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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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里知道,秦御是催動功力弄成這幅樣子的,愈發(fā)覺得秦御是重傷所致,被嚇了一跳,忙站起身來,一面給他順著氣兒,一面道:“不是我不愿,這會子還在馬車上呢,等到了王府,我下了馬車,這臉卻變了模樣,多奇怪啊,那么多侍衛(wèi)隨從看著呢。” 秦御聞言這才漸停了咳聲,喘息著靠在墨綠色繡猩紅梅花的大迎枕上,道:“無妨,那里有頂帷帽,一會子下車你帶上便是?!?/br> 顧卿晚順著秦御的目光看過去,果然就見馬車的車壁上懸掛著一頂青色長帷帽,男子款式的,想必是夏日太陽曬人,禮親王用來遮陽的。 一個大老爺們的,竟然這樣嬌氣! 顧卿晚腹誹不已,可想著左右秦御早知道她的身份,事情又到了這一步,眼見著他是要和自己繼續(xù)糾纏下去的意思,她這張臉,好像也沒什么必要在秦御面前遮掩著了。 想著,她嘆息了一聲,認命的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的往水盆那邊跳去。 秦御便心情不錯的抬起手臂來,后腦勺枕著手肘,慵懶的目不轉(zhuǎn)睛的瞧著她。 顧卿晚兌好了水,將水盆放在茶幾上,剛好側(cè)身對著秦御。 秦御見她彎腰掬水,竟覺有些心跳發(fā)快,莫名緊張。他雖然并未受重傷,但為了將戲演的真,混過被太醫(yī)診治的一關(guān)來,心口是真挨了吳國公的一掌。 雖然那一掌沒打?qū)?,被他卸掉了幾分力,不至于真?zhèn)Φ礁?,可也起碼打上了六成力。如今心跳微快,便帶動的身體有些不舒服,心臟處一揪一揪的疼??伤]有挪開目光,依舊那樣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視著顧卿晚。 這樣的疼,讓他覺得很真實,很滿足。 從他的方向看,就見顧卿晚芊芊素指捧起水來,潑灑到了面頰上,流水蜿蜒而下,就像是一支畫筆,揉開了脂粉,模糊了少年郎的容顏,接著卻描摹出一張清水出芙蓉的美人面來。 水光瀲滟中,那張側(cè)顏玉面生姿,褪去了黯黑,露出肌膚本來的面貌來,柔媚而白皙如凝脂的臉龐。 水珠戀戀不舍的沿著她清麗的側(cè)顏往下滑,陽光映照著那些水珠,折射出七彩光芒,一時只見模糊的秀麗輪廓。 秦御并不著急,微微瞇了瞇眼,好整以暇的等著那水珠慢慢落下,就像最有耐心的獵人,等待大自然為他送來最誘人美好的獵物。 隨著水光落下,她的面容也跟著由模糊轉(zhuǎn)為清晰,如同一副淡雅的美人圖,染上了色彩,變得生動起來。 宛若遠山水波凝成的翠羽淡眉,纖長濃黑睫翼靈動遮掩的流盼明眸,即便眼眸低垂,已遮不住期間令人迷醉的瀲滟風(fēng)情,似被江南綿綿細雨滋潤過的柔和線條,精致的鼻管,鼻尖微微翹著,其下是宛若海棠花瓣般盈潤又小巧的唇瓣。 男裝的她,鐘靈毓秀,秀麗無雙,而女態(tài)的她,完全褪去了少年的清逸,展現(xiàn)著少女的清麗脫俗,恰到好處的娟麗清艷,美的并不很刺目,也不灼人,卻足夠令人驚艷,讓人沉迷,便宛若開在雪山之巔的蓮,令人觀之,唯恐褻瀆,卻又禁不住想要采擷了帶回去用最珍貴的寒玉盒藏起那美來。 