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博士又提起那個水壺，他對溫寧說，茶壺里裝的是沸騰的開水，他讓溫寧用手去觸碰茶壺的壺壁。

    劉博士提著茶壺，茶壺的材質(zhì)不隔熱，溫寧想了半天也沒敢伸手去觸碰。劉博士一笑，自己把手放在了茶壺上，他說里面裝的是冷水。溫寧終于明白過來劉博士是什么意思了。

    劉博士說我分析的很對，說那兩名女生如果沒有惡意或刻意的目的，筆動了，就是因為心理暗示的原因。

    第162章 心理（2）

    劉博士說他研究過很多歷史上的蠱術(shù)和占卜方法，扶乩便是其中一種。古代的人，心中對鬼神的說法深信不疑，所以自己對自己的心理暗示也要比現(xiàn)在的人強的多。因此扶乩才會被傳的那么神，一直流傳至今，演變成了筆仙、碟仙等請鬼的通靈方法。

    當(dāng)然，劉博士并不排除有人裝神弄鬼的因素。替我們解答完疑問，劉博士便要走了，他說他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但他還有很多問題想要研究。他讓領(lǐng)導(dǎo)不用送他。自己朝門外走去，我想起重要的事情，讓大家等我一下，立刻追了出去。

    我叫住了劉博士，他轉(zhuǎn)過頭，老年眼鏡后那雙渾濁的雙眸盯著我，他笑的很和藹，問我怎么了。我和劉博士交流過多次，我對心理學(xué)，特別是對精神病學(xué)的研究不深，但都有所接觸。這全部要得益于劉博士。

    “劉博士，如果是催眠的話，有沒有可能讓人進入深度睡眠的狀態(tài)？”我問。

    劉博士點點頭，他繼續(xù)往前走。跟我說在國內(nèi)大陸，精神催眠還沒有完全引起學(xué)術(shù)界的關(guān)注，甚至很多普通百姓都還不了解這個概念。但在國內(nèi)的非大陸地區(qū)，特別是祖國最南的那片區(qū)域，精神催眠早已經(jīng)成為學(xué)術(shù)界研究的課題，而且已經(jīng)慢慢地在心理醫(yī)生行業(yè)中被運用。

    理論上的說法，催眠是心理暗示行為，施術(shù)者通過語言、聲音、動作、眼神的心理暗示在受術(shù)者的潛意識輸入信息，改變其思維模式和行為模式，受術(shù)者可以閉上眼睛，也可以不用閉上眼睛，甚至?xí)o意識接受了催眠師的心理暗示。

    劉博士說早在十年前。他就開始研究催眠術(shù)了，但到現(xiàn)在，他也只是研究出冰山一角。劉博士承認，他就能利用催眠術(shù)，讓人進入深度睡眠的狀態(tài)，或者在短時間內(nèi)改變?nèi)藵撘庾R里的想法。

    “那如果是同時讓好幾個人進入深度睡眠的狀態(tài)呢？”我又問。

    問這些是有目的的，我想知道在紅衣女案中以及邱興化案中睡著的刑警。是不是被人催眠了，通過檢驗，那幾名刑警體內(nèi)并沒有發(fā)現(xiàn)能讓人昏迷的化學(xué)成分，而且，他們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醒來的。

    劉博士研究催眠術(shù)的消息，在警校內(nèi)并不是什么新鮮事，大家都有所耳聞，我也看過一些關(guān)于精神催眠的學(xué)術(shù)論文和刊物，我知道催眠術(shù)的難度，所以我并不認為那幾個人是被催眠了。

    劉博士皺起了眉頭，他搖了搖頭，認為不太可能。每個人的心理都是復(fù)雜的，催眠術(shù)也不是針對所有人都有效的，就算是在國外的發(fā)達國家，擅于催眠的心理專家都需要根據(jù)不同個體的心理狀況采用不同的催眠方式。

    “李可啊，在同一個環(huán)境下，同一個催眠師想讓多人進入催眠狀態(tài)，幾乎是不可能的。多人催眠，不管是在現(xiàn)在，還是在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都是學(xué)界和實踐界的難題。”劉博士拍拍我的肩膀，不知不覺，我們已經(jīng)走到了劉博士的研究室。

