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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蒲葦如絲在線閱讀 - 第57節(jié)

第57節(jié)

    論起光腳不怕穿鞋的,耿氏還真拼不過如蟬。池氏雖然給如蟬的陪嫁不算太多,攏攏算算也有個一千五六。跟官家女比實在不多,但是對于被發(fā)嫁的丫鬟來講那是超級無敵豪華包。如蟬說白了最大的底氣就是過不下去可以和離,帶著嫁妝自己再去找個貌端體健門當戶對的改嫁,而池朱圭到時候再想找更合適的可就未必容易了。

    為了這件事,耿氏已經(jīng)好幾回氣的砸鍋摔碗,甚至喘氣都不痛快了。池翠柳的道德標準雖然不高,但對父母兄長的感情還是有的,看見母親耿氏和兄長池朱圭日子過的這么糟心,并不會想起自己哥哥是不是有強.暴未遂,母親是不是趁火打劫等等,只單純地覺得是池氏以及濮家對不起自己家,那么最近的遷怒對象當然就是如姝。

    如姝對池家人也沒什么好感,當初她險些被許配給幾乎不舉的池朱圭,后來謀算陸懋又被池霜娥截胡,那個時候的如姝其實簡直恨不得將池家人都一舉弄死。但因為陸懋的事情,愛子如命的耿氏居然看不上她了,倒叫她松了一口大氣。

    至于池翠柳對她態(tài)度怎么樣,如姝倒是不在乎。反正她原本也看不起石家長房,就石仲瑯那個德行,在她看來還不如池朱圭呢。喪德敗行到那個地步,還是個風流種子,有兩個錢又如何?經(jīng)過京兆衙門那一場大板子,腰身什么的還不見得能比得過池朱圭呢。

    但是如姝所嫁的少年進士,看著雖然俊秀斯文,上進有為,卻也不是那么十全十美的。

    就連仙草和靈芝這樣的小丫頭稍微留意了幾天,也聽說了四少爺石仁瑯與四少奶奶的關(guān)系太客氣了。據(jù)說就連新婚之時,石仁瑯也只不過在如姝的房里停留了三日。三朝回門的禮節(jié)完了,石仁瑯就又回到了書房,只說公務(wù)繁忙,而自己身為刑部的新人,不足之處還有很多,需得多加學習才好。

    夫婿這樣上進,如姝只能送湯送飯送衣裳,連著送了一個來月,石仁瑯其實還是沒什么反應(yīng),倒是石二太太似乎有些感動了,發(fā)話叫石仁瑯也別光顧著讀書。

    然而還沒等到花好月重圓,石老太太就病倒了。

    石仁瑯立刻有了充足理由,如今長房堂兄混不吝,三房闔家不在京,自己身為飽讀詩書的二房長孫,有責任在祖母窗前盡孝。石仲瑯終身不能入仕,孝道名聲什么的其實沒那么重要,但是石仁瑯是要走仕途的,如果此時在祖母病重的時候卻貪圖與妻子的房中之歡,那與禽獸何異?

    這樣說下來實在順理成章,相對于抱孫子,石二太太當然更重視石仁瑯的仕途,于是闔家上下都知道,四少爺除了新婚三日之外,就沒再進過絲少奶奶的房。

    “可是,那石仁瑯為什么要娶如姝呢?”如姒雖然聽這些八卦也算津津有味,好奇之心也油然而生。

    ☆、第118章 一一八

    若說石仁瑯不喜歡如姝,如姒并不意外。最早的時候,如姝假借自己的名義跟石仁瑯通信,讓他有了誤解甚至情感,后來事情又不成。從如姝的角度或許可以說什么一見傾心云云,對石仁瑯而言其實是一個很大的羞辱。先是被如姝玩弄于股掌之上,后來又有向如姒提親被拒絕等等。

    以石二太太對石仁瑯的疼愛和依賴,尤其是石仁瑯如今又是兩榜進士,若石仁瑯不想娶如姝,這件婚事怎么也不會成的。

    只是如姒沒想到的是,這事情竟然簡單的很,品紅已經(jīng)帶回了答案:“這個事情,其實也有些流言。據(jù)說二太太原本是沒看上濮家三姑娘的,但是……但是……”品紅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終八卦之神取勝,壓低了些聲音道,“但是聽說石家四少爺之前為了秋闈很是花了些苦功,書房里就一直是小廝伺候著。后來……后來就聽說晚上也是小廝伺候的……”

    “啥?”如姒瞪大了眼睛,“你是說,因為石仁瑯開始養(yǎng)孌童,所以石二太太才急著讓他娶親,才娶了如姝?”

