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大家佇足轉(zhuǎn)身,只有我指著的那個高個子還背對著我們,大伙都穿著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西裝褲。這樣的裝扮在火葬場里,顯得并不和諧。大伙都順著我的手指望過去,馬濤走到高個子的身后,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在馬濤的手觸碰到高個子肩膀的那一剎那,高個子突然甩開馬濤的手,拔腿就往門外跑,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江軍,他跟著高個子沖出了門外。立刻,馬濤也跟著跑了出去,許伊在這里,我沒有跟出去,而是待在負責人辦公室里耐心地等著。 火葬場的負責人很緊張,他不知道究竟高個子在心虛什么,他一個勁地說這件事和他沒有關(guān)系。我和許伊坐在辦公室里,看了看表。江軍和馬濤已經(jīng)跑出去兩分鐘了,期間,有火葬場的工作人員進來,問負責人能不能走了。叉華臺劃。 負責人心亂如麻,哪里還敢催促我快讓大家走,他指著那人痛罵,讓他出去讓大伙好好候著。負責人在辦公室里踱來踱去,終于,辦公室外的過道上傳來了熙攘的聲音,是馬濤的怒喝聲,沒一會,馬濤走進來了,他身后跟著江軍和逃跑的高個子。 江軍按著高個子的肩膀,雖然個頭相差很多,但是高個子在江軍手里毫無還手之力。怕高個子再逃走。江軍把他往門里一推,立刻把辦公室的門反鎖上了。被抓回來之后,高個子哭喪著臉,怯生生地看著我們幾個,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小肖啊,你哪里得罪了警察同志,快道歉!”負責人怕?lián)熑?,不停地沖這個叫小肖的高個子使眼色,這一切我們都看在眼里。馬濤在征得我的同意之后,把其他人都叫了出去,馬濤沒讓大伙走,免得還要用上他們找不到人。 人都出去之后。辦公室里就只剩下我們五個人。火葬場接近郊外,四周是一片空地和草叢,玻璃窗外的窗臺上,一只瘦弱的黑貓正站著,它朝辦公室里望。兩只眼睛閃著綠光。小肖被那只黑貓嚇著了,總是關(guān)注著窗子。 江軍走到窗前,把貓趕走了,小肖這才長舒一口氣。馬濤厲聲責問,讓小肖有什么事情撒謊了,趕緊如實說出來。小肖還是搖頭,說他沒有撒謊,但是他臉上那心虛的表情,已經(jīng)完全出賣了他。 之前在回答馬濤的問題時,我一直在觀察每一個人的表情,我發(fā)現(xiàn),大家都不像是在說謊,表情也非常從容??墒?,當我看到他們下垂的雙手時,馬上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和大家不一樣,只有小肖一個人的手不停地扯著褲縫,我的目光和他對視的時候,他馬上就把目光挪開,看到窗戶外去。 所以我推測小肖在說謊,果然,在我的厲聲下,小肖心虛地想要跑走。被江軍抓回來,小肖再也沒有辦法淡定,他連說謊都不會說了。馬濤見小肖到現(xiàn)在還不承認,不由氣結(jié),我阻止要罵人的馬濤,走到了小肖的面前。 “這件事,涉及到一件大案子,如果你不說,又和你有關(guān)系,一旦被查出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嗎?”我對小肖說道,我并不是在威脅他,我說的都是真的,事情嚴重的話,小肖甚至可以被追究刑事責任。 我說話的時候,面帶微笑,但是正是這樣的語氣,徹底讓小肖的心理防線崩潰了。小肖大呼委屈,他說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這件事肯定和他沒有關(guān)系。馬濤怒喝:“和你沒關(guān)系,你跑什么!” 