知道自己說錯了?!?/br> “很好,那就再見吧白醫(yī)生。”上官煉果然是老江湖,瞬間從暴怒又恢復到那個虛偽的笑容,“再見?!薄安粫僖娏??!卑灼鹈鏌o表情地搖了搖頭,消失在白色隔離簾之后。 女妖護士款款走到上官煉身邊,身軀一軟坐在他的腿上,像只溫順的小貓?!搬鲃倓偞騺黼娫?,活干完了,正在去目的地的路上?!?/br> “很好!”上官煉手掌撫過女妖的大腿,享受著那吹彈可破的光潔皮膚,望著白起離去的方向陰冷一笑,“所以白醫(yī)生,我們還會再見的。” “可我看,想要馴服他也并不容易吧……”女妖乖巧地依偎在上官煉胸口。 “你這只小野貓不也一樣被我馴服了么?”上官煉得意地說?!拔沂侵恍∫柏埐患?,可那個人……”女妖的臉色一沉,有些敬畏地說,“那個人和我們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 “即便我不能制服他,但有人卻可以!”上官煉冷笑了一聲,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號碼。電話通了,另一端卻沒有任何人說話,只能聽到風的聲音。 “是我最喜愛的客戶,楊先生么?”上官煉的口吻像一個電話業(yè)務員一樣熱情,而雙眼依然在女妖豐滿的身體上肆意游走著。 電話另一端,一個銀發(fā)的年輕人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秋夜的冷風吹拂著黑色風衣的衣角,仿佛烏云翻滾的外延,滿頭銀發(fā)中沒有一點雜色,像是反射著月光的刀刃,和他的眼神一樣堅硬。 銀發(fā)年輕人沒有回答,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燈紅酒綠的鬧市街道,在車水馬龍的環(huán)繞中,他就像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異類。“沉默是金,我一直很欣賞您這一點?!鄙瞎贌拸淖郎夏闷鹨幻豆帕_馬金幣,在手中把玩著,“今晚能不能抽個時間聊一聊?” 耳邊傳來的依舊是風聲,除了風聲就是鋼鐵一樣的冷寂?!笆顷P于您一直尋找的那個人,這下有興趣了么?”他終于開口了,聲音如同久未轉動的齒輪一般機械生硬,但也只說了一個字。 “好?!?/br> “什么時候?您在哪里?我派車去接?!?/br> 沒有任何回答,電話掛斷了,聽筒里只剩下嘟嘟的響聲。銀發(fā)的年輕人穿越過車流,如同一個黑衣的行者,來到一盞霓虹燈下,之后推開旋轉門走了進去。那盞霓虹燈上閃爍著“東方麗人ktv”幾個曖昧的紅字,門后是鶯歌燕舞,喧囂中透著煙火之氣。 上官煉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金幣在手指間飛速地滾動著。窗外的秋風咆哮著,卷起大把大把的枯葉在夜空中飛騰,就像是遮天蔽日的黑鴉,閃爍著貪婪的紅眼,帶給人災難的預兆。 黑色廂式貨車拐上漆黑的高速公路,向燈火輝煌的城市駛去。白起淡定地坐在車廂里,就算是在被人押送的途中,他也始終保持著貴公子的風度。 有人曾經說過,真正的貴族就是那種天上正在掉炸彈,他還能慢悠悠站在勞斯萊斯旁邊點燃雪茄,等著男仆過來開車門的那種人。 白起就是這種人,他的對面現在坐了一排持槍的黑衣人,兩側也都是他們的同伴,可他依然還是那樣淡定自若,冰冷的雙眸不曾有半點波動。 槍手們都沉默著,面罩后的眼睛警惕地盯著白起的一舉一動。之前就是在煙雨胡同十八號,這個看上去有些文弱的男人一個個地揭穿了他們的老底。這可是世界上最頂尖的雇傭兵軍隊“石心”啊!即便當年在導彈滿天飛的費盧杰,他們也都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今天卻被白起把滿身傲氣生生地踩在腳下! 本來白起下樓時那個叫狩的妖物殺手并沒有出現,石心小隊接到的任務也只是派司機把白起帶回家,但是為了找白起的麻煩,這群人自作主張地跟上了車,為的就是要找碴出出這口惡氣!就在這劍拔弩張的一刻,車廂的天窗上忽然響起了敲擊聲……咚咚……剎那間,上膛聲響成一片。怎么回事?這個車廂是封死的,除了駕駛座之外,就只剩下后門和天窗。 難不成上面有人?什么人能瞞過他們幾個的眼睛,偷偷藏在車頂?難道……這個人是在汽車行駛中爬上來的?簡直是天方夜譚,這是一馬平川的高速公路,想要爬上行駛速度達一百二十公里的汽車,那不是找死么?那就應該是落下來的樹枝砸到了車頂吧?