    品紅身為桓寧伯府出來的丫鬟,豪門八卦聽的多了,其實公卿子弟,尤其是富貴閑散的宗室子弟,在書房里養(yǎng)兩個清秀的孌童確實不太少見,但因此而匆匆娶妻或者以致夫妻不和的倒是不多。

    想到這里,品紅也是真心實意地嘆了一句:“夫人,這樣的事情奴婢也沒聽說過。不過這也只是流言罷了,畢竟還有人在說,石老太太如今倒下其實也算不得太突然,可能年前身體就不好。若真是一個急病沒了,那石家四少爺就得守孝,婚事至少往后推個兩三年,而且到時候石家一旦分家,情況就又不同了?!?/br>
    如姒點點頭:“這個說法還是靠譜點,石仁瑯如今進了刑部,實在不是個太熱的衙門口。他又不是什么破案高手,做些文書主簿的事情,哪輩子才能熬出頭。一旦石家分家,他這個‘一品將軍侄子’的光環(huán)就會大打折扣,到時候再跟濮家這樣的家族結(jié)親,就是他高攀了。想來這次會娶如姝,也是因為陸家和柳家沒機會了吧?!?/br>
    品紅撇撇嘴:“若是按著這樣說,那石家娶三姑奶奶,就是沖喜了。”

    “管他們怎么想。”雙鶯和采菀送了點心進來給如姒,“夫人現(xiàn)在安胎最要緊。再兩三個月,咱們小少爺小小姐就出來了。”

    采菀并沒說話,前后不過半個月,清秀的臉龐就已經(jīng)明顯地瘦了一圈,神情也是平靜之中帶著落寞。

    雙鶯和品紅互相看了一眼,都沒有跟采菀多說什么。其實不止是她們,包括如姒在內(nèi),人人都不知道這個時候怎么寬慰采菀。

    麗娘的事情帶給采菀與陳潤婚事的影響真的是非常微妙。若說陳潤大錯特錯,實在談不上。麗娘雖然之前與他沒有見過面,但的確知道他族叔并家鄉(xiāng)里許多大小事情。那么陳潤照應(yīng)一下實在是人之常情。

    到后來麗娘有了些心思,也不是陳潤去挑動的。他平日行事為人,大家也都知道。但麗娘這樣秀麗婀娜的少女主動有了傾慕之意,若說陳潤心里沒有一絲隱約的高興或者沾沾自喜,連陳濯都未必相信。

    總之麗娘的出現(xiàn)絕對給陳潤與采菀之間帶來了裂痕與嫌隙,而麗娘到春姨娘的這個轉(zhuǎn)身,更是帶出了后面的爭執(zhí)與猜忌。

    所以到這個時候婚事說是暫時推遲,然而退婚也幾乎就在退與不退之間了。半個月來陳潤和采菀之間的關(guān)系一直都不冷不熱,陳潤后來有為了那日發(fā)脾氣而向采菀道歉,可是二人之間的裂痕與猜忌還在,面上雖然平平靜靜地說不生氣了,但也沒有歡歡喜喜或者甜甜蜜蜜的心情了。

    婚期目前是說要直接推遲到如姒生產(chǎn)之后,但眾人都覺得說不定什么時候采菀和陳潤可能就會提出解除婚約。

    但要說旁人相勸,卻很有些不知從何開口。

    從如姒的立場上,子不我思,其無他人。要是陳潤真的有別的想法,這婚不結(jié)也罷。采菀容貌不錯,如今手里也寬裕,什么樣身家清白,人品厚道的年輕人不能找?陳潤要是委委屈屈心里帶著疙瘩,還是別勉強了。倘若真的分手了,采菀傷心一陣子是肯定的,可是天下哪有沒傷過心的人。緩幾個月,以后不跟陳潤見面就好了。如今采菀才十八歲,很多高門大戶的丫鬟都是二十歲才放出去成親,就算不按現(xiàn)代人的想法這個年齡也不算太大。好親事有的是,陳潤不珍惜拉倒。

