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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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姝心中起先有些亂,可被這么折騰了一番,亂也沒了,只剩下無奈??捎植缓妹髡f,尤其見娘和姨母這么高的興致,只能找了個借口,匆匆避回房了。 * 大熙雖有男女大防,但婚配之事不同其他,一般考慮到小輩心情的長輩,都會制造些機(jī)會讓未婚男女見上一面,但求合心意。 這些機(jī)會可能是在某個花宴之上,也可能是在哪家辦喜事的喜宴之上,也可能是在上香之時,是時看準(zhǔn)機(jī)會湊上一眼,或者借空說上兩句,也好讓彼此之間心里有個底。 迦南寺位于京郊,是京城周遭香火最為旺盛之地。這里廟宇嚴(yán)整,環(huán)境清幽,許多京城大戶人家的夫人俱愛來此燒香祈福。 云王妃駕臨此寺,自然不同尋常,迦南寺早早便肅清了閑雜人等,只待云王妃的駕臨。 在嚴(yán)嫣帶著兩個孩子及嚴(yán)陌到后沒多久,迦南寺又進(jìn)了一輛烏篷馬車,因著有云王府的印信,守門的僧人并未攔下來人。 嚴(yán)嫣到了之后,便去燒了香,并添了香油錢。 她歷來不信這些神神佛佛的,但既然來了,做戲自然要做全套。之后領(lǐng)著兩個孩子去禪房用了寺中特意準(zhǔn)備的素齋飯,而嚴(yán)陌卻不知在何時消失了。 寺里青石鋪地,蒼松夾道,滿院郁郁蔥蔥。嚴(yán)陌遠(yuǎn)遠(yuǎn)走來,便見到樹下有一女子的纖弱背影。 韓姝今日打扮得非常素凈,藕荷色的襦裙,一頭烏發(fā)松松的挽了一個隨云髻,更顯其玉頸白皙,平添了一股柔弱感。所帶首飾也非常簡單,一支白玉簪子與一對珍珠耳墜,手腕上松松戴了一只水頭極好的翠玉鐲子,是她身上最為濃郁的顏色。這鐲子還是她臨行前,姨母硬套在她手上的。 之前她姨母與她娘要將好好打扮一番的想法,俱是讓她拒了。女子都愛美,可韓姝想該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何必做出樣子與人看。韓姝素來有主見,韓家人也是知曉的,只能依著她。 所以當(dāng)嚴(yán)陌到后,見到的便是一個衣著素凈宛如小家碧玉似的女子。 她長得并不是很美,至少與阿姐是不能比的,臉蛋上脂粉未施,卻看著出奇順眼。 嚴(yán)陌走近之前并未出聲,到了近前來,卻是嚇了韓姝一跳。 見此,嚴(yán)陌忙拱手歉道:“韓姑娘,嚴(yán)某唐突了?!?/br> 韓姝穩(wěn)下心緒,看向來人。 一襲簡單的青袍,更顯對方長身玉立,眉目清秀俊逸,滿身俱是儒雅的氣質(zhì)。 這就是那名年逾二十六還未娶親的嚴(yán)公子? 韓姝不禁緋了粉面,半垂下玉頸,小聲道:“這不當(dāng)什么,也怨我膽子小。” …… 這一頓齋飯吃了許久,嚴(yán)嫣特意放緩了用飯的速度。 用了飯,飲了茶,嚴(yán)陌還未見回來。嚴(yán)嫣心下微妙,又讓僧人準(zhǔn)備了一間禪房,讓自家歇息片刻。 嚴(yán)嫣自是做戲做全套,可兩個孩子就不能支持了。在妞妞和建兒心里,這寺廟里又安靜又不好玩,和尚們念經(jīng)讓人昏昏欲睡,便鬧著要出去玩耍。嚴(yán)嫣知曉這寺中有一處杏林,景色頗為不錯,便讓下人帶兩人出去玩耍。 一大早便折騰著往這迦南寺來,嚴(yán)嫣這會兒也困了,便讓柳兒等服侍著進(jìn)內(nèi)室小憩。 一覺睡醒,剛整理儀容妥當(dāng),嚴(yán)陌便帶著兩個小的回來了。 原來妞妞和建兒說是去玩耍是假,想去找小舅舅是真,這倆孩子俱都是個小人精,見小舅舅莫名其妙消失了,便猜想肯定有其他事。