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似乎,七年前的那一切,都未曾離她遠(yuǎn)去,前世的豪情萬丈,前世出任務(wù)時候與戰(zhàn)友視死如歸一般的誓師,無怨無悔的沖鋒陷陣,恍如隔日…… 一時之間,她眼中竟是有了一些濕意,還有對于某種原本以為早已過去,早已放開了的東西,發(fā)自心底,最深沉與最熾烈的思念。 而校場之中的眾人,卻依舊還在高呼著那一聲“追隨靖王,守護(hù)大新,感激云公子相救之恩!” “追隨靖王,守護(hù)大新,感激云公子相救之恩!” …… “怒發(fā)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rou,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蘇云初看著這一切,口中不自覺呢喃出岳飛的《滿江紅》,神色之中已是隱隱的動容。 這個時候,已經(jīng)沒有什么詩詞,沒有語言可以表達(dá)這種感情了。 那是在另一個時空,她找到的,與原本生命息息相關(guān)的東西。 慕容淵并沒有聽過蘇云初呢喃出口的那首詞,在蘇云初呢喃出口的剎那,他負(fù)在背后的雙拳卻是微微握住,沒有人知道,此時,他眼中復(fù)雜的神色是代表著什么,當(dāng)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蘇云初身上的時候,無人聽得見慕容淵心中反反復(fù)復(fù)敲響的那一句“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那雙原本已經(jīng)柔和下來的眼睛,卻是隱含了滔天洶涌的情緒。 蘇云初永遠(yuǎn)不會知道,此時此刻,她無意之中呢喃而出的這首詞,會讓慕容淵心中翻江倒海過。因為,至今,她還不知道更多的關(guān)于他的經(jīng)歷。 校場之中的人,聽不到蘇云初的這幾聲呢喃,也看不到蘇云初的表情,可是,慕容淵聽到了,也看到了她眼底對于某些東西的懷念以及對于藍(lán)鷹的動容。 可是他知道,這份動容,不是因為藍(lán)鷹,而是透過藍(lán)鷹,看到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東西。 這樣的蘇云初,根本就不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而是像是經(jīng)歷過了無數(shù)的戰(zhàn)役,懂得了這份與將士之間的情懷的軍人。 甚至,慕容淵竟是有一種感覺,站在這處高臺之上,對著下邊的五千藍(lán)鷹說話的時候的蘇云初,才是最初的蘇云初,也是站在這一處的高臺之上的蘇云初,身上散發(fā)這一股讓他難以忽略的英氣,就像一個早已準(zhǔn)備好,隨時可以進(jìn)入戰(zhàn)斗狀態(tài)的戰(zhàn)士一般,她才是一只真正的鷹! ------題外話------ 西青明白,那種原本以為只是虛無和只剩懷念的東西,某一天,毫無預(yù)兆地出現(xiàn)在你面前時候的感動,無法形容…… 好吧,一邊寫文一邊回憶往昔的我又無可救藥地矯情了一般……嘎…… 云初的反應(yīng)被慕容淵看在眼里,不知道此時的慕容淵心中是否有一種“知音世所稀”的感覺呢~心靈的契合才是情感升華的良劑…… 明早八點(diǎn)半繼續(xù)上菜……收藏喲…n(*≧▽≦*)n 第041章 君子有三樂 抬了抬手,慕容淵示意校場之中的藍(lán)鷹安靜下來。 只是一瞬間,五千人的聲音齊齊停下。 由此可見,軍紀(jì)一斑。 接著,慕容淵便跟藍(lán)鷹說了一些話,也就是一般將軍對于自己士兵的表示關(guān)懷的話語。 隨后,一群人離散而去。 今日的這場隆重的“感激大會”,其實是出了蘇云初的意料之外的,她原先并不知道有這一出,并且,她也說過了,不要將她的名聲鬧得太大。 因此,當(dāng)慕容淵說要帶她來校場的時候,她是不知道要做什么的。 