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好啊容廷哥哥,你們兩個一起在誑我!” 一直慵懶坐在一邊的東陵殊這才悠悠道:“自己嘴饞還怪別人,這是什么道理?!?/br> 衛(wèi)瑜忍不住笑了起來,只覺得自家二哥在嘴皮子上根本不是那兩人的對手。 崔拓拿起桌子上的一沓紙張,抖了抖戲謔道:“不得不說,這幫畫師的想象力真是豐富,我已將市面上能買到的畫都搜羅來了,喏,有這么厚。” 衛(wèi)瑜不禁咋舌,接過來隨意翻了翻,各種場景應有盡有,就跟故事書一樣豐富。 “司倥畫的還是不錯的,白叫這些人糟蹋了?!?/br> 崔拓好笑地看去:“容廷啊容廷,要叫司倥聽到你這句話,也不會到現(xiàn)在都不敢露面了!” “…來了來了!誰叫我來著?”正說著,司倥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推門而進,像是偷聽了許久一樣,“容廷啊,你說這話就是客氣了!你若喜歡,改明兒我專門給你和郡主畫一套,不滿意不做數(shù)!” 東陵殊似笑非笑,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桌面:“你想的太遠了,我們還是先好好解釋一下如今是何情況吧?!?/br> 司倥立馬xiele氣,蹭到一邊坐下后,不時地用可憐的眼神向衛(wèi)瑜求救,卻發(fā)現(xiàn)她的神情跟東陵殊簡直如出一轍,看的人發(fā)毛。 “呃…其實,就是我在返京的路上,行囊丟了一個…”司倥囁嚅道,“那里面正好裝著我隨身攜帶的幾幅畫,其中就有文會上的那一幅…” “除了這一張,可還丟了別的我小妹的畫像?”衛(wèi)瑢問到。 “沒有了沒有了!其他幾幅都是畫的當?shù)啬旯?jié),絕對沒有郡主的了!”說完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看著東陵殊道,“容廷啊,我有罪…我認罰…但我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是哪個手長的,竟然摸到了我這里,這真是…” 崔拓攤了攤手,有點幸災樂禍道:“容廷,你說現(xiàn)在可怎么辦吧?” 東陵殊也不著急,喝了口酒,將武子喚了進來:“把暗衛(wèi)這幾天查的情況說一下?!?/br> 武子道:“這些畫作多流傳于書坊茶座,屬下問了許多家出賣畫作的書坊,都說來送畫的非固定人員,屬下已派人暗中監(jiān)視著書坊,等待送畫人再次上門?!?/br> 東陵殊點了點頭:“市井上對這些畫有何評價?” “這些贗品筆道粗劣,還能將其買下的定非什么文士之輩,圖個樂子罷了?!贝尥卮藭r冷笑一聲,接口道,“這些人口中能吐出些什么,可想而知?!?/br> 武子尷尬地摸了摸后腦勺:“大部分是仰慕爺跟郡主之人買下收藏的,但也有一些粗鄙的富商附庸風雅,確實有些穢語?!?/br> “拿爺當茶余飯后的談資?真是夠大膽…” “怎么,這回我們的世子爺真的動了怒?”崔拓灌了口酒道。 東陵殊抬眼,奇怪又認真道:“被人如此提在嘴邊,還能維持好脾氣的,你當我是阿瑜?” 衛(wèi)瑜剛小口嘗了一口桃花釀,就險些噴了出來,眼睛瞪的滾圓。 崔拓、衛(wèi)瑢、司倥都低頭忍笑忍著辛苦,肩膀一抖一抖的。 東陵殊嘴角一彎,又轉(zhuǎn)瞬恢復正經(jīng),對武子吩咐道:“多派人盯著,凡再聽到嘴里不干凈的,都給我捉起來丟進司監(jiān)?!?/br> “呦,世子爺好氣魄!”崔拓鼓掌,“對付這些小角色就是這么爽利?!?/br> “誤了爺?shù)拇笫?,豈能輕易饒了他?!睎|陵殊眼眸微瞇,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酒壇,淡淡道。 “是!”武子領(lǐng)命,又忍不住問了句,“爺,若那嘴里不干凈的,不是尋常小角色呢?” “噗……”這回輪到衛(wèi)瑜忍不住笑出了聲,狠狠沖武子比了個大拇指。 東陵殊斜睨了她一眼,老神在在地端起酒壇又喝了口。明明沒看向武子,武子卻感到渾身都被冷刺穿成了刺猬。 “也抓。”東陵殊一副理所應當?shù)哪?,“算在老爺子頭上?!?/br> 武子腳下一踉蹌,再也不敢多嘴,高呼一聲:“爺英明!”就趕緊退了出去。 ☆、第七十五章 塘櫨摯交深 交代完畫作之事,幾位公子哥就開始喝著酒說著別的樂子,衛(wèi)瑜在一邊聽著也覺有趣,常常被他們的話給逗樂。 他們關(guān)心的事情以及思考的角度,都跟姑娘們不同,往往關(guān)系越好嘴上就越損,說不過的就恨不得動手,打打鬧鬧一點都不似平日里在外面看到的翩翩模樣,竟帶著些孩子氣。 到了午膳時間,崔拓叫來了幾個小菜,因這里只是喝酒的地方并沒有多少適合姑娘家的菜品,所以有些歉意地看著衛(wèi)瑜。 “衛(wèi)姑娘,要不我叫伙計去外面買一點回來,你喜歡吃什么?” “崔公子不必在意,衛(wèi)瑜不挑嘴,好打發(fā)的緊?!毙l(wèi)瑜笑著擺擺手,很自然地坐在了衛(wèi)瑢身旁。 崔拓見狀哈哈大笑,贊賞道:“衛(wèi)姑娘的性子我喜歡!最受不了那些扭捏的高門貴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頂頂難伺候。這里沒有外人,我們平日里是鬧慣了,衛(wèi)姑娘也無需拘禮,吃的好才重要!” “那就姑且相信四公子的話了!”衛(wèi)瑜笑的狡黠,“若以后傳出什么衛(wèi)家阿瑜不識禮數(shù)的話,可是要找四公子算賬的。” “哈哈哈哈!你放心,在我這塘櫨里面,就如家里一般隨性,保準一句話都傳不出去!”崔拓揚手又拔出兩個酒塞,一壇推給衛(wèi)瑜,一壇自己抱在了手中,“拓欣賞姑娘性情,愿交之!若姑娘不嫌棄,便碰了這壇酒,也算認下了我這個異性兄長,以后有事拓絕不推辭!” 衛(wèi)瑜感嘆這余平侯府中還有這等瀟灑的人物,也難怪東陵殊會與之走的這般近。伸手捧起酒壇,與崔拓手中的清脆擊在一處,任酒水晃出灑到手腕。 頭微揚,信然道:“既如此,倒是阿瑜白占了個崔四哥哥!” “哈哈哈好妹子!”崔拓笑的爽朗,仰頭灌下一壇酒,脖子衣襟濕了一片也不在乎,喝罷還覺不過癮,“不夠不夠,這桃花釀不足以表達心情,我進去搬酒頭去!”說著轉(zhuǎn)身就進了里屋。 “阿拓就是這個性子,遇到投緣的,就一定要喝個痛快?!睎|陵殊趁機提點道,“你別跟他學,隨便喝幾口意思下就行了?!?/br> 衛(wèi)瑜呆呆地點點頭,也是被他的這一架勢給驚到了。 只見崔拓前前后后一共跑了四趟,才消停下來,得意地指著桌子上新擺出來的八壇酒道:“喏,兩年的桃花酒頭全在這兒了!今日定要喝個痛快!” “八壇?!你這是瘋了吧!”衛(wèi)瑢叫道,“這一壇下肚,就分不清南北了!” “怕什么,我既拿了出來,就沒有再放回去的道理!”崔拓啪啪又打開五壇,“喝!喝不了的都叫我妹子帶走!” 衛(wèi)瑢這下樂了:“嘿嘿,想給哥哥我送酒就直說,還用拐這個圈子嗎!” 崔拓懶得理他,將衛(wèi)瑜手中的普通桃花酒奪下,塞給她一壇兩年的酒頭:“阿瑜,只管喝,喝不下的讓容廷替你!喝醉了就在這兒歇息,哥哥這里你放心!” 衛(wèi)瑜也被激起了幾分豪情,抱起酒壇子學著公子哥的模樣來了句:“干!”接著就大口往嘴里灌,只把東陵殊看的嚇個半死。 將她的酒壇子搶過來,沒好氣地道:“剛剛說的話都沒進腦子?這酒頭豈是普通花酒能比的?” 衛(wèi)瑜還沒說話,崔拓就不樂意了:“容廷你作甚攔我妹子?是想替酒了怎地?” “哼,我看你是已經(jīng)醉了,手下敗將。” “手下敗將?!”崔拓咣地將酒壇砸在桌子上,情緒激動,“上次是我狀態(tài)不佳,才讓你饒幸贏了一次,你可別嘚瑟!” “阿拓,認清現(xiàn)實吧。無論比多少次,你都喝不過我。”東陵殊嘴角一勾,淡淡道。 “你太狂了!今天就讓你領(lǐng)教領(lǐng)教我真正的實力!再也不讓著你了!”崔拓將衛(wèi)瑜的酒壇推到東陵殊的面前,“阿瑜的這壇也歸你了,可別叫苦!” 東陵殊笑著接過來,毫不介意地大口飲了起來,一氣灌底。沒了晃了晃壇身,示意自己已喝的一滴不剩。 “爽快!”崔拓贊道,自己也舉起一壇仰頸而入,卻喝的太急被嗆到,咳嗽了起來。 “喝那么急作甚,告?zhèn)€饒,就放過你?!?/br> “東陵容廷!今天你就別想豎著出去了!都給我灌死他!”崔拓咆哮道,指揮著衛(wèi)瑢、司倥一起上。 “自己喝不過,就知道找外援?!睎|陵殊眉目輕挑,薄唇又吐出讓崔拓抓狂的四個字,“手、下、敗、將。” 崔拓已經(jīng)氣的說不出話來,顫抖著手指了指他,默默地一壇一壇開酒,兩人無聲地拼了起來。 