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崆峒掌門張一恒正在跟其它掌門痛陳妖女居心叵測,然后就聽見自家大弟子涂鎮(zhèn)涵第一個跳出來,熱切地跟那妖女說:“蘇大人考慮的真是太周到了,濟弱扶貧乃俠義之輩的責任,我愿意去送糧!” “我也愿意!” “咱們什么時候再去劫陳國走狗的糧?太痛快了!” 響應(yīng)者云集,諸位掌門眼睜睜地看著自家二傻子弟子們撲通撲通往坑里跳,眾目睽睽之下,還不好跳出來阻攔,簡直心都要碎了。 蘇合手下的人以驚人的速度重新編隊,刨去了之前的傷亡和逃走的人,剩下二十二個百人隊,卻是形成了壁壘分明的“前輩隊”和“少俠隊”。編完隊還把精力旺盛的少俠隊派了出去,四處巡邏或者守夜。 與此同時,蘇合施施然地走到諸位掌門面前,客氣地說:“守夜的事,諸位掌門就不必擔心了。” 諸位掌門死一般的沉默,還要商議嗎?自家寶貝弟子們都被人捏在手里了,他們還能商議出個什么結(jié)果! 蘇合在諸位掌門的圈子里坐下,在已經(jīng)掌握了大局之后,反倒是拿出一副謙虛客套的姿態(tài),說:“諸位掌門,我們的目標是暗金堂,然而暗金堂行蹤難以掌握,各位都是家大業(yè)大的,沒有辦法跟暗金堂耗下去。時間久了,難免被暗金堂逐個擊破?!?/br> “晚輩不才,斗膽想出這個辦法,襲擊陳國的軍隊逼陳國派出暗金堂與我們正面決戰(zhàn)。小股軍隊拿我們沒辦法,大隊人馬很難追上我們。陳國除了出動暗金堂,沒有別的辦法穩(wěn)定大后方。最近前線戰(zhàn)事緊繃,他們比我們更加拖不起?!碧K合跪坐在篝火邊,姿態(tài)嫻雅,語氣和緩,跟白日里咄咄逼人獨斷專行判若兩人,她以一種商量的語氣問:“各位前輩若有更好的辦法,也可提出來,大家集思廣益。” 火光明滅,照的一圈人表情陰晴不定。這是個不錯的辦法,只是發(fā)號施令的人太讓人不放心了。 可是,各大門派之間,又相互服氣嗎? 襲擊陳國的軍隊逼陳國派出暗金堂正面決戰(zhàn)。這樣的辦法正道武林真的想不出來嗎?不是想不出來,而是自知沒有能力讓所有人令行禁止。 蘇合極善解人意地說:“諸位掌門可是覺得晚輩年輕識淺,當不起這大任?無妨。我們大可以推舉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只要能消滅暗金堂,誰做武林盟主都一樣。諸位覺得推云派的林掌門如何?此次組織武林會盟,推云派可是出了大力了!” 為什么是林勇?難道林勇果然是監(jiān)察處的人? 倒霉的林勇在同道懷疑的目光下,有點坐立不安,連忙客氣地推拒,“我自知年老德薄,無力當此大任,還是少林智空大師擔任盟主比較妥當?!?/br> 蘇合看向智空大師,“哦?智空大師愿意做武林盟主嗎?” 名門正派講究謙虛,很少有那種舍我其誰的強勢氣場。可是如今朝廷妖女在側(cè)虎視眈眈,武當掌門玄秋子擔心智空大師推拒,連忙說:“智空大師德高望重,除了你,無人能當?shù)闷疬@盟主的責任。還請大師以蒼生為念,莫要推拒?!?/br> 其它掌門也紛紛出言相勸,蘇合只是含笑默默聽著。 智空大師沉默片刻,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長江后浪推前浪,蘇大人籌劃縝密,年少有為,老衲不及?!?/br> “大師自謙太過……”其他掌門紛紛阻止。 