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阿休!你要做什么!”何氏的聲音都在發(fā)顫。 沈休不理何氏,他把沈?qū)幫频揭慌裕驅(qū)幰粋€趔趄差一點跌倒。沈?qū)幾孕【秃ε律蛐?,此時更是怕得要死。 沈休掀起長衫前襟,蹲在沈?qū)幍拿媲芭c她平時。 “知道錯了嗎?”他問。 沈?qū)幘o緊抿著唇,一聲不吭。 沈休輕笑,瞬間將沈?qū)幚^來。沈?qū)幈凰焕?,整個人跪在地上。沈?qū)幃吘共牌邭q,“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憋回去。”沈休看著她。 沈?qū)幘驼娴牟桓铱蕹雎暳耍麄€小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可是就是不敢發(fā)出聲來。 “驚蟬?!鄙蛐莺?。 驚蟬一溜煙小跑著過來,雙手遞上來一條戒尺。 沈休將戒尺拿到手里,說:“把手伸出來?!?/br> 沈?qū)幮睦锸趾ε拢芘绿?,很怕被打,可是仍舊將一雙手遞了出來。 第一下拍下去的時候,沈?qū)幍氖中牧⒖叹鸵娏搜?/br> 一般家里女兒做錯了事情是會被打手板的,可姑娘家畢竟各個嬌貴,誰敢真的使出全力來打?沈休是從過軍的,此時用盡全力地來打。不過十幾下,沈?qū)幍恼菩囊呀?jīng)血rou模糊。 “夠了!不要再打了!”何氏跑過去抱住沈休的手。 沈休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遠處的沈卻,然后低下頭看著伏在自己胳膊上哭的何氏,他涼涼地說:“不想我推開你,就自己起來。這我給你的最后顏面?!?/br> 何氏整個人僵住,怎么都沒有想到沈休會這般跟她說話。 沈老夫人略一沉吟,就對一旁的米氏使了個眼色,米氏立刻上前去拉何氏,又悄悄在她耳邊寬慰著:“咱們家自己人處罰阿寧已經(jīng)是給她最大的體面了。再說了,阿休那孩子將來可是要主持整個沈家的。jiejie你可不能當眾反駁他啊。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了……” 何氏一下子醒悟了,對啊,沈休才是她的命根子。她的沈休長大了,會為沈家的臉面考慮問題了。她不能成為沈休的絆腳石!誰都不行! 沈休沒有再打沈?qū)?,他看著哭成淚人的沈?qū)?,又一次問:“知道錯了沒有?” 沈?qū)幦耘f抿著嘴一聲都不吭。 “真是夠犟的?!鄙蛐莸哪抗鈷哌^圍著的眾人,最后落在紅纓身上。他說:“死不悔改,從今日起,每日在祠堂跪三個時辰,每日抄《恕經(jīng)》十遍。一年為期,若一年后仍不知道悔改,禁足三年?!?/br> 沈休頓了頓,又說:“掌嘴五十。紅纓,你來執(zhí)行。” 紅纓愣住了,她有些猶豫地望向身旁的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皺著眉,終究是點了點頭。 紅纓又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何氏,然后硬著頭皮走過去。她還沒有走近沈?qū)?,沈?qū)幒鋈豢拗蠛埃骸拔揖褪遣徽J錯!就是不認錯!她個妾室生的下.賤東西!憑什么打死我的貓!那是我好不容易養(yǎng)大的!她姨娘欺負我母親,她又來欺負我!只要不打死我,我以后還要推她!” “我看你受多少責罰都不會悔改了!死了都不為過!”本來已經(jīng)有些消了氣的劉元志聽見她的話大怒!他抬起腳,就朝沈?qū)幰荒_踢過去! 沈休瞬間抱起沈?qū)幎汩_劉元志的一腳。 沈休將沈?qū)幏畔?,他轉(zhuǎn)過身臉色鐵青地望著劉元志,冷聲說:“我再說一次,沈家輪不到你撒野!” “夠了!”沈仁大喊一聲,整個人氣得渾身發(fā)抖。 沈仁這個人,年輕的時候中了狀元,擅詩詞作畫,是個十足十的文人??墒巧頌樯蚣业臻L子,他必須要肩負自己的責任,為了沈家他不得不小心謹慎地做官,為了沈家他不得不偷偷摸摸做他最嫌棄的生意。可是縱使他做了那么多,骨子里的那種文人氣質(zhì)始終都在。在沈家的威信也是不足,很多事情都要由沈老夫人來做主。今兒個事情鬧成這樣,沈仁忽然醒悟自己的無能,居然淪落到自己的兒子出頭。 他咬了咬牙,對劉元志說:“今日的事情是小女有錯在先,可是我們沈家也對她有了責罰。