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已無性命之憂,現(xiàn)在還在昏迷。你們進去了也無用,只會打擾到他休息?!睎|陵殊指了指旁邊的營帳,“長公主和陛下他們都在那里,你們自去詢問吧。”說罷又看了衛(wèi)瑜一眼,轉(zhuǎn)身返回王軼之的帳篷。 走進隔壁帳篷,果然見里面侯著不少人。靖嘉帝面色鐵青地坐著,一旁的端妃、王淵之不敢出聲打擾到他。朝容長公主見衛(wèi)瑜來了,沖她招了招手。 “母親…二表哥是怎么傷到的?” “據(jù)說是遇到了大蟲…”朝容長公主臉色也很是不好看。 “大蟲?”衛(wèi)瑜吃驚,回頭與杜珂她們對視一眼,見她們眼中也都是驚嚇,“那些猛獸,不是都在對面的彭山上嗎,為何會跑到這里來襲人?” “你竟知道這些?”朝容長公主奇怪地看她一眼,也沒太多慮,嘆口氣道,“也不知怎么搞的,據(jù)你二哥說當時聽到樹林里有動靜,軼之就當先沖進去了,不久大叫出聲,還好其他人離的不太遠,這才沒釀成大事…” “那二哥可傷到了?” “并無。安平公府那孩子沖進去的快,為軼之擋了一下,其他人都沒有事…” 衛(wèi)瑜聽著心揪成了一團。她想進去看看東陵殊,也想看看王軼之。 出了這檔事,忽然覺得之前因王軼之替阿秀瞞著自己而對他心生不滿是多么的微不足道,若今日王軼之真的出了事,她一定會后悔一輩子。 在眾人焦急等待中,隨行的林太醫(yī)在衛(wèi)瑢等人的簇擁下走進營帳,剛準備下跪回稟,就被靖嘉帝制止了。 “林太醫(yī),二皇子如何了?” “回陛下,二皇子左肩被大蟲咬到,索性沒有傷到筋骨,休養(yǎng)兩月可痊愈?!绷痔t(yī)擦了擦額頭的汗道,“只是一定要注意靜養(yǎng),記得換藥,不可劇烈活動,傷口處也不要沾水?!?/br> 靖嘉帝總算是松了口氣,點了點頭安排道:“端妃,你多派些宮女去軼之那里照料?!?/br> “陛下放心吧,臣妾會照顧軼之妥當?shù)??!倍隋彩且桓比玑屩刎摰哪?,福身?yīng)道。 “陛下,讓臣女去照顧二皇子殿下吧!”這時,一直站在一旁靜候的東陵依依突然開口,眾人皆是一怔。 “東陵姑娘,你與軼之雖已定了親,但畢竟沒有嫁入皇子府,這…該避嫌的時候也需注意的…”端妃顰了顰眉,開口勸道。 “既已定親,依依這輩子便認定了二皇子殿下。此時他遇了難,如何能因為那些虛禮而置他不顧?”東陵依依眼神堅定,看向靖嘉帝,“陛下,依依愿隨侍二皇子左右,請陛下恩準?!?/br> 靖嘉帝贊許地看了她一眼:“東陵姑娘重情重義,是軼之的福氣?;屎蟛辉?,朕需得問過你家人的意思才能同意。”轉(zhuǎn)臉看向東陵尚,“安平公,你以為如何?” 東陵尚與夫人對視一眼,看著東陵依依溫和道:“我東陵世家不會干涉子孫的選擇。依依,叔父只問你一句,可還記得東陵家祖訓(xùn)?” “記得?!睎|陵依依認真答到。 “可想清楚了?” “依依明白自己在做什么?!?/br> 東陵尚點了點頭,緩緩出列,恭身道:“陛下,臣無異議。” “如此,東陵姑娘,軼之就拜托你了?!本讣蔚鄣馈?/br> “謝陛下恩準!” 衛(wèi)瑜在一旁聽的心情復(fù)雜,經(jīng)過了這么久,東陵依依終于做出了選擇。 王軼之與東陵依依年前雖已訂了婚約,但二人關(guān)系并未有任何的融解,王軼之甚至一度親口說出“你不是我心里那個人”這種話。是以若僵持下去,能否順利完婚還是未知。 但今日東陵依依主動請命去照顧王軼之,打破了兩人間隔著的那層維持現(xiàn)狀平衡的紙,便是將這輩子的命運交到了他的手上,無論成與不成,都不可能再嫁予別人了。 而王軼之在昏迷中接受了東陵依依的照顧,哪怕是被迫的,也是于危難中承了這份情,除非是極度不講情面冷血之人,是無法再理直氣壯地開口拒絕婚的了。 走到如今這個局面,對二人來說是個轉(zhuǎn)機,還是怨侶的促成,衛(wèi)瑜想不通,也猜不到。之后的事,只能看他們的緣分與造化了。 “林太醫(yī),容廷可還好?”見二皇子之事安排完畢,安平公夫人出聲輕問道。 靖嘉帝也反應(yīng)了過來,急忙道:“是啊林太醫(yī),容廷是為軼之擋了大蟲,傷勢嚴重嗎?” “回陛下、夫人,世子爺傷在了右臂,臣方才也已為他包扎過了?!绷痔t(yī)道,“若說二皇子傷的面積雖大,但都是皮rou傷,昏迷只因失血過多。但世子爺傷處卻深,更需好好休養(yǎng)!” “可會…可會留下什么后遺癥?”安平公夫人不忍道。 “如果休養(yǎng)得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或許陰天會略感疼痛,這個臣現(xiàn)在也說不準。