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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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霆這次蹊蹺聽調回京,也是有不少人知曉的,包括這里頭的蹊蹺也不少人知道。嚴霆想請的就是這類人,只是他久未歸京,一時也分辨不出誰人合適,只能大面積撒網(wǎng)重點釣魚。 有那一兩個面帶異色,嚴霆自然納入眼底。 之后的觥籌交錯,嚴霆便著重招待了這兩人,主動與他們聊起以前的事情,均是兩人所感興趣的。一番下來,幾年不見的疏離感消失殆盡,油然而生的是些許親近之意。 酒過半巡,有的人坐在一起談天闊地,有的抱著歌姬作樂起來,嚴霆則和那兩人坐在一起執(zhí)杯敘話。 其中的一人突然說道:“你這次回來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嚴霆眼中異光一閃,裝作不解其意的樣子。 另一人插言嗤道:“怎么可能,鎮(zhèn)國公的女婿誰敢給穿小鞋。” 嚴霆膝上的手握成拳,笑問道:“此話怎講?” 那第一個說話之人渾不在意的笑了笑,飲下杯中的酒。 “我也就是這么一說,只是覺得你這調令來的蹊蹺。” 嚴霆灑然一笑,“我也不知為何,想必定有他的緣故吧。” 那人拍拍他的肩膀,“說不定要高升了呢?”這人已經(jīng)喝得有些醉了,東倒西歪的靠在嚴霆肩膀之上。 嚴霆眼中閃過一抹厭惡,臉上的笑不達眼底。 之后不管嚴霆怎么套話,這兩人均未給出有用的消息。嚴霆琢磨的一下兩人的身份,想必他們也不太清楚內里的事,只能作罷。 即是如此,也讓他的心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作者有話要說: 渣爹已經(jīng)開虐了,個人覺得不一定是要跳起來和他對干,才算是虐。鎮(zhèn)國公跟他對跳,不是拉低自己檔次了?這只是開始,就讓我們英俊偉岸的鎮(zhèn)國公暫時穩(wěn)坐釣魚臺,讓那渣貨在下面宛如無頭蒼蠅似的抓瞎吧。對自傲又自卑的人來說,其實這是一種無形的折磨。 嚴霆這人怎么說呢,里子面子都想要,自傲又自卑,明明可以簡單解決的問題,非要迂回的來。明明心里很急想知道自己被調回的原因,又怕太急讓人笑話,有句俗話說,想得多死得快,不是木有道理的啊。 ☆、第38章 嚴霆帶著一身酒氣回府,先去了一趟錦瑟院。 他見了一下沈奕瑤,告知他與多年未見的朋友們吃酒了,知曉她不喜酒氣,所以今兒晚上他到書房去睡。 嚴霆的態(tài)度很坦然,沈奕瑤并未多想。 出了錦瑟院,嚴霆便拐到紫玉軒了。 裴姨娘知曉表哥在錦瑟院呆了三日,今日必會來她這處,早早就沐浴更衣準備好了。嚴霆到后,見到的便是格外嬌媚又楚楚動人的裴姨娘, 她身穿了一身月白色云紋縐紗袍,看似簡簡單單,實則內里自有奧妙。這紗極薄,乍一看去與平常薄衫并不不同,細細的看或者在燈光下,便能看到內里若隱若現(xiàn)的香肌雪膚。 裴姨娘本就體態(tài)婀娜,雖是生了兩個孩子,但也保養(yǎng)得當,腰兒還是窄窄的一把,豐胸翹臀,看起來格外撩人。 嚴霆眼神一暗,身上一片火熱,余下自是不必說。 云/雨歇罷,裴姨娘開始將府里這兩年發(fā)生的一些事告知了嚴霆。 嚴霆或露出贊賞之意或皺眉,默默聽著。裴姨娘將所有該說的都說了,唯獨漏了嚴陌落水之事未說,當然之后嚴嫣的大鬧與鎮(zhèn)國公府那邊的反應也未提。 和表哥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對于嚴霆這人,裴姨娘實在太了解了。 他處事謹慎,嚴人律己。對沈奕瑤母子幾個,他從來做到事事體貼,給予極大的尊榮與體面,人前人后他都是一個好夫君好父親,連她這里他也要求必須做到恭敬至致。 有時候裴姨娘甚至覺得,不光沈奕瑤那女人相信,連他自己也相信了。 一起先,裴姨娘也信了。她委屈不甘,她覺得表哥負了她??韶摿怂秊槭裁从忠M門。如果是沒負,為什么他就能做到對那沈奕瑤的關愛備至,寵愛有加,而她稍微有些不敬,便對她嚴厲呵斥。 不信是來源于一次試探,也許是裴姨娘太過憋屈,也許是她實在不忿,她悄悄的在暗里動了一次手腳,動作真的很小,卻被嚴霆發(fā)現(xiàn)了。可這次他卻并沒有訓斥她,而是用那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這眼神讓裴姨娘忐忑不安又欣喜若狂,她感覺自己看出了什么。