表面答應(yīng)嚴(yán)嫣去杏林玩,實則在寺中繞了一圈,找到了正在韓姝說話的嚴(yán)陌。 攪了人家的約會不說,還累得韓姝陪著兩個小的玩了一會兒。不過倒也錯打錯著,讓嚴(yán)陌和韓姝多處了會兒。嚴(yán)陌起先只是打算說上幾句話便告辭的,畢竟對方乃是女子,不能有損對方閨譽(yù)。兩個外甥的突來,倒給他機(jī)會多瞧了瞧韓姝的為人處事。 這么一番相處下來,倒是生了些旁的心思,阿姐的眼光確實不錯。 回去后,待將兩個小的支開后,嚴(yán)嫣便問了問嚴(yán)陌的意見。 嚴(yán)陌只說了一句,就她吧。 耳根隱隱有些發(fā)紅,嚴(yán)嫣心里偷笑,也就只當(dāng)沒看見。 再說韓姝那邊。 見那人帶著兩個小童離開后,她便攥著帕子去找陪她同來的娘了。 韓母拉著她問東問西,她只漲紅著臉,也不說話,心里卻還想著之間那名溫潤如玉的男子。 他真是個溫柔的人,陪著兩個小童玩耍也頗有耐心。雖話不多,但那柔和的眉眼便能看出其心性。 他能看得中她嗎? 畢竟剛才分別之前,他可是什么也沒說的。 若是來之前,只抱著可有可無的想法,這會兒韓姝心情可是復(fù)雜的很,她也理不清自己到底如何想的,但心底那絲渴望卻是壓也壓不住。 韓母還在身旁絮絮叨叨的問,韓姝沒辦法,只能挑揀了些說。 其實也沒什么可說的,就是兩人剛說了兩句,云王府的小世子和小郡主便來了,之后陪著兩名小童去了杏林玩了會兒。期間她只是跟在一旁,一言不發(fā)。 回到家后,一家子都在等著兩人。 得知互相見了一面,嚴(yán)公子樣貌不錯,便再無其他。見樣子韓姝是挺滿意的,至于接下來就看對方如何了。 一日,兩日,韓姝第一次感覺到度日如年是為何。 因那邊連著兩日都沒動靜,韓家人心下也有些黯然,可是當(dāng)著韓姝面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生怕惹了她心傷。見這兩日家里人看她仿若易碎品似的樣子,韓姝心中更加煩悶了。 這一日,天氣晴朗。 韓母見家里氛圍不是太好,便想給女兒解解悶,正好帶她出去添置些秋裳什么的,以備換季之需。 到了一家成衣鋪,里面衣裳款式新穎靚麗,布料五彩繽紛,美輪美奐。韓母興致頗高,倒是韓姝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韓母前去內(nèi)室試衣裳,韓姝被請到側(cè)間飲茶等候。 剛坐下,就見走進(jìn)來一人。 韓姝望去,大吃一驚。 對方淺笑著道:“那日我那兩個外甥突然到來,本來有些話想說,卻未言出。這兩日一直想找機(jī)會與姑娘再見見,直至今日見姑娘出門,便尾隨而來?!?/br> 登徒子的行徑讓對方說出,卻多了一分君子的儒雅,甚至讓人并不覺得不妥。 韓姝的心怦怦直跳,卻強(qiáng)制忍著,紅著臉道:“嚴(yán)公子請說?!?/br> “你可是愿嫁吾,吾定待你如初,一心不變。” 韓姝輕咬下唇,猶豫道:“公子可知小女的要求……” “知。” 韓姝抬起頭來,面色緋紅,眼神忐忑,“我不嫁納妾之人的!” “我知?!?/br> “好!” 此言出口,韓姝才知曉自己答應(yīng)得有多么的急切,頓時臉更紅了,不禁又垂下玉頸。 “這兩日便有官媒上門,請姑娘在家靜候?!?/br> 不知何時,來人已經(jīng)走了,韓姝卻坐在椅上上神情恍惚。 韓母走了進(jìn)來,面色欣喜,道:“這家店鋪衣裳都還不錯,娘試了一身頗為喜歡,姝兒你也挑一身吧?!?/br> 此時韓姝心緒恍惚,又哪有心思去試什么衣裳,便搖頭拒絕了。韓母只當(dāng)女兒還在想著之前那事,便將她強(qiáng)拉著去前面挑了兩身新衣與她。 結(jié)賬之時,掌柜并未收兩人銀錢,只道已經(jīng)付過了。 韓姝頓時臉紅了起來,她未付,娘也未付,她們韓家也不是什么厲害人家,讓人上趕著不要錢,那么付賬的能是誰?