智空大師搖了搖頭,看著蘇合:“這盟主之位,已經(jīng)是蘇大人囊中之物,既然都是為了對付暗金堂,老衲也不愿橫生枝節(jié)。只是,還請?zhí)K大人答應(yīng)老衲一件事,征伐暗金堂期間,朝廷不對江湖人動手!” “這個要求……大師考慮的可真是多啊?!碧K合笑了笑,非常輕易地點頭,“好,我便做主應(yīng)了?!?/br> “諸位掌門可有不服我做盟主,想要取而代之的?”蘇合微微揚起下巴,金色面具閃著冷冷的光。 她目光一個一個掃過在座的掌門,顯然有幾個是想要說什么的,然而顯然也明白獨木難支大勢已去,最終還是沒說。 木柴在火里“噼啪”一聲爆出火星,蘇合笑了笑,說:“如此,還請諸位多多協(xié)助了。” ☆、第86章 表白 如愿以償?shù)刈狭嗣酥髦?,蘇合心情極好地站起身,輕輕撣了撣衣擺上的灰塵,說:“崆峒派張掌門,煩請移步過來,我有話對你說?!?/br> 張一恒對這妖女的手段已經(jīng)極為不耐煩,坐著冷哼一聲,“蘇大人,大家都是武林同道,干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有什么事情難道不能開誠布公地大家一起商量?這樣一次又一次挑撥離間,未免是小人行徑?!?/br> 蘇合也不生氣,淡淡地說:“張掌門是坦蕩磊落之人,小女子自愧不如。有些話我只能跟張掌門單獨說,待我說完,張掌門可自行決定是否要與諸位掌門一起商量。當然,張掌門若是覺得沒必要聽,也可自便。蘇某要說的話,對中原武林可是極為重要的?!?/br> 蘇合轉(zhuǎn)頭就走。 張一恒有點猶豫,還是武當玄秋子道長推了他一把,“張掌門不要斗氣。” 張一恒這才氣哼哼地站起來,“我去聽聽這妖女說什么,回來再跟諸位掌門商議?!?/br> 張一恒走了,在座的其它掌門卻將目光投向了少林智空大師。 這位蘇大人步步為營,顯然就是對盟主之位是志在必得的。然而他們有兩千精英,未嘗沒有一爭之力。少林一向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沒想到在這生死存亡之際,智空大師竟然放棄了,將盟主之位拱手讓人。 智空大師在眾位同道懷疑的目光下開口,“老衲今日推拒這盟主之位,非不愿,實不能。這位蘇大人自出現(xiàn)在武林會盟以來,一路將我們帶到此處,乍一看,行的是陰謀技倆,不斷挑撥離間,引我們猜疑彼此中間有暗金堂的jian細、有投靠朝廷的人,不能團結(jié)一心才讓她鉆了空子。但諸位自己想一想就會明白,重要的并非陰謀詭計,而是監(jiān)察處的消息渠道?!?/br> “如何找到暗金堂,逼他們與我們正面對決?即使我們可以用蘇大人這個法子,可是陳國的兵力分布我們?nèi)绾蔚弥??如何避其主力?如何避免被包圍?諸位掌門有哪位帶過兵?哪位懂兵法?陣前殺伐決斷,容不得我們共同商議,此計,只有那位蘇大人能用?!?/br> 智空大師看的很清楚,推云派高臺旁邊擺的十八把太師椅,代表了十八個門派的話語權(quán)。無論誰當上這盟主,都絕不可能一家獨大言出法隨。決策的人多,就難免意見嘈雜辦事拖沓。而能肆無忌憚地用威逼利誘手段把十八各門派擰成一股繩的,只有蘇合這個“壞人”。 有掌門問:“可是,即使她答應(yīng)了征伐暗金堂期間,朝廷不對江湖人動手,難道就可信嗎?” 智空大師苦笑,“我們?nèi)缃褚恢痹诓聹y哪位掌門已經(jīng)投了朝廷,可見,她當不當這個盟主,一樣都有人會被朝廷收服?!?