    但陳濯的想法卻相反,他覺得陳潤與麗娘有同族之親,也曾經(jīng)施以援手,如今忽然發(fā)現(xiàn)麗娘淪落風塵,又去給石大老爺做妾,怎么會心里沒有難受的感覺。采菀若是在此事上不能體諒,那也不是一個賢妻。

    結(jié)果采菀和陳潤沒再吵架,如姒和陳濯卻為了這件事爭執(zhí)了好幾回,最后采菀不得不和陳潤一起到如姒與陳濯面前,親口保證兩個人會好好的,只是先冷靜冷靜,等到如姒順利生產(chǎn)完了就成親。

    只是這所謂的冷靜其實跟冷戰(zhàn)的區(qū)別真的不大,陳潤和采菀如今就是客客氣氣,甚至還會彼此互相關(guān)顧一句起居飲食,但就是有什么感覺不太對。陳潤每日里在蒲葦記都忙到深夜,而采菀雖然看似在專心照顧陪伴已經(jīng)懷胎七個月的如姒,但還是日益消瘦,也沒有多少精神。

    這樣的情況又持續(xù)了一個月,如姒一邊開始在嬤嬤的指導(dǎo)下開始為生產(chǎn)做準備,一邊在預(yù)備著素三娘子的回京。

    石老太太的情況還是不好,雖然宮里一再派御醫(yī)過來診治,但還是沒什么起色。石賁將軍自己也知道將來可能會免了丁憂,就一直上本請求早些回京,最遲三月底也到了。按著郎中和嬤嬤的估算,如姒大概會在六月生產(chǎn),四月天氣漸熱,也不宜太多走動,素三娘子便寫信一再叮囑,叫陳濯和如姒不必到石家那邊暫住,只要在自己家里安心養(yǎng)胎就好。

    只是石老太太病重,素三娘子就算再關(guān)心如姒的身體,也必須住在石家。不然這個石家兒媳的身份就更說不過去了。

    而在這個期間,如妍終于帶著池氏以正房太太的中饋權(quán)力與尊嚴向晁姨娘籌措到的八千兩嫁妝被抬進了齊郡王府。過門的時候濮家并沒有太大cao辦,雖然也四處披紅掛彩,但正式嫁女的大紅雙喜卻并不敢懸掛。

    而如妍滿身精致的吳綾蜀錦,合歡花與百福紋再金線銀線地密密織就,那衣裳的底色到底也是一襲嫣然妃色,說白了就是粉,而且是偏淺的粉。據(jù)說是老齊王妃打發(fā)身邊的女官專門過去濮家安排叮囑的,齊郡王府給了四千兩的聘禮,言明濮家只陪送四千即可。若是疼愛女兒,最多再加一倍。但是更多的話,就不免失了體統(tǒng)。如妍嫁進去,是小齊郡王的良侍,也就是王府里最低一等的妾室,最要緊的是安分守己,恭敬奉上,衣食住行,珠翠首飾,樣樣都有天家的規(guī)矩,府里的條例,并不許隨意逾越。若是將來能為小齊郡王產(chǎn)育子嗣,可由良侍進為順儀甚至側(cè)妃,到時候王府自然也會將供奉加倍,如姒自然一無所缺。若是陪嫁太多,有什么逾制之處自然是觸犯規(guī)矩,法理不容。而王府更不想看見側(cè)妃侍妾們私相勾結(jié)、收買人心等事,所以請濮家不必大肆準備。

    女官的一席話將池氏說的透心冰涼,但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只能硬著頭皮送如妍走下去。池氏甚至多少還有些慶幸王府里不許嫁妝太多,因為再多的話池氏也實在是拿不出來了。如今就只能拿著女官那句“若是產(chǎn)育子嗣,將來可再晉位封賞”的話安慰自己,也叮囑如妍。

    這樣的過府之禮實在算不得光彩,跟當初霜娥被一頂小轎抬去陸家其實真的沒什么區(qū)別。三親六故都沒有過去賀喜,甚至禮物添妝都送的很少。如姒是真覺得如妍前途未卜,但對池氏的一片慈母之心有些觸動,就叫雙鶯送了幾匹緞子過去應(yīng)了個景。回頭才聽說給如妍添妝最多的竟然是池家人,但樣樣?xùn)|西都是大紅,如妍一見就紅了眼,但是也沒說什么,池氏卻發(fā)瘋一樣地全砸了。說白了池家人就是要惡心池氏和如妍,但如妍大概是養(yǎng)精蓄銳,等著一入王府深似海的漫漫長路,情緒上倒還算平靜,池氏卻很難平靜,據(jù)說最后還是如妍跪求了一場,才讓池氏止住大哭。

