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反派沉迷種田后[快穿]、放逐世界、億萬暖婚之愛妻入骨、家有悍妻怎么破、神醫(yī)、重生之蒲葦如絲、學(xué)姐,你東西忘了、拐走教主、邪君的便宜夫人、[綜]當(dāng)暴力女穿成悲劇女
“要不然……咱們?nèi)フ曳蛉税桑俊编镅┮彩钦娴膰樦?,她可比綠蟻和紅泥更擔(dān)心沈卻! 紅泥眼珠子一轉(zhuǎn),說:“囡雪你守在這里,綠蟻姐你去請夫人,我去找二姑娘。這府上不怕大少爺?shù)闹髯又挥卸媚锪耍 ?/br> 三個丫頭在外頭想著對策,屋子里的兩個人卻互相安安靜靜的。 他們兩個互相瞪著,誰也不先說話。 “把衣服脫了!”沈休忽然說。他顯然是在變聲期,嗓音很粗,難聽得很。 沈卻向后退了一步,古怪地瞪了沈休一眼,說:“沒想到我有個流氓哥哥?!?/br> “哥哥”這詞一入沈休的耳,彷如有一股暖流淌在心口。可是那“流氓”兩個字實在是刺耳。他冷哼一聲,道:“動作快點,要不然我揍你!” 沈卻學(xué)著他的樣子也冷哼了一聲,說:“我保證在你揍我之前,把它捅進你肚子?!?/br> 一把小巧的匕首出現(xiàn)在她的小手里。 精致的匕首上,有一道很深的蕭紋,是當(dāng)初戚玨親自刻上的。 沈休盯著沈卻手中的匕首,一動不動,連話都不說了。 沈卻就這么盯著他天人交戰(zhàn)。 好半天,沈休忽然出乎意料地長嘆了一聲,他望著沈卻,有些猶疑地問:“都好了嗎?你……身上那些疤?!?/br> 沈卻錯愕地望著他,竟然是為了這個…… 沈休別開眼,悶聲說:“我知道你大了,可是……可是我想抱抱你!” 沈卻就將匕首收起來,走近沈休。 她將自己的袖子拉起來,露出手背上的疤痕,遞到沈休面前,說:“喏,這是最重的一處疤了。背上還有一些疤痕,可是很淺,再過幾年就會消了。腿上、腳背和腰上的那些疤痕已經(jīng)全消了。頭一年,洛神醫(yī)親自給我醫(yī)治,后來這些年,都是先生給我調(diào)理,先生可是洛神醫(yī)的關(guān)門弟子呢?!?/br> 沈休的目光凝在沈卻手背上的疤痕上,他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一定很疼。這些疤本來應(yīng)該落在我身上的?!鄙蛐莸穆曇魫瀽灥?,他親自將沈卻的袖子放下,又輕輕把她攬在懷里,仿若珍寶一樣圈在懷里。 “不疼,不疼……”這些年,沈卻早就不知道疼了,可是瞧著沈休這樣,她倒是不安了,反倒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 沈休忽然低頭,在沈卻的肩頭咬了一口,疼得沈卻真想一巴掌拍過去!卻聽見沈休粗粗的嗓子低聲說:“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了,再也不會了……” 沈卻在心里重重嘆息了一聲,她算是發(fā)現(xiàn)了,這家里的人都有病。 ☆、第7章 重逢 何氏帶著兩個丫鬟就急匆匆趕到了折箏院。 “你個渾小子!趕緊從你meimei閨房里出來!”她捏著帕子指向關(guān)著的房門,氣得發(fā)抖。 沈卻明顯感覺到沈休在聽見何氏的聲音后,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冷哼一聲,臉上竟是帶著絲讓人心驚的仇恨! 沈卻一驚,她輕輕搖了搖沈休的手腕,沈休的臉色才好了些。 “母親也是關(guān)心我,不是故意指責(zé)你的。我去開門。”沈卻繞過沈休把門打開,拉著沈休走出去。 看著兩兄妹拉在一起的手,何氏僵了僵。她壓下心里的火氣,看著沈休,質(zhì)問:“明日才是歸家的日子,你怎么今天就回來了,是不是又偷跑回來的?再說了,你為何一回來就不安生!你知不知道你把阿寧嚇成什么樣了!她才五歲!你有沒有個哥哥的樣子!” 沈休翻了個白眼,假裝沒聽見一樣,兩眼望著天。 沈琉也趕了過來,瞧見何氏已經(jīng)趕過來了,她臉色稍緩,將手里的鞭子扔給丫鬟收著。