/br> 方才沒有人出頭與蘇合硬抗,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卻還是諸多顧慮。若是真的依靠各大牌共同商議滅暗金堂之事,恐怕是要溫溫吞吞地拖上許久,也未必能建功。 諸位掌門還在質(zhì)問智空大師,蘇合帶著崆峒掌門走到僻靜處。 張一恒對蘇合很不順眼,然而蘇合仿佛沒看出來一般,平和地說:“暗金堂不會安分看我們會盟,我已經(jīng)查到他們打算對幾個門派動手,但會先從哪個門派下手,卻還不清楚。” “張掌門,我知道各大門派都對此做了防備,然而暗金堂擅長暗殺,即使各大門派能守住山門恐怕也會傷亡慘重。請張掌門明日帶隊悄悄返回,支援推云派?!?/br> 張一恒訝然,“推云派?為什么不請林掌門回去?” 蘇合該囂張的時候囂張的讓人牙癢,然而該誠懇的時候,也誠懇的讓老前輩不好意思故意為難。她耐心解釋說:“張掌門或許覺得蘇某不夠坦蕩磊落,然而我們之中有暗金堂jian細,這是事實。若是我請林掌門帶人回去,暗金堂就會知道推云派有所防備,不會再對推云派動手,而把目標轉(zhuǎn)向別處。所以,請張掌門務(wù)必保密,且?guī)嘶厝r,盯緊手下的人。不要走漏了風聲。” 崆峒派掌門張一恒跟蘇合去的時候坦蕩磊落,然而談話完回來卻一言不發(fā),別人問起,他也諱莫如深。 之后蘇合又叫了幾個掌門談話,他們回來的時候,都絕口不提談話內(nèi)容。 大家都明白她是在離間,將各大門派之間的聯(lián)盟拆散,以便更好地掌控這些人,可是偏偏卻又不能不中她的計。這已經(jīng)不是陰謀,而是陽謀了。 西北的春風也有著幾分干燥凜冽,蘇合看著星空,有幾分想念江南的溫柔山水了。 今日之事她竟然真的做成了! 蘇合緩緩地吐了口氣,先對岳清歌說:“岳大哥去看看防務(wù)布置的如何?!?/br> 岳清歌沉默片刻,臉上的表情有幾分譏諷,不過最終還是沒說什么,領(lǐng)命走了。 蘇合莫名覺得羞愧,又停了片刻才硬著頭皮對明廷說:“去把江韶叫來?!?/br> 雖然明廷也沒說什么,但蘇合總覺得自家屬下看自己的眼神有種極為克制的好奇。 江韶當眾投誠要做她侍衛(wèi),可是她并沒有把他帶在身邊,還一直有點故意避著他。蘇合心里極不認同江韶當中投誠的行為,以及上一次他約她見面孤身赴約的事,簡直是不顧后果毫無理智! 蘇合必須好好地把兩人之間的事情解決了。之前她多少有點害怕面對,然而也許假裝自己強大無比久了,就會當真,她這會兒覺得已經(jīng)有信心去面對江韶好好談?wù)劻恕?/br> 明廷把江韶領(lǐng)過來,然后躍上樹冠,就消失了。 不過蘇合清楚明廷并沒有走遠,周圍的暗影里還隱藏了好幾個人。這個時候她的安全是第一要務(wù),是不可能跟江韶獨處的。 她腰間系著金鈴,也是出于安全的考慮。避免屬下一時疏忽,她來不及發(fā)出聲音求救就被人擄走。作為一個武功低弱的監(jiān)察令,她的屬下也是費盡了心思。 “江韶?!笨粗貜哪切艋馃狒[的人群里一步步走過來,蘇合整個人幾乎隱在黑暗里,唯有頰上金箔面具的紅寶石,隨著她微微偏頭的動作閃過一抹妖異的光。 “你不是有話對我說嗎?給你機會讓你說個痛快,免得你要綁了我的人,冒著生命危險來說。”蘇合本來下定決心心平氣和說話,然而忍不住,還是刺了他一句。 “蘇合?!