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但蔣哲良一向不是個會按常理出牌的人,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估計是想再跟何安打一架的。 “問你話呢易生!你怎么年紀不大耳朵已經(jīng)不好使了,你—室—友—呢?”蔣哲良見我不理他就故意提高了音量在我耳邊大聲喊道。 “你找我?”門口突然傳來何安清冷的聲音。果真人經(jīng)不起念叨。 “喲喲,安神蛋糕買來了??!”黎一清看到何安就開心地叫起來,“剛易生問你去哪兒了我們都沒說,可算是來了!” 我這才注意到何安手里拎的東西。原來他下午不在宿舍里頭是專門為了去給我買蛋糕嗎? 蔣哲良剛才看到何安突然出現(xiàn)有些發(fā)愣,這會兒已經(jīng)緩過勁來,就拿出了他標志性的瞇眼挑釁的表情仰起頭說:“這不是安神嗎,我還以為你不來呢。你不來其實正好,這兒人多的都坐不下了。” “坐不下是因為有人不請自來。”何安把蛋糕提著放在了桌子上,回頭淡淡看他一眼,忽然笑了笑說:“聽說上次你回去的路上把下巴磕了,現(xiàn)在看起來已經(jīng)好了?!?/br> 蔣哲良的臉色微微一滯,雖然很不明顯,但我看得出來這是他被人戳中痛處后的反應(yīng)。 “多謝安神惦記了?!笔Y哲良聲音陰不陰陽不陽地說。 “嗯?!焙伟仓坏宦暎F(xiàn)在站在我和蔣哲良中間,一只手搭在我肩上,轉(zhuǎn)身對旁邊的服務(wù)員說:“麻煩您給這兒加個凳子?!?/br> “這里沒位置了?!笔Y哲良坐直了身子,雙腿也岔開了些,像是扎馬步一樣。 然而何安并不吃他這套:“你往那邊挪挪就有了。”蔣哲良沒有動,何安又笑了下:“需要我?guī)湍???/br> 雖然是問句,但何安在說這話的同時就已經(jīng)勾下了腰,左手抓住蔣哲良的椅子邊緣看似輕輕抬了一下蔣哲良卻不得不站了起來,何安剛好把服務(wù)員剛遞給他的凳子放了進去。 “多謝了?!彼轮筮€對蔣哲良客氣地說。 “喲西!那咱就開始吧,人已經(jīng)齊了!”另一邊的梁競壓根沒管還站在那兒的蔣哲良,直接招呼著大家開吃,但除了張?zhí)鞇傄酝馄渌怂坪醵紱]覺得有什么不妥。 難道咱這同學(xué)都這么厲害,一眼就看出誰是來砸場子的了? 我壓下心頭的驚訝,看黎一清他們已經(jīng)把蛋糕盒打開了,里頭的蛋糕樣式十分樸素,沒有雕花或是小動物一類花哨的東西,但看起來還挺好看的,是我喜歡的風(fēng)格。 我扭頭看了一眼何安,他也正在看著我,而他此時的表情特別慈祥,簡直就像是父親看兒子的那種神態(tài),還沖我溫和地笑著說:“準備許愿吹蠟燭吧。” 那一刻我的內(nèi)心真是被酥成了一江春水向東流,江面上還飄著無數(shù)個大寫的臥槽。 他對我,該不會是父愛吧…… “易生易生!還愣著干嘛?許愿啊!”張嘉林喊了我一聲。 黎一清也在邊上說:“對啊易生,快許愿吧,十八歲的生日愿望可是很靈的,你要慎重哦!” 真的很靈嗎。我很少寄希望于這種沒有什么事實依據(jù)的事物上,但這次卻覺得偶爾信一次也無妨。 在心里默默地念出自己的愿望后,我傾身一口氣吹滅了十八根蠟燭,大家都鼓起掌來,而梁競已經(jīng)興沖沖地站起來開始分蛋糕了。 “咦?”他在下刀的時候忽然奇怪地出聲,停了手抬頭沖何安道:“這里面居然沒水果夾層嗎?你該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易生不愛吃水果,特意沒要。” 何安說得很隨意,但我和梁競卻同時驚訝地問:“你怎么知道我不愛吃水果?”“你怎么知道他不愛吃水果?” 何安無奈地分別看了看我倆:“上學(xué)期整整一學(xué)期就沒見你買過任何一種,買來讓你吃你也都沒要過?!?/br> “安哥對易生的事可都不是一般的上心啊。”沉寂了半天的葉煦終于逮到說話的機會,可算是能嘲諷一回。 誰料蔣哲良這時卻輕輕地哼了一聲:“水果蛋糕要比這玩意兒好吃多了吧,易生從小就是毛病多?!?/br> “不愛吃你可以走嘛?!焙伟驳穆曇舸蟾胖粔蛭液褪Y哲良聽到的,我不想蔣哲良回頭把火氣都集中在何安身上,就稍大聲地說了句:“毛病多又不用你伺候,你哪來那么多話?!?/br> “我還真不愛伺候。”