不過請夫人放心,臣會竭盡全力為世子爺調(diào)養(yǎng)的。” “勞林太醫(yī)費心了?!币姺蛉擞行╇y過,安平公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替她回道。 “安平公言重了,這是臣應(yīng)該做的?!绷痔t(yī)行禮道,“陛下,若無吩咐,臣就回去開藥了?!?/br> “林太醫(yī)請自便?!?/br> 接下來,其他人也不好在皇帝御帳中多留,紛紛告辭回了自己的駐區(qū)。 一下午,衛(wèi)瑜哪里也沒有去,就抱著奶糖呆呆地在自己的帳中待著,時刻讓銀杏去關(guān)注著外面的動靜。她心里十分羨慕東陵依依的勇氣,她也想現(xiàn)在陪伴在東陵殊的身邊,照顧他的日常,給他換藥、為他包扎。但她不能,她與東陵殊之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本沒有太大的阻力的,她不能因為一時的任性而帶來任何的隱患。 “郡主!”銀杏從外面掀開門簾跑了進來。 “又出了何事?”衛(wèi)瑜被嚇了一跳,抬起頭急問到。 “沒什么大事!”銀杏見衛(wèi)瑜一臉緊張,急忙擺手,“就是端妃分給世子爺?shù)膶m女們,都被世子爺給趕了出來啦!” “哎?”衛(wèi)瑜眨了眨眼,看見兩個婢女眼中的促狹,這才反應(yīng)過來,指著她們道,“好啊好啊,你們兩個現(xiàn)在膽子是越來越肥了,都趕取笑你們主子了!” “不敢不敢…”銀杏笑嘻嘻地躲到一邊,“奴婢接著去給郡主打探消息去了!” “你這丫頭!”衛(wèi)瑜哭笑不得地看她跑出去,也不再管她,繼續(xù)低頭撥拉著奶糖毛茸茸的耳朵。 越撥弄,就越想到今日東陵殊袖頭染血卻毫不在乎的模樣,不由暗暗生悶氣。只顧著王軼身上的傷,自己的就不當回事了?聽林太醫(yī)的口氣,明明他才是傷的最危險的那一個,萬一有個什么意外… 心里酸酸的,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太不讓人放心了! 或許手下的力道無意識地重了些,奶糖突然動了動,從她懷中跳了出去。衛(wèi)瑜也不愿再一個人坐著胡思亂想,決定出去找衛(wèi)瑢問問情況。 來到隔壁衛(wèi)瑢的營帳,卻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的一個人也沒有。在附近駐區(qū)轉(zhuǎn)了一圈,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無奈只得又回了自己的帳中,只覺心中難以平靜。 就這么熬到了晚上,萬籟俱寂,衛(wèi)瑜睜開裝睡的眼睛,輕輕起身披上外衣。她一直沒有讓婢女貼身守夜的習(xí)慣,是以百合和銀杏都在旁邊的小帳中,若聲音小些并不會驚動。 衛(wèi)瑜輕手輕腳地走出帳篷,可以看見遠處有守衛(wèi)提著火把的隱隱火光,她躲在支柱后面左右觀察了下,覺得沒有人發(fā)現(xiàn),又小心翼翼地向駐區(qū)外挪動。蹲在柵欄下面,扒在縫隙處瞅了半天,躡手躡腳地繞過一處守衛(wèi),嗖地躲到了不知是誰的帳篷后面,屏住了呼吸。 斜眼看著一隊守衛(wèi)從她不遠處整齊地走過,只聽得胸前心臟撲通撲通地跳的厲害。衛(wèi)瑜咽了口口水,使勁擠了擠眼睛給自己打氣,已經(jīng)成功邁出了鎮(zhèn)國公府駐區(qū)!千萬不要前功盡棄! 尋摸了四周情況,發(fā)現(xiàn)要想不叫人發(fā)現(xiàn)地進入安平公府駐區(qū),大門是走不通的,它正對著的就是兩個守衛(wèi)。只有北側(cè)拐角處的一處壞掉的柵欄,中間縫隙比較大,或可以鉆過去。 衛(wèi)瑜幾乎是半爬著匍匐前進,一邊朝那處柵欄移動,一邊心里默默吐槽,若是這幅模樣叫人看到了,她的臉皮就算再厚也不用要了… 剛來到柵欄邊貼著坐下,衛(wèi)瑜一口氣還沒松出來,就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輕聲道:“郡主哇…” “唔——”衛(wèi)瑜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大口地吸氣要把胸腔里的那股沖勁給壓下去。 “郡主別急,屬下是武子…”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衛(wèi)瑜好不容易強忍住沒有咳嗽出來,回頭看去,見一個黑影正蹲在她身后,一笑可以看清楚大白牙。 