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說對了,我就是禽.獸?!?/br> 雖然阮默默后來足足三天沒搭理紀然,但小倆口床上吵架床下和,心頭那一陣氣消了,她還是趁著暑假還剩下小半個月決定了跟紀然回家的日子。 從那以后阮默默就陷入了莫名的焦慮中,上班的時候還好一點,一旦沒事做她就在紀然耳邊念叨個沒完,看到鏡子會問“你爸爸mama喜歡高點的還是矮點的,胖點的還是瘦點的,頭發(fā)長的還是頭發(fā)短的”,買新衣服會問“你爸爸mama喜歡打扮活潑一點的還是淑女一點的”,連飯多吃了一點都要問“你爸爸mama喜歡吃得多的還是吃得少的”…… 紀然一開始還耐著性子一一回答,可同一個問題回答了三遍五遍之后他就有點不勝其煩了,往往采用黃暴的手段讓阮默默閉嘴睡覺……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因為她醒了過后又會繼續(xù)念叨。 阮默默也覺得自己這樣不好,只聽說過婚前焦慮癥、產(chǎn)前焦慮癥,還真沒聽過見家長前焦慮癥。再這樣下去,還沒見到紀然的爸媽呢,她就先把自己愁成了一根小苦瓜。 所以今天晚飯后她破天荒地要求紀然陪她去逛逛書店——她得給自己找點事做,分分心。 都說習慣成自然。搜羅了幾本簡介看著還蠻有意思的小說拿在手里,阮默默隨口問道:“你爸爸mama喜歡愛看書的女孩子還是不愛看書的女孩子?” 話音剛落她就暗道了一聲糟糕,她抬手,對左眼寫著“學姐”,右眼寫著“你病了”的紀然訕訕的笑了一下,又覺得有些委屈——她會變得這么神經(jīng)質(zhì),還不是因為要回去見他爸媽嘛!他居然還嫌棄她。 “我就只是想知道你爸爸mama是什么樣的人嘛……”她低聲說道。 這一次,紀然沒有叫她吃藥,而是轉(zhuǎn)頭在身邊的外國名著類書架里找了找,隨手抽出一本遞給她:“拿去?!?/br> 她接過來翻開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是一本文學性很重的譯本,不免一頭霧水地問道:“給我這個做什么?” 難道是他覺得她最近太女神經(jīng)了,想讓她重新修煉一下女神的氣質(zhì)? “你不是想知道我爸媽是什么樣的人嗎?”紀然把書翻回封面,指著作者下面譯者的名字說道,“這就是我爸。” 紀承卿。 文尖班畢業(yè)的阮默默當然不會不知道這個名字。紀承卿是中國當代著名的文學家之一,她記得她高一時的文學選讀課用的課本就是紀承卿的一本散文集,而且他精通泰語、越南語、緬甸語,所以除了寫作以外,他還從事中、泰、越、緬四種語言的文學著作翻譯。 所以…… 紀然說紀承卿是他爸爸? iaiaiaia他是在搞笑嗎?紀承卿!當代文學家!怎么可能教養(yǎng)出!紀然!這種!小!流!氓!兒子! 阮默默認定紀然是在逗她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把書放了回去:“好了好了,我保證不會再胡思亂想了,你也別亂認爸爸了……以為姓是同一個,爸爸就能亂認了嗎?” 阮默默說完就拉著紀然去結(jié)賬了,完全沒注意到他無語的表情——他什么時候亂認爸爸了? ……算了,他可是給她打了預防針的,要怪就怪她自己不相信。 等到紀然打開房門,坐在客廳里的中年夫婦聽到動靜轉(zhuǎn)過頭來,阮默默看清楚他們的樣貌的那一刻,她才發(fā)現(xiàn)那天晚上不由分說地質(zhì)疑并否認紀然的自己是多么地愚昧無知、目光短淺。 她的石化太過明顯,明顯到紀然想要不顧一切地哈哈大笑,但為了她那岌岌可危的顏面,他強行忍住了,卻忍不住調(diào)侃道:“我說過的,你自己不信,不能怪我。” 阮默默嘴巴一撇眼睛一眨,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不能怪他,難道是要怪她嗎! 畢竟紀然的父母……橫看豎看都不像是會教養(yǎng)出紀然這種小流氓兒子的人啊??! 沒錯,別說紀然的爸爸了,連紀然的mama,阮默默也是認識的——填報志愿的那段時間里,她每天都要在大的招生手冊上跟紀然的mama打無數(shù)次照面。 嚴慧玲,大中文系教授,主要研究中國古典文學。 說起來阮默默一直很喜歡中國古典文化,所以中學時代她還是蠻喜歡這個嚴教授的,每次她發(fā)表了新的論文都會找來看。要不是她對當老師實在無感,也沒辦法靜下心去做什么研究的話,她當初多半就報了大的中文系了。 沒想到嚴慧玲是紀承卿的妻子。 沒想到紀然是嚴慧玲和紀承卿的兒子。 這個世界……太玄幻了。 ☆、第十三章 (4): 這個時候紀然的mama已經(jīng)起身迎過來了,她的相貌看起來很年輕,平時肯定也注重保養(yǎng),只有眼角和嘴角有幾道淡淡的細紋,非但不顯老,反而透出幾分成熟的韻味,又因為長期從事文學類工作,她舉手投足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優(yōu)雅氣質(zhì),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想要親近。 正在向她走來的,真的是嚴教授本人也。 而坐在沙發(fā)上面朝這邊微笑的,也真的是紀承卿本人也。 最初的震驚過去之后,阮默默的心里涌起了迷妹見到偶像的癡迷。 走得近了,她看阮默默呆呆地還以為她哪兒不舒服,關(guān)切地問道:“怎么臉色看著不太好,暈機了還是暈車了?” 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啊…… 阮默默仍然沉浸在一次性見到了兩個偶像的欣喜之中。 她說著,責備地看了自己兒子一眼,說道:“我說我們過來接,你說什么也不同意,這下好了,把人都折騰成啥樣了?!?/br> 紀然很是無辜——說什么也不同意讓他爸媽過來接的人明明是阮默默好嗎? 這會兒阮默默已經(jīng)回過神來了,不好意思把鍋甩給紀然,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是我讓他不要這么麻煩你們的。我也沒有覺得不舒服,就是……沒想到伯父伯母都是……都是我喜歡的人,所以我、我……我高興得有點傻了……” 跟喜歡的人說上了話,阮默默興奮得臉都紅了,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又賣蠢了。 紀然把頭轉(zhuǎn)到一邊,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紀mama卻是被她的傻話逗笑了,說道:“我竟不知道現(xiàn)在還會有年輕小姑娘喜歡我們這種老古板了。快別在門口站著了,進來坐吧?!?/br> 阮默默和紀然并排在沙發(fā)上坐了,紀爸爸收了報紙,語氣溫和地跟他倆說話,沒過多久,去廚房端水果的紀mama也回來了,加入了聊天的行列。 阮默默看得出來紀爸爸紀mama對她的印象還不錯,也不知道紀然在家里說了多少她的好話,為了表示感激,她原本放在腿上的手悄悄挪過去握住了紀然的手,紀然意外地看了看她,不客氣地回握了。 一切盡在不言中。 紀爸爸紀mama并沒有急著問阮默默的家庭、工作以及兩個人對未來的打算,而是閑話家常般聊了聊東家長西家短。阮默默也沒有急于表現(xiàn)自己,對于他們的作品,她更是他們不問她就不提,問到了她也點到為止地回答,絕不過分賣弄。 所以她很快就感覺到了紀爸爸和紀mama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從“這是我兒子喜歡的女孩,我得尊重她”變成了“這個女孩挺不錯,我喜歡她”,連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慈愛起來了。 說夠了他們倆的事,紀mama就開始說一些紀然小時候的事—— “……大概是因為我和他爸爸的性格都太無趣了,然然他從小就比較內(nèi)向,也不太會說話,成天一個人悶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本來以為他長大了會好一點,但事實上并沒有什么長進,一直到高中畢業(yè),玩得好的朋友都只有那么幾個……” exm??? 性格內(nèi)向,不會說話??? 您確定您說的你兒子紀然是現(xiàn)在坐在我身邊的我男朋友紀然嗎? 他那哪叫不會說話,分明是太會說話好嗎? 看阮默默神色古怪,紀mama特地停下來,問她:“小阮有什么問題嗎?” 阮默默瞥了紀然一眼,欲言又止。 紀mama心領(lǐng)神會地說道:“你別怕他,mama在這里,他不敢把你怎么樣的?!?/br> “那就恕我直言了……”阮默默勉為其難地說道,“請問你們家里還有除了紀然以外的小孩嗎?您口中說的這個‘然然’應該不是坐我旁邊這個吧?” 她故意問得一本正經(jīng),微微歪頭的動作和不解的表情將她的疑惑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這么一來,連一直笑得很矜持很有格調(diào)的紀爸爸都笑彎了眼睛。 紀mama一邊笑一遍促狹地看著紀然說道:“看來然然并不是mama想象的那樣內(nèi)向和不善言辭啊……也是,在女朋友面前怎么可能和在爸爸mama面前是一個樣兒呢?” 紀然扯了扯嘴角,在心里給阮默默記了一筆。 