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殺了我…殺…我…求…”

    “好呀。”

    夏油杰面無表情的抽出探入胸腔的手，噴涌而出的溫?zé)嵋后w染紅他的視野。他低下頭，用帶著血的手合上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叮鈴鈴——”

    手機的聲音令人煩躁，夏油杰不耐煩地按掉，然后又一次響起，反復(fù)幾次，他還是認輸一樣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悟？”

    如果是別人，他就直接關(guān)機了，但這是五條悟打過來的。

    “你在哪里？我要你的具體坐標(biāo)?！?/br>
    聽筒里傳來的嗓音難得嚴肅。

    五條悟接到米蓋爾打來的電話時，還覺得很奇怪。杰手下的詛咒師有他的電話號碼，這是他早就知道，也同意的，但過去這么久，從來沒有人真的來聯(lián)系他。

    既然如此，現(xiàn)在突然打電話過來，只可能有一個原因——杰出事了。

    “杰怎么了？”他沒有還要寒暄幾句的意識，直接開門見山。

    雖然還沒有到兩個小時，但米蓋爾等不了那么久了。他認為這種實驗室必然擁有可以壓制咒術(shù)師的武器，夏油大人可能會受傷，而且他的精神狀態(tài)看上去也不太好，萬一沖動之下做出錯誤決定…

    他不敢在想下去，趕緊從通訊錄里翻出曾經(jīng)以為永遠不會撥通的電話號碼。

    “我明白了，你們現(xiàn)在在哪里？”聽完米蓋爾前言不搭后語的解釋，五條悟原本輕松的表情消失了。

    米蓋爾也不知道他們的具體方位，這片山區(qū)的面積十分廣闊，從有地址可查的村莊過來，他們兩個走了將近三個小時，早就深入大山深處，根本沒有坐標(biāo)了。

    所以想要知道杰的位置，現(xiàn)在只有一個辦法了。

    五條悟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大山的上空，放眼望去一片翠綠，山林郁郁蔥蔥，松鼠從枝頭躍過，絲毫不知道在這盎然生機之下，埋葬著不知多少咒術(shù)師、靈力者的尸體。

    他握手機，反復(fù)撥打那個熟記于心的號碼。

    “米蓋爾這么早就聯(lián)絡(luò)你？”夏油杰溫和地抱怨，好像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嗯，他擔(dān)心你嘛，告訴我你在哪里吧？”五條悟也放軟聲音，語帶誘哄。

    “我也不知道耶，好像沒有辦法定位?！毕挠徒芄怨缘鼗卮?。

    “還有一個辦法，你知道的?！?/br>
    他當(dāng)然知道，干凈的那只手現(xiàn)在正覆蓋在心口，在衣服的掩蓋之下，那里有一個小小的“無限”。

    “但是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現(xiàn)在的樣子?！毕挠徒艿皖^看了看自己血跡斑斑的形象，這次搞得比九年前那次還要血腥。

    “我想看，你什么樣子我都喜歡。”現(xiàn)在的夏油杰正處于一種十分微妙的狀態(tài)，五條悟有預(yù)感，如果他沒有及時趕到，曾經(jīng)有過的遺憾還會再次上演，而這次，再無挽回的機會。

    “悟好rou麻?！敝潇`cao使輕笑著，卸下偽裝的聲音顫抖又沙啞，他已經(jīng)不是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了。

    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塌下，夏油杰泄力一般靠在冰冷的墻壁上，仰起頭眼神迷蒙地盯著慘白的燈光。

    “悟，來找我，我想見你?！?/br>
    黑色的咒力催動，“無限”微微發(fā)熱，五條悟瞬間感應(yīng)到了被自己標(biāo)記過的小狐貍，究竟在什么地方。

    幾聲高速移動帶來的音爆之后，五條悟低沉的聲音同時從面前和夏油杰舉起的手機里傳來。

    “杰，我來了?！?/br>
    在六眼的視野里，咒靈cao使往日馴服平穩(wěn)的咒力，現(xiàn)在就如同被激怒的野獸，猙獰咆哮著要將一切撕碎，卻又被主人強大的意志力束縛，只能圍繞在周圍躁動。

    五條悟摘下繃帶，戀人面無表情的臉龐出現(xiàn)在他眼前，素白的皮膚上沾著斑斑血跡。

    “是不是有點臟？沾的血太多了?！蓖蝗恢g，黑發(fā)的詛咒師重新勾起笑容，他抬起手試圖擦一擦，但沒有注意到手上的血污更多，原本斑斑點點的血跡被抹得范圍更大了。

    “沒關(guān)系，回去洗洗就干凈了。”五條悟輕輕握住對方的手腕，把冰涼的手掌攏在懷里。

    夏油杰的目光越過他的肩頭，落在走廊盡頭七零八落的尸體上，那里有研究者、保安和實驗品的肢體，混在一起，誰也分不清。

    “洗不干凈的吧。”

    五條悟把還帶著自己體溫的繃帶擋在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中，只能聽見六眼術(shù)師平靜的嗓音：“我說可以就可以，杰只要相信我的判斷就好?！?/br>
    “悟好霸道，一點都不講道理?！毕挠徒軔炐茁暎瑳]有拿掉遮住視線的繃帶，這份黑暗讓他感到安心。

    五條悟把他整個人攬進懷里，溫暖寬厚的懷抱和平靜沉穩(wěn)的心跳聲，安撫了咒靈cao使躁動的咒力，野獸重新歸籠。

    地獄接引科三連星感應(yīng)到這里爆發(fā)的死亡，用最快的速度趕來。負責(zé)這篇區(qū)域的，并不是夏油杰和五條悟見過的三連星，但他們可以感應(yīng)到，這兩個現(xiàn)世活人身上帶著地獄的印記。

    奪魂鬼好心勸慰夏油杰：“這里面還有能救活的，你最好過去看看，不要在這里制造無謂的死亡了，即使是妖怪，殺戮過重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聽見他的話，夏油杰眼前一亮，沖著三個鬼族點點頭表示謝意，順著他們的指引，來到臨時存放報廢實驗體的停尸間。

    “你確定他還活著？”夏油杰皺著眉，試探了一下裹尸袋里安靜的尸體，呼吸心跳全都沒有，就連體溫都趨于冰涼。他忍不住懷疑奪魂鬼的專業(yè)水平，這個人真的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