苯責o奈地看著她,不過難得蘇合肯交流,他也知道此時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他沉默了片刻,問:“你喜歡我嗎?” 蘇合閉了閉眼睛,猶豫了一下,轉(zhuǎn)頭越過江韶看向四周黑漆漆的叢林,最后忍耐地回答,“喜歡?!?/br> 江韶唇角勾了勾,以他的功夫,當然知道周圍有什么人,在什么位置。這樣的情況下蘇合肯回應(yīng),讓他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他上前一步想要牽住蘇合的手。 蘇合卻退了一步,沒好氣地說:“你還說不說了?” “我愛你,蘇合。”江韶眼睛亮如星辰,凝望著她。 等了片刻,發(fā)現(xiàn)蘇合似乎還在等著他繼續(xù)說什么,于是江韶歡快地又加了一句,“你跟以前不一樣了,不過我還是愛你。更愛你。” 無論她怎樣,他都抑制不住地被她吸引,為她心跳,就像是著了魔,又像是中了蠱。 這跟她想要談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此情此景,也許應(yīng)該感動?可是蘇合實在很想揍江韶一頓。心里的滋味極為復雜難辨。江韶的世界也許就是如此簡單,彼此喜歡是最重要的。可是蘇合的世界已經(jīng)不再是那樣。 江韶微微偏頭,蘇合看到他頸側(cè)還有一處傷痕淡淡的痕跡,那是她之前盛怒之下打的。 “江韶?!碧K合嘆息地妥協(xié),努力心平氣和地問:“如果今時今日,是一個陌生的人,打個不恰當?shù)谋确?,是峨眉派的靜云師太吧,玩弄手段,離間天下英雄,妄圖利用天下英雄達到自己的目的,你會對她觀感如何?會如何做?” 靜云師太都五十多了,又是出家人,說話做事都寡淡無味。有了具體的人物可以想象,就算江韶明白蘇合的意思,也實在沒辦法昧著良心說自己會覺得十分崇拜,恨不能追隨。事實上,他對各大門派勾心斗角,爭權(quán)之事十分反感。 江韶看了蘇合一眼,猶豫地盡量委婉說:“會盡到武林同道的本分,出一份力?!?/br> 蘇合笑了笑,“那是她的目的十分明確是暗金堂的情況下。假如她身上也有想要收天下武林同道為己用的嫌疑,你一定會想辦法離開,避免蹚這趟渾水?!?/br> “江韶,別被過往的情分蒙蔽了眼睛?!碧K合的神情有幾分寥落,又有幾分真心的祝福,“你喜歡的,是單純溫柔的好姑娘,而不是滿腹心機的壞女人。我只是幸運的成為你年少時遇到的那個,你睜開眼睛看看周圍,那樣的姑娘實在太多太多,何必讓自己過得那么辛苦?” 江韶想了想,說:“蘇合,我的確是喜歡單純溫柔的好姑娘?!?/br> 出乎蘇合的意料,江韶沒有發(fā)脾氣,也沒有反駁,反而大大方方承認。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偏好,可是前些年,江韶以長輩的姿態(tài)對小一輩的葉蓮格外照顧的時候,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是因為欣賞單純溫柔的姑娘,還是在小姑娘身上看到了蘇合過去的影子。 他的輪廓在黑暗里顯得深邃剛硬,眼神也有了成年男人的感覺,他說:“可是,每個人不同的人生階段,都會有不同的變化,也總是會做錯一些事。難道我喜歡一個姑娘,發(fā)現(xiàn)她不單純了,我就要移情別戀一次;跟她吵一架發(fā)現(xiàn)她不溫柔了,我就要再換另一個單純溫柔的姑娘嗎?