更何況她們兩姐妹之間的事情本也是我沈家家務(wù)。念在你關(guān)切阿緋的份兒,姑且不追究你今日的莽撞。只是我沈家不敢留你這樣的客人!” 劉元志冷笑,道:“我也不愿意再待在這!我這就帶著沈緋走!” 劉元志果真氣沖沖地沖回去,直接用三層棉被將沈緋包著,抱上了回劉家的馬車,趁著夜色往劉家趕。過來還將當日包著沈緋的三層棉被送回了沈家。 見劉元志走了,何氏才沒有去想什么沈劉兩家的關(guān)系,她心疼地抱住沈?qū)?,就想把她抱回去?/br> “慢著。”沈休擋在何氏的面前,“您該不會是以為我剛剛說的話是開玩笑吧?” “你……你怎么能這么對阿寧!”何氏氣急,抱著沈?qū)幘褪遣豢纤墒帧?/br> 沈休笑了一下,他向前跨了兩步,靠近何氏懷里的沈?qū)?。沈?qū)幱行┖ε碌赝?/br> “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你要不要聽?”沈休在對沈?qū)幮?,可是沈?qū)幱X得沈休的笑簡直可怕極了。 沈休伸出手摸了摸沈?qū)幍念^,說:“知道為什么我從小就看你不順眼嗎?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親耳聽見咱們的母親大人和蘇mama的對話。” 何氏一怔,心里涌上一陣不詳?shù)念A感。 “咱們的母親大人說……她只當沈卻已經(jīng)死了,所以要爭取再生一個女兒,把對沈卻的疼愛全給她。只當這個女兒是沈卻一樣。” 沈休捏了捏沈?qū)幍哪槪f:“知道嗎,你是沈卻的替代品。更是咱們的母親贖罪的寄托?!?/br> 沈?qū)幷?,她有些聽不懂沈休的話?/br> 何氏覺得自己的心口要炸開了,她朝著沈休怒吼:“你在胡說些什么!” 沈休沒有理她,他冷著臉將沈?qū)巵G給紅纓,說:“行刑的事情交給你來做,要是有一點徇私,縱使你是祖母身邊的,我也絕不會輕饒了你!” “是!”紅纓急忙應了,今兒個沈休鬧的這一出讓所有人都驚了驚,紅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墒撬置靼咨蛐菔窃诓痪玫膶硪乒苷麄€沈家的主人。 “驚蟬,以后五姑娘跪祠堂的時辰每一日都要記錄,少一刻鐘都不行。每次抄的書都送去給我!” “小的領(lǐng)命!”驚蟬急說。 沈休一點也不想再看這些人,他大步離開,走到沈卻身邊的時候?qū)⒏觳泊钤谒募绨蛏?,和她一同朝著沈家大門往外走。 他說:“別怪哥,我狠不下心。她……她是我母親。” 沈休抬起頭,望著已經(jīng)爬起來的圓月,隱去眼中的蒼涼。 沈卻望著沈休堅毅的側(cè)臉,她的目光漸柔,她說:“阿卻不會怪哥哥,我誰也不怪的。” 沈休就低下頭看她。 沈卻迎上他的目光,甚至扯出一個笑臉來。她輕笑著說:“真的,我已經(jīng)不在意了。人生總有得失,有失才有得。的確,我也曾傷心過,失望過,可是這些都已經(jīng)過去了。那些失去的,就不去惦念了。我還有很多更加值得我去在意的人?!?/br> “嘴巴倒是甜?!鄙蛐萃W∧_步,他抬了抬下巴,“喏,你在意的人在那兒等你呢?!?/br> 沈卻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已經(jīng)走到了沈家院門口。而此時,戚玨正遠遠立在馬車前。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沉蕭府的馬車向來都是純黑之色,前面的兩匹馬也都是黑色的。只有一身白衣的戚玨分外顯眼。 “先生!”沈卻彎了彎眉眼,瞬間提起裙角小跑了過去。 沈休看著瞬間空了的手心有些不高興。 戚玨也有點不高興,雖然是兄妹,可是把胳膊搭在沈卻肩上,摟著她一起走路簡直不像話??墒强粗矍斑@張笑顏,戚玨又瞬間消了氣。 “回家了?!彼f。 作者有話要說: 泥們覺得沈?qū)庍€有救嗎 ☆、第59章 舊疾 馬車上,戚玨合著眼睛斜倚在車壁上,沈卻看他一眼,心里納悶兒,“先生,你今天怎么這么困呢?” “沒睡,在想些事情?!逼莴k道。 “哦,這樣?!鄙騾s伸了個懶腰,發(fā)現(xiàn)困的那個倒是自己。她往前湊了湊,將臉貼在戚玨的膝上,瞇起眼睛來歇著。明明馬車上有舒服的引枕,可沈卻覺得還是靠著戚玨睡最舒服。 戚玨睜開眼,瞧著像一只小貓一樣趴在自己膝上的沈卻,不由自主就目光漸柔。雖然鄂南城無四季,全是炎熱的天氣,可畢竟是入了夜,戚玨就解下自己的外袍,將沈卻整個身子包起來。 “阿卻,不要為沈家的事難過?!逼莴k的手指穿插在沈卻的發(fā)間,緩聲說。 沈卻何嘗不知道戚玨說的是何氏。 她也想笑著說“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不在意了”,就像一本正經(jīng)地對沈休說出那樣一通話。可是沈卻不想說話,好像把那些漂亮的大道理再說一遍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坐在顛簸的馬車里,她沉默不語,灰暗的夜色很好的將她眸子里的情緒盡數(shù)掩藏。 戚玨微微嘆息,他知道縱使他再怎么傾盡全力,很多東西都是沒法給沈卻的。更何況母親的疼愛這種東西,戚玨都不知道是什么樣子的。 馬車在沉蕭府門前停下,沈卻坐直身子。戚玨身子前傾推車門,可是指尖卻沒有碰到車門。沈卻眨眨眼,莫不是自己看錯了?恍惚的工夫,戚玨已經(jīng)推開了車門,下了馬車,站在馬車下面等著她。 沈卻搖搖頭,握住戚玨接過來的手下了馬車。 兩個人回去以后要重新梳洗一遍,沈卻因為衣裙上沾染了大量的血跡,才會在沈家洗了個澡??墒窃谏蚣乙仓徊贿^是隨意洗了一下,也不仔細。何況她現(xiàn)在穿著是別人的衣服,也覺得不舒服。沈卻好好泡了個花瓣浴,又換上自己的衣服。 她爬上床,閉上眼睛沒有躺多一會兒,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戚玨蹙眉的樣子。 先生,莫不是生病了吧? 沈卻急忙翻身下了床,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就通過側(cè)門跑到戚玨的那間屋子里去。戚玨已經(jīng)躺下了,屋子里的燈都已經(jīng)熄了。 “先生,你是不是生病了?”沈卻伸出手,放在戚玨的額頭探了探溫度。 溫度一切正常呀! 戚玨抓住沈卻的手腕,將她拉上了床,說:“沒有,別胡思亂想?!?/br> 沈卻不吭聲了,黑暗中的她安安靜靜地躺在一側(cè),一點聲息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睡著了。 可是戚玨太了解她了,他伸出手將沈卻的身子往前一提,靠自己更近一些。 “先生,是不是你的眼睛又出問題了?”沈卻忽然開口。 沈卻一直都是十分敏銳的。之前在沈家的時候戚玨給沈卻拉衣襟竟是沒有拉起來,再聯(lián)想到剛剛他推車門時微頓的動作,沈卻仔細想了想,那只能是先生的眼睛又出問題了。 “沒事,過幾日會好的?!逼莴k平靜地說,語氣里聽不出來有什么異樣。 聽戚玨這么說,沈卻仍然有些擔心。她縮進戚玨的懷里小聲說:“先生,你不能總把我當成小孩子。如果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訴我,不能讓我自己平白無故的擔心。” “近年來,你倒是越來越話多了?!逼莴k有些好笑地說。 接下來的幾日,沈卻總是悄悄觀察戚玨的眼睛,可是并沒有瞧出什么異樣來。畢竟戚玨眼盲的日子里,也活的不像個瞎子。 沈卻午睡的時候做了噩夢,提前醒了過來,她揉著眼睛跑去書閣找戚玨。忽然想起竹林和書閣相同的密道,她頓時生了玩心,跑去竹林尋找入口。 “咦,怎么就是找不到呢。我記得當日就是在這兒出來的呀?!鄙騾s皺著眉,有點不甘心。 “姑娘,您要是想知道直接問先生就是了,何苦自己來找呢?!备谒砼缘泥镅┥炝藗€懶腰,頂著個大太陽找了一中午,實在是遭罪。 沈卻搖了搖頭,那股子偏執(zhí)又冒了出來。她圍著竹林轉(zhuǎn)了又轉(zhuǎn),越是找不到越是好奇。她記得當日戚玨抱著她出來的時候,那個入口明明很大,幾乎有她那么高。怎么會不見了呢? 鞘經(jīng)過竹林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沈卻似在尋找什么東西的模樣。他好奇地走過去,問:“找什么呢這是?金子丟了?” 囡雪抬頭不太高興地看了他一眼,她從綠蟻、紅泥嘴里知道了上次的事兒,對鞘這個人實在沒什么好感。 “找地道入口?!鄙騾s說。 整個沉蕭府的機關(guān)地道都是鞘設(shè)計的,所以沈卻完全沒有必要瞞著他。 “哦?”鞘立刻來了興趣,“那你找到?jīng)]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