    劉博士在進研究室之前，跟我說了一句話，他說催眠術(shù)，如果運用的好，可以替人解決精神上的困擾，但如果濫用，后果不堪設(shè)想。有很多人曾經(jīng)來請教他關(guān)于精神催眠的方法，但他都守口如瓶，沒有透露，他就是怕有些人會利用催眠術(shù)害人。

    身在警校，劉博士也很小心，就算是領(lǐng)導(dǎo)或者官方的人來請教，他也沒有將自己的研究成果交給別人。劉博士沒有在國內(nèi)發(fā)表過任何關(guān)于精神催眠的論文，他的所有研究成果，也都只記在他的腦袋里，沒有留下任何紙質(zhì)文獻。

    劉博士倒是對我很放心，他說如果有機會，可以再來探討這方面的內(nèi)容。

    說完，劉博士將研究室的門關(guān)上了，我在研究室外面站了一會，又大步地回到了專案組辦公室里。大家正在討論著，我一來，溫寧就跟我說了他接下來的打算。劉博士的說法具有權(quán)威性，他自然是相信，但是劉博士也沒有排除筆動是因為兩個女生有主觀惡意，所以為了萬無一失，他還是會去好好調(diào)查那兩個女生。

    另一方面，正如我們之前決定的那樣，案件將從兩方面入手。一種是假設(shè)第四名女生是兇手，殺人后畏罪自殺，另一種則是假設(shè)兇手另有其人。

    現(xiàn)場的痕跡都指向第四名女生是殺人兇手，加之第四名女生的父親說女生曾經(jīng)打過電話回家，說和宿舍其他三人吵架，還說自己不想活，如果沒有辦法找到其他線索，案件的性質(zhì)很可能就會這樣定性。

    但是溫寧想把所有疑點都解決清楚，所以他在搜集第一種假設(shè)的線索的同時，會花更多警力在第二種假設(shè)上。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派人去調(diào)查那些書籍的來源了。他派了很多人出去，以警校附近為中心，擴散著出去調(diào)查所有正規(guī)、非正規(guī)書店、路邊攤，看能不能找到相同的書或者類似的書籍。

    并且，溫寧已經(jīng)開始秘密調(diào)查那兩名受到驚嚇的女生了，調(diào)查的方式包括詢問少部分一同離校的同學(xué)，也包括打電話回兩名女生家中，詢問是否有不在場證明。不得不說，溫寧很明智，為了不搞的人心惶惶，他沒有大范圍公開地調(diào)查那兩名女生。

    警校的領(lǐng)導(dǎo)說那兩名女生的情緒已經(jīng)慢慢恢復(fù)了，他準備將我和劉博士的分析以授課的方式傳播出去，這樣能減少校內(nèi)的恐慌，特別是女生群體。

    溫寧留在后山調(diào)查的刑警也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現(xiàn)場沒有再提取到更多有價值的痕跡和線索。提取到尸泥的那個墓xue，刑警也找到了主人，經(jīng)過主人家的允許，刑警把整具埋在土里的尸體挖了出來。

    溫寧本想在墓xue里找到線索，但是他的算盤沒有打響。墓xue只被挖了一個小坑，露出尸體的一個頭，我并不認為墓xue里能找到什么線索。

    受害者的親屬沒有再來鬧，第四名女生的父母在警校領(lǐng)導(dǎo)的安排下，住進了警校附近的賓館里。

    天黑，我又回到了單元房里，吃了飯，我們早早地睡下了。第二天，我接到了孟婷的電話，他請我們?nèi)ニ募依镒骺?。我們幾個都很擔(dān)心孟婷的精神狀況，溫寧還沒有給我?guī)砗孟?，我沒怎么想就答應(yīng)了。

    按照孟婷給我們的地址，我們帶著母親打了輛的士就到了尤旅的家里。房子很大，是一棟很闊氣的別墅，江軍看到別墅的時候，吃驚于尤旅究竟畫畫賺了多少錢。孟婷就在門口等我們，和前幾天相比，孟婷的氣色已經(jīng)好很多了。

    她把我們迎進了家里，孟婷很主動地挽上了許伊和母親的手，我注意看了孟婷的手掌，婚禮當(dāng)天，孟婷就把紗布拆了，現(xiàn)在再看，傷口已經(jīng)恢復(fù)的很好。孟婷說尤旅在家里畫畫，忘記了時間，所以沒有出來接我們。