余驚未歇,衛(wèi)瑜壓著聲音怒道:“你嚇死我了,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 ?/br> “唔…跟著爺訓(xùn)練出來的…” “大晚上的,你在這里做什么?” “爺擔(dān)心再有野獸出沒,讓屬下一直守在郡主身側(cè)保護安全?!蔽渥有÷暤?,“方才見您一個人出來,屬下就一直跟著,怕您有什么事屬下能幫上忙的,這才現(xiàn)了身…” 還好在夜色中看不到衛(wèi)瑜燒的通紅的臉,現(xiàn)在她就想在這里挖一個坑,把自己埋進去……不對,是把武子埋進去,這樣他就不會記得她一路偷偷摸摸的窘樣了。 “郡主,有什么事交給屬下去辦吧!”武子還在毫無察覺地表現(xiàn)道,殊不知自己在她的眼中,已經(jīng)成為了一坨肥料。 “既然遇到你了,就拜托你兩件事…”衛(wèi)瑜緩緩開口,“這第一呢,就是把我人不知鬼不覺地帶到你家爺那里。第二呢…立刻忘掉剛才看到我的模樣,絕不許對別人提起!” “這都不是事兒!”武子嘿嘿一笑道,“屬下爬起來都是滾的滿身泥漿嘣的三尺遠,郡主您爬的那些,在屬下眼里都是格外斯文好看…” 衛(wèi)瑜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輕斥道:“哪里那么多廢話,快帶路?!?/br> “哎…” 武子顯然對這些路很是熟悉,也清楚該如何避開守衛(wèi),帶著衛(wèi)瑜一路毫無阻礙地就到了東陵殊的帳篷外。 衛(wèi)瑜對他揮揮手,讓他趕緊消失,自己躡手躡腳地掀開門簾,鉆了進去。 ☆、第七十二章 夜半輕旎話 衛(wèi)瑜剛鉆進去后放好門簾,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就感到脖子間冰涼涼,不由又被嚇的一哆嗦。 “嘶…是我是我……” 脖子上的涼意消失,下一瞬就被拖入那熟悉的懷抱。燭燈點亮,衛(wèi)瑜可以看見那人清俊的臉上滿是驚訝。 “你怎么…傷到?jīng)]有?”東陵殊面色沉了下來,將她拉到燭火邊,抬起她的下巴仔細檢查脖頸上有沒有被劃到。 “沒事…”衛(wèi)瑜咧嘴一笑,自己伸手撥拉下脖子,示意他好的很。 “若有事傳個消息,我會去尋你,何必自己大晚上又凍的渾身冰涼?”東陵殊口中訓(xùn)斥,眼中卻透著心疼,把她推到床上用被子塞了個嚴實,自己坐在了床邊。 “我掛記你的傷……”衛(wèi)瑜喏喏道,“再說了,你也沒告訴過我如何給你傳消息呀?” 東陵殊一愣,點點頭道:“忘了告訴你,這幾天我讓武子去你身邊了?!?/br> 衛(wèi)瑜嗔他一眼:“我在半路遇到他啦!” 挑眉:“那你之前自己走的都沒被發(fā)現(xiàn)?真了不起?!?/br> 衛(wèi)瑜嘴角一抽抽,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裝作沒聽見,把手從被子中伸出來去摸向他的右臂,顰眉道:“傷口怎么樣了?可上過藥了?” “小傷,林太醫(yī)已經(jīng)包扎過了?!睎|陵殊抬起右臂,還活動給她看,將她氣的不輕。 “老實點!林太醫(yī)沒告訴你,你的傷口很深,一定要好好靜養(yǎng)的嗎?!” “……”東陵殊一副有些無辜的模樣,放下胳膊,不再亂動了。 “不行,我得檢查一下你究竟有沒有上藥?!毙l(wèi)瑜面目嚴肅道,抬眼示意他把胳膊露出來。 “真的上了…”東陵殊嘆氣道,“一個傷口而已,有什么好看的?!?/br> 見衛(wèi)瑜一直瞪著他,無奈只得順著她的意思,伸手一點點地解著衣扣。 衛(wèi)瑜臉一紅,不自在地別到一邊,結(jié)巴道:“讓你露胳膊,你…你解衣服做什么…” 東陵殊一副理所當然地答到:“包扎在上半部,袖子捋不上去?!?/br> “……” 看著他泰然自若地褪去半邊白色寢衣,結(jié)實勻稱的胸膛露了出來,往下瞟似乎還有明顯的腹肌,衛(wèi)瑜眼神飄忽,想看又不敢看。 “好了?!睎|陵殊將右臂伸過去,只見上半截被纏著厚厚的繃帶,顯得有些笨拙而臃腫。 “都纏了這么厚了,怎么還有血跡滲出來…”衛(wèi)瑜輕輕撫上繃帶的地方,不敢用力,心疼地蹙眉道。 “這是正常的?!睎|陵殊柔聲安慰她,“受了傷總要留些血,其實都是一開始透的,現(xiàn)在早就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