小肖支支吾吾,說他怕被冤枉,他也怕被火葬場開除。 搶在馬濤開口前,我對小肖說這里沒有任何人會冤枉他,也沒有人敢冤枉他,只要他說出實情并沒有觸犯法律,他就不會有事。小肖想了想,說他不懂法,但是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因為火葬場里很多人都這么做。 在得到我的保證之后,小肖說出了實情。他的確記得幾年前他接到過一起單子,死者是一名刑警,而且尸體被碾成了兩截。但是這些都是他聽死者的家屬說的,他自己也沒有見到過死者。 “為什么沒有見過?”馬濤反問。 “如果我猜的不錯,蔣良根本就沒有把蔣英成的尸體交到火葬場的手里,到你手里的,應(yīng)該是一筆錢?!蔽艺f著,把目光放在了小肖的身上。 果然,小肖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正如我猜的那樣,小肖說蔣良給了他一筆錢,讓小肖替他保守秘密。在墓園里下葬,需要火葬場給出一張證明,那證明就是小肖替蔣良開的,他們有過協(xié)議,如果在那一段時間內(nèi)有人問起,小肖對外界稱,蔣英成的尸體是他親手火化的。 小肖怕?lián)熑?,所以附加了一個條件,時間一久,他就會對外說他忘記了。小肖并不知道蔣良這樣做有什么目的,但是利欲熏心,他當時也沒想太多,一咬牙就答應(yīng)了下來。一開始他還提心吊膽的,怕蔣良是做了什么違法的事情,可是過了很久都沒有人來問起,他也就放心了。 可是他沒想到,時隔幾年之后,我們竟然會再提起這件事。 小肖說他真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火葬場的人員私底下收錢,是非常常見的事情,他說他沒有害過人,求我們不要抓他。馬濤想了想,讓小肖跟我們回警局一趟,小肖聽的臉色都變了,死活不肯。 “你放心吧,只要你說了實話,就不會有事,回去給我們錄個口供,按個手印就行了。”馬濤對小肖說道。 我們出了辦公室,負責人在外面焦急地等著,見我們一出來,他就趕緊問我們怎么了。我說沒事,以后可能還會需要火葬場的人作證,負責人馬上答應(yīng)了。小肖正被江軍控制著,負責人看都不看小肖一眼,直接跑開了。 我們出火葬場的時候,工作人員一個個怨聲載道地往外走,大部分人都是騎自行車,他們不敢一個人走夜路,全部都結(jié)伴而行。上了車子之后,馬濤開著車往警局去了,來的時候匆忙,我們都沒注意到路原來這么陡。 窗外一片漆黑,那些騎自行車的工作人員很快就被我們甩在了后面。馬濤馬上打了個電話給警局,讓人偷偷地去看著蔣良。馬濤問我是不是要現(xiàn)在就拆穿蔣良,我搖頭,蔣良說謊的目的未明,我感覺這其中牽扯到更多的事情,所以還是不要那么早揭穿他來的好。 許伊坐在副駕駛座,我和江軍在后座提防著小肖。經(jīng)過墓園外面的時候,許伊轉(zhuǎn)頭朝墓園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一看,許伊就收不回目光了,直到車子開出去很遠,許伊還扭著望著后面。車窗沒有關(guān),風從外面灌進車里,離開火葬場之后,陰涼的感覺消失了,夏夜的酷熱又讓車子內(nèi)變的悶熱異常。 許伊看墓園的時候,我也轉(zhuǎn)頭仔細地看了幾眼,我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問起許伊在看什么,許伊這才回過神。許伊嘆了口氣,說她看見這片墓園,想起了她的父母,她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去祭拜過父母了。 許伊失蹤這么久,連我都沒有見過,又從何談起要去祭拜她的父母呢,我想了想,說事情一結(jié)束,我就陪她去。 