蔣哲良呵呵道:“但易生你別忘了,是誰打小就離不開我每天都非要纏著我的,我就跟領(lǐng)孩子似的,甩都甩不開。” “那真是辛苦了。”何安拍了拍他的肩:“不過現(xiàn)在既然我接手了,你以后就甭cao那么多閑心了。” 梁競他們都忍不住喲了起來,連張?zhí)鞇偠济蛑煨Φ锰貗尚?,像是聽到了什么羞恥的話。 “安哥,咱在外頭還是低調(diào)一些吧?!蔽遗浜系負ё『伟驳募绨?,何安順手環(huán)住我的腰,我倆便一起扭頭看著蔣哲良那邊,何安點頭笑:“平時低調(diào)無所謂,今天這么特殊的日子再不秀可就對不起觀眾了?!?/br> 周圍人已經(jīng)都坐不住了,嚷嚷著要讓我倆趕緊干個三杯以平眾怨,何安二話不說拿起早已倒好啤酒的玻璃杯轉(zhuǎn)眼就是一杯下肚,然后他又連著喝了兩杯,我也準備干的時候卻被他攔下,他說:“今天既然都秀了就要徹底一點。易生酒量不好,我代了?!?/br> 他說完便一仰頭幫我把那三杯都喝了。 我看他看得有些呆住了,眼周止不住地發(fā)酸發(fā)澀,心里就像是被涂滿糖衣的刀子割了一道似的,說不清是該覺得甜,還是該覺得疼。 “唉,”張?zhí)鞇傔@時候突然嘆了一聲,對梁競說:“你要是對我有安神對易生這么好我就跟你了?!?/br> “我對你難道沒這好嗎?!”梁競瞬間一臉委屈,“你居然拿他倆跟我倆比,不一樣的呀!”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也趁機低頭喝了口水,讓自己的神色有一點時間可以恢復(fù)正常。 之后大家也都放得開了,氣氛漸漸活躍起來,蔣哲良大概坐在那里實在別扭,終于在吃到一半的時候接了個電話說有急事就先走了,不過他走之前還跟我說晚上會再來找我一趟,還有要事相商。我當著這么多人面不好直接拒絕他,就說那看情況吧。 等他一走,包間的氛圍又有了一個明顯的改善,連葉煦時不時地冷嘲熱諷都顯得可愛起來,簡直就像在刻意賣萌一樣。 “易生,一會兒吃完飯再找點活動唄?!笨斐酝甑臅r候王思遠對我說道。 我先回頭看了眼何安,他今天是真喝了不少,被這幫人狂灌不說,他還幾乎把我那一份全擋了,都喝的是雙倍的量,酒量再好也經(jīng)不起這么折騰啊。 于是我稍微想了一下說:“算了吧,今天已經(jīng)挺晚了,咱直接回宿舍得了?!?/br> 然而何安應(yīng)該是看出我擔(dān)心他,在一旁輕松地笑了下說:“不用考慮我。今天你是壽星你最大,想玩就玩,機會難得?!?/br> “對啊,安哥都發(fā)話了,易生你就別心疼了?!比~煦在那兒壞笑:“咱再去玩點啥?” “k歌?”王思遠提議道。 “不行不行!我唱歌跑調(diào)的!”張?zhí)鞇偟谝粋€反對說。 “那要不看電影?” “好無聊啊一群人在電影院坐倆小時?!绷焊傠p手撐著下巴看起來百無聊賴。 黎一清想了下問張?zhí)鞇偅骸疤鞇?,會打臺球嗎?” “會呀!這個我喜歡!”張?zhí)鞇傄幌聛砹司瘛?/br> 梁競見她喜歡自然也無異議,附和地點頭說:“臺球不錯,臺球不錯?!?/br> “你們呢?”黎一清又看著我們幾個問。 葉煦攤了攤手,張嘉林和王思遠對視一眼都表示沒意見,何安沒發(fā)表看法就看著我,我見難得大家這么統(tǒng)一一次實在不容易,便道:“那就打臺球去吧?!?/br> “好好好!走走走!都快點吃吃完撤!”梁競顯得很興奮的樣子。 我知道他能在妹子面前這么開心就只有一個原因?!案偢纾愦蚺_球厲害嗎?”我故意問。 “切!厲害?”梁競反問一句,眼角都洋溢著驕傲的神采:“哥自十六歲之后就沒輸過!” “騙人的吧?”黎一清先懷疑地瞅著他說。 “一清我告兒你你別不信,等下你輸了可別哭!”梁競果然對自己的技術(shù)相當有信心。 我再看何安,他仍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坐在那里,整個人看起來波瀾不驚的。 “你打臺球怎么樣?”我忍不住問他。 “還行?!彼粗遥骸澳隳??” “我不會?!蔽艺f完自己都笑了。 反正,就圖個開心唄。 第18章 突如其來的依靠,讓我從心尖兒到全身都禁不住使勁地一顫。 因為考慮到等會兒要去打臺球,所以大家都下意識地加快了投食的速度,半個小時以內(nèi)就結(jié)束戰(zhàn)斗,坐上公交車直奔學(xué)校西門那邊的一個地下臺球廳。 