    尤旅沒有和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偌大的家里只住著孟婷和他兩個人。孟婷說在結(jié)婚前，尤旅就一個人住在這么大的房子里，尤旅說他畫畫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孟婷帶我們到客廳坐下，許伊問她怎么沒有和尤旅去婚后旅行。

    孟婷笑了笑，說尤旅一天不畫畫都難受，她也不想到處亂走，所以就沒有去。孟婷起身替我們?nèi)テ悴?，我們則四處打量起來。叉溝圍圾。

    尤旅給孟婷畫的那幅畫，正掛在客廳的墻上，墻上的孟婷栩栩如生，正盯著我們笑……

    第163章 色彩

    外面陽光充足，我們來的時候，才在毒辣的陽光下曬了沒一會就熱的不行。尤旅的別墅在b市快要接近郊區(qū)的地方，人并不是很多。環(huán)境卻很好，外面全是綠油油的青草和樹木，據(jù)孟婷說，尤旅把別墅建在這么一個地方，一方面是因為安靜，另一方面就是看中了這里優(yōu)美的環(huán)境。

    尤旅自己有私家車，車子就停在別墅外面。正因為如此，尤旅出行并不存在交通不便的問題。外面熱，但是屋里卻很陰涼，通風(fēng)條件也很好，我們坐在沙發(fā)上沒一會，身上的汗水就被風(fēng)吹干了。

    我和許伊走到墻上掛的那副畫前，婚禮現(xiàn)場，我們只是遠距離地看孟婷的人物畫，這是我們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觀察。尤旅的畫工很好，這么近距離地觀看一副油畫，油畫上的孟婷卻一點都沒有失真感。反而顯得更加逼真。

    盯著畫看久了，甚至?xí)X得孟婷就站在我們面前。我和許伊都覺得這幅畫看上去有點奇怪，尤其是孟婷嘴上那抹嬌艷欲滴的紅色，搭配上孟婷兩邊自然揚起的嘴角。莫名讓人覺得有一絲詭異。許伊仔仔細細地看了很久，還是沒能說出這幅畫究竟哪里不對勁。

    畫上的孟婷身著白衣，黑色的頭發(fā)，皮膚白皙，卻又有正常人皮膚中的亞黃，黑色的瞳孔中用白色的畫筆勾勒出光彩和生機，它正盯著我和許伊。人物畫是半身像，畫的背景是一道門，看上去像是一座老宅，孟婷站在門前，雙手很自然地下垂。

    沒一會，孟婷叫了我們一聲。她已經(jīng)沏好了茶，母親和江軍正坐在沙發(fā)上吃糕點。孟婷見我們在觀察這幅畫，笑著說她很喜歡這幅畫，在結(jié)婚之前，她只知道尤旅是個有名氣的畫家，但從來沒見到他作品，所以婚禮的當(dāng)天。她也被嚇倒了。

    住進尤旅的家之后，她更是發(fā)現(xiàn)尤旅在繪畫的方面，真的是一個天才。尤旅擅長油畫，但也能作素描、墨水畫，幾乎沒有一種畫是尤旅不能畫的。孟婷開口閉口說的全是尤旅，好像連她自己都把當(dāng)天婚禮上發(fā)生的事情忘記了。

    喝了茶，孟婷和我們閑聊，說孟叔對我太不客氣了，她給我道歉。我并沒有放在心上，雖然孟叔嘴里對我不是很客氣，但我知道，孟叔是因為太愛自己的女兒。孟婷沒有說起杜磊，我們也都不敢提。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孟婷說要帶我們參觀一下她的新房，江軍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大的房子，自然很感興趣。別墅真的很大，有兩層，除了客廳、主房和幾間客房，還有好幾間房間，孟婷一間一間帶我們進去參觀。

    屋子的書香氣味很濃，空出來的房間全部是書房，書房里擺滿了各種書，我問孟婷能不能看看書的內(nèi)容，孟婷點頭。我隨意地翻了翻，這么多間書房里的書，幾乎全是關(guān)于繪畫方面的書籍，有對中國畫的研究，也有對西方畫的記載。

    每一間屋子里都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畫，有畫山水的，有畫人物的，孟婷說這些畫都是尤旅親手畫的。掛在墻上的畫都是尤旅比較滿意的，大約有幾十幅，孟婷還帶我們到了另外一間書房，書房的柜子上，擺滿了卷起來的畫軸。