第137章 砒霜來源 車子顛簸了很久,我們終于又到了警局,除了值夜班的人,大家都已經(jīng)下班了。進了辦公室之后。馬濤把燈打開了,辦公室里很熱,馬濤抱怨幾聲,把頭頂上的吊扇也打開了。在他的招呼下,值夜班的人進來替小肖錄口供了。 錄完口供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鐘了,馬濤準備讓人送小肖回去。小肖的家離警局不算太遠,這會也有公交車,所以他就沒讓警局的人送。等小肖離開,警局又恢復了安靜,馬濤讓我們趕緊回去休息,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已經(jīng)調(diào)查了這么久,很多事情也該有點消息了,很多外出調(diào)查的刑警也都正往回趕。 回到賓館,我正準備進房間,江軍叫住了我,他看了一眼許伊,許伊立刻明白過來,直接進了房間,把地方留給了我和江軍。過道上空無一人,似乎剛剛消過毒。味道很重。江軍猶豫很久,最終說他有點想明白了。 江軍說他必須要當面跟王鑫談?wù)?,不管事情的結(jié)果怎么樣,王鑫養(yǎng)了他這么多年,很多事情必須要給王鑫一個解釋的機會。江軍沒等我回答,就掏出手機撥了王鑫的電話號碼,結(jié)果還是一樣地,關(guān)機。叉華盡血。 江軍怕王鑫出了什么事情,我告訴他,我已經(jīng)讓謝靖和粵市警隊的人幫我們留意了,只要一有王鑫的下落,他們就會通知我們。王鑫是自己提著行李出他們家小區(qū)的,聽了我的安慰,江軍也說王鑫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事情,說不定真的如王鑫說的那樣。他只是出去玩一玩而已。 江軍沒有辦法理解王鑫為什么要辭職,王鑫還沒有到退休的年齡,他曾經(jīng)對江軍說過,他會一輩子干警察這行,直到再也干不動。江軍從小受王鑫影響,這才會走上警察這條路,并且充滿理想和正義。 “或許有難言之隱吧。”我回答江軍,之前怕江軍的情緒不穩(wěn)定,所以我一直沒敢提,現(xiàn)在他自己提起了,我也不再避諱。我問江軍那個給他打電話的男人有沒有什么特征,江軍說沒有。是一個很普通的聲音,他并不認識。 至于電話號碼,也是公共電話亭的號碼。 “江軍,你要小心一點,這個人突然跟你說這個。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你要提防著,他很可能是你和王隊長的熟人?!蔽姨嵝呀姷?。那個人對江軍從小到大,甚至連王鑫親手殺了江軍的父親這事都知道,說明對方對江軍和王鑫非常了解。 王鑫仔細地想了想,他說他有很多叔叔輩的熟人,那些人都跟了王鑫十幾二十年,都是王鑫的心腹,不太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不過他表示,還是會留一個心眼,和我討論完,江軍進了房間。 許伊已經(jīng)洗好了澡,我把事情全部告訴了許伊,許伊也很欣慰,說江軍能夠想通就好。我不知道王鑫去了哪里,但我又擔心王鑫和江軍見面的那一天。我很早就對王鑫說過,紙包不住火,縱使王鑫是為了正義殺了江軍的父親,但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知道江軍能不能理解王鑫。 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們就接到了馬濤的電話。連續(xù)奔波好幾天,馬濤給我們打電話的時候,我和許伊都還在沉沉地睡著,江軍和我們一樣,也還沒有醒過來。我們簡單洗漱之后,立刻沖向了警局。 據(jù)馬濤說,明天凌晨,珠市就會迎來夏天的第一個臺風,我們出門的時候,正是陰天,風也比往日大了很多。 上午九點鐘,我們趕到了警局。馬濤把我們迎進辦公室,說是他可能找到了殺死孫祥的砒霜是從哪里來的了。