秦御在顧卿晚轉(zhuǎn)身看來時,方才緩緩?fù)鲁鲆豢陂L氣來,道:“過來?!?/br> 顧卿晚覺得他的聲音有些說不出的沉啞,盯過來的目光雖然漫不經(jīng)心般,可卻又說不出的讓人緊張,異色眼眸中也放肆沉淀著什么黯色的波光。 她略遲疑了下,這才跳到了軟榻前,秦御卻拍了拍自己旁邊的軟榻,示意顧卿晚坐下。 顧卿晚愈發(fā)遲疑起來,秦御頓時嗤笑一聲,因傷而色彩淺淡的薄唇,輕輕挑起,勾著一抹自嘲的笑,道:“爺這幅病秧子模樣,你還怕爺吃了你不成?” 顧卿晚聞言面露尷尬之色,接著才坐到了秦御的身邊。 誰知她剛坐下,懶懶靠著大迎枕的秦御便略抬起身子來,伸手挑起了她的下頜,略湊近了一些。 顧卿晚忍不住往后縮了一下,秦御卻加重了力道,道:“別動,讓爺好好瞧瞧你,仔細認認這張臉。免得下次再見,你這女人又變了模樣,倒再將爺糊弄過去?!?/br> 顧卿晚聽他這般說,卻有些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道:“我哪里能糊弄的住殿下您,您不是早認出我來了,倒裝作不識的樣子,看著我像傻子般被哄的團團轉(zhuǎn),殿下玩的很高興吧?” 提起此事,她心里便一團火氣,本來是要爆發(fā)出來的,可誰知道倒因吳國公的一掌讓秦御替她受了重傷,火氣發(fā)不出來了,此刻也只能言語上刺秦御兩句罷了。 秦御聞言倒笑了起來,手指摩挲著顧卿晚細嫩的不可思議的臉頰,道:“爺在榮豐當(dāng)里確實沒認出你來,在仙岳樓,若非你自己撞進爺?shù)膽牙飦?,也是認不出的。要怪只怪你自己,多少地方不撞,偏就往爺懷里投。你這樣投懷送抱,屢次撩撥勾引爺,卻滿口不愿無辜,你說,爺該信你是無心呢,還是該當(dāng)你是欲擒故縱呢?” 他說話間,拇指輕而肆意的在她的眉目,臉頰上游走,顧卿晚覺得臉上像是爬了一條蟲,一陣撓心的癢,她不舒服的偏了下頭,抬手去拍秦御的手。 秦御卻順勢抓了她的手,握在掌心,揉捏著她柔軟的指骨,又道:“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心,你都挑起本王的興致了。本王不是任你玩弄,說近便近,說遠便遠的人,你最好歇了你那些小心思,不然……你該知道后果的?!?/br> 他的小動作輕柔纏綿,甚至帶著些寵溺的味道,然而說出的話,卻讓顧卿晚渾身發(fā)寒,冷到了心里去。 他在和她攤牌,畫舫上的事,他能強她一次,便不介意有第二次。若然她還惹他,惹惱了,第二次他不會給她踢他下床的機會。 他堂堂燕廣王,不是她能說近就近,說遠就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相反,她顧卿晚之于秦御,才是如此! 顧卿晚屏息不言,方才因水汽而嫣紅,宛若開出兩朵瓊花般的兩頰,紅暈褪下,染上了一片蒼白。 秦御的手再度撫上她的面頰,道:“好好呆在爺身邊,你不愿意,爺可不逼你,給你時間慢慢接受,別逼著爺對你用狠的。你知道的,這世上只有我秦御看不上的,便沒有我秦御得不到的!嗯?” 他說著將她一縷散落在臉頰上的青絲,輕輕勾弄到了耳后,逼視著顧卿晚的目光,帶著幾分倨傲的霸道。 顧卿晚白著臉,眼眸籠上了一層水霧,神情清冷中帶著些倔強,便似一株凌寒盛開的梅,縱然有傲骨風(fēng)姿,卻也不得不在厚實的積雪下被壓彎枝椏。 秦御見她眼中蘊著一汪淚,似落未落,不覺目露憐惜,輕嘆了一聲,大掌扶著她的背脊,帶著她俯身靠在他胸膛上。 