    孟婷說尤旅每天至少都要畫一幅畫，這么多年累積下來，畫卷多的都快擺不下了。在這間屋子里觀察了一會，屋子似乎是用來專門儲藏尤旅的畫的，滿屋子都是顏料和墨水的味道。

    待了一會，孟婷把我們帶進了她和尤旅的新房。新房的布置以暗紅色為基調(diào)，不管是房里的被褥還是各種裝飾品，甚至連墻壁都被刷成了紅色。剛進屋，窗簾沒有被拉開，昏黃的燈光下，滿滿的紅色讓人覺昏昏欲睡。

    孟婷走到窗前，把紅色的遮光簾拉開了，陽光照進屋子，滿屋的暗紅變成了鮮紅，由于燈是昏黃的，所以大家都產(chǎn)生錯覺，把鮮紅當(dāng)成了暗紅色。孟婷說這也是尤旅的主意，因為是新婚，尤旅想顯得喜氣一點，所以提前讓人把婚房刷成了紅色。

    孟婷說尤旅對顏色很有研究，白天的時候，這樣的紅色能讓人覺得心情開闊，晚上的時候，借著昏黃的燈光，鮮紅會暗下來，人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很容易睡著。孟婷這么說，大家又仔細地觀察了房間，的確，和剛剛相比，屋子里顯得寬闊不少。

    孟婷又說要帶我們?nèi)プ詈笠婚g小書房，那里是尤旅畫畫的地方，此刻，尤旅還在那里畫畫。孟婷讓我們小聲一點，說尤旅畫畫很專心，不喜歡被人打擾。孟婷把我們帶到了一間小書房外面，門沒有關(guān)，我們透過房門望了進去，里面很黑，又沒開燈，也沒有把窗簾拉開。

    陽光很充足，窗簾沒有遮光的效果，所以還是透過窗簾灑了一點進來，但這卻不足以將整間偌大的書房照亮。尤旅正站在一張長桌前，手里拿著畫筆，專心地作著畫。他全身西裝筆挺，作畫的時候，氣質(zhì)和當(dāng)天我們在婚禮上看到的他完全不同。

    他像變了一個人，專心到絲毫沒有察覺我們正站在外面。

    孟婷輕聲說尤旅已經(jīng)畫了五個多小時了，他本來預(yù)計兩個小時就能完成這幅畫，然后和她一起接我們進屋，所以在家也換上了正裝，好顯得對我們客氣。但是她來書房找他的時候，尤旅還在桌前皺著眉頭沉思，像是遇到了什么難題，她沒敢來打擾他。

    我點點頭，剛想說還是不要打擾尤旅，尤旅就放下了手中的畫筆，尤旅伸了個懶腰，抬頭發(fā)現(xiàn)了我們。他眉頭微皺，提手看了看手表，然后一拍后腦，快步地朝我們走來。尤旅一把握住我的手，說實在不好意思，他畫畫忘記了時間。

    尤旅和我們一一握手，對母親也格外客氣。

    孟婷問尤旅究竟在畫什么，竟然畫了這么久，尤旅笑笑，說我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尤旅把我們帶進了房間，走進來之后，我們才發(fā)現(xiàn)這里面比我們在外面觀察的更加昏暗，江軍小聲地嘀咕了一聲，疑惑尤旅在這么暗的環(huán)境下是怎么畫畫的。

    尤旅也聽到了，他很隨意地笑笑，說這是他個人的習(xí)慣，他覺得在光線條件暗一點的條件下，比較有靈感。但是我們走到桌前，幾乎要看不清他畫的是什么了，尤旅把窗簾拉開，陽光照進整間屋子的時候，我們終于看清了畫上的內(nèi)容。

    不是畫山水，也不是畫人物，他畫的是很多方形的小色塊。從白色開始，一個又一個方形的小色塊相互連接，每一個色塊的顏色都要比之前濃一點，每種顏色之間都有過渡，并不顯得突兀，畫卷的最后一行是灰色，最后以全黑的色塊結(jié)尾。叉溝歲號。

    密密麻麻的小色塊布滿了整張畫卷，我們看的眼花繚亂，實在搞不懂尤旅究竟是在畫什么。但是我還是對尤旅心生佩服，在這樣暗的條件下，他竟然可以畫出這么多的自然過渡的小色塊，可想而知，不管是色彩，還是畫的整體布局或者畫的每一個細節(jié)和角落，都在他的腦袋里。