這世上單純溫柔的好姑娘很多,可她們都不是我最初遇到的那個?!?/br> “蘇合,我們年少相識,之后長久的分離。也許你對我的感情僅只是喜歡?!闭f到這里的時候,江韶的眼里帶著點懊惱,這樣的情緒又讓他顯得年少。他勾勾唇,似乎努力讓自己表現(xiàn)的豁達,繼續(xù)說:“可對我來說,你不僅是我年少懵懂時的動心,也是我弱小時不得不一次一次轉(zhuǎn)身離去的心魔,是我想要變強的執(zhí)念,是我的知己,是我必要去履行的承諾,是我練劍的動力,是我一次又一次質(zhì)疑自己時的支撐,是我的驕傲……” 江韶說了很多,卻也不覺得這些足以表明自己的感情,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喜歡變成愛。 “我愛你,我想娶你。你是我一生的責任。”江韶認真地看著蘇合:“所以無論你是變成滿腹心機的壞女人,還是別的什么樣子……我所有的原則和喜好在你面前,都是不一樣的。” 江韶知道自己熱烈又仿佛沒有理智的愛,總是會讓蘇合覺得他不夠成熟,可他并不想遮掩這一點。 可是這樣熱烈的表白,卻并沒有換來蘇合同樣的回應(yīng),她執(zhí)拗地說:“江韶,你之所以覺得那些都不算什么,是因為你終歸沒親眼看到那些不堪的全部。你以為我只是用了離間的手段嗎?你有沒有想過,今日揪出來的那些所謂暗金堂jian細,有多少其實是我的人?” 蘇合說出口就有點后悔,這種隱秘如何能告訴別人?一遇到江韶,她就容易亂了方寸。不知不覺,似乎被江韶主導了這次談話的節(jié)奏。她明明……不是來聽他表白的。 江韶愣了下。難道那些暗金堂jian細,里面有不少是蘇合的托?只為了造成很多人已經(jīng)投靠暗金堂的錯覺,讓天下英雄恐慌?江韶想起蘇合之前收編南渡武林勢力的事,原來是用在了這里。 江韶想起蘇合之前的問話,忍不住跳出來想一想如果這些事都是一個陌生人做的他會是什么觀感。這樣的詭譎技倆,的確是讓人覺得有點可怕。 可是因為做這些事的人是蘇合,江韶卻又覺得沒有什么了。她最終的目的是對付暗金堂,這些手段讓她比各大門派掌門做盟主都要高效率。 江韶自己想一想,就覺得自己雙重標準太厲害,也難怪蘇合會不安,會一直要把他推走。 江韶看著蘇合,眼神里多了幾分憐惜,“蘇合,你為什么認定了,我看清了你如今的樣子就一定會離開你呢?” 她總是拼命地在告訴他她有多不好,仿佛他還愛她,就一定是因為他還沒看清她。 蘇合沉默。因為師姐,因為杜飛白,甚至也因為岳清歌,還因為她初次得知師兄跟閻王城的人混在一起時,自己心里的隔閡。有太多她以為會永遠不變的東西,都悄然無息地變了。 “你是什么樣的人,我看的清清楚楚?!苯亟K究還是伸手牽住了蘇合的手。 蘇合嘆了口氣,剛想開口,就被江韶打斷,“你不必再跟我說也許你會收天下英雄為朝廷所用。蘇合,我相信你做的所有事都是經(jīng)過艱難取舍,盡了自己所能達到最小的傷害。這對我來說就足夠?!?/br> “也許有些事情會觸到我的底線?!苯乜粗?,眸子熠熠生輝,又堅定,“我會盡可能阻止你。我會跟你作對,也許還會跟你的屬下刀劍相向……雖然我希望不會有那么一天。但即使到那么一天,我心里必然還是愛你的?!?/br> ☆、第87章 善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