我看何安站起來的時候腳步并沒有絲毫不穩(wěn),但還是擔(dān)心他有可能會摔倒,于是就走過去攙住了他的胳膊。他也沒拒絕,只是回頭看著我沖我笑了笑。 真是嗶了狗了……我心里突然萌生出一股極強的想去沖冷水澡的沖動。拜托大哥您能不再用這種慈父般的眼神看我了么?!簡直讓人把持不住??! 可我也就只能這么想想而已……畢竟你不能跟一個剛替你擋了酒的人計較太多是不是,那樣不厚道。 等上了公交車,可能因為是周六晚上的緣故,人比較多,我們都沒有坐的地方了,就分散開來站著,不過何安和我還是站在一起。 他這會兒看起來倒是略微有些疲憊的樣子,單手扶著欄桿,跟我面對面站著,眼中稍稍透出些迷離之色。忽然,他往我面前走近了一步,勾下頭竟然將額頭放在了我肩膀上,低聲道:“歇會兒?!?/br> 何安的個頭本就比我高一些,他要想這樣靠著我的話腿就得稍稍屈著,上半身也放松了下來,我的肩頭一下就變得沉甸甸的。 這突如其來的依靠,讓我從心尖兒到全身的經(jīng)脈都禁不住使勁地一顫。一口吐沫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兒里,怎么咽都咽不下去,就好像渾身的氣息都在瞬間浮起來了一樣,騰云駕霧一般環(huán)繞在脖子以上的位置,把臉都給蒸紅了,比桑拿還好使。 我就這么全身僵直地站著,感覺身體上的每一塊肌rou都已經(jīng)脫離了大腦的使喚?;蛘哒f其實連大腦都跟著一起當機了。 好在兩分鐘之后車終于在下一站停了下來,一口氣又涌上了許多人,因為我們剛好站在車廂后部,被從后門上來的人一擠我可算是能動了一下。 只不過我剛一動,何安那只空著的手就從旁邊拽住了我腰側(cè)的衣服將我穩(wěn)住。雖然完全沒有挨到rou,但我差點又是一口氣沒續(xù)上,心臟都快要被折騰壞了。 不就是單單純純坐個車么,怎么搞得像在拍電車play一樣呢…… 幸虧這路上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要不然再多坐一會兒的話我都不敢確定自己能不能活著下車了。 好容易進到臺球廳里頭,我們八個人要了兩張臺子,梁競說那就一張臺子上四個人,再兩兩分組打比賽。 “我就跟天悅一組了!”梁競率先說,當然就算他不說也沒人會和他搶。 “那我?guī)б咨!焙伟驳馈?/br> “我們也分好了,我和葉煦,嘉林和思遠?!崩枰磺逭驹诹硪粋€臺子前沖我們道。 我就時常覺得一清身上有天使屬性,這種時候主動要求和葉煦一組無非是怕他尷尬,真得是很善良了。 然而葉煦這熊孩子卻還不領(lǐng)情地淡淡哼一聲,像是不大情愿,不過好在他沒說出別的什么不中聽的話。 “來吧,誰開球?”梁競這會兒已經(jīng)躍躍欲試了。 “你開吧,”何安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梁競興奮地拿起球桿,滿臉都寫著“快來看哥有多酷炫”,然后猛力一擊,球瞬間散開,有兩個全色球直接進了洞。 “承讓承讓了!”梁競笑嘻嘻地看著張?zhí)鞇?,發(fā)現(xiàn)她面露崇拜之情后就更加得瑟了,俯身兩桿又進兩個,不過下一桿的角度就差了些,球停在洞口約兩厘米的位置沒有進去。 張?zhí)鞇倧乃种薪舆^桿的時候有些害羞地說:“哎呀,這下要是進不去你可別怪我呀。““怎么會!有我在呢,你放心打!”梁競拍著胸脯說,他這可是在妹子跟前撐面子,我想笑都又忍住了。 不過可惜的是,張?zhí)鞇傔@一球的確沒能打進去。這姑娘看來雖然愛打,但技術(shù)并不是很高。 接下來就輪到何安跟我。何安先對梁競說:“競哥,我就不打了吧,易生不會,我兩球都教他。” “那怎么行!我可不想勝之不武!”梁競顯然想要在張?zhí)鞇偯媲昂煤贸龃物L(fēng)頭,何安也看出來了,就點點頭說:“那好吧,不過競哥可要手下留情啊,我們這邊實力差得遠呢?!?/br> 梁競哈哈大笑:“放心吧,我是那種不給兄弟留面子的人嗎!打吧!” 何安笑了一下,站我旁邊先教我拿桿的手法,然后是施力的方式,我試著打了一下,倒是碰到球了,不過力度明顯不夠,沒滾兩圈就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