沒錯,她趕過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條九節(jié)鞭。 “母親……”沈卻想勸。 “你給我住口!”何氏一聲厲喝喊回去,打斷沈卻的話。 沈休轉(zhuǎn)過來瞪她一眼,沒好氣地說:“吼什么吼,你就有母親的樣子了?” 沈卻驚愕地抬頭去看沈休,她怎么也沒想到沈休的跋扈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更沒有想到他會幫自己說話。按理說,他連母親都頂撞,為何又幫沈卻?僅僅是因為雙生的緣故? “你!”何氏氣得險些背過氣,“我就不該生你!” 沈休冷笑,道:“要是不生我,你可就當(dāng)不成沈家主母了?!?/br> 何氏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沈琉過去扶住何氏,轉(zhuǎn)頭瞪著沈休:“你瞧瞧你那樣子,像什么話!怎么能這么跟母親說話!” 沈琉的母親在生產(chǎn)她的時候就難產(chǎn)故去了,沈琉自打出生就養(yǎng)在何氏的身邊。 這一場訓(xùn)斥和頂嘴早就讓所有伺候的下人跪了一地,大氣不敢喘。而沈卻也陷入震驚當(dāng)中久久不能緩過神來,她瞇起眼睛抬頭望了望東邊。朝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不過是初升的太陽已經(jīng)這么曬了。 沈卻伸出手抹了一下額角的汗。 這一細小的動作竟然沒有逃過沈休的眼,沈休看她一眼,問:“你很怕熱?” “我……” 沈卻還想說一句“我沒事”,可是剛剛說了一個“我”字,就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人向后栽去。 “沈卻!”沈休瞳孔猛地放大,牢牢接住沈卻小小的身子。他急忙沖跪了一地的下人喊:“都是死人嗎?還不快去請大夫!” 沈卻不是生病,而是中暑了。 大夫問:“三姑娘是不是這幾夜都睡得不好?” “這……”何氏答不上來。 大夫又問:“三姑娘最近是不是不怎么用主食,只吃水果,還是冰過的?” 何氏沉默。 大夫再問:“三姑娘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何氏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 她答不上來,她什么都不知道。給沈卻準(zhǔn)備院子可謂花盡了心思,樣樣大東西都是頂體面的。她給好吃好喝的給沈卻供著,可是她的確不關(guān)心沈卻,甚至連拉著她多說說幾句母女的體己話都沒有。 沈休重重地冷哼了一聲。 沈卻迷糊中做了很多夢,夢里是魂牽夢縈的肅北。 她夢見過往的時日,那些總是伴著藥草味兒的回憶全部摻雜著眼淚和苦澀。同樣的,每一場夢里都是戚玨的身影。 她是怕戚玨的,這幾年還好一些。她小一點的時候,在戚玨面前乖得像只兔子,連走路都是踮著腳尖的,生怕她的先生有一絲一毫的皺眉。這七年,她的世界里只有一個戚玨,他是她唯一的親人。 沈卻一邊迷迷糊糊地作夢,一邊也能聽見耳邊人說話。她聽見囡雪那張撿豆子的嘴不停的念叨。她想著等她好起來一定好好賞她一頓板子。 她知道何氏來過幾次,每次站在床邊好半天,最后嘆口氣就離開了,連她的手都沒碰過。 沈休每次過來都要摔東西罵人,后來也不知道是誰說他再這樣會吵了沈卻,他才安靜下來。 后來沈卻又睡了一覺才想起來那個訓(xùn)斥沈休人是沈琉。 沈卻也不總是睡著,她醒著的時候整個人呆呆地望著床幔。好像四肢百骸只有悶熱這種感覺了。這種感覺讓她選擇繼續(xù)睡下去。 伺候的丫鬟們問要吃些什么,她總是說:“冰……” 可是沒人再給她冰。 沈卻病倒的第二日,她父親沈仁就來看過她,站在床邊跟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沈仁這個人,一副風(fēng)流倜儻的容貌,就算孩子都這么大了,仍舊是俊俏不減。沈卻眉眼的輪廓就頗有沈仁的味道??墒巧蛉拭加钪g總是罩著一層愁緒,像是有散不去的心事。 就連沈老夫人都過來看望過她,老太太一看見沈卻消瘦的模樣眼淚就掉下來了,家里的人就沒再敢讓她過來。 