    我們看不懂尤旅畫的是什么，但卻看出了尤旅對這幅畫似乎特別滿意，他盯著桌上的畫卷，點了點頭。他跟我們解釋，他最近在研究抽象畫，很多時候，抽象畫或許只有畫家自己知道自己在畫什么，畫風(fēng)也不規(guī)整，他給我們舉了梵高的星空和向日葵的例子。

    我突然感興趣，這副畫在尤旅的眼里，代表了什么……

    第164章 色彩（2）

    談起繪畫方面的內(nèi)容，尤旅顯得興致勃勃，他說就算是到了今天，還是有很多人沒有辦法理解抽象畫。他認為。只要每個人細心觀察，盯著一副抽象畫，再以自己的經(jīng)歷去聯(lián)想，一定能在畫上看到不同的東西，這便是抽象畫能給不同人不同感受的原因所在。

    尤旅的話里，絲毫沒有掩飾他對色彩的鐘愛，他認為上帝創(chuàng)造世界和生物并不偉大。偉大的是上帝創(chuàng)造了色彩，正是因為有了色彩，世界才會這樣斑斕。尤旅認為色彩是控制人心的因素，人看到色彩鮮艷的東西會開心，看到色彩暗淡的東西會難過，所以他才會如此鐘愛研究色彩。

    尤旅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桌上的那幅畫，天氣比較熱，屋子又通風(fēng)了一會，畫已經(jīng)比剛剛干了不少。尤旅讓我們盯著他畫的那副畫，問我們看到了什么東西。大家都仔細地盯著那幅畫看了很久，滿滿的色塊看的人有些頭暈。

    許伊和母親看的特別仔細。我覺得頭有些疼，便把視線挪開了。尤旅臉上微微有些失望，他又滿懷期待地盯著其他觀察畫的人，沒一會。江軍也把視線挪開了，江軍尷尬地撓撓頭，說他也沒看出什么來。

    孟婷、許伊和母親還在盯著那幅畫看，尤旅嘆了口氣，把畫卷了起來，直接扔進了垃圾筒里。孟婷想要去撿，尤旅阻止了他，他說這幅畫是一件失敗的作品，丟了就算了，等他過幾天狀態(tài)好一點，再畫一幅。

    尤旅這么說，孟婷也不再去撿。這間書房里的墻壁上。掛的全部是人物畫，和孟婷那幅畫一樣，都是半身畫。畫上有幾個人，我在婚禮現(xiàn)場見過，有尤旅的父母，也有尤旅的朋友。

    順著我的目光，大家全部都觀察起那些人物畫起來。先前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尤旅剛畫的那幅畫上，沒有人注意到書房里的布局。書房還算大，除了一個畫架，就只有一張畫桌。那么多栩栩如生的畫被掛在墻壁上，仿佛那些人真的就被吊在墻上，盯著我們看。

    母親說她有些頭疼，于是大家離開了這間書房，孟婷和許伊扶著母親先走了出去，我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尤旅盯著垃圾筒，微微地嘆了口氣。尤旅把我迎出了房間，離開前，我又掃視了那些掛在墻上的畫幾眼。

    回到客廳，不知不覺已經(jīng)是傍晚了，我們出門的時候是中午，沒想到時間過的這樣快。孟婷和尤旅執(zhí)意要留我們吃飯，警方和警校還沒有給我?guī)硐?，母親身體又不舒服，所以我也不著急走。尤旅讓我們不用擔(dān)心，說他等下開車送我們回去。

    孟婷去廚房準備吃的東西了，許伊說她很久沒有下廚，所以也跑去幫孟婷。尤旅安排了客房給母親休息，尤旅考慮周全，還給母親換了新的床單和被褥。出來之后，尤旅陪我和江軍坐在沙發(fā)上聊天。

    尤旅張口閉口說的全部是關(guān)于繪畫方面的內(nèi)容，我和江軍有一句沒一句地應(yīng)和著，趁著尤旅上衛(wèi)生間的時候，江軍偷偷說這些藝術(shù)家的世界，普通人真的沒有辦法理解。