馬濤告訴我,他按照我的思路,往正規(guī)的研究機構(gòu)和單位入手,他們在多方打探之下,果然找到了一家小型的化學研究中心,這家研究中心在前不久丟失了一大批化學物品,其中正有三氧化二砷。 派出去的刑警現(xiàn)在就正在那家研究中心,等著我們過去,而且替蔣英成接生的那個接生婆也有了消息,她就住在珠市的郊區(qū),從這里開車過去,也只要一個多小時。馬濤很興奮,說這次收獲不小,馬上親自帶著我們出發(fā)了。 我們不敢再浪費任何時間,今天凌晨的臺風,恐怕會持續(xù)一整天,我們的調(diào)查也會因此收到影響。路上,馬濤告訴我,小蔣還是不肯上藥,他腰間的傷口發(fā)炎的更加厲害,所以他讓好幾個人送小蔣去醫(yī)院了。 小蔣的腿上被上了鐵鏈,手上被上了手銬,又有好幾個刑警守著,所以馬濤讓我們不用擔心。終于,車子開到了研究中心,正是上午九點半。門口等著的刑警把我們迎進了研究中心負責人的辦公室里。 刑警說研究機構(gòu)里本來有攝像頭,但是化學物品失竊的當天,正好進行線路檢查,所以攝像頭沒有開,但是研究中心大門的馬路上倒是有一個監(jiān)控攝像頭,另一名刑警已經(jīng)去找相關(guān)單位調(diào)取錄像帶了。 問起詳細的情況,研究中心負責人說藥品失竊的時間是晚上,他們下班回家之后,第二天一來就發(fā)現(xiàn)研究中心被盜竊了。但是奇怪的是,所有值錢的鑒定儀器和化學儀表都沒有丟,他們只丟了一堆價格相對不高的化學物品。 正因此如此,他們才沒有報警。我觀察了研究中心的地形,空間并不大,后門臨著一個大土壩,沒有辦法攀上去,所以只能由正門進出。盜竊的人肯定不是為了錢,否則那些值錢的化學儀器早就沒有了。 很顯然,對方是為了那些化學物品來的。而且,化學品失竊的那天,剛好監(jiān)控攝像線路檢查,這也未必是巧合。 很快,出去調(diào)取監(jiān)控攝像的刑警回來了,我們在研究中心找了臺電腦,開始觀察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晚上很黑,監(jiān)控畫面看的不是很清晰,如果不是有路燈,監(jiān)控畫面一定是漆黑一片。 大約凌晨兩點鐘的時候,監(jiān)控畫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人,穿著黑色的衣服,戴著黑色的鴨舌帽,根據(jù)參照物對比,我發(fā)現(xiàn)那個人的身高以及身材和小蔣差不多。在我們所有人的注視下,他進了研究中心。 原本我們以為他會拿工具開鎖進門的,但是出乎我們意料地,那個人從邊上拿起一塊大石頭,對著門上的鎖就一陣猛砸,一點都不怕會被人發(fā)現(xiàn)。很快,鎖被他砸開了,他拉開鐵門,徑直跑了進去。 凌晨兩點鐘,這條街道上沒什么人,周圍的居民也不是很多,這個人似乎正是明白這點,才敢這樣大膽。大約十多分鐘之后,他從研究中心出來了,他手上多了一大袋東西,那就是他偷走的化學品。 他四處看看,馬上跑開了,他這一跑動,我們都更加確定這道身影的主人了,的確是小蔣,小蔣上半身和下半身并不是特別協(xié)調(diào),跑動起來的時候,如果仔細看,很容易辨認出來。馬濤一拍桌子,說小蔣肯定就是殺孫祥的兇手。 對負責人詢問的內(nèi)容,刑警都已經(jīng)記錄下來了,監(jiān)控攝像也被刑警帶回警局作為證據(jù)之一。馬上,我們朝著下一站開車去了,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我們終于來到了珠市的郊外,這里已經(jīng)有三個刑警在這里守著了。 我們敲門,進了一間小磚房,磚房里就只有一個人,她坐在竹椅上,滿頭白發(fā),老的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我們一進來,她就痛哭起來,瞬間,我明白了。 