顧卿晚沒掙扎,身子卻有些僵硬,秦御也不介意,用手一下下?lián)嶂谋臣埂?/br> 感受她的淚成串滾落下來,滴進衣衫,滲透錦緞,濕了他的胸膛,滲進了心頭,讓他的心被泡的有些酸澀,卻不曾動搖分毫。 兩人都沒再說話,馬車輕輕搖晃,不知過了多久,顧卿晚才抽了抽鼻子,抬去身來,目光執(zhí)拗的看著秦御,悶聲道:“今日之后,只怕世人都知殿下身邊有個客卿沈清,我還當(dāng)沈清,不入內(nèi)宅?!?/br> 她剛剛委屈的哭過,此刻眼睛像是被水洗過一般,眼圈微紅,眼眸水潤,秦御抬手撫了撫她紅紅的眼皮,倒也不意外她會提此要求,他很清楚她不甘心,但他不在乎,略勾了下唇,他只回答道:“好?!?/br> 顧卿晚聞言心中偷偷的,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她雖嬌氣,可也傲氣,從不在外人面前落淚,秦御逼迫她至此,她心里氣恨的緊,又怎會真趴在他的身上垂淚。 方才那般,不過也是在演戲罷了,哭了一場,卻到底換來了一些效果,起碼得到了點喘息的時間。不必直接被秦御拖上床,打上暖床女的標簽。 她只希望在秦御耐心耗盡之前,她能找到脫身的法子。 秦御卻不知顧卿晚心中的那些彎彎繞繞,他言罷,大掌便再度撫上顧卿晚臉頰上唯一的那一道傷疤。疤痕已經(jīng)很淺淡了,但她的膚色太白,皮膚太細嫩,又毫無瑕疵,便顯得那道傷疤有些礙眼。 秦御撫了兩下,道:“這道疤專門留的?” 顧卿晚點頭,未言。秦御目光細細的,一寸寸描摹著她的面龐,道:“你這張臉果不負京城第一美人之稱,幸而你這體質(zhì)有異與常人,不然爺雖不嫌棄你,但身邊放著個丑女,到底臉面不好看。” 聽他這樣說,顧卿晚心中冷笑,心道這男人果然都一個樣,都是好美色的,什么不嫌棄,不過是她如今好了才說的漂亮話罷了。 秦御見她不出聲,也知她一時轉(zhuǎn)不過彎兒來,心中不舒服,便揉了下她的青絲,扯著她躺倒在了軟榻上,微撫她背脊,道:“你累了,靠著爺睡會兒吧,到了爺叫你。” 顧卿晚沒再吱聲,安靜的閉上了眼眸。 她本身體虧損的厲害,走兩步路就喘的,可今日經(jīng)受了這么多磨難,卻不曾暈厥。顧卿晚覺得都是玉蓮花蜜的功勞。 自從和秦御分開,沒了兔兔搶花蜜吃,她又治好了臉,調(diào)弄脂粉只用了小米粒那么點花蜜。其它的花蜜,都讓顧卿晚直接食用了,那東西果然是極品的良藥,這些日子,身體竟好了許多,再不會動不動便眼前發(fā)黑。 不過饒是如此,到底調(diào)養(yǎng)的時日短,今日一番折騰,顧卿晚也早已是強弩之末??吭谇赜砩?,原以為心中難受,是睡不著的,不想隨著馬車搖晃,秦御的手一下下?lián)嶂臣梗瑳]片刻她竟真睡了過去。 馬車直接便駛進了禮親王府,一路進了秦御的凌寒院,待馬車挺穩(wěn),秦御才推了推顧卿晚。 顧卿晚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就聽馬車外響起一串的喧囂聲。 “二爺回來了,快!” 顧卿晚聞聲眨了眨眼,一下子坐起身來,看向秦御,卻見他還那么躺著,正勾唇望來,目光帶著些慵懶的魅惑,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顧卿晚忙站起身來,顧不上研究秦御的神態(tài),幾下子到了對面,將車壁上掛著的那頂青紗帷帽取下來戴在了頭上。 她剛收拾好,馬車的車門便被推開,宋寧率先跳上了馬車,接著又有個侍衛(wèi)模樣的男子上來,直接抬起秦御身下軟榻往外移。 