然后一點點的試探,一點點的開始,終于讓她摸清楚了嚴霆內心最深層的想法。 那一刻她是大喜過望的,她恨沈奕瑤,覺得如果沒有她,她定然能嫁給自己愛慕已久的表哥。每做一次手腳或是悄悄的坑她一下,她便覺得激動的難以自制。 她順勢而為,處處迎合,表哥對她越來越寵愛。 可漸漸的她又有一種莫名悲哀,人人都說嚴霆對她是有情義的,包括姑母也是這么認為,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表哥以前一直對她很冷淡。 為什么態(tài)度會變呢?變得這么讓人如夢似幻?歸根究底,還是……因為她比較和他的心意吧。 其實他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愛沈奕瑤,其實他是挺討厭沈奕瑤的吧,其實他沒有想象中對鎮(zhèn)國公府那么親近,其實在每次旁人提起他是鎮(zhèn)國公女婿的時候,他是最厭惡的…… 每每更加了解嚴霆一些,裴姨娘便覺得表哥離自己更近一些。他喜歡柔弱無依的,她便是柔弱似水,連娘家那邊也不怎么愛聯(lián)系,他喜歡聽話懂事的,她便聽話懂事,他喜歡什么心思都藏于內,她便努力揣測他的種種心意,做到事事如意。 冷淡又怎樣,那也是之前的事了,現(xiàn)在表哥最愛的人便是她,從來不是那個沈奕瑤! 裴姨娘很得意,但她也清楚嚴霆的忌諱之處。 如若嚴陌落水之事、嚴嫣大鬧,還有鎮(zhèn)國公府不滿這些事被他所知曉,他絕對會大怒。弘兒會受罰,包括她。 當然,她并沒有想得太過嚴重,畢竟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她只是覺得這事可以晚些再說,表哥剛回來,春宵苦短,還是先放放。 她并不知道,她未能及時說出,讓嚴霆遭受了極大的侮辱,乃至之后大發(fā)雷霆,容后再表。 *** 武選清吏司乃兵部下設機構,掌考武官的品級、選授、升調、功賞之事,內設郎中、員外郎、主事、筆貼式、經(jīng)承等官員。 一大早,武選清吏司門前人來人往,不時可見到武官打扮模樣的人進進出出,期間還夾雜著官吏打扮模樣的人。做武官的也有斯文的,但大多都是莽夫,不時聽見有人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 嚴霆站了一會兒,這院子里有幾個武官和官吏吵了起來。那負責接待的小吏看似文弱,倒也不懼怕那五大三粗的武官,擼了袖子對著吵,武官不時揮動著碗口大的拳頭,也沒見打上去,可見還是有忌諱。 那想打人的武官最后還是走了,那接待的小吏在地上呸了一口,罵道:“沖老子耍什么狠,有本事去和你頂頭上司去干去?!?/br> 小吏眼睛移到嚴霆等人的身上,從衣著打扮上看來人,一看就是富貴的,更不用說身邊還站了兩名隨從。他掛起笑容湊上了前,開口問道:“不知幾位?” “我們侯爺要見你們主事!”隨從說道。 侯爺?小吏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一下嚴霆,幾不可查的撇了下嘴。 “不知要見哪位主事,要知道我們武選清吏司的主事可不止一人。” 嚴霆報了一個主事的名字,那小吏笑著開口:“原來要見王主事啊,很是不好意思,今日王主事不在。” 話音落下,這小吏拱了拱手便準備離開,被一旁嚴霆帶的隨從拽住,“你這小官怎么回事,話還沒說完你走什么走?!” 小吏使勁拉回自己的袖管子,嘴里斥道:“你說話就說話,扯什么扯!”又對嚴霆說道:“這位大人,王主事確實不在。你也看到了我們武選清吏司事情很多,也不可能就在這里陪您老人家,您也見諒見諒?!?/br> 話到尾端的時候,帶了幾分譏諷的意味,只是話音不顯,也不好指責出來。 嚴霆背在身后的手捏了捏,對另一個隨從使了個眼神。這隨從脾氣似乎挺溫和的,臉上端著笑,走上前拉著小吏的手,“那不知什么來可以找到王主事?” 小吏掂了掂手里的東西,露出一個笑容,清清喉嚨道:“你們也知道做咱們這差事不容易,武官不像文官,動不動就動手。王主事事情也不少,這樣吧,你們明天這個時候過來,應該可以找到王主事?!?/br> 話說完,這小吏便拱拱手離開了。 “呸,什么玩意兒!侯爺,那咱們怎么辦?” 嚴霆面上一片風淡云輕,“明日再來。”說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侯爺就是好性,像這種人就該好好的揍一頓,他便老實了。” “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搪,就是這個意思,武選清吏司這種地方專門和武官打交道,揍一頓有用都開打了。