第138章 接生往事 馬濤剛開口,連話都沒有說完,老人就哭了起來。馬濤有些不知所措,老人哭的很厲害。不管馬濤怎么勸,她都沒有停下來。她嘴里還不斷地喊著話,說是自己造的孽,所以老了才有這樣的報應(yīng)。 刑警告訴我們,老人的眼睛看起來好像看不見了,但是一點事都沒有。他們來的時候敲了門。老人開門之后,立刻就看到了他們身上穿的警服,隨后,老人莫名其妙地哭了,這一哭就是好幾個小時。 老人嘴里喊的話跟現(xiàn)在一樣,一直在埋怨自己。刑警怕他們刺激到老人,所以就在外面守著不敢進來,沒想到我們來了,結(jié)果還是一樣。老人的屋子也不算太簡陋,看樣子她是一個人居住的。 聽到老人哭喊的這些話,我心底已經(jīng)有了個底,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們也不急,坐在一邊等著老人情緒平復,對于安慰人,我們幾個都沒有什么辦法。除了許伊。許伊走到老人身邊,勸了很久,老人這才慢慢地止住了抽泣。 期間,我一直在觀察這個老人,她實在太老了,臉上的皺紋很深,整張臉像裂開了一樣。刑警偷偷告訴我,他們經(jīng)過調(diào)查,已經(jīng)確定這個老人就是替秦琴接生的那個接生婆,她叫林美桂,替秦琴接生的那年五十多歲,而今年,已經(jīng)接近八十歲了。 我看看手表,已經(jīng)過去半個多小時了,林美桂手里拿著一條很臟的手絹。把臉上的淚珠全部擦干了。見老人情緒恢復,馬濤在表明身份之后,開始問話。老人的確已經(jīng)很老了,她說話的時候,像有一口痰堵在她的喉嚨里。 老人的口音很重,我們仔細地聽了很久,才聽明白她在講什么。她承認了她就是當年替蔣良和秦琴一家接生的接生婆。 “替秦琴接生完沒多久,你就離開了村子,為什么?”馬濤問。叉華系亡。 林美桂又嘆了一口氣,她的嘴唇顫抖,嘴里呢喃著什么,但是就是沒有說出來。見林美桂不說。我替她把話說了出來:“因為你抱走了一個小孩,你怕事情敗露,所以離開了村子,對吧?” 林美桂在哭喊著說她造孽的時候,我就猜到了。蔣英成的死是絕對的。警局里的那個小蔣也不可能是蔣英成死而復生,但是根據(jù)dna比對,小蔣和蔣良又有一代血親關(guān)系,并且,小蔣和蔣良長的一模一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兩個是孿生兄弟。 根據(jù)林美桂的反應(yīng)以及她突然離開村子,我猜測她抱走了一個。果然,聽到我說的,林美桂身體一顫,眼淚又掉了下來。林美桂承認了,她的確抱走了一個。替秦琴接生的時候,蔣良就在屋子外面守著,秦琴連續(xù)生了兩個兒子,兒子一生出來,秦琴就疼暈了過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生了幾個。 林美桂看到兩個小孩,頓時利欲熏心,想要偷偷抱走一個。林美桂說的很無奈,她說或許是上天在眷顧她,兩個小孩哭了好一會,終于都不哭了,于是林美桂把其中一個裝進自己提來的大麻袋里。 隔著門,兩個小孩哭的聲音又不大,所以蔣良也沒有發(fā)現(xiàn),蔣良急著要看自己的兒子和妻子,根本就沒搭理她,于是林美桂趁著這個機會趕緊逃離了蔣良的家里。回到家的時候,那個孩子都差點被悶死了。 林美桂偷偷把小孩賣了,得了個好價錢,但是從那之后,每當她看到蔣良夫婦的時候,心里都會很害怕。林美桂有兩個兒子,都在城里打工,于是她離開了村子,去找兩個兒子了。這一走,她幾十年都沒有再回過老家。 事情全部明了了,小蔣不是蔣英成,但卻是蔣英成的兄弟。 “你的兩個兒子呢?”馬濤問。 提起她的兩個兒子,林美桂慢慢悠悠地站了起來,許伊扶著她,一路走到桌前,桌前擺著兩個相框。林美桂說是報應(yīng),她的兩個孩子,接連死在了車禍當中,馬濤并不同情林美桂,只是嗤笑了一聲,說或許真的是報應(yīng)。 