顧卿晚等秦御被抬下馬車,這才跟著一蹦一跳到了車邊。望去只見跪了一地的下人,秦逸正陪著禮親王妃圍著秦御,禮親王妃紅著眼睛,正捏著帕子給秦御擦拭額頭上的汗,滿臉心疼,道:“你怎么這么不讓人省心!到了哪兒都能惹出事兒來,母妃只當(dāng)你出去歷練幾年穩(wěn)重了,卻還是這么個逞兇斗狠的性子!” 秦御臉上掛著無奈,勸慰著禮親王妃,道:“這不是好好的嗎,母妃莫念叨了?!闭f著求救般看向了秦逸。 秦逸便瞪了秦御一眼,扶著禮親王妃,道:“他皮實著呢,母妃且莫多擔(dān)憂,還是先將阿御送進房安置好,章太醫(yī)已經(jīng)到了,趕緊給他施針熬藥才是正經(jīng)?!?/br> 禮親王妃這才止了淚,問身后揉著帕子試淚的惜薇,道:“可都準備好了?” 惜薇紅著眼睛福了福身,道:“聽聞二爺受了傷,奴婢們特意將正房又收拾了一番,那些香啊花兒的都挪走了,屋里開窗去了味兒,冰盆也早挪走了,舒爽的很,熱水什么的都準備好了。王妃放心?!?/br> 禮親王妃還沒言語,秦御便出聲道:“我不住正房,去翰墨院,我住那邊!” 禮親王妃聞言一怔,沉臉怒道:“說什么胡話,翰墨院一院子侍衛(wèi),誰能伺候你,受了傷就老實點,翰墨院水汽重,養(yǎng)傷也不利。” 惜薇和惜芹聽聞秦御受了傷,心中雖擔(dān)憂,卻也覺得自己的機會到了??ね跻B(yǎng)傷,自然就得在院子里呆上一些時日,她們?nèi)杖战硭藕蛑?,就算不能讓郡王動了心思,也總能刷刷存在感吧?/br> 此刻聽得秦御要去翰墨院安置,哪里愿意,忙順著禮親王妃的話,道:“二爺奴婢們都收拾好了,這凌寒院才是王爺?shù)恼?jīng)寢殿,哪有往書房簡陋之處養(yǎng)傷的?!?/br> “二爺,王妃心中擔(dān)憂,您便莫讓王妃再生惦念了……” 兩個丫鬟上前勸說,秦御卻一臉煩躁,沉聲道:“爺?shù)氖聝?,何時輪的上你們做主了?嗯???” 他一臉戾氣,嚇的惜薇和惜芹白著臉,趕緊退了兩步,跪在了地上。 秦御又沖禮親王妃道:“母妃也看了,她們這么聒噪,吵都吵死了,兒子在翰墨院住的舒爽,還望母妃成全。” 當(dāng)時仙鶴亭出事,未免引起驚慌,驚嚇到了內(nèi)院的各府女眷,義親王妃便封鎖了二門。可前頭的動靜太大,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下頭那些姑娘們不清楚,卻是瞞不住禮親王妃這些身份尊貴的女眷的。 故此禮親王妃很清楚,秦御又和沈清鬧出了事端來,且還聽說兩人當(dāng)眾就抱在一起,躺在一張軟榻上被抬出了義親王府。還知道,今日的一切事端,都是由沈清給引起來的。 王妃一路上額頭青筋突突直跳,眼見秦御此刻又不讓丫鬟靠近,鬧著去住書房,禮親王妃這腦仁不覺更疼了。 她蹬著秦御不言語,秦御便捂著心口又咳了起來。 外頭的事兒,秦逸不會和禮親王妃事無巨細的說,只道秦御受傷沒那么重,讓禮親王妃莫要憂心。禮親王妃即便心里有數(shù),看著兒子這么咳的撕心裂肺,俊面慘白,也嚇的不輕,哪里還能和他硬著來,也顧不上想兒子的性向問題了,忙忙擺手道:“趕緊抬去翰墨院,他愛咋樣咋樣吧。” 宋寧就知道禮親王妃拗不過自家爺,腳步?jīng)]頓便抬著人往翰墨院去了。秦御卻還吩咐一聲,道:“再抬個軟榻來,沈清傷了腳?!?/br> 早有侍衛(wèi)聞言而去,眨眼便接了顧卿晚,緊跟著進了翰墨院。 