一定是的…… 沒過多久,咚咚的敲擊聲再次響起,傭兵們剛剛才松了一口氣放下槍,這下又緊張了起來。沉默許久的白起點了一支煙,幽幽地說:“我建議你們打開天窗看看?!?/br> 傭兵中地位最高的一個人狠狠瞪了一眼白起,起身打開了天窗,同時也把槍口對準了外面,預備著有什么異常就先開槍,再問話。 而當天窗打開的那一剎那,他眼中卻只有滿天的星斗。他狐疑了片刻,招手叫過來一個手下,命令他托著自己上去。既然怕有危險,索性就鉆出去看看,否則怎么能踏實呢?可他環(huán)視一周,還是沒有發(fā)現任何東西。他這才徹底放了心,退回車內想要關上天窗。就在此時,一道黑影突然從天窗鉆進了車里,動作之矯健,身軀之柔軟,絲毫不亞于一只習慣了躥房越脊的貍貓!傭兵頭頭大叫一聲,抬槍就要射擊,但手還沒有碰到扳機,機槍就被對方奪了下來!這是何等詭秘的速度??! “先別急著動手嘛……”奪槍的人撓著頭說,“我不是來打架的,我是來找人的?!?/br> 大家這才看清了那個身影,竟是個十幾歲的英俊少年,一頭刺猬般的亂發(fā),手臂上遍布文身。 這不就是那個在煙雨胡同十八號出發(fā)前遇到的孩子么? 阿離見所有人都驚呆了,無趣地聳聳肩膀,走到緊挨著白起坐的傭兵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哥,給個空兒。” 正拿槍指著他頭的傭兵愣了片刻,隨即向左挪了挪。阿離笑嘻嘻地對他點了點頭,插進人縫里坐在白起身邊。 “謝謝??!”阿離客氣著,又跟車里所有人都招了招手,就像在菜市場遇到小學同學一樣…… “出事了?”白起吸著煙問,仿佛這一車廂雇傭兵不存在一樣。 “我去晚了……”阿離收斂了笑容,把自己的手機打開遞給白起,“我從小夏姐學校的保安室偷來的?!?/br> 白起接過來看,上面播放的是一段監(jiān)控錄像??喘h(huán)境應該是一座露天的停車場,攝像頭下方停著輛黑色的廂式貨車,除了車牌號之外,其余的都和現在乘坐的這輛車一模一樣,車身上同樣有個石心的標志。畫面中走進一個干瘦如皮影的男人,正是那個狩!他一只手打開車廂,另一只手攔腰抱著一個長發(fā)的女孩,正是煙雨胡同十八號的房東,林夏大小姐…… 視頻沒有聲音,但能看得出林小姐正在大聲呼喊,還手腳并用地掙扎著,但無濟于事,狩輕松地制服了她,將她一把推進車廂,關上車門。 “老板,以這家伙的身手,完全不可能被攝像頭拍到!”阿離信誓旦旦地說,“這就是在叫板??!這根本不是沖著小夏姐,完全是為了打你的臉來的……” 白起沉默地聽著,發(fā)絲垂在眼前,讓人看不清表情。 車里的溫度仿佛一剎那間被拉到了寒冬時節(jié),傭兵頭頭是車里第一個感到冷的人,他甚至都能看見自己呼出的白氣。而眼前這兩個人的行為舉止實在令人匪夷所思,一個默不作聲,另一個喋喋不休,卻明顯都不把這一車的武裝精英放在眼里…… “老大!按我說咱們現在就應該回去抄家伙,然后追過來把他們全都干掉!”阿離說著對傭兵頭頭森森一笑,露出兩排白牙, “一個都不留哦……”“你當我們都是聾子么?!”傭兵頭頭憤怒了,抬起槍口瞄準了阿離。 就在他扣動扳機的那一剎那,白起抬起了頭。傭兵頭頭忽然覺得時間一下子靜止了,他甚至看到了緩緩綻放的火光,和子彈飛出槍口的軌跡,但最重要的是,他看見了白起的雙眼。 那雙冰藍色的眸子就是寒冷的源頭,那冰冷的眼神背后,是熔城的怒火! 有人說越是天才的科學家,越對世界的未知充滿了敬畏,因為科學是有邊界的,而世界卻無限廣大。你如果不想把自己搞瘋的話,最好把那些未知歸結于一個值得敬畏的存在。心中沒有敬畏的人,就如同無根的浮萍,和行尸走rou沒有區(qū)別。 就在剛才那一刻,車廂里所有的傭兵都見到了這一生中最該敬畏的雙眼。那雙眼睛十分純粹,眼底明明白白地寫著兩個字,就是死亡…… 純粹的死亡! 黑夜的寂靜被汽車急剎聲刺破,緊接著是短促而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然后便恢復了原樣。 車廂門打開,先涌出來的是nongnong的煙霧,隨后白起像一道黑色閃電般跳下車,后面跟著的阿離還捂著鼻子。 “這群家伙怎么辦?”阿離看著一車廂不省人事的傭兵,對白起抱怨,“為啥不直接干掉呢?那多省事!” “把他們拖下車,給車身減重?!卑灼鹫f完便把昏迷的司機拉下車,自己跳進了駕駛室。 “這個主意我喜歡!留他們在高速路上自生自滅!”阿離小惡魔般咧嘴一笑,歡樂地把所有人都拖了下去。 可白起沒等阿離上車就發(fā)動了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