慕容淵說,這場感激,是藍(lán)鷹的士兵們要求的,而他也保證,云涵的名字,在場的藍(lán)鷹之人,必定守口如瓶。 但是,即便是不想要,在領(lǐng)略到這一陣陣的豪邁的時候,蘇云初也不后悔這一刻。 待一眾人離開了校場,慕容淵去處理了軍中的事物,回賬的路上,顏易山頗有得意地跟著蘇云初道,“如何,蘇三小姐,藍(lán)鷹的氣勢,非同凡響吧?” 蘇云初點(diǎn)頭,“確實是非同一般,不過,顏將軍可否稱呼我為云公子?這蘇三小姐的名號出現(xiàn)在軍營之中,恐怕不妥吧?” 顏易山倒是從善如流,“云公子!” 可是雖說顏易山從善如流了,倒也是不放過蘇云初這個話題,眨眨眼,他繼續(xù)對著蘇云初道,“竟不知,原來這些時日以來,救了三縣瘟疫,如今又救了藍(lán)鷹的云涵公子,竟然是致遠(yuǎn)侯府的蘇三小姐,此事,著實讓在下驚異不止,云公子,果然是大隱隱于市!” 蘇云初回過頭來,對著顏易山道,“可我卻看不出顏將軍有何驚訝。” “驚異之時,早已過去,在下可是還記得當(dāng)初京城云客居,蘇三小姐的驚世之舉呢,如今再看,更覺得蘇三小姐非比尋常,深藏不露!”顏易山依舊在于蘇云初客套套近乎。 這么一個人,怪不得就連從來不近女色,連他都要懷疑是否是喜好男風(fēng)的慕容淵也是另眼相看,這么一個女子,放眼整個大新,至少目前為止,顏易山覺得,再也找不到蘇云初這樣的人了。 她太聰明,但是卻不因為聰明而自傲,反而更像是在韜光養(yǎng)晦,不愿現(xiàn)于人前,放佛世間一切都是麻煩的源頭,要偏離這世界一般,可是,她其實卻是人世間,活得最清楚的那一個,甚至,便是這天地,也因為她的這份胸襟與氣度黯然失色。 大概,她與慕容淵其實是有些相似的吧,一個淡然于世,活得明白,一個不在乎這世間,卻也活得明白,他們都是即便異于常人,卻仍舊能夠不被這份不一般而禁錮了自己,說到底,這樣的人,不像是活在人世間的,而人世間更像是為了他們而存在。 如果說,先前蘇云初云客居悔婚一事讓顏易山覺得這個女子只是有些不尋常,那么今日之后,恐怕他會覺得這個女子天下再無其二了。 蘇云初沒有理會顏易山的這番客套,“非比尋常,深藏不露到也還不至于,不過人活一世,有所為有所不為罷了?!?/br> 說著,蘇云初嘴角微勾,卻是看向顏易山,“顏將軍可知君子有三樂?” 顏易山勾唇,“我只知人生四樂,久旱逢甘雨,他鄉(xiāng)遇故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闭f著還邪魅一笑,“不知云公子如何看待?” 蘇云初在心中默默翻了一個白眼,面上卻是藏著一抹笑意,“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者不與存焉。父母俱在,兄弟無故,一樂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我雖不是君子,但卻知,該為我可為之事。” “好一句為我可為,蘇三小姐這般,讓易山醍醐灌醒!”顏易山收起先前說到三樂時候的輕薄表情,在聽了這番話之后,心中不可謂沒有一絲震驚,誰能告訴她,為什么一個小小的女子,會有如此逆天的人生體悟! 蘇云初有點(diǎn)好笑地看了顏易山一眼,“顏將軍有事直說便可,不必這般贊揚(yáng)我,還有,再提醒一句,叫我云公子!”, 顏易山聽到蘇云初這么說,雖是臉上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卻也是沒有多少尷尬,“云公子這個說差了,這話確實是醍醐灌醒了,我顏易山這輩子就沒有服過人,當(dāng)然慕容淵不算!你是第一個不靠武力就讓我心服口服的人!” 蘇云初抿唇淡笑,“是么?那可真是我的榮幸了!” 顏易山卻是笑得有些不自在,似乎是扭捏這要不要開口說什么。 蘇云初看著他,等他開口,“顏將軍奉承也奉承完了,這下可以說說找我有什么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