但是林美桂說的話卻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的兩個孩子都死在車禍中,這未免太巧了。我問林美桂,林美桂這才邊哭邊詳細地告訴我事情的經(jīng)過。林美桂的兩個兒子,死亡的間隔還不到一年,他們的身體,一個腦袋被碾碎了,一個胸腔被軋扁了。 聽到林美桂這么說,大家都張大了嘴巴,林美桂兩個兒子死的樣子,竟然和蔣英成那樣相像。 “哪個警局接的案子?”我問。 林美桂說她也不清楚是哪個警局,警察最后告訴她查不到兇手,所以兩起案件都不了了之了,只有政府發(fā)了點撫恤金給林美桂。林美桂靠著兩個兒子攢下來的錢還有政府發(fā)的撫恤金,一直活到了現(xiàn)在。 我馬上讓馬濤打電話去查查,看看是哪個警隊接的案子,我覺得這期間,是有蹊蹺,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一切都可能是同一個人所為,而我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那個人的模樣。 林美桂太老了,她販賣幼小人口的罪責,或許不需要負刑事責任,馬濤讓人繼續(xù)待在這里處理后續(xù)事情,我們馬上離開了林美桂的家。下午三點多鐘,我們趕到了蔣英成所在的警隊。 風比之前更大了,天空也飄起了細雨,再過不久,一場大風和大雨將會襲擊整個珠市。 之前我們只是想要確認蔣英成是否死了,所以卷宗上的東西都沒有時間去研究,但是現(xiàn)在,我們都感覺不查查蔣英成被碾案的細節(jié),恐怕是不行了。林美桂兩個兒子和蔣英成的死法接近,都是被卡車碾死的,這究竟有沒有關(guān)系,需要進一步核查。 表明來意,警隊的人將蔣英成案所有的材料全部搬了出來,與此同時,馬濤也查到了接林美貴桂兩個兒子死亡案件的警隊,他們正把材料往我們這里送。 卷宗材料上記錄,蔣英成在出警的時候,由于身手和速度,他一個人持槍追趕,其他隊友都被他甩在了后面。等大家趕到的時候,蔣英成的身體已經(jīng)被碾成了兩段,那輛卡車就停在蔣英成的身邊,而他的槍,被發(fā)現(xiàn)在了附近的垃圾桶里。 案子是結(jié)了的,警方根據(jù)卡車的車牌號,找到了卡車的主人,一開始卡車主人還不承認,但是在幾次訊問之后,卡車主人承認了。但是他最后還是被法院以交通肇事罪逃逸判了十幾年的時間,法院判決的那天,卡車車主當庭翻供,但是卻于事無補,到現(xiàn)在,那個人還在牢里坐著。 除了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判決沒有其他更多有效的證據(jù),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是一起冤案。 馬濤看了卷宗材料,臉色陰沉,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厲聲喝問他們是不是刑訊逼供了。幾個刑警支支吾吾,最后承認了,馬濤絲毫沒有猶豫,直接打了檢察院的電話,讓人過來處理冤假錯案的事情了。 馬濤也是很正派的一個人,他很反對刑訊逼供。 很快,林美桂兒子的兩起案子的卷宗也被送到了。這兩起案子的作案工具,同樣是一輛大卡車,兩輛大卡車的車主均有證據(jù)證明他們的卡車在案發(fā)前幾天失蹤,所以才沒有落的跟蔣英成案中犯罪嫌疑人那樣凄慘的下場。 林美桂的兩個兒子都死在偏僻的地方,沒有目擊證人,沒有指紋痕跡等等,所以案件才會不了了之,到如今還沒有捉到兇手。 “這三個人的卡車應(yīng)該都被偷走了,但是,那個人是誰?”馬濤問。 我:“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