沈卻這一病就是大半個月。所有的請安和上學(xué)都被免了,整個鄂南的大夫都被請了個遍,就連宮里頭的太醫(yī)也來看過。這下整個鄂南都知道沈家有個自小養(yǎng)在外邊的嫡女回鄂南了,并且一病不起。瞧著沈家這動靜,都知道這個女兒是被沈家著實看中的。 折箏院浸在一股濃稠的藥味里,在這炎熱的夏日格外刺鼻。那些下人經(jīng)過折箏院的時候都要加快步子??缮騾s卻在這種親切的藥味兒里靜下心來。 她心里頭清楚,自己不能這樣病下去。她若死了,不知道能賺來誰幾滴的廉價的眼淚。 日子是自己的,她得好好活下去。 這一早,沈休又來看她。 沈卻努力睜開眼看他,輕聲說:“哥哥最近一直在家嗎?不用去書院嗎?” “我去了!”沈休的聲音悶悶的,他早習(xí)慣了一開口就發(fā)火,但是對著沈卻會勉強忍住這種無名火。這語氣聽著就又怪又好笑。 一旁伺候的綠蟻和紅泥面上不顯,心里卻大覺驚奇。這模樣的沈休,她們可沒見過。 “歇著吧!我一會兒還得出去一趟?!鄙蛐菡f。 沈卻輕聲囑咐:“到了書院,好好聽先生的話,不要惹父親、母親不高興。” “不是去書院,沉蕭君回鄂南了,父親讓我拿了帖子去拜會!謝他照顧你這些年!”沈休有點不耐煩,他起身離開,卻發(fā)現(xiàn)衣角被拽住。他低頭,就看見一只白皙的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沈卻半扶著身子起身,仰著頭望著他,懇切地說:“能不能也帶我去?” 她的眼睛里有沈休從沒見過的光。 “不行!你這身子都成什么樣了?恐怕連步子都邁不了!不能去!”沈休說著嗓門又大起來。 沈卻搖搖沈休的胳膊,可憐兮兮地說:“先生照顧我這么多年,又是我的師父,苦苦教導(dǎo)了我這么多年,他回鄂南了,我當(dāng)然要去拜一拜。” 這是沈卻自病倒以后第一次一口氣說這么多話,說完就開始喘起氣來。 沈休還是拒絕:“今天外頭日頭足得很!你一出門又得昏倒!” “坐在轎子里曬不到的!我還可以遮著頭,打著傘??傆胁粫裰姆ㄗ?!求求你了……”沈卻抿著唇朝沈休撒嬌。她聲音本來就細軟,這一撒嬌起來,聲音說不出來的楚楚可憐。 沈休長這么大第一次嘗到了心軟的滋味兒。 “那、你要是不舒服了就立即跟我說,不許逞強!”沈休敗下陣來。 沈卻連連點頭,急忙答應(yīng):“哥哥,你不記得了嗎,先生可是洛神醫(yī)的關(guān)門弟子。這些年也是先生給我調(diào)理身子,說不定我去了先生那,先生會給我開合宜的方子呢!” 沈休這才真的下定決心帶沈休過去。 沈卻展顏而笑,蒼白的臉頰居然有了氣色,看得沈休一愣。 沈家已經(jīng)有人開始傳剛從肅北回來的三姑娘就要快不行了。這個時候卻突然聽說三姑娘要出門了!何氏第一個不答應(yīng)了,可是她急匆匆追出來的時候只看見遠去的馬車一個背影。 沈卻認為何氏是不會同意的,所以她跟著沈休上了馬車才讓綠蟻去請求何氏。 此時,何氏氣得跺腳,叨叨:“混賬!哥哥沒個分寸!這丫頭也是個沒臉沒皮的!小時候跟男人住一塊,長大了,竟能往男人的府邸闖!還要不要臉了?果真是在肅北那窮鄉(xiāng)僻壤的破地方長大的!” 跟著她的蘇mama低著頭,什么話都不敢說,心里卻暗暗地想:三姑娘自小跟個沒血親關(guān)系的男人生活在一起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一路上,沈卻問了沈休好多次還有多久才能到。 “快了!快了!”沈休每次都這么說。沈休看著自己妹子焦急的模樣心里不是滋味。尤其是沈卻眼里的那一抹奇異的光更傷了他的自尊心。他可是她親哥哥!怎么沒見她這么望著自己?哼!可是轉(zhuǎn)念一想,這些年,虧了戚玨照顧沈卻,若是沒有戚玨,此時的沈卻又是什么樣子? 清雋飄逸的“沉蕭府”三個字出現(xiàn)在視線里,沈卻的眼里竟是染上了一層水汽。 她沒有想到在鄂南還有一所沉蕭府,她更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可以再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