衛(wèi)瑢早就覬覦這桃花酒頭了,此時嘿嘿舉起一壇,目光瞄向一邊老老實實的司倥:“我說大畫師啊,我們也別閑著了,把我meimei的畫像弄丟這一筆賬,咱們也好好算算?” 司倥被逼的節(jié)節(jié)后退,很沒骨氣地沖衛(wèi)瑜求饒道:“郡主啊郡主…您可得救救我!別看我長相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但這酒量…真和姑娘們差不多啊!” 衛(wèi)瑜笑的肚子都有些疼了,愛莫能助地遙遙揮揮手,只看著他被自己哥哥堵在墻角開始灌酒。 桌子上有著幾樣簡單的下酒菜,衛(wèi)瑜也不客氣,自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樣式雖簡單,卻也可口。 沒過多久,司倥第一個載到了地上。衛(wèi)瑢意猶未盡地將他拖到凳子上坐好,看著他趴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撇撇嘴道:“這么快就不行了,哥哥我還沒喝夠呢…”目光一轉(zhuǎn),又咧著嘴拖沓著腳步來到東陵殊那里,湊到一起接著喝了起來。 衛(wèi)瑜搖搖頭,真不知道他們都醉倒后該怎么辦。 然而他們也沒有辜負衛(wèi)瑜。當一個個東倒西歪地窩在那里時,衛(wèi)瑜揉了揉額頭,只得認命地上前,先費力地將自家哥哥從崔拓身上搬開。實在沒力氣將他抬到凳子上了,只好拖到一側(cè)靠著墻放好,將掛在一旁的外衣拿來替他蓋上。 轉(zhuǎn)到東陵殊那里時,她不確定他的傷好了沒,不敢隨便用勁。繞到左側(cè),把他的左胳膊掛在自己脖子后面,想把他支撐起來。 憋足了勁,一次…兩次…三次……那人都紋絲不動的。衛(wèi)瑜喘了幾口氣,嘴里小聲嘀咕著,再次用力,卻聽到一陣低笑。身子被外力一摟,直接倒進了他的懷里,溫熱的氣息混著酒氣噴在她的脖頸處,讓人又悸又癢。 “呀…你,你是醒著的!”衛(wèi)瑜壓低聲音,紅著臉推他,“你快放手,這里還有人吶…” “怕什么,沒個兩個時辰都醒不來?!睎|陵殊將頭靠在她修長的脖頸側(cè),閉著眼微微蹭了蹭。 “那…那你也先起來呀…” 東陵殊無奈,只得扶著桌面支撐起來,并不壓著衛(wèi)瑜。 “我們出去透透氣?!?/br> “唔好…”衛(wèi)瑜點點頭,就跑去開門,一轉(zhuǎn)身,卻還看見他扶著桌子看著自己一動不動,不由歪著頭道,“還愣著做什么,快過來呀!” 東陵殊又好氣又好笑,沖她勾了勾手。 衛(wèi)瑜這才又回去,重新扶著他的腰,支撐著向門口走去。 東陵殊感到胸前震震的,低頭見是她在偷著樂,忽然反應過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好啊,原來是故意看我的笑話?!?/br> 衛(wèi)瑜忍住笑:“哪能呀,我是在看我們世子爺?shù)木屏康降子卸嗪寐?。?/br> 來到院內(nèi),將房間門關(guān)上后,東陵殊一個轉(zhuǎn)身就將衛(wèi)瑜堵在墻上,圈在了自己身前。 “酒量是一般,但有些事也是不耽誤做的…”說著俯下頭去尋到那早就向往的紅唇。 衛(wèi)瑜嚶嚀一聲,直覺滿口都被濃厚的酒氣所覆蓋,好像要跟著他一同醉倒。 在被他吻的快要窒息前,抽空斷斷續(xù)續(xù)地小聲道:“別…別這樣…在外面呢…” “沒人敢進來的…”東陵殊輕琢著她的唇角道,見她實在擔心,也就不再逗弄放開了她,“如此不專心,下次可要好好罰你?!?/br> 衛(wèi)瑜臉色緋紅,嗔他一眼,扶著他走到院中樹下的石凳上坐下。見他用手支著下巴杵在石臺上,平日里深邃一眼望不到底的黑眸此時微瞇著,朦朦朧朧看起來有些迷糊,白玉般的清俊面龐微微泛些紅暈,顯出了難得一見的醉人風姿。 衛(wèi)瑜也雙手支著腦袋趴在石臺上看著他,只覺得怎么看都看不夠。 東陵殊眼眸輕抬,沒好氣道:“收起你那眼神?!?/br> “不要?!?/br> “膽子是越發(fā)大了,可是這些日子在外面跑野了?” “你…你看到我啦?”衛(wèi)瑜不好意思地捂住臉。 東陵殊冷哼了一聲:“每次看向你,都像只鴕鳥一樣躲進人堆,幾次都差點忍不住把你給逮出來?!?/br> “哎對了,陛下壽誕之時,你可是有任務的!應不應我?”衛(wèi)瑜忽然想起來道。 東陵殊閉著眼,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