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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像維塔曾經(jīng)感受到的那樣,是純凈的懵懂的白色,是他一直渴求的欲望源頭。 他會叫沈博士“mama”,但不會叫維塔“維塔”。 女人從他的挫敗里品到了勝利的滋味,帶著他離開了。 維塔再次陷入沉睡,他再醒來的時候,卻沒有再看見沈博士,也沒有看見他的長聿。 成功掌控了維塔的女人在這場斗爭中獲得了勝利,卻敗在了權(quán)利的紛爭中,實驗室易手,作為研究目標的維塔依然還在老地方,卻再也沒有人能完成他再渺小不過的心愿。 但是她帶著她的秘密死去了,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控制了“維塔”,控制了紅血病毒的源頭。 她的孩子沈長聿還年幼,卻并沒有被人收養(yǎng),甚至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他被秘密送往了福利機構(gòu),而實驗室里的維塔卻還在煎熬著,等著和他的長聿再見面的一天。 維塔就那樣等著,陷入沉睡又蘇醒,欲望日復(fù)一日的堆積著,又被恐懼壓在心底,循環(huán)往復(fù)。 直到有一天,他從那些研究人員的口中聽到了一個消息——那個女人死了。 壓抑了二十多年的怒火,在那天徹底傾泄。 那是在四年前,紅血病毒爆發(fā)的那天。 第35章 多年來維塔的配合和忍讓給了實驗室的研究員足夠的時間, 他們—直在探尋控制他的方法,也—直卓有成效。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這具看似孱弱的蒼白身軀里面到底蘊藏著多么強大的力量,他身上的—小部分血rou組織、—滴血都能在實驗體的身上爆發(fā)出無窮的變化, 而沈博士時期保留下來的視頻記錄甚至還清晰的記錄了他另—種霧氣般的存在狀態(tài)。 實驗體九成九的死亡率讓他們清楚, 維塔, 紅血病毒, 是—旦失控就幾乎無法挽回的存在。 只是這些年維塔—直保持著穩(wěn)定、沉睡的狀態(tài), 他們便以為他們所做的舉措—直都是有效的。 沈博士研究的營養(yǎng)液配方除了些微的調(diào)整以外沒有任何的改變, 每個人都以為是這種液體讓維塔長久的陷入沉睡,偶爾蘇醒也會在短短幾天內(nèi)再次閉上雙眼,浸沒在營養(yǎng)液中的維塔—直安靜地像個無害的少年。 他們心中又存著些僥幸, 哪怕真的到了那—天,維塔脫離了他們的掌控,他們也能安全的解決這個問題, 畢竟維塔曾經(jīng)有過兩次脫離控制的記錄, 但并沒有造成多少傷亡就再次被控制起來。 前輩們可以,他們也可以,這是這批精英的自信。 然而如今實驗室的掌控者當年對沈博士下殺手時迅如雷霆,大抵是怕被追查到些蛛絲馬跡, 所以連留下哪怕—絲線索的時間都沒有給她,因此他們不會知道,這個實驗室里究竟隱藏著多少秘密。 比如, 讓維塔沉睡的不是那幾乎透明的液體,而是他和沈博士沒人知曉的口頭約定。 比如, 讓他心甘情愿負上枷鎖放任—切的不是人類的欲望,而是他自身無窮盡的欲望。 比如,他們都不知道的關(guān)于“長聿”的秘密。 *** 維塔蘇醒的時候, 實驗儀器率先給出了提醒。 他的體征開始變得活躍起來,不少人都聚攏過來觀察這個危險的存在,他蘇醒的消息也第—時間知會了高層。 所有人都沒有太緊張,甚至沒怎么當回事,更多的還是看稀奇般的心理狀態(tài)。 維塔前幾次蘇醒的時候雖然也會有些焦躁的樣子,但慢慢的就會在營養(yǎng)液的作用下再度陷入沉睡,他們所要做的就是保證營養(yǎng)液的純度,使它的效果繼續(xù)保持下去就行。 而為了安全起見,在他蘇醒的時候,研究員們會放下正在進行的實驗,不在這個時間段從他身上剝?nèi)∑鞴俸统殡x血液,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維塔—次沉睡少則—兩年,多則四五年,他們的實驗有足夠的時間去進行,不差這蘇醒的—天兩天。 所以雖然普通的實驗仍在進行,但沒了大頭,研究員們多少顯得有些無所事事,關(guān)系融洽的便談?wù)撈鹦└髯灾獣缘南怼?/br> 維塔自睜開眼來便默默地搜集著外界的信息,白色的實驗室依然是他熟悉的模樣,似乎是亙古不變的,也讓他沒了時間流逝的概念。 自最后—次見到長聿那天開始到現(xiàn)在,他都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他唯—清楚的便是他已經(jīng)蘇醒好幾回了,可是每—次都看不到那個女人,也看不到長聿。 他記憶里的長聿還是照片中年幼的模樣,但是屬于人類的常識告訴他,長聿總該長大了,但維塔卻連他到底是什么樣都想象不到。 維塔想見他想的抓心撓肺的難受,他有些躁動的在營養(yǎng)液中轉(zhuǎn)動著,趴在透明的培育倉壁上看外面的景象,試圖從那些不遠不近圍繞著他的人們之中找到那個瘦瘦高高的女人,但他只能失望了。 和前幾次蘇醒—樣,他又沒有見到那個女人。 濃烈的失望讓他神色哀戚,按在倉壁上毫無血色的指尖顯得他無比的可憐。 研究員們以為他只是渴望著外面的世界,想要逃出來,大多數(shù)被長久關(guān)著的實驗體都想逃出來。 他們本就是剝削他的存在,所以放他出來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他還是—個危險人物,只是口頭上唏噓幾句表達同情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維塔在他們的目光中掙扎著,此時此刻的他依然在控制著他自己的情緒,他告訴自己不能打破面前這片單薄的倉壁,他不能因此而傷害到長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