自然是之前那個剛出現(xiàn)過的人。 韓母不信,與掌柜分辨,可那掌柜只是不收兩人銀錢,卻不言到底為何。韓母性格有些較真,一意要付錢給那掌柜,掌柜就是不收。眼見鬧了起來,韓姝強(qiáng)忍著面紅耳赤湊,在韓母耳邊說了幾句什么。 韓母瞄了瞄女兒,又半信半疑去瞄那掌柜。 那掌柜無奈道:“這位夫人,此乃嚴(yán)家的鋪?zhàn)?,主家剛才交代過,卻是不要再為難小的?!?/br> 見此,韓母也未做多言,拿著包好的衣裳,牽著女兒走了。 上了車后,韓母問道:“剛才真是那小子私下來見過你?” 韓姝垂著紅紅的臉蛋,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哇,我說這鋪?zhàn)拥氖膛绱艘笄?,拉著為娘的在里頭試了半天,合則是串通好的。” “娘——” 韓母笑瞇瞇的,拍了拍韓姝的手,“好好好,娘不說了,就等著那小子讓家人上門來提親。” ☆、第179章 事情定下,一切便好辦了。 沈奕瑤雖是有些不愉兒子挑了個門戶不顯的女子,但人是女兒和兒子親自選的,她自然不會多言,她并不是一個喜歡將自己意愿強(qiáng)加在他人頭上的人。 一切皆按著禮俗走,隔了一日,嚴(yán)家所請的官媒便上門了。 先是納彩、問名、納吉,之后便是納征,也就是俗稱的下聘了。 下聘這一日,韓家所住這處胡同分外熱鬧,紅色的鞭紙灑滿了整個胡同,一抬抬的聘禮抬進(jìn)韓家的大門,聲勢極為浩大。 韓家所住的這處胡同大多都是小官之家,俱為一些六七品的小官員,見韓家今日有喜,不免有人上前問上兩句,自然也就知曉與韓家結(jié)親的是哪家了。俱是紛紛道喜,連道韓家的大姑娘是個有福氣的人。 可不是嗎,能攀上鎮(zhèn)國公和云王,以后這韓郎中可不是平步青云不在話下! 眼紅的人不在少數(shù),這韓家的大姑娘在附近這一片也算是個頗有名聲之人,俱因她那不嫁納妾之人的豪言。平日里雖礙著顏面,大家并不好當(dāng)面議論,但私下里笑話韓姝的人俱是不少,心想這韓家的大姑娘要成個嫁不出的老姑婆了,哪知居然攀上這么好一門親事。 附近住家的一些太太和夫人們,紛紛上門來與韓母套近乎。韓母是個老實人,一來二去便被套了個清楚。大家這才知道原來韓家人竟是真沒有什么其他的世家親戚,完全是偶然才會與那嚴(yán)家結(jié)了親。不得不讓人嘆道,這命之一事實在鬼魅難測,只能說韓家祖墳上冒了青煙。 下了聘,接下來就是商討成婚之日了。 因為兩邊年紀(jì)俱是不小了,便商議在年前將婚成了,日子定在十一月十八。 男方這邊倒沒什么,有鎮(zhèn)國公府和云王府及齊府幫襯,趕在婚期之前怎么也能布置好,女方那邊卻是有些趕了。不過幸好的是,韓家那邊從小便與韓姝攢了嫁妝,這么多年來也攢下了不少。再加上嚴(yán)家這邊抬過去的聘禮,也是一副極為體面的嫁妝。就是想趕在婚期之前做一套家具出來,卻是恐怕有些趕不及了。 提起這做家具,一般人家嫁女兒會在訂婚之后,便安排人去男方新房那邊量了尺寸開始準(zhǔn)備做家具。有些講究的人家甚至?xí)崆笆樟_名貴的木料,因為京中這里并不出產(chǎn)這些,上好的木料也不是隨時都有的,需得提前去南方之地收羅訂購。 韓家并沒有提前準(zhǔn)備這些,一來是家境不允許,二來按著他們的身份,女兒并不會高嫁,著實也用不上名貴的木料,他們原本只打算是時在家具鋪?zhàn)永锒ㄉ弦惶妆懔T了。 哪知和嚴(yán)家結(jié)了親,男方家世那么顯赫,下聘之時的大手筆,直至至今還讓韓母嘆為觀止。他們一起先的打算,此時似乎就有些拿不出手了,尤其時間如此趕,這可怎生是好? 韓父韓母急得都快火燒房子了。 此事讓嚴(yán)嫣得知,便大包大攬應(yīng)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