    如姒聽著這些只是搖頭,多少有些“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的感嘆,但是也談不上多么痛快淋漓。只是在家里想象一下那樣凄涼而慘烈的場面,便覺得諷刺無比。

    如妍從小就心高氣傲,一直覺得自己會嫁入高門。其實前世里她也是真的做到了,無論子嗣如何,面上總是與陸懋和睦恩愛,言行衣飾也光鮮亮麗。

    然而這一世,如妍唯一一次身穿大紅嫁衣,還有親眷送嫁添妝,手拿蓋頭坐在貼滿了大紅雙喜的房里,竟然是假裝嫁給池朱圭的那一次。

    而當時她曾經(jīng)有些凄厲地叫了一聲,說濮如姒你一定會后悔云云。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如妍,是不是還能這樣覺得。

    ☆、第119章 一一九

    四月初五,素三娘子和石賁將軍終于回到了京里,到陳濯與如姒的城北宅子里簡單探望一下就回了石家給如今日益衰弱的老太太侍疾。如姒見到素三娘子十分開心,卻也不便跟著一同到石家。而且現(xiàn)在懷胎八月的如姒肚子已經(jīng)大的很,雖然春末夏初正是出門踏青的好天氣,陳濯卻還是跟府里的嬤嬤丫鬟們一同聯(lián)手,切切勸著如姒安心養(yǎng)胎,不許出門。

    從理智上來說,如姒自然知道身邊的人都是為了自己好。但是,孕婦其實并沒有他們以為的那樣脆弱啊。適當?shù)倪\動都是有利于開骨盆和順產(chǎn)的。如姒回想起穿越以前的現(xiàn)代家人們,好多長輩早年是工人,都是幾乎要到臨產(chǎn)的最后一個星期才不上班的,還不是個個都很健康?

    之前冬季太冷怕受寒,不出門就不出門吧。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換季了,春末夏初,氣溫不高不低,也不會中暑,為什么還不能出門??!

    或許真的是越吃不到就越想吃,而越不許出門就越坐不住。如姒天天抓心撓肺,連石家濮家池家陸家各處的時新八卦也再不能安撫她。

    偏偏衙門里公務(wù)還不少,陳濯急的連日上火,嘴里都發(fā)苦。思來想去實在沒有法子,就去求燕家,看能不能讓燕萱看看如姒,至少多個姐妹說說話也是好的。

    論相熟,如姒跟燕苧和明綠櫻關(guān)系也不錯,但明綠櫻如今雖然產(chǎn)后恢復(fù)的很好,但要照顧兒子,出門總是不便。而燕苧則是產(chǎn)子不久,出月之后也還在繼續(xù)調(diào)養(yǎng),所以這個時候還能方便來往走動的就只有年后剛剛嫁進英國公府的燕萱。

    燕萱倒是一口答應(yīng),英國公府是今上的外家,在天裕朝與天雍朝的種種奪嫡風波之中一直全力扶持當今襄帝,燕萱的父親燕衡從龍多年,與英國公府自然來往密切。燕萱從少時就常到英國公府,與樓家長輩都很熟悉,因而嫁過去之后幾乎是一點也不陌生,全無新媳婦行事瞻前顧后的拘謹。當天聽了陳濯傳過來的消息,轉(zhuǎn)天就直接帶了些適合孕婦口味的果子和點心到了陳家。

    “萱jiejie!”雖然還沒能爭取到出去踏青的機會,但看到燕萱上門,如姒還是高興的很。

    新婚的燕萱一身錦紅羅裳,刺金合歡配了簡單的云紋,明艷大氣一如往昔,只是眉梢眼角之中多了幾分少婦的潤澤與嬌美,一看便知新婚的日子十分舒心:“其實我早想來看你來著,年下卻有些輕微的風寒咳嗽,那時候就不敢來。后來忙著成親的事情,就分不開身。如今可算來了,你肚子都這么大了!”