惜薇惜芹兩個丫鬟,望著秦御被抬離,卻直氣恨的險些扭碎了帕子。 禮親王妃也跟著進了翰墨院,看著侍衛(wèi)將秦御安置在了書房后的寢房,又收拾了一番,章太醫(yī)才被禮親王身邊親衛(wèi)左揚帶了過來。 禮親王妃望去,不覺道:“怎生才將章太醫(yī)給請過來!” 左揚拱身行禮,道:“屬下先去了太醫(yī)院,不想章太醫(yī)被請去了宣平侯府,宣平侯有些不舒服,屬下又趕往宣平侯府這才請來了章太醫(yī),便耽擱的晚了?!?/br> 宣平侯景戎倒是也經(jīng)常出入王府,他嘴巴甜,人又機靈,很得王妃喜歡,聞言不覺蹙眉道:“阿戎那孩子怎也病了?卻是怎么了?” 旁邊秦逸聞言便也瞧了過來,左揚卻搖頭,道:“屬下并不清楚,不過屬下去請章太醫(yī)時,見了宣平小侯爺一面,小侯爺瞧著面色紅潤,倒不像有病的樣子。” 禮親王妃卻嘆了一聲道:“怪道今日不見那皮猴去義親王府湊熱鬧呢,原是病了?!?/br> 那邊章太醫(yī)已經(jīng)為秦御把了脈,起身沖禮親王妃行禮道:“燕廣王被擊中了心口,致使心脈受損,五臟也有損傷,需精心修養(yǎng)一些時日,請容微臣先給殿下施針,再和張劉兩位擅長臟腑調(diào)理的太醫(yī)商議,敲定藥方,調(diào)養(yǎng)些時日。殿下習(xí)武,身子健碩,王妃不必太過擔(dān)憂?!?/br> 禮親王妃聽罷略松了一口氣,道:“那便趕緊針灸吧?!?/br> 秦逸上前勸道:“阿御這邊自有章太醫(yī)和下人伺候著,母妃留在這里也是不方便,今日母妃也受了驚,想必也勞累了,便先行回秋爽院吧?!?/br> 秦御要行針吃藥,禮親王妃在此也幫不上忙,聞言又上前看了眼秦御,叮囑他好好配合治療,這才扶著陳嬤嬤的手出去了。 章太醫(yī)站在窗前的條幾邊兒準備針灸所用之物,令侍衛(wèi)先給秦御除了衣裳,用熱水擦拭干凈身體。 方才秦御身上的臟衣裳已被換過,熱水什么要用的東西也早已準備妥當(dāng),宋寧擰了帕子,剛上前,就見秦御略抬起身子來,指了指帶著帷帽低眉順眼站在角落的顧卿晚,道:“讓她來?!?/br> 秦御是個難伺候的,又有潔癖,不喜人近身,宋寧每次伺候秦御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生怕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不該碰的。 此刻聽聞秦御的話,巴不得讓顧卿晚以后都伺候著秦御呢,忙走了過去,將手中熱度正好的毛巾遞給了顧卿晚,道:“勞煩了?!?/br> 顧卿晚看了秦御一眼,也沒反抗,接過毛巾跳了過去。幫秦御解開身上的白綾綢衣,衣衫敞開,露出了男人精壯寬厚的胸膛,完美的沒一絲贅rou,只可惜心房的位置,有一個很猙獰的大掌印,呈現(xiàn)黑紫色,隱隱有些泛著血絲般,特別駭人。 顧卿晚目光閃動,略抽了口氣,才目光斜視的給秦御擦拭起身體來。 秦御慵懶的躺著,目光隔著一層帷幔輕紗盯視著顧卿晚,倒是配合的很,該抬手抬手的。他眼力好,一層紗根本阻攔不住視線,見顧卿晚神情清淡鎮(zhèn)定,好像擺弄的不是個男人,而是隨便擦拭個什么器皿般,動作雖認真仔細,也輕柔的很,可面不紅耳不赤,半點羞色都沒有。 秦御便漸漸高興不起來了,待顧卿晚擦拭好,將帕子丟進水盆,準備起身讓開時,他一把便攥住了她的手,將人拉到了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