冷漠.jpg “……說起來都高中畢業(yè)了,我一次也沒聽到他提起過班上的女孩子,我知道你們這一代的年輕人,不早戀才叫不正常,所以我特地找他班主任打聽了一下,發(fā)現(xiàn)就算是在學校也沒見他和哪個女生走得很近,這讓我很擔心他以后會找不到女朋友,后來我了解到這年頭出柜的男孩子越來越多,我又開始懷疑他性取向的問題……” exm??? 不早戀才叫不正常,那豈不是……她和紀然都是不正常的人?【心情復雜.jpg】 不過……被自己的mama懷疑性取向什么的,紀然也太悲催了吧。 阮默默忍不住偷笑著看了看紀然,被他一眼瞪回來,然后……她笑得更歡了。 聊著聊著就到了晚飯時間,紀mama說該做飯了,阮默默自告奮勇要幫忙,紀mama也不跟她客氣,拿了兩把蔬菜給她,她就和紀然坐在廚房門口摘菜。 然后紀爸爸系上了圍裙拿起了鍋鏟,紀mama只是在一旁打下手。 想不到紀爸爸這樣文縐縐的讀書人還會下廚啊……一下就有種跌落凡塵的感覺呢。 阮默默看得稀奇,用手肘捅了捅紀然,八卦兮兮地說道:“你爸爸還會做飯啊?” “大驚小怪,”紀然不屑地撇撇嘴,“如果我說我家里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我爸爸下廚呢?” “天辣,”阮默默低呼了一聲,“還真沒想到!”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會做飯?還不是他從我十二歲開始就念叨我,什么要疼老婆,什么油煙催老,所以一定要讓未來的老婆遠離廚房和油煙?!被叵肫鹉嵌伪惶粕畹臅r光,紀然的臉色跟便秘了一樣難看。 阮默默感嘆道:“你爸爸怎么這么好……我真是生不逢時?!?/br> 紀然冷笑一聲,不客氣地捏著她的臉頰rou:“我不好?我沒做飯給你吃?” “呸,別動手動腳的?!比钅蜷_他的手,想了想又湊過去,“紀然,你坦白告訴我……其實你不是你爸爸mama親生的吧?你爸媽這么正經(jīng)的人怎么可能生出你這么不正經(jīng)的兒子?” 紀然:“……呵呵?!?/br> 阮默默頓了一下,不敢置信地說道:“你居然呵呵噠我?你爸媽都在這里你居然敢呵呵噠我?” 紀然抬頭看了一眼正在享受二人世界的父母,拽過阮默默地衣領(lǐng)低頭親了她一口,冷笑:“我不僅要呵呵噠你,我還要么么噠你,怎樣?” 阮默默:“……” 紀然的手藝果然師承紀爸爸,阮默默吃得十分愉快。 紀爸爸和紀mama果然不辜負他們渾身上下老干部的氣息,九點的時候就張羅著休息了。這對阮默默來說簡直是想都沒想過的事,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一言不發(fā)地跟著紀mama去房間。 別看紀然家這么大,但因為藏書太多,客房只有一間。紀mama卻安排阮默默睡紀然的房間,把紀然趕去睡客房,她解釋道:“我們家平時沒什么人留宿,客房比較簡陋?!?/br> 阮默默當然是沒有怨言的,乖乖應好,倒是紀然發(fā)表了他的不滿:“那你就把你兒子趕去睡‘簡陋’的客房?” 紀mama閑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不然呢?你想睡沙發(fā)我也不攔著。丑話說在前頭,我不管你們私下是怎么樣的,但到了家里還有的規(guī)矩還是得有……別一天到晚凈想著占女孩子便宜,做個有責任心的男人。” 接受批評的人明明是紀然,阮默默卻羞得臉都紅了——要她怎么說……她的便宜早就被紀然……占光了啊。 紀然的房間不大,布置也很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柜,一張電腦桌,一個陳列著他從小到大獲得的獎狀獎證的櫥柜。 阮默默拿起床頭柜上的一個模型,想象了一下紀然帶著那種略顯乏味的表情擺弄它的樣子,抿著唇笑了。 洗了澡后,阮默默走到床邊坐下,明明什么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可一想到這是紀然的床……她就控制不住地臉紅心跳。 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她爬到床上躺好,左翻一下,右翻一下,最后用力地把臉埋進枕頭里,深深吸了口氣——大概是錯覺吧,紀然都有一個多月不在家里住了,她怎么還是覺得床上到處都是他的氣息呢?這樣的話,就算今晚不能在他懷里入睡也不會感到寂寞吧? ……天啦嚕,她怎么會有這么羞恥的念頭?。?/br> 都怪紀然啦!一天到晚滿腦子稀奇古怪的想法!把她的思想都帶得黃.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