    提到燕萱的婚禮,如姒不由搖頭遺憾:“年下好多事情,因著身孕不能出門,我也躲了不少麻煩。可是你的婚禮我都沒去成,真是好不甘心呢?!?/br>
    “婚禮好累的,你安胎要緊,”燕萱笑道,“將來等你生了,回頭帶著孩子一起來家里吃茶。也不急在這一時,以后走動的日子還長著呢?!?/br>
    “以后歸以后,”如姒嘟了嘴,“萱jiejie,你真不知道我這八個月啊,幾乎就沒出過門。啊不對,去過一次石家,就那一次啊!整整八個月呢,我都要憋瘋了?!?/br>
    “誰說懷孕了就不能出門?”燕萱詫異道,“當初皇后娘娘懷著孕還打仗呢,我娘懷著我的時候也沒少宮里宮外的來回走動,哪里就得關(guān)門不出了?”

    燕萱居然是這個想法,陳濯幾乎是眼前一黑,心想自己真是被如姒之前磨的要瘋了,怎么就把燕萱的這個脾氣給忘了。連忙賠笑道:“如姒的身體如何能與皇后娘娘還有三夫人這樣的巾幗戰(zhàn)英相比,之前四個月和五個月的時候都有過胎動下血,雖然不是太嚴重,但還是不要太多走動才好。”

    “萱jiejie你別聽他的,”如姒眼睛已經(jīng)亮了,“之前是有點弱,但是養(yǎng)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啊。多活動活動才好順產(chǎn)的,我這樣悶著都要瘋了。你說我一個孕婦心情要是不好,孩子肯定也會受影響的。郎中說了,適量的活動是好的?!?/br>
    “郎中說的適量,是在花園里走走,不是出去登高爬山,”陳濯耐著性子繼續(xù)哄,“你就先忍忍,只要出了月子,我一定帶你出去,成不成?”

    “可是我真的想出去,如今天氣多好啊?!比珂π睦镞€是有說不清的焦躁,她從懷孕以來對吃食方面的反應(yīng)一直都不大,從來沒有過想吃什么就抓心撓肺的想,但是對于出門這件事卻是越來越忍不住。

    如姒怎么想都覺得自己沒錯,本來就是啊,如果沒穿越到這么個破朝代破地方,就算不出門,也有電腦電視音響手機,數(shù)不清的娛樂方式和資訊來源,生活也沒這么單調(diào)。

    燕萱瞧著她委委屈屈的樣子,直接素手一揮給了結(jié)論:“不要緊,我?guī)愠鋈?,夏音,品藍,嬤嬤們都跟著,陳濯你沒事也跟著。出門怕什么?哪里會用她自己登高爬山,我安排軟轎就是了。”

    “這……”陳濯目瞪口呆,而如姒則是眉花眼笑:“好!”

    準備了半個來時辰,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前往景福寺。燕萱在馬車上便笑著說道:“景福寺原本就是你和陳濯最初認識的地方,讓小家伙提前認識一下也好?!?/br>
    如姒回想當時的情景,也笑了:“其實我那時都要嚇死了,乍一見榮六爺,我心都要嚇停了?!?/br>
    燕萱奇道:“其實我后來都還覺得有意思的很,小六一直都還挺招姑娘家喜歡,怎么你每次看見他都如見蛇蝎似的?還是說你早就知道那個事?”

    此時舊事重提,如姒都快不記得當初是如何向著三夫人解釋自己會知道燕榮與文瓔珞私奔未遂的事情,不過時過境遷,如今燕榮也被送到了郴州軍歷練,隨便應(yīng)付兩句就罷了:“就是因為榮六爺招別的姑娘喜歡,我才更不敢近前啊。再說當時又不是伯府家宴,這么突然撞見,誰能不害怕呀?!?/br>
    “對了,陳濯是不是那時候就開始喜歡你了?”如今成了親的燕萱越發(fā)豪邁,也沒太多糾結(jié)有關(guān)燕榮的那些舊事,而是轉(zhuǎn)而取笑如姒,“不是有句話,叫一見鐘情么?!?/br>
    如姒笑笑:“萱jiejie光顧著笑話我,我還沒問萱jiejie你呢,姐夫?qū)iejie是不是也一見鐘情?”