    孟婷和許伊準備了整整一桌的飯菜，母親休息之后，覺得舒服多了。

    飯桌上，孟婷似乎很開心。

    吃過晚飯之后，天黑了，尤旅把孟婷留在家里，他開車送我們回去。郊外的路很陡，因為母親在，所以尤旅開的很慢。一路上，尤旅都沒有和我們再說話，晚風(fēng)從車窗灌進來，把車內(nèi)原有的壓抑一掃而盡。

    尤旅把我們送到了警校的門口，在告別之前，尤旅又和我握了手，他說他透過報社的朋友，也知道了b市發(fā)生了筆仙案，他祝我能早日破案。我微微一愣，瞬間，我明白過來，報社已經(jīng)打聽到了消息，并把這起案子定義成筆仙案。

    如果我猜測的不錯，報社的報道一定特別離譜。

    進警校的時候，我又看到了受害者的親屬正在警校大門外面燒紙錢，他們也發(fā)現(xiàn)了我，有幾個人想要沖過來，但是馬上被其他人拉住了。他們似乎想起了溫寧的警告，所以不敢再來無理取鬧。

    母親問我怎么回事，我說那些都是受害者的親屬，是受害方，母親同情地看了他們一眼，嘆了口氣?；氐絾卧康臅r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了，母親太累，直接回房休息了。我和許伊躺在屋里，翻來覆去也沒有睡著。

    我問許伊在想什么，她說她在想尤旅畫的那些畫，許伊和我想的一樣，我們兩個還是覺得那些畫怪怪的，特別是孟婷的人物畫，但卻總是說不出哪里不對勁。我又問許伊看那幅抽象畫的時候有沒有尤旅說的那種感受，許伊仔細想了想，說看的眼花繚亂，頭疼。

    就在這個時候，敲門聲傳來。

    打開門，江軍正站在房門外面，江軍有些焦急，說他聽到母親的房間里傳來哭聲。江軍的聽力比我們要好，我和許伊走到母親的房門外面才聽見江軍說的哭聲。我和許伊嘆了口氣，不用想也知道，母親又想起父親了。

    聽到母親的哭聲，我覺得很心酸，伸手想要去敲門，但我又停住了動作。我們一直佇立在母親的房門外面，直到母親的哭聲停下來。江軍不明所以，問是怎么回事，許伊跟他說起了父親的事情。

    江軍聽到父親兩個字，心情也不是很好，我們?nèi)齻€人各有心思，回了房，我和許伊不再交談，躺下就睡著了。

    天亮的時候，我還是沒有接到溫寧和警校領(lǐng)導(dǎo)的電話，介入的案子沒有消息，我的心里像被壓了大石頭。我換了衣服，往專案組的辦公室趕去，還沒到辦公室，我大老遠地就聽到了有人發(fā)火的聲音，是溫寧的。

    進了辦公室，我才知道溫寧因為什么而生氣。他把桌上的報紙遞給我，讓我看。報紙上是對于這起案件的報告，和我昨晚猜測的不錯，媒體稱呼這起案子為筆仙案，并夸大了很多事實。

    他們還采訪了受害者的親屬，親屬指責(zé)警方辦事不力，案子發(fā)生好幾天，一點線索都沒有。

    溫寧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斥那些媒體，唯恐天下不亂，又呵斥那些親屬，根本不懂辦案，如果案子那么容易破，國內(nèi)的監(jiān)獄里早就人滿為患了。有刑警建議溫寧聯(lián)系相關(guān)部門，下個行政命令，讓這些媒體和報社好好規(guī)范一下報道。叉溝序扛。

    罵過之后，溫寧的氣有些消了，他仔細想了想，說還是算了，如果在這個時候打壓那些媒體，很多人一定會更加認為警方在隱瞞什么。解決輿論壓力和民眾恐慌的最佳辦法就是盡快破案。

    我問溫寧事件有沒有什么進展，溫寧揉了揉太陽xue，一副頭疼的樣子。他說他派人去調(diào)查了請筆仙的那兩個女生，兩個女生并沒有什么嫌疑。這兩個女生平時幾乎不與四名死者接觸，很多同學(xué)也說這兩個女生性格開朗，沒有可疑的舉動。

    兩個女生的家屬和鄰居也能證明，案發(fā)的當(dāng)天，兩名女生在家里，離案發(fā)現(xiàn)場比較遠，根本來不及往來作案。領(lǐng)導(dǎo)也很無奈，他說他剛把我和劉博士關(guān)于扶乩的解釋以授課的方式傳播給大家，媒體又大肆地報道了。