你脾氣也得改改,別給侯爺惹麻煩……” 兩名隨從在后面嘀咕著,嚴霆面上不顯,其實心中波濤洶涌。 其實所謂的勛貴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榮耀,尤其是那種眼見爵位到了末端,家中并無任何權勢之人,除了一頂爵位的帽子再無其他的落魄勛貴。這種勛貴京城很多,面上光鮮,實則內里沒有人把這些人當成盤菜。 就好像剛才那小吏,明明聽見隨從自稱主子是侯爺了,也沒有改變個什么態(tài)度。能淪落到來武選清吏司這種地方的,可見什么沒什么底碼的,別人自是不會放在眼里。 許多年前嚴霆也是這般,許多年后他亦然是,其實也不算是,如若他報出鎮(zhèn)國公女婿的身份,來人絕對會恭恭敬敬把他請進去,此事不再是為難。 可他不愿,他覺得這是一種對自身的侮辱,所以他默不作聲轉身離去,把滿腔滿肺的屈辱當做是一種動力。 人不可能會低微一輩子,終有一日他會崛起! 次日嚴霆再次來到武選清吏司,見到分管此事的王主事。 王主事對他很恭敬,又是看座又是上茶,說了一大片之乎者也的場面話,又對鎮(zhèn)國公表示了一下敬仰,最后告知嚴霆,他的調令為上面所發(fā),至于具體情況與之后安排他也不清楚。畢竟以嚴霆的身份,這種事怎么可能是他這小小的六品官員所管,還得找上頭。 主事上面是員外郎與郎中,嚴霆又來了兩次,找到這兩名官員,得到的均是如此結果,之后他便沒有再來了。 其實嚴霆知曉他這是自找罪受,他領著沈奕瑤去拜訪一趟老丈人,所有的事都可解決??伤闹芯褪潜镏还蓜艃海坪跸胱C明什么,又似乎什么也證明不了。 從嚴霆回來,他這邊的動靜便一絲不漏的被傳往鎮(zhèn)國公府。鎮(zhèn)國公聽完只是噙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并沒有說什么。 這幾日嚴霆早出晚歸,大房坐不住有來打聽過,均被老夫人呵斥了回去。 老夫人做了幾日的啞巴,不想給兒子增添心理負擔,這一日她再也沉著不住,將嚴霆叫來詢問。 自己生的自己了解,嚴霆剛開始還推說沒事,之后磨不過老夫人抹老淚,便把自己回京后的遭遇說了一部分。截止至今,他仍未弄清楚自己為何被調回,包括之后的差事安排,也沒問出個名堂。連分管武官調令的武選清吏司都說是上頭所辦,那就只能去找兵部尚書并兩位兵部左右侍郎了。 老夫人聽完,沉吟半刻,拍板把自己大姑娘叫回來讓她幫忙。 嚴霆皺緊眉頭,有些不愉。 原來老夫人有一長女,也就是嚴霆的大姐嚴鳳。嚴鳳早年嫁于陳家,陳家雖不是什么簪纓大族,但門中也是有多名進士出生的后輩,嚴鳳的夫君陳淳乃陳家嫡次子,其父官拜兵部左侍郎。 嚴霆并不喜歡自己這個姐夫,甚至可以說是討厭。 當年陳家從地方轉到京中發(fā)展,恰巧嚴鳳到了要說親的年紀,在老侯爺和老夫人的再三挑選下,便與京中新貴陳家結了兩姓之好。 一般靠科舉出身的士族之家都是十分看不起這些靠祖上萌蔭的勛貴子弟的,陳家人多多少少有這種通病,只是陳家人慣會做面子,表面上倒并沒有什么。就是那陳淳,說好聽點叫很有風骨,說難聽點就是叫不會做人。明明已經(jīng)聽從家里娶了嚴鳳為妻,卻從來不加以掩飾自己對妻娘家的不屑。 嚴鳳夾在中間很是為難,最后只能慢慢和娘家淡了來往。當然并不是不來往,只是很少罷了。 這種情況持續(xù)了幾年,直到嚴霆娶了沈奕瑤,成了鎮(zhèn)國公的女婿,陳家才又與威遠侯侯府來往稍微密切一些。 人人都把這件事下意識的淡忘了,唯獨嚴霆沒有,大姐他仍然認,但那大姐夫卻怎么也是瞧不上的。本來這件事早就可以如此解決的,嚴霆實在討厭陳淳那廝一副居高臨下或者譏諷的樣子,才一直未動陳家這條路子的主意。 老夫人了解兒子心中的心結,只是女兒是自己的,女婿這種樣子也改不了,她也只能在一旁和和稀泥。老夫人將事情應承下來,嚴霆并沒有提出反對。 ☆、第39章 次日,大姑奶奶嚴鳳回娘家了。 老夫人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女兒還是極其疼愛的,嚴鳳一到便命人將她迎到了榮安堂。威遠侯府眾女眷及小輩們也都到了,算是闔家恭迎這位威遠侯府正兒八經(jīng)的大姑奶奶。 嚴鳳今年三十有三,體態(tài)豐腴修長,一身桃紅色繡牡丹衣裙,梳著桃心髻,上簪赤金鑲紅寶挑心,斜插著一支四蝶琳瑯金步搖。嚴鳳長相頗似老夫人年輕的時候。鵝蛋臉,丹鳳眼,烏發(fā)雪膚,看起來嬌艷美麗。 同輩人互相見禮之后,小輩們也一一上前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