    燕萱笑的開朗:“誰知道呢,我六歲上就認識他了。反正他不敢看別的女人。”

    “那就是青梅竹馬咯?”如姒笑道,“兩小無猜,嘖嘖嘖,羨煞旁人啊?!?/br>
    說笑著就到了景福寺山腳下,打著英國公府字號的軟轎已經(jīng)預(yù)備好了,如姒坐上去,果然又輕又穩(wěn)。而景福寺的這山原本也不太高,半盞茶功夫就到了。

    四月初的景福寺山中開滿了桃花與梨花,漫天皆是辰光美好的清新芬芳,如姒下了轎子深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多日以來的憋悶終于一掃而空,本能就去轉(zhuǎn)身找陳濯。

    待得牽了陳濯的手說了一句:“山里空氣真好!”才再想起來帶自己到這里的燕萱,如姒不由吐了吐舌頭,臉上一紅:“萱jiejie,你說是不是?”

    燕萱大笑:“是的很!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帶你出來了,便將我這個真正的功臣忘了?!?/br>
    “沒有沒有!”如姒趕緊去挽燕萱的手,這兩步走的有點快,嚇得陳濯和燕萱都趕緊過來將她扶住。燕萱輕輕一點她的額角:“小祖宗,忘了就忘了罷,你倒是走路小心些。再這樣快,我立刻將你打包帶回家去,再不帶你出來了。”

    “知道了知道了?!痹兄械娜珂υ桨l(fā)會撒嬌了,挽緊燕萱的手,“萱jiejie陪著我散散吧,我一定慢慢走?!?/br>
    “不急著找你夫君了?”燕萱口中雖然取笑著,腳步還是放慢了,與如姒并肩在景福寺里散步,也說幾句家常閑聊。

    說說笑笑,很快就過了小半個時辰,也慢慢轉(zhuǎn)到了后殿方向,便見后殿的庭院之中有許多身穿海青服色的護衛(wèi)列隊,旁邊還有許多錦衣侍女,一看便不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儀仗。

    “萱jiejie,這是?”如姒有些好奇,便低聲問了一句。

    燕萱仔細看了兩眼,便即了然:“這樣的護衛(wèi)是宗親的,不是齊郡王府就是安郡王府?!?/br>
    “齊郡王府?”如姒覺得這名頭好耳熟,下一瞬就反應(yīng)過來,“就是如妍……”

    燕萱剛要說話,便見一個眼熟的王府姑姑從側(cè)殿走了出來,剛好也看見了燕萱等人。兩下一對面,那姑姑便主動含笑行禮:“給小樓夫人請安?!?/br>
    燕萱這就確定了,也上前招呼示意:“齊姑姑,是老王妃過來上香么?”

    “是?!饼R姑姑微笑欠身,“前日小郡王的側(cè)妃診出了身孕,加上府里也進了新人,都是王府開枝散葉的喜事,老王妃就想著過來給老王爺上香祭告一二。如今剛做完祭禮,老王妃正想著過去側(cè)殿吃茶呢?!?/br>
    “那倒是巧了,我跟表妹過來散散,正好趕上王府女眷在。我們還是過去給老王妃請個安罷?!毖噍鏀y了如姒的手,向齊姑姑介紹,“這是我的表妹,石賁將軍的繼子兒媳,陳夫人?!?/br>
    齊姑姑聽燕萱說到“表妹”二字的時候便微微側(cè)目,到后來再聽了具體的身份心中便有數(shù)了,也不說破這層微妙而尷尬的關(guān)系,只頷首欠身:“給陳夫人請安?!?/br>
    ☆、第120章 一二零

    在景福寺里見到齊郡王府的人,如姒已經(jīng)非常意外,而在這樣的情景下和如妍見面,更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

    景福寺側(cè)殿的茶室里女眷眾多,外圍由郡王府的侍衛(wèi)和下人守了,內(nèi)里就只設(shè)了幾張椅子,最上首自然是老齊王妃,下首便是如今的小齊郡王妃和剛剛有孕的蔣側(cè)妃,對面只有兩張客人的椅子,坐著燕萱與如姒,而郡王府剩下的兩位五品順儀和包括如妍在內(nèi)的三名七品良侍,則一律侍立在后。

    嚴格地講,陳濯如今在刑部只是六品的經(jīng)承,就算是年底考績上上,往上再走一步也不過從五品,雖然有些朝代會給各級官員的正妻都有誥命俸祿,但大盛自開國以來就只封賞三品以上官員的正妻。有時也會封賞科舉的三甲之妻,還有就是有些低品級官員或者